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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姥姥》作者:Fi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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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和姥姥吵架了。
起因很简单,我回家的高铁买的晚了,姥姥让我妈我爸来接我回去。
我估计我妈是不想的,她和我姥姥有一个不定时炸弹,不时会爆炸。可我正好也在和我妈置气,所以干脆把电话拨给她,让她自己给姥姥说去。
我听见电话那头在支支吾吾的拒绝,想到老年人会失望,不太忍心,于是帮我妈说了一句,舅舅腿受伤了住家里也没多余的房间,要不算了吧。电话那头我妈还在说着,姥姥直接挂了电话,在床上翻了个身,睡觉了。
事情就算是解决了,虽然姥姥不太满意。
我妈给我发消息,小心翼翼问我姥姥是生气了吗。考虑到晚上回去,我妈说要不还是改签到白天吧。事情既算是解决了,又何必改签,我没回复她。
可没想到改签就是争吵的开端。
2
舅舅一早帮我看改签的车票,我哪甘心,早晚会去不都一样,只有老人会在意这些问题。我嘴欠,唉哟,不用改签。姥姥的斥责开始铺天盖地卷来:女孩子提着这么大的箱子本来就不方便,能白天走为什么要等到晚上?我说有你们送我,有爸妈接我,很安全。姥姥说,我晓得肯定是你妈坐地铁来接你。我说你怎么知道。姥姥冷笑,我就是知道。
她还真是说对了。
前几次回家,我妈来高铁站接我。当她把地铁卡伸手给我的时候,我总是埋怨,我们家明明有车,为什么不开车来接我?我妈总说,东站太不好停车了,就坐地铁回去,也方便。
其实一点也不方便,拎着大箱子上上下下,人又那么多。我怪我妈不考虑我,但我知道问题的症结在于,每次总是我妈一个人来接我,我爸总是没空。要是两个人来接,我想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那姥姥为什么又能猜到了呢,吵架后我才知道,她把我妈的难处都归结于我爸。我妈不能来接我,是因为我爸不想回老家来接我。我妈每次坐地铁来接我,是因为我爸不想开车来接我。
答案其实挺接近的,我们其实可以达成一致共识的,可我们还是吵架了。
姥姥说,你妈是有难处的。而我当时心里只有一句话,你总是维护我妈,无条件的,在我和我妈有一点矛盾的时候,你对我说让我不要惹我妈生气,让我理解她。
姥姥好像却没有对我妈说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或许我姥姥对我没有那么好,至少没有对我像对我妈那样好,其实这没毛病,毕竟没有我妈就没有我。又或许,我姥姥把对我爸的不待见,连带着一些对待我。我把这些困惑在之前告诉我妈的时候,她差点给我两巴掌,骂我白眼狼。
3
我妈和我姥姥的那颗不定时炸弹,是我爸。
我现在已经修炼到了一种境界,即我姥姥在我面前数落我爸的时候做一个平静的看客。小时候我听着难受,总还是为我爸据理力争两句。后来发现,这样非但不解决我的一时不爽,反而引火烧身。“我看你跟你爸一个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看,我只好闭嘴,不发表立场。
后来我发现,姥姥总是会重复一些事,她记恨的事。她必须念叨,还得有个人听她念叨。
“他说身边两个有驾照的人,干嘛要他去送,你看看他说的是什么话!”这句话我听的次数不下五次,姥姥还在说,“他就这样不体贴你妈!”
而我妈是听不得的,我姥姥每次一说,我妈和姥姥必然是一场唇舌之争。
每年春节我和我爸妈都会回姥姥姥爷家,可每次都很不愉快。
我妈是个感性而天真的女人,她会在只有我的时候流眼泪。而我爸,仿佛一朵盛世白莲花,他懂,又或者不懂。他只知道我妈不开心了,却好像不知道为什么。
我看着我妈流泪的时候,极其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我姥姥和我爸的关系,也确实是她和我爸的结合,成为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那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但还是像埋雷,一触即发。
我对我妈说你别哭了,我妈说我哭过就没事了,我们明年过节不回来了。
可下个春节我们还是提着大包小包年货赶在大年三十中午前回老家了。
4
我很少说起我爸。
听说之前我姥姥是直接数落我爸的,后来之所以侧面进攻,也是因为我爸一次直接爆发,不顾姥姥是丈母娘的身份,说你不要管我。把我姥姥那个气得,她以后确实没有当着我爸的面说他,只是我妈就更惨了。
我听说很多我出生前的事,还有我出生后没有记忆时候的事,大部分托姥姥的嘴。我妈怀孕的时候,我爸在西藏当兵。我出生的时候,他还在西藏当兵。最后是姥姥姥爷托关系把他调回四川,他才得以和我们团聚。
而我从来没听爸从不提过这件事,也许他觉得他今天如此,与他自己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我和我姥姥吵到最后,我又因为言辞激动哭了,我总是这样。我抬头看见姥姥斑白的头发,心里想这个老人她是多么记仇啊,她把我妈经受的困难委屈记得一清二楚,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不停得谩骂。她是多关心我妈啊,可是妈却被姥姥说的三番五次落泪,现在不敢回家看望。
事情为什么是这样呢,在触碰炸弹以前,大家都还可以愉快和气的说笑。
都怪炸弹,我想。
要是没有炸弹,也不会这样。
要是没有炸弹,也就没有我了。我不想吵架,可事实上我还是做不到置身事外,做一个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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