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说不教?]
[不教。]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三根飞针,朝向亚梦眉心。却被一傀儡木偶挡下。亚梦顺势拉着几斗步入后堂,前堂厮杀,遍地都是傀儡的木制四肢,而那三个人即将冲入后堂。
[我去。]几斗决绝。
[我不要你死。]亚梦拽住他的衣角,死命的拽着。骨节发白。
几斗还是去了,右肩负伤,是亚梦拼了力气杀了那三个自称西域使者中的一人,拖着几斗从后堂逃离。后堂有一暗门,亚梦纤细的手轻抚石门,石门下便显现出了一条小溪,溪上有一舟,几斗暗惊,这如花美眷原来早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刚上舟,西域使者中的一个便追了上来,但是被挡在了正关闭的石门外,使者钩钩手指,水中便出现无数条小蛇,黑黑的一团团往船上涌。亚梦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一块木料。刷刷几下便刻出了几只蜈蚣,扔进水里。蛇便一哄而散。几斗凝神看着亚梦的动作,一点不差的记了下来。
亚梦拼了全力才杀死了一个使者,受伤不轻,小舟行驶了一会儿之后便昏迷了过去,几斗定定打量着亚梦憔悴的睡颜,暗自祈祷她一定要活下来。三年了,几斗从不知道回梦堂有一条小溪,通往的竟然是苏州夏枝河,有多少次泛舟河上,他都不知道这条河的尽头就是回梦堂。
[几斗,你记着,我名,籽殇。]不知何时,亚梦醒来,消失了睡靥。傀儡师的死穴就是自己的名字,所以多年来任何人都不知道任何一位傀儡师的闺名。
[怎么告诉我这个!]几斗一惊,是不是代表着他的生命到了尽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么?]亚梦把脸转向了好远的天边,神色里的忧伤难以名誉。
[我不要你死。]他突然怕了,突然害怕面前的女子死去。他明白傀儡师不可以有任何感情,但是他也明白这几年的相处,日奈森亚梦,亦或是籽殇都无法从他的生命中抹去。
她笑了,又问[你还要学下去么?]
[一定。]几斗眸里坚定,自然要学,不然这多年的功夫便白费。
等二人再次回到回梦堂,回梦堂已经破败不堪,虚弱的亚梦迈过七零八落的傀儡木偶,牵着几斗来到了回梦堂中堂,中堂边有一个小门,是亚梦叮嘱过不可以进入的,几斗也一直信守承诺未曾进入。推门,迈步。
门内的景象让几斗惊呆了,这里,都是死尸?
[这位是第十八世祖师,这位是十五世祖师,而这个……]亚梦自顾自的解释着那些“死尸”的来历,又指向了十八世旁边的一个白衣女子。
[是你?]几斗错愕,那里的女子,与牵着自己的分明是同一个人!但是还不完全一样,那“死尸”与真人还差几分,却说不出来是哪里。
[是傀儡罢了。祖师们把自己生前的样子做成傀儡,存放在这里。我也一样,命不久矣。]
[说什么傻话。等我学成了,我们就终老山林。]几斗终于给了她一个承诺,这承诺千斤重。他明白,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学成?]
[恩,学成。]
亚梦又是一记笑容,如残花败柳。
几斗的手中感到了一股温热,摊开手掌,猩红一片。匕首,直直的刺入亚梦的胸膛。
[你做什么!]几斗还没反应过来,亚梦就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若是学成,就将我的血……点到那个傀儡的眉心。]亚梦一直在微笑,她完成了恒古寂寞,她学会爱情是何,此生就不再有遗憾。
[我不要,不要学成,我要你活!]几斗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若是学成的代价如此,他宁可不要。可惜,一切都成定局,一切已晚。
[你以为我不会琴?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三个人是月咏世家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涌上船的蛇是你的秘技?我只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再等下去……]
他错愕!她原来什么都知道!知道他步入回梦堂就是为了杀她夺堂,知道他月咏家的人暗算,知道他的暗中计划!她的解释竟然是等不了?
[从你步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下一个就该是你了……我无法再等,留你三年,谢谢你给了我……一生最大的温柔。]亚梦依旧笑着。灿烂,是緈福的颜色。
她在菩提树下问过,[你当真要学?]她在夏枝河上问过[你要学?]她甚至在刚刚也抱着一丝希望,又问他[学成?]她想过,如果月咏几斗放弃学傀儡之术,她就抛弃一切,抛弃回梦堂百年基业,和他远走天涯。她要的不过是三年的温柔,她要的不过是一生的挚爱,这付出,她自知。值得!
[谢谢你,许我三年温柔……]血色褪尽,香消玉损。她都知道,她却不说。
[岂止三年,我愿许你一生。]蘸了她的血,点上傀儡的眉心。神似。
回梦堂,天下第一技师,月咏几斗。多年后依旧守着恒古寂寞,守着回梦堂,守着曾经旧爱,守着那份约定。
[公子,我名慕容月,前来求艺。]
[知道规矩?]
[知道,一盘棋定输赢。输了,任凭处置。]
当年一幕轮回,重现,几斗笑了,凭手仰天。
[许你一世温柔。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喃喃。
轮回,沦落。三生疼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