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都贴近水,在澄澈空明的倒景中谧息对望。如若是在明光烁亮的浚目也许太过阙违,而在影中,谁也忘却了移眼。可这天成的、反扣的镜显然并非仅仅要呈住他两张生脸蛋儿,还有云雺、有泥淖,有麦穗鱼窄纤的鳞光泛在王姬薄薄的两片目睑上。晃眼得紧,她就不再看了。】
【屈起芳躯,十二肢抽柳儿似乍一夜就变得癯清,与其腴润德、无从消减的桃杏腮很不相衬,螓首歇靠在膝头。五感被太多簇新、却不肯坦诚的物什挤满,即使不用“看”,水泽边仍是丰美得近乎蹊跷。】
【诚适所言,海厦暗讪:他稚拙得还不如我。她将将豆蔻冒头,却总被笑侃空疏。半晌,她才慵慵地拏眼儿,忽略他话中的仓遽。】顽笑话罢了,你不必为我做这个。只需为我阿玛征战四方就好了。
【身处荷淀,听昏鸦起、嗅偃秋风,我窥见水的絜清掺着半点飞溜土腥,一切都鲜奇。但又顿生的无名诮恼是:白禅也去过那样多的地方,海厦是公主,却和寻常妇孺无异,乃至眼境更窄。可是,海桑陵谷再经三百秋,还是万岁的疆界。如何冲破宫籞,潜遯到遐方绝域之地,譬犹——英吉利?她不喜欢做晤谈的主导,应话也很贸然,歪着绿鬓。】英吉利,好远。不准你去。
【他定然无从揣摩这无端端的“旨意”,半晌后,海厦好心寻补。】除非是阿玛让你去,那你就得去。
【日昃之离,猗猗残蒲将败了,却仍有挤破湖溆之势。召回神识,目风随一縠绒绒所动,直至盱衡于被他的鹖弁冠中挟持,停滞了、她才伸掌抚。】别动。是苇絮,现在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