《凯法斯·凯恩:虚荣》第一章（全）
我在银河系里乱窜晃悠了一个世纪有余,见识了数量可观的世界,但考虑到在其中大多数上都差点交代了小命,“适宜人类生存”终究不是对它们的恰当形容和描述。
滞留这些地区的时候我都会想方设法把到访的时日缩到最短，因为绝大多数时候被拖到那些鬼地方的生物，也就是我，都将直面狂风骤雨般的战争炼狱，抑或是去处理血雨腥风的恶心勾当。
相对而言,在一个没有人类，怪物或者其他异形试图用某种武器让凯法斯·凯恩“脑洞大开”或四肢被肢解的地方,总体而言要舒服和快活得多了
因而我很少回访这些相距甚远的糟心地也就不足为奇，毕竟在那些场合我显然不会受到热切的欢迎
佩利亚(Perlia)世界倒是一个例外,在那里我终于找到了某种疑似家乡的错觉。
另一个例外是科罗纳斯星系,毕竟在我早期的服役生涯中，途经这里的次数多到记不清具体数字了。。。
考虑到当地星界军常驻的庞大师团数量,更不用说恒星系内无处不在，漂浮巡视的帝国海军舰队,我在科罗纳斯感觉跟整个银河任何地方一样安全——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我在关键时刻疏忽大意，放松了警惕,这可差点让老凯恩彻底翘了辫子
讽刺的是,我当时正志得意满,这无疑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我病态性的警惕多疑和敏锐的危机嗅觉。
那时我刚从丰沛达回来,在那里我一心只想逃得性命。然而我那强烈出于自保本能的行径，却在某种程度上被歪曲成“伟大的凯法斯·凯恩阁下,以超凡卓绝的智慧，拯救了无论是战略价值还是后勤意义，都至关重要的费昆迪亚锻造世界，使其免遭残暴虫巢舰队吞噬殆尽”的英勇壮举。于是我只好带着这份平日就愈发不安的忧愁和惶恐，灰溜溜滚到政委办公室报到。
拥有我这种传奇英雄式名声的最大问题，是人们总是会对虚假的传闻信以为真。结果就是每当出现特别鲁莽冒失或自杀式的任务时,我的名字总会在那份试图把它揽下来的盲目痴愚之辈的名单中位列前茅。
忝列为政委将军办的官方联络代表,使得我可以回避掉大部分那些为依靠坑蒙拐骗上位的帝国英雄所预备的，既万分荣耀又充满血腥和混乱的死亡陷阱。
因而每每面临这等谋杀凯法斯·凯恩阁下的天赐良机时，我都会面露悲苦之色，无比遗憾地（内心狂喜地）以繁忙的外交差使为由推脱。
哎！然则我心知肚明：“这般卑鄙下劣，厚颜无耻的逃避手段很快就要黔驴技穷，不再管用了！”
“凯恩政委,欢迎回来。”我刚走进门,马林大政委便用他那熟悉的，略带着狐疑和埋怨的腔调问候着,我的心顿时往靴底下沉。
毕竟我早就认识他了:一个步履蹒跚的二百多岁懒汉，既缺乏想象力,脾气又着实古怪,成天和档案纸和卷轴打交道，甚至到了念念不忘的地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他已经在办公室的某个安静的角落里挂了好几周，还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原因是好几周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了。
这倒不是说我一点也不羡艳嫉恨他——命运女神是如此的眷顾,给了他一个与战场遥不可及的轻松文职。那可是从第一次系上猩红绶带那天起，我有史以来的最大抱负和压倒一切的野望。
“大政委,”我摆出笑脸,握住一只像干枯麻雀尸体的手。“一如既往地荣幸见到您，看到您仍是那么勤勉,坚守职责，我实在是太敬佩了。”
和往常一样,这种奉承话引起了他的一阵抽搐,这可能是因为微笑,但更大可能是消化不良的早期迹象。
“当你们这群年轻的小伙子满星域地到处乱窜,并以神圣的帝皇之名恐吓异端时,总得有人在这里看守，并把档案整理好,”他用对他而言相当友善的语气应答。
我强忍并压下了指出自己也近乎是一个百岁老人的诱惑和冲动,尽管多年来奇特的延寿技术让我显得异常寻常地年轻，但我还是在他提供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我坐下时,马林慢吞吞地走到铺着房间一边墙面的档案柜旁,然后抽出一大叠文件。“砰”的一声巨响，祂重重地把它们甩在我们中间廉价的薄木板桌上,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夸德拉维迪亚那件事还算顺利吗？” （请翻阅之前的凯恩政委小说，《上上善道》）
“我从那被调离了。” 「我边说边揣测他到底读了多少，又或许只是把所有文件当文学作品或奇幻小说来看？」
“调到了丰沛达。” 「天呐,帮帮我吧！要是他真的需要让我把从上次到科罗纳斯以来的全部“光辉伟业”进行汇报,我们非得在这里‘促膝长谈’个把钟头不可！」
我开始后悔没接受副官尤根那天早上塞来的，热腾腾的格洛克斯腌肉汉堡.——毕竟，一贯的套路是,我一但摇头拒绝,汉堡就“稍后般”地消失在他带蹼的挎包里了。尽管我严重怀疑当它再出现时,我们两个里绝对只有一个觉得勉强可以入口......
“原来如此。”马林翻阅着文书。“看起来你获得了相当重大的胜利。你不仅说服了钛帝国撤兵,联合起来一同对抗泰伦虫族,甚至在我看不出那些身材短小的灰色异形发挥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将泰伦彻底击溃,且帝国和钛族的休战似乎持续至今。”
他试图简明扼要地概括,却几乎错漏了每件大事。“顺便还让齿轮小子们（星界军对机械神教的挖苦嘲弄）欠了我们一个足以讨价还价的人情。”
“这可不能算是我的功劳。”我谦逊地作答,但对推诿只会让周身荣誉愈发紧密地黏在身上这桩妙事心知肚明。
“无论怎样。”啪的一声，马林有力地合上文件,“我们坚定的相信,这般辉煌的成就让你完全有实力再接再厉,担当另一个艰巨的任务。
某种程度上,你或许会觉得它以独有的方式，更令人望而生畏。”
这下糟了,这个注定要以光荣殉国作为最后一搏，用英雄的死亡来终结我事业巅峰的无稽之谈和傻瓜使命，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尽管对我来说,当一个懦夫似乎一直是个更好的抉择。不过，没必要在还不知道需要设法躲过什么前便毫无意义的恐慌。所以我在脸上摆出一副礼貌探寻的神情,顺带挑了挑我的浓眉。
“我们？”
“是我们全体成员，”马林再次重申。 “我们已经详细而又全面地讨论过了，每个人都觉得你是这份工作的完美人选。
“受宠若惊之至,”我说,眼看我仍残存的最后希望，至少希望某些同僚会相信我根本就不是合适人选——-毕竟当我的副官尤根出现在身边时，我将迅速地失去行踪,就像无人看管的自助餐桌上没多久就被一扫而空的食物一般。
“那么这项任务是?”
“我相信你一定去过佩利亚，”马林突然一转话锋，就像尤根在火蜥蜴的控制下一样打滑，我确认地点了点头。此刻，惶恐开始让位于困惑。
“很久没有了。大概六十年前后。”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景象出现在我脑海里。“绿皮还没卷土重来吧?”因为如果他们真的回来了,还有谁能比被所有人视为上次大胜功臣的我，更好的为兽人送行呢?
“据我们所知并没有。”马林说，对这个问题略感吃惊。“我想不会比平常更多罢。
几乎所有这些有害生物曾经大量滋生过的地方,都很容易偶尔爆发劫掠战帮或兽人袭扰。但我本以为当地的行星防卫军完全有能力应付,不需要额外呼唤军务部的援助。毕竟,一次大规模的绿皮入侵历练必定让他们屠戮绿皮，歼灭兽人的技巧达到了近乎瓦尔哈拉冰雪战士的水平。
马林停顿片刻,插入了一个干瘪的小小咳嗽,这多半是为了某种戏剧效果。
“我们所考虑的乃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这将确保帝国未来在东部悬臂的统治世代相传。”
换言之,这将是一场同压倒性敌人的绝望搏斗,这多半意味着某种孤注一掷的万岁冲锋,用来截断最新检测到的泰伦虫巢舰队的触须。除非钛族不会趁人类帝国疆域不稳时搞点小动作,进一步自己小小的秘密计划,尽管他们之前已经做出了休战承诺———但这只有黄金王座才能知晓。
如果背弃誓言和盟约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可以逃避惩罚，人类帝国将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要不然，就是那些大敌又在搞鬼, 但搅合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特别是牵扯到未诞者的时候。(忘不了老情人艾米莉）
但这种疯狂的揣测毫无意义,所以我坚定地压下颅内警报,免得让自己陷入更深层次的恐慌
“可我在政委驻将军办的职责——”我马上换了一副委婉的遗憾语气,试图为将来某时急需一个合理的借口打下良好基础。
让我惊讶的是,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喘气似的笑声所打断。
“我早告诉过他们您会坚持己见的”马林带着那种刚被证明是正确便沾沾自喜的，暴躁老学究式古怪腔调：“像凯法斯·凯恩这样的伟大人物绝不会是那种安于退休的懦夫,就像我说的这般！毕竟我们都知道您更愿意等待帝皇召您魂归王座时，仍挥舞着链锯剑英勇杀敌，奋力赴死！但或许您至少能听我把话先说完?”
“退休??!!”
我眨眨眼不解地询问道,就像尤根试图理解某种奇异的外来事物，又或是吸收一些难以理喻的概念,比如袜子本可以在自己站立之前就更换一样。
“什么叫退休????!!!!”
我的语气可能比我意识到的更加强悍有力,大政委看起来似乎相当地不安,他的语气温和地过分了，以至于近乎哄劝。
“毋庸置疑您仍适合现役。恰恰相反,我们都倾佩您在尚能出色地挥动它们的时日，仍不愿轻言放下武器。但有时候责任之路会引领我们走向未曾设想甚至不愿前往的方向。”
“这确实是真实不虚的,”我深有感触地赞同,因为我生命中地大部分都在被拖向宁肯尖叫着逃离的方向。
然后考虑到以他的印象,或者他心目中的英雄凯恩会说些什么,我补充道:“无意冒犯,我仅是有些吃惊。我从未推诿过任何职责” ——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无耻的谎话 —— “我也无意从现在开始无视一位我一向尊重的同僚提议。”
尽管其实并不十分看重和欣赏他的建议,但这点根本就无关紧要;暗示的奉承与恭维早已抚平了任何残存的尴尬,倘若他觉得我听从劝说和建议时已尽到说服的责任,那倒也着实不坏。
你必须记住,我当时真的非常吃惊这个提议:退休是我从未想过能活着见证的事物,尤其它在星界军中是如此罕见。从来没有人敢于自己提出退休,因为审判庭往往裁决这是推卸对帝皇的职责,因此等同于叛国。
所以它往往是突如其来的荣誉或完全出乎意料的特权,并且无可避免地伴随某种标注好的价码。
既然代价不大可能包括频繁的血雨腥风,或长时间处于心惊胆战中。我只好摆出一副礼貌的好奇姿态,等待他的继续表演。
“自您大显神威击退兽人入侵以来,佩利亚已然焕然一新。”
马林恭维地将近乎全部功劳都划到我头上——「虽说这倒是符合所有人对那件事的刻板印象,但我早已学会欣然处之。」
“巨量的资源被投入到重建工作,军务部还大幅加强了行星防卫力量。”
“此举确实十分谨慎。”我极力回想这该死的星球与我们现今所处之间的确切位置,更为重要的是,它同凶残暴虐的虫巢舰队和诡谲多变的钛族之间的位置关系。
据我所知,它不仅舒适地远离了泰伦虫族饕餮进食的征程,也远在钛帝国的疆域之外，可以说是最为安稳妥当的世界。
“正是如此。”马林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但更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帝国在佩利亚草创了数个新机构,从而大大提升了它在整个次区层面的战略地位和战术价值。”
“我明白了。”我看似礼貌，实则敷衍地点点头,希望他能直抒胸臆，尽快说到点子上。
“我想政委部一定会在那里驻扎吧?”
在一个偏远闭塞的世界当任行政闲职可谓正合我意,只是不明白何须如此大动干戈：任何星系内的帝国卫队都会自带政委,而当地的民兵又不需监管的如此严苛。
马林轻笑一声否定到:“不全是,但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确实需要一位自愿前往镇守的政委。正如我所言,不畏艰险者。”
“艰难险阻本就是这份职责的一部分”，我仍设法琢磨他的真实目的,
“我相信现今佩利亚已不似我前次造访时那么险象环生，令人生畏。”
「我当时是何等无知啊！」
“这份机会确实独特。”马林·说,“我所言的新机构还包括一所忠嗣学院。
因此,我们需要一位服役纪录无可挑剔的政委来领导学员,使他们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我的履历难谓无可挑剔。”我用大政委尽可能期许的谦逊姿态，来掩饰深感诧异的内心。“能被考虑到，我自然受宠若惊，但循规蹈矩之人恐怕才是更为合适的人选吧?”
“遵守规章制度是一回事,用孱弱的血肉躲避爆弹或激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马林继续阐释原因。
“而且，坦率来讲,你已证明后者的能力比逐字逐句地引用圣典祷文更具价值。如果你可以将你在战场求生的窍决传授给我们的后继者,那么人人都将会受益。”
“此言不虚！”毕竟我本就无意反对。
「似乎伟大的帝皇陛下终于要宽宥凯恩长久以来的勤勉效劳，甚至还请他尽兴地喝了一杯，（或许不甚情愿？），但这磬香的美酒我是断不会推让的。另一方面,表现得过于饥渴可能颇为不妥。」
“请赐我些许时日考量此事?”
“‘阁下的意下如何?’马林恰如其分地追问,‘我们盼于年底前得觅佳音,如若不然,则须另觅他选，毕竟“快刀斩乱麻”,实为上策。
“嗯额，呀啊，阿巴.........口胡” 我佯装出一副优柔优断的样子，“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幸”，我不得不说得委婉点，“为伟大人类帝国立下不朽功勋和丰功伟绩的机遇实在太过诱人！但在同上将阁下商讨之前，我实在不好擅自应承。毕竟我们可谓是共事多年的老战友了，最最起码该征求下他的意见。”
“我也是这么想，”马林说，毫无疑问，他自认为已经成功说服了我，便施予了几分宽宏大量。“我期待收到您的回复。”
“我明天就给予您答复，”我说。“我今晚有幸与他共赴宴筵，可以当面详谈。而且正如您所言，把这些事情泄漏出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马林那面露喜色的脸又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那么，我们便明日再见”
我在银河系里乱窜晃悠了一个世纪有余,见识了数量可观的世界,但考虑到在其中大多数上都差点交代了小命,“适宜人类生存”终究不是对它们的恰当形容和描述。
滞留这些地区的时候我都会想方设法把到访的时日缩到最短，因为绝大多数时候被拖到那些鬼地方的生物，也就是我，都将直面狂风骤雨般的战争炼狱，抑或是去处理血雨腥风的恶心勾当。
相对而言,在一个没有人类，怪物或者其他异形试图用某种武器让凯法斯·凯恩“脑洞大开”或四肢被肢解的地方,总体而言要舒服和快活得多了
因而我很少回访这些相距甚远的糟心地也就不足为奇，毕竟在那些场合我显然不会受到热切的欢迎
佩利亚(Perlia)世界倒是一个例外,在那里我终于找到了某种疑似家乡的错觉。
另一个例外是科罗纳斯星系,毕竟在我早期的服役生涯中，途经这里的次数多到记不清具体数字了。。。
考虑到当地星界军常驻的庞大师团数量,更不用说恒星系内无处不在，漂浮巡视的帝国海军舰队,我在科罗纳斯感觉跟整个银河任何地方一样安全——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我在关键时刻疏忽大意，放松了警惕,这可差点让老凯恩彻底翘了辫子
讽刺的是,我当时正志得意满,这无疑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我病态性的警惕多疑和敏锐的危机嗅觉。
那时我刚从丰沛达回来,在那里我一心只想逃得性命。然而我那强烈出于自保本能的行径，却在某种程度上被歪曲成“伟大的凯法斯·凯恩阁下,以超凡卓绝的智慧，拯救了无论是战略价值还是后勤意义，都至关重要的费昆迪亚锻造世界，使其免遭残暴虫巢舰队吞噬殆尽”的英勇壮举。于是我只好带着这份平日就愈发不安的忧愁和惶恐，灰溜溜滚到政委办公室报到。
拥有我这种传奇英雄式名声的最大问题，是人们总是会对虚假的传闻信以为真。结果就是每当出现特别鲁莽冒失或自杀式的任务时,我的名字总会在那份试图把它揽下来的盲目痴愚之辈的名单中位列前茅。
忝列为政委将军办的官方联络代表,使得我可以回避掉大部分那些为依靠坑蒙拐骗上位的帝国英雄所预备的，既万分荣耀又充满血腥和混乱的死亡陷阱。
因而每每面临这等谋杀凯法斯·凯恩阁下的天赐良机时，我都会面露悲苦之色，无比遗憾地（内心狂喜地）以繁忙的外交差使为由推脱。
哎！然则我心知肚明：“这般卑鄙下劣，厚颜无耻的逃避手段很快就要黔驴技穷，不再管用了！”
“凯恩政委,欢迎回来。”我刚走进门,马林大政委便用他那熟悉的，略带着狐疑和埋怨的腔调问候着,我的心顿时往靴底下沉。
毕竟我早就认识他了:一个步履蹒跚的二百多岁懒汉，既缺乏想象力,脾气又着实古怪,成天和档案纸和卷轴打交道，甚至到了念念不忘的地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他已经在办公室的某个安静的角落里挂了好几周，还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原因是好几周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了。
这倒不是说我一点也不羡艳嫉恨他——命运女神是如此的眷顾,给了他一个与战场遥不可及的轻松文职。那可是从第一次系上猩红绶带那天起，我有史以来的最大抱负和压倒一切的野望。
“大政委,”我摆出笑脸,握住一只像干枯麻雀尸体的手。“一如既往地荣幸见到您，看到您仍是那么勤勉,坚守职责，我实在是太敬佩了。”
和往常一样,这种奉承话引起了他的一阵抽搐,这可能是因为微笑,但更大可能是消化不良的早期迹象。
“当你们这群年轻的小伙子满星域地到处乱窜,并以神圣的帝皇之名恐吓异端时,总得有人在这里看守，并把档案整理好,”他用对他而言相当友善的语气应答。
我强忍并压下了指出自己也近乎是一个百岁老人的诱惑和冲动,尽管多年来奇特的延寿技术让我显得异常寻常地年轻，但我还是在他提供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我坐下时,马林慢吞吞地走到铺着房间一边墙面的档案柜旁,然后抽出一大叠文件。“砰”的一声巨响，祂重重地把它们甩在我们中间廉价的薄木板桌上,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夸德拉维迪亚那件事还算顺利吗？” （请翻阅之前的凯恩政委小说，《上上善道》）
“我从那被调离了。” 「我边说边揣测他到底读了多少，又或许只是把所有文件当文学作品或奇幻小说来看？」
“调到了丰沛达。” 「天呐,帮帮我吧！要是他真的需要让我把从上次到科罗纳斯以来的全部“光辉伟业”进行汇报,我们非得在这里‘促膝长谈’个把钟头不可！」
我开始后悔没接受副官尤根那天早上塞来的，热腾腾的格洛克斯腌肉汉堡.——毕竟，一贯的套路是,我一但摇头拒绝,汉堡就“稍后般”地消失在他带蹼的挎包里了。尽管我严重怀疑当它再出现时,我们两个里绝对只有一个觉得勉强可以入口......
“原来如此。”马林翻阅着文书。“看起来你获得了相当重大的胜利。你不仅说服了钛帝国撤兵,联合起来一同对抗泰伦虫族,甚至在我看不出那些身材短小的灰色异形发挥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将泰伦彻底击溃,且帝国和钛族的休战似乎持续至今。”
他试图简明扼要地概括,却几乎错漏了每件大事。“顺便还让齿轮小子们（星界军对机械神教的挖苦嘲弄）欠了我们一个足以讨价还价的人情。”
“这可不能算是我的功劳。”我谦逊地作答,但对推诿只会让周身荣誉愈发紧密地黏在身上这桩妙事心知肚明。
“无论怎样。”啪的一声，马林有力地合上文件,“我们坚定的相信,这般辉煌的成就让你完全有实力再接再厉,担当另一个艰巨的任务。
某种程度上,你或许会觉得它以独有的方式，更令人望而生畏。”
这下糟了,这个注定要以光荣殉国作为最后一搏，用英雄的死亡来终结我事业巅峰的无稽之谈和傻瓜使命，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尽管对我来说,当一个懦夫似乎一直是个更好的抉择。不过，没必要在还不知道需要设法躲过什么前便毫无意义的恐慌。所以我在脸上摆出一副礼貌探寻的神情,顺带挑了挑我的浓眉。
“我们？”
“是我们全体成员，”马林再次重申。 “我们已经详细而又全面地讨论过了，每个人都觉得你是这份工作的完美人选。
“受宠若惊之至,”我说,眼看我仍残存的最后希望，至少希望某些同僚会相信我根本就不是合适人选——-毕竟当我的副官尤根出现在身边时，我将迅速地失去行踪,就像无人看管的自助餐桌上没多久就被一扫而空的食物一般。
“那么这项任务是?”
“我相信你一定去过佩利亚，”马林突然一转话锋，就像尤根在火蜥蜴的控制下一样打滑，我确认地点了点头。此刻，惶恐开始让位于困惑。
“很久没有了。大概六十年前后。”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景象出现在我脑海里。“绿皮还没卷土重来吧?”因为如果他们真的回来了,还有谁能比被所有人视为上次大胜功臣的我，更好的为兽人送行呢?
“据我们所知并没有。”马林说，对这个问题略感吃惊。“我想不会比平常更多罢。
几乎所有这些有害生物曾经大量滋生过的地方,都很容易偶尔爆发劫掠战帮或兽人袭扰。但我本以为当地的行星防卫军完全有能力应付,不需要额外呼唤军务部的援助。毕竟,一次大规模的绿皮入侵历练必定让他们屠戮绿皮，歼灭兽人的技巧达到了近乎瓦尔哈拉冰雪战士的水平。
马林停顿片刻,插入了一个干瘪的小小咳嗽,这多半是为了某种戏剧效果。
“我们所考虑的乃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这将确保帝国未来在东部悬臂的统治世代相传。”
换言之,这将是一场同压倒性敌人的绝望搏斗,这多半意味着某种孤注一掷的万岁冲锋,用来截断最新检测到的泰伦虫巢舰队的触须。除非钛族不会趁人类帝国疆域不稳时搞点小动作,进一步自己小小的秘密计划,尽管他们之前已经做出了休战承诺———但这只有黄金王座才能知晓。
如果背弃誓言和盟约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可以逃避惩罚，人类帝国将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要不然，就是那些大敌又在搞鬼, 但搅合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特别是牵扯到未诞者的时候。(忘不了老情人艾米莉）
但这种疯狂的揣测毫无意义,所以我坚定地压下颅内警报,免得让自己陷入更深层次的恐慌
“可我在政委驻将军办的职责——”我马上换了一副委婉的遗憾语气,试图为将来某时急需一个合理的借口打下良好基础。
让我惊讶的是,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喘气似的笑声所打断。
“我早告诉过他们您会坚持己见的”马林带着那种刚被证明是正确便沾沾自喜的，暴躁老学究式古怪腔调：“像凯法斯·凯恩这样的伟大人物绝不会是那种安于退休的懦夫,就像我说的这般！毕竟我们都知道您更愿意等待帝皇召您魂归王座时，仍挥舞着链锯剑英勇杀敌，奋力赴死！但或许您至少能听我把话先说完?”
“退休??!!”
我眨眨眼不解地询问道,就像尤根试图理解某种奇异的外来事物，又或是吸收一些难以理喻的概念,比如袜子本可以在自己站立之前就更换一样。
“什么叫退休????!!!!”
我的语气可能比我意识到的更加强悍有力,大政委看起来似乎相当地不安,他的语气温和地过分了，以至于近乎哄劝。
“毋庸置疑您仍适合现役。恰恰相反,我们都倾佩您在尚能出色地挥动它们的时日，仍不愿轻言放下武器。但有时候责任之路会引领我们走向未曾设想甚至不愿前往的方向。”
“这确实是真实不虚的,”我深有感触地赞同,因为我生命中地大部分都在被拖向宁肯尖叫着逃离的方向。
然后考虑到以他的印象,或者他心目中的英雄凯恩会说些什么,我补充道:“无意冒犯,我仅是有些吃惊。我从未推诿过任何职责” ——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无耻的谎话 —— “我也无意从现在开始无视一位我一向尊重的同僚提议。”
尽管其实并不十分看重和欣赏他的建议,但这点根本就无关紧要;暗示的奉承与恭维早已抚平了任何残存的尴尬,倘若他觉得我听从劝说和建议时已尽到说服的责任,那倒也着实不坏。
你必须记住,我当时真的非常吃惊这个提议:退休是我从未想过能活着见证的事物,尤其它在星界军中是如此罕见。从来没有人敢于自己提出退休,因为审判庭往往裁决这是推卸对帝皇的职责,因此等同于叛国。
所以它往往是突如其来的荣誉或完全出乎意料的特权,并且无可避免地伴随某种标注好的价码。
既然代价不大可能包括频繁的血雨腥风,或长时间处于心惊胆战中。我只好摆出一副礼貌的好奇姿态,等待他的继续表演。
“自您大显神威击退兽人入侵以来,佩利亚已然焕然一新。”
马林恭维地将近乎全部功劳都划到我头上——「虽说这倒是符合所有人对那件事的刻板印象,但我早已学会欣然处之。」
“巨量的资源被投入到重建工作,军务部还大幅加强了行星防卫力量。”
“此举确实十分谨慎。”我极力回想这该死的星球与我们现今所处之间的确切位置,更为重要的是,它同凶残暴虐的虫巢舰队和诡谲多变的钛族之间的位置关系。
据我所知,它不仅舒适地远离了泰伦虫族饕餮进食的征程,也远在钛帝国的疆域之外，可以说是最为安稳妥当的世界。
“正是如此。”马林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但更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帝国在佩利亚草创了数个新机构,从而大大提升了它在整个次区层面的战略地位和战术价值。”
“我明白了。”我看似礼貌，实则敷衍地点点头,希望他能直抒胸臆，尽快说到点子上。
“我想政委部一定会在那里驻扎吧?”
在一个偏远闭塞的世界当任行政闲职可谓正合我意,只是不明白何须如此大动干戈：任何星系内的帝国卫队都会自带政委,而当地的民兵又不需监管的如此严苛。
马林轻笑一声否定到:“不全是,但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确实需要一位自愿前往镇守的政委。正如我所言,不畏艰险者。”
“艰难险阻本就是这份职责的一部分”，我仍设法琢磨他的真实目的,
“我相信现今佩利亚已不似我前次造访时那么险象环生，令人生畏。”
「我当时是何等无知啊！」
“这份机会确实独特。”马林·说,“我所言的新机构还包括一所忠嗣学院。
因此,我们需要一位服役纪录无可挑剔的政委来领导学员,使他们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我的履历难谓无可挑剔。”我用大政委尽可能期许的谦逊姿态，来掩饰深感诧异的内心。“能被考虑到，我自然受宠若惊，但循规蹈矩之人恐怕才是更为合适的人选吧?”
“遵守规章制度是一回事,用孱弱的血肉躲避爆弹或激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马林继续阐释原因。
“而且，坦率来讲,你已证明后者的能力比逐字逐句地引用圣典祷文更具价值。如果你可以将你在战场求生的窍决传授给我们的后继者,那么人人都将会受益。”
“此言不虚！”毕竟我本就无意反对。
「似乎伟大的帝皇陛下终于要宽宥凯恩长久以来的勤勉效劳，甚至还请他尽兴地喝了一杯，（或许不甚情愿？），但这磬香的美酒我是断不会推让的。另一方面,表现得过于饥渴可能颇为不妥。」
“请赐我些许时日考量此事?”
“‘阁下的意下如何?’马林恰如其分地追问,‘我们盼于年底前得觅佳音,如若不然,则须另觅他选，毕竟“快刀斩乱麻”,实为上策。
“嗯额，呀啊，阿巴.........口胡” 我佯装出一副优柔优断的样子，“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幸”，我不得不说得委婉点，“为伟大人类帝国立下不朽功勋和丰功伟绩的机遇实在太过诱人！但在同上将阁下商讨之前，我实在不好擅自应承。毕竟我们可谓是共事多年的老战友了，最最起码该征求下他的意见。”
“我也是这么想，”马林说，毫无疑问，他自认为已经成功说服了我，便施予了几分宽宏大量。“我期待收到您的回复。”
“我明天就给予您答复，”我说。“我今晚有幸与他共赴宴筵，可以当面详谈。而且正如您所言，把这些事情泄漏出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马林那面露喜色的脸又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那么，我们便明日再见”
你这章回标题少一字不押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