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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鹏翱:不动产登记法的立法瞻望:定位、功能和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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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在不动产统一登记后,以《条例》《细则》《办法》和《规范》为主干的不动产登记法律制度验证了笔者的前述分析。比如,《条例》第6条有关不动产登记机构的规定,第31条有关不动产登记机构收缴伪造、变造的不动产权属证书、不动产登记证明的规定,突显了公法属性。又如,《条例》第5条有关不动产权利登记能力的规定、《规范》第5.1.1条有关涉及权利顺位的登记簿记载时点的规定,私法属性很突出。再如,这些规范中的登记程序规定、查阅登记资料的程序规定,均属于程序规范。还如,《细则》第85条第2款有关“未经预告登记权利人书面同意,登记机构不能办理处分该不动产权利的登记”的规定,实际上限制了预告登记义务人的处分权,是典型的实体规范。这些制度是不动产登记法的基础来源,实践又验证它们没有问题,它们理应再现于不动产登记法,不动产登记法因此属于混合法。
明确不动产登记法的混合法定位,意在表明不动产登记法的起草不能像制定纯粹公法、私法、程序法或实体法那样,采用单一的定型思维模式,而是应先准确定性相关制度究竟是公法规范还是私法规范、是程序规范还是实体规范,精准把握其规律、特点和适用范围,在此基础上,促成这些制度之间的无缝衔接,构成逻辑自洽的不动产登记规范体系。以登记申请为例,它以自治为基础,是否申请、申请什么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意愿,法律无法也无需强制,私法规范的意蕴很明显,但以什么形式提出申请、递交什么申请材料,是判断登记机构是否依法履行职责的基础,也是判断登记结果是否准确的重要标准,故申请形式和材料规范属于公法规范。申请启动了登记程序,引发登记机构的受理及后续的审查,无疑是程序行为,其应遵循程序不可逆原则,在登记完成后,不容许申请人再撤回申请,不过,在房屋所有权转移等以登记为必备要件的不动产物权变动中,申请包含着权利人处分登记权利的意思,它还可归为物权行为,应遵循法律行为规范。这样一来,申请在不同侧面和层次上展示出不同的属性,在规范配置时就应分门别类地对应布局和有机衔接,只有这样,才能有序混合而不会错乱混搭。
(二)不动产登记法是公共法
公共法的定位是说不动产登记法旨在调整不动产登记,而不动产登记涉及的法律领域众多,与此相应,不动产登记法必须全面顾及这些领域,与它们相互配合,绝不能限定在某一特定领域,也不能仅以调整登记机构的行为为限,这种跨不同法律领域的特性可称为公共性,故不动产登记法是公共法。
不动产登记以不动产物权为基石,没有不动产物权,不动产登记无从谈起,不动产登记法因此必须调整不动产物权登记。受制于物权法定原则,不动产物权主要由《民法典》物权编以及《海域使用管理法》《矿产资源法》《水法》《渔业法》等法律来调整,它们还把不动产物权的得丧变更与登记建立了关联,《条例》《细则》和《规范》对此予以全方位的对接,不动产登记法理应同样如此,全面呈现各种不动产物权登记规范,不能遗漏。这也表明,作为展示不动产物权存续与否或对抗他人的公示机制,登记服务于不动产物权得丧变更的法律需求,没有后者,登记将失去意义。
不动产登记还服务于其他的法律需求。在不动产物权登记的基础上,其他相关的财产权也需要登记,如《信托法》第10条把登记作为不动产信托财产权的设立要件,《细则》第106条对此有所体现。此外,《监察法》第25条第1款、《民事诉讼法》第103条和第244条、《刑事诉讼法》第102条和第141条第1款、《行政诉讼法》第101条、《行政强制法》第22条、《税收征收管理法》第38条第1款第2项、《证券法》第170条第6项等规定监察机关、司法机关、行政机关有权查封相关的不动产物权,并各有差别地规定了查封的要求、程序、时限等,与此对应,《细则》第9093条、《规范》第18.118.3条专门规定了查封登记。毫无疑问,不动产登记法同样要回应这些需求,既有的规范经验应反映在不动产登记法当中。
为了最大程度实现前述法律对登记的需求,不动产登记法必须与这些法律无缝对接,既不能存在衔接缺口,更不能发生冲突。与前述法律相比,不动产登记法是新法,在制定时应充分尊重既有的法律规定,如通过引致规范有机嫁接这些规定,从而形成严密规整的法律之网。这同时意味着,对于既有的成熟的法律规定,不动产登记法没有必要重复,更不能擅自修改。
不过,不动产登记法是专事调整不动产登记的法律,它与其他法律地位平等,在其他法律对登记的规定有漏缺时,不动产登记法完全能够加以补充,促成制度完备。现实的经验也的确如此,比如,《民法典》物权编和《物权法》虽然规定了预告登记,但未明确其能否限制义务人的处分权,《细则》第85条第2款予以补足。又如,为了实现查封,前述的公权力机关有查询登记资料的需要,相关法律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细则》第97条、《规范》第20.1条对此有明文规定。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3-10-21 11:07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