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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指望孩子气】惘然(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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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当那个潘明尘说到“我觉得如果有人刻意要做什么的话,真的是很容易被压得万劫不复。”时,曾轶可就已经有走的冲动了。
     这个莫明其妙的人突然挡着自己说了通莫明其妙的话,却无意当中点中了曾轶可。
     曾轶可直接回了家,慌乱中,她只想到了曾坝曾玛。他们对郁可唯的印象还不错不是吗?好dǎi做了邻居一场,没有道理袖手旁观吧。
     把自行车hú乱停好后,曾轶可一口气爬到了六楼,将门打开,冲了进去。
    
     自从那天曾轶可回来听到了郁可唯的事后,曾坝曾玛就请了曾轶可的小姨去店里代守一段时间,因为曾轶可对于那件事的反应,实在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而这几天曾轶可虽然也按时回来吃饭,但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低落到了这个家里已经隐匿了昔曰的欢声笑语。
     今天曾轶可被拉去了食堂吃饭,曾坝曾玛等了许久,刚想打电话,曾轶可便冲了进来。
     曾玛忙迎了上来:“怎么才到家。”话一说完,便发现曾轶可的衣服皱了,上面还有些污迹,脸上也青了一块,简直有些狼狈。曾玛惊呼一声,“曾轶可,你怎么回事?”
     曾坝闻讯过来,上下打量之后反倒笑了:“哟,咱们的女儿终于到叛逆期了,这是和人打架了吧?”
     曾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围着曾轶可转了个圈:“还……真是和人打架了?为什么?为什么?”
    
     终于有人问自己为什么了……
     为什么总在发dāi,为什么笑不出来,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
    
     曾轶可眼晴红红地看着曾玛,鼻子实在酸得不行。
    
     曾玛一见就转身朝着曾坝捶了过去:“叛逆、叛逆、我让你叛逆……”
     “哪是我啊……”曾坝躲着躲着就窜到了曾轶可的身后,“乖女儿,坝说错话了还不行吗,还不帮坝qiú情……”
     曾轶可一步拦在了曾坝的身前,心里的话冲口而出:“玛,你帮帮郁可唯吧。”
     曾玛微窒,动作僵住了。其实她一看曾轶可的模样,就猜到和隔壁有关,但是女儿语气里不可忽视的那丝颤抖,还是让她心里紧了紧。
     “她是沙了人,”曾玛无力地垂下手,“玛怎么帮?玛也不是珐关啊。”
     “我知道,”曾轶可抓住曾玛的手。这只手平时总是离得她远远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候,总会出现在自己想要抓住的地方。“现在学校里大家都在说她是蓄谋谋沙,大家都站在了秦老师那一边,我好怕……”
     “洒瓜,”曾玛一下一下地抚mō着女儿的手心,“珐律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的话任人家说的天花乱坠也是起不了作用的啊。”
     “可是……”
     “好了好了!”曾玛打断了曾轶可的话,拉着她把她摁到沙发里,不jìn认真了些态度,她想她早该这样了,“我们谈谈。”说完她看了曾坝一眼。
    
     曾坝立马替上曾玛的位置:“先告诉坝,你这一身怎么回事?”
     曾轶可沉默了一下。嘴角好像被擦了一拳,现在正隐隐作痛着:“像你说的一样,和别人打架了。”
     “为什么要和人打架,没有试着讲道理吗?”曾坝点了支烟,他直觉的认为今天适合且可以被允许抽几支。



209楼2010-08-25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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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可是我也爱郁可唯,这不是师生的爱,也不是姐妹的爱,是像你们之间的那种爱。”
        
         屋里于是安静了。安静地让人怀疑刚刚这里出现的声音是否只是一个错觉。
         这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错觉。
        
         曾玛摊软在了沙发里。她瞪着天花板,喃喃地念着:“我就知道有问题,我就知道……你向来连我们都不粘,怎么就那么喜欢粘着她……”下一刻曾玛就抱发了,不过她抱发的对象永远是曾坝。她扑向曾坝,手脚并用,其狠劲似乎誓要把曾坝从沙发里踢到沙发底下去:“就是你说她搬来得正好,正好可以给曾轶可做个伴,你这个没曰没夜只知道在外面玩的家伙,你这个引狼入室,坑来坑去坑到自己的家伙……”
         “玛……”曾轶可扑了上去,抱住曾玛,“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喜欢上她的,这种事谁能预料得了啊……”
         曾坝原本早练就了一身的躲避功夫,不过此刻也只是任曾玛拳打脚踢,好像感觉不到一点痛。
         “你只有这一点大,你知道什么是爱,”曾玛终于转过身来,对着曾轶可一顿掐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住手……”曾坝心疼女儿,拦了过来,截下了曾玛的拳头,“你发什么疯……”
         曾玛一愣,顿时“哇”一声哭了出来。
         曾玛一哭,曾轶可也再忍不住,满心的委屈和所有的担心受怕都伴着眼泪纷纷落下,落得好不伤心。
        
         曾坝头疼得看着屋里的两个水做的真的快哭得融化成了水,这才掐了烟niē了niē鼻梁后开口:“都不许哭了,我还听得稀里糊涂的。”
         “还有什么稀里糊涂的,“曾玛抽着纸巾,“你是不是听洒了?你女儿说她喜欢上女人了。”
         曾坝的嘴角抽了抽,语气颇为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听懂了。”
         曾玛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曾坝:“你这什么态度?”
         曾轶可也讶异地看着他。在刚才的一番对话中,她心里明白,坝玛之所以置身事外是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确实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只有哗山一条道——将他们扯进来。可是哗山道是那么的危险,在她说出自己和郁可唯的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要打要骂都可以,但事已至此,你们再不能睁着眼不管了。
         至于违背了郁可唯的话……她只是无可奈何,没有了办珐。
         世事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也已经必然要失约……
        
         曾轶可思及种种,心中更是凄苦起来。她学了这么多年的语文,没少接触古人的凄风苦雨,每每总是嗤之以鼻,体会不到分毫。可是现在,每一个悲伤的词都集汇在了她的心里,许久不见郁可唯,郁可唯的身影也不见暗淡,反倒像是因为这件事变得越加凿痕深刻起来。
         是不是只会笑着说爱不算爱,一定要liú过泪受过伤,才算爱?
        
         “我真的爱她……”曾轶可mō着自己的心脏,低声说。
         曾玛瘪了瘪嘴,将哭未哭,被曾坝揽住。
         “曾轶可,你告诉坝,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来?”
         曾轶可挺了挺胸膛:“是我先喜欢她的,然后想尽一切办珐勾引她。”
         曾玛差点吐皿:“勾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211楼2010-08-25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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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可是,刚刚下好的决定,无论怎么判,无论判多少年,都要与过去完全割裂的心,却因为曾妈的到来而动摇了。
           动摇得如此轻易,现在她满心的问题可不是都围绕着那个女孩么。
          
           “听说这里面有钱就好办事,钱够不够?”曾妈见郁可唯不言语,便只好又提起话题。
           郁可唯点了点头:“我有个朋友一直在帮我。”
           “哦,”曾妈点了点头,“是那个叫方颐的女人吧。”
           “是的,你们……见过面了?”
           “来收拾你的东西时见过的。也听她说过。”
           事实上曾轶可觉得消息在自己这里转道会浪费时间,所以她牵了线让方颐联系家里人,几个人凑在一起,应该比较好想办法,省得重复折腾。不过曾妈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郁可唯似乎有点紧张,她心里便突然有了个问题,因为和方颐讨论的比较匆忙,也不知道方颐知不知道她俩的事,又或者,她俩的事还有谁知道?
           “因为我连累了你们,”郁可唯深深地低头,“我很抱歉。”
           而曾妈则是意味深长地回了句:“你对我抱歉的事还多着呢。”
           郁可唯猛然抬头,在曾妈复杂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曾妈会来见自己?就算是邻居,打过麻将吃过饭,也不至于把她的事这么放在上心,而唯一的可能就是——曾轶可把两个人的事说了出来。
           想到自己曾经和她约法三章,可惜自己都已经食言,又还有什么理由去责怪那个肯定乱成一团的女孩。郁可唯的心揪了起来,她低声问: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回外婆家去了。”曾妈叹了口气,“沉不住气,前些天在学校因为你的事和同学打架,我轰她回去住段时间。”
           郁可唯听罢沉默着,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仿佛能看到那个女孩倒竖浓眉龇牙咧嘴的护短模样……
           看着郁可唯一脸的哀恸,曾妈的心也不禁酸起来,她缓缓地问:“和她有关吗?”
           这句话很熟悉,可是从曾妈嘴里说出来,却有很大的问题。
           郁可唯抬起头,让眼泪倒流回去。
          
           方颐问这句话,是因为她知道秦老师知道了她和那个女孩的事。
           而曾妈问同样的一句话说明什么?难道她也知道秦老师知道了?或者,只是曾轶可猜到了什么。不,应该是曾轶可为了帮自己而强行编造了什么,用来做威胁的借口,好令她爸妈愿意插手进来吧。
          
           哎,其实我给了你一段还不错的初恋,你也应该要学会遗忘才是。你的日子还很长,生活还很多姿多彩,不像我,未来可能只指着某件事过着单调枯燥的非人生活。
           而我,并不希望那件事是你,因为于我是一种折磨。
          
           郁可唯重新低下头来,正视曾妈,她的语气一如那天的平静和肯定:“没有关系。”
           曾妈一时并没有说话,只是审视着她。
           这种审视,不像审讯,这种审视是通向心灵深处的。
          
           可是郁可唯的心灵深处似是一滩死水波澜不惊。
          
           曾妈选择了相信郁可唯的这句话。
           就算是为了女儿,她也要相信。
          
           突然郁可唯低声说:“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曾妈一愣,心里更加的复杂。
           你到底是为了保护她,还是真的没有关系?
           你到底是一直在敷衍我的女儿,还是真的可以做到斩断情根?
           在这一刻,曾妈竟然为女儿感到些许悲哀,想到女儿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竟然如此难以捉摸,真是心疼极了。
           而郁可唯幽幽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没有以后,不必相见,就让所有的回忆,都停留在美好的地方吧。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曾妈微惊。这似乎是郁可唯透露的唯一能代表感情的话。她想了想:“开庭那天也不行吗?”
           郁可唯摇头,目光异常的坚定:“阿姨,拜托你了。”
           曾妈点了点头,也不再犹豫。
           “说来,”郁可唯突然微微笑了,“她有你们在身边,什么难关都会渡过的。这大概也是我和她的区别吧。不过,”她又在桌后倾了倾身子,“还是我的错,她毕竟年纪小。”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曾妈忍不住,还是抱怨了句,“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而这句话也是太实用了些,很多事,都可以用它来总结。郁可唯也只能苦笑了。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时限,直到离开前,其实她们都没有提那个名字——曾轶可。
      


      224楼2010-08-25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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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在内心的纷纷扰扰与外部世界的宁静平和中,曾轶可知道了一个又一个的消息。
             检察院已经决定要起诉了,法院立案庭立案了,律师开始收集相关证据了……
             就在曾轶可越来越焦躁不安的当中,曾妈曾爸亲自到乡下来接她了。不过,也是因为马上过年了,正好给老太太送些年货过来。
            
             老太太一看到女儿女婿就开始絮絮的唠叨,大概是曾轶可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会照顾自己。天晴也跑田间路,下雨也跑田间路,吃起饭来像小猫,还动不动就可能大哭一顿,半夜三更不关灯,老将她吓得心惊肉跳的以为有贼摸进来……
             曾妈拉着女儿的手,在女儿强装的笑意面前,控制不住掉下泪来。
             “傻孩子,这样糟蹋身体,你对得起我们么。”
             “妈,我没事的!”曾轶可抱住她,蹭着她的脸,“外婆老花眼看不清。其实我吃饭吃得很多,只是每天都给自己安排了训练,所以才保持的比较苗条的身材嘛。我们之前在集训……的时候比这个苦的不知多少倍,我没事啦……”
             曾妈擦着眼泪,又问老太太:“妈,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年吧。”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了笑:“不去啦,不习惯。过年没个人守在祖屋不太好。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都不操你的心,你也就少操点她的心吧。”
             老太太的话让几个人一时又心事重重起来。
            
             第二天,曾轶可一家人回到市里。
             一路上曾轶可坐在有些颠簸的公共汽车上没敢问什么,回到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妈,你去了看守所没?怎么这事没听你的下文了?”
             曾妈在阳台上翻着曾轶可要盖的被子,她一边拍打着一边回应:“没呢。”
             “这样啊!”曾轶可失望地靠在自己的卧房门边,“就快过年了,也不知道那里面怎么样……”
             “总归是关犯人的地方。”曾爸拎着报纸从她面前经过,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女儿正瞪着自己,“啊,现在这方面也应该讲些人性人情的。你放心吧,不止一拨人让里面的人关照她呢。”
             曾妈也进来:“开庭的日期要到年后,先把年过了吧。”
             “可是……”曾轶可跟着曾妈的背后走着,曾妈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直到曾妈把她关在卫生间外面,“真的不能见她一面?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她?”
             好一会儿之后,曾妈“哗啦”一声打开门:“为什么非要见到不可呢?”
             曾轶可愣住。
             “见了你要证明什么?证明她是因为你才杀的人吗?这样你就会觉得你在她心里有地位吗?可是你这样会害了她的。”曾妈叹了口气,把自己曾经想过的理论讲给曾轶可听。最后,“所以,你不该想着去见她的。”
             “那我不是要证明什么呢,”曾轶可仍然跟在她身后做一根小尾巴,“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我很久没看到她了,我怕……”
             曾妈霍然转身。
            
             我怕……怕什么呢?怕她把自己忘了,还是怕自己把她忘了……
             曾轶可的话收势不住,那是她心里最深的恐惧,由心传达到了眼底。
             “曾轶可,”曾爸“哗啦”一声把在看的报纸放下,“来,爸和你谈谈。”
             “谈、谈、谈!”曾轶可声音倏地就大了,“我知道你们要跟我讲道理,可是道理总是很大的,人心却是很小的,我装不下那些东西。”
        


        225楼2010-08-25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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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女儿,”曾爸扬了扬眉,“你觉得我和你妈妈在给你制造障碍吗?”
               曾轶可没有说话,抿紧了唇,固执地站在那儿。她的眉尖堆攒着,像这段时间的心事,明明白白地显示着。脸皮早绷着了,再年轻的气息也落得只剩不符她年纪的低沉。她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只有脚下这一方土地是她所能把握的。
               “曾轶可,”曾妈拍拍她的肩,“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她是为了保护你才杀的人。那么,你该感谢她,感谢有个人这样喜欢过你。”
               “我说过她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那么,她大概只想保留在你心目中最初的,最美的模样。”曾妈问,“你会一直记得吧?”
               “永远不会忘记。”曾轶可下意识地说,脚尖在视线里慢慢变得模糊不清,“不管多久,我会等她出来。”
              
               曾妈心底轻轻地笑了。
               曾轶可这句话,是对目前的一种妥协。亲爱的女儿,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或者是你的起点,可不一定就是终点。
              
               除了迎接新年以外,曾妈果然为曾轶可请了老师补几天课,直到年后初七高二开始返校补课,曾轶可才重回学校。
              
               至于这个年,于很多人是像往常一样热热闹闹、欢天喜地、劈里啪啦,而对于曾家来说,则是个比较艰难的年。因为曾轶可始终提不起兴致玩乐。曾妈知道她只是关心郁可唯的案子而已,于是也只能叹着气和方颐保持着联系,时刻关注着案情的进展。
               因为过年将至,店里也到了全年最忙碌的的时候,虽然曾妈曾爸都有留出空来陪曾轶可,但无奈生意忙得人都快翻了过来,就连曾轶可也在补课之余抽出时间去店里帮忙。
               有一个人,其实曾轶可一直都想去见。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大的立场,而且见了面只可能会更尴尬。她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连秦老师的追悼会她也没有去参加。班上有些相处较好的同学都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却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没有到场。全班只缺她一个人,就像一块完美的玉上露出了唯一的瑕疵,总是令人不那么舒服。所以追悼会后有几个同学纷纷打电话骂了她一顿。接到这种电话,曾轶可是木然的。她的心确实就是那么那么小,就算自私吧,一时也不能面对挂着白花的像中的那个人,于是索性不去见。只是当看到语文书本的时候,心里还是逼得一阵一阵的窒息。像是走到了赤道上的感觉,一阵一阵的热浪像无数堵墙……
               就算心里存着想法,曾轶可也一时没有去做,追悼会没有去,就更不好再去找她。不过她没想到机会会送到自己的眼前,当曾轶可在店里帮忙,看到秦老师的太太从门口经过时,刹那她丢掉了所有的犹豫,追了出去。
              
               在拉住师母,一步跨到她跟前时,曾轶可还是惊了。
               她曾经在这里也偶遇过秦师母,那时她抱着小孩,悠闲地在楼里逛着,即使妈妈一个劲地往她的身上塞衣服,她也只是微笑着拒绝,甚至有些慌张地跑了。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真的和上次的师母是同一个人吗?曾轶可的心也揪了起来。
               “你是……”秦太太看着她。
               曾轶可无力地笑了笑:“师母……”
               “啊,”秦太太小声叫了句,“我见过你……”
               曾轶可退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226楼2010-08-25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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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的,”秦太太苦笑着,“人已经去了,不能……复活……了。”
                 “师母,”曾轶可咬了咬牙,“我能和您谈谈吗?”
                 秦太太揉了揉额角,想了想,说: “我今天要买一些年货,可能没有什么时间。”
                 “我陪您吧。”曾轶可忙说。
                 “呃?”秦太太愣了愣。事实上这个女孩让她有了些不好的回忆。曾经就在这里,且是同一天,她先遇到这个女孩,再遇到那个姓郁的女人。这个名字再次在心里提起,却像刀一般插进了她的心里。尽管这种感觉已经有些麻木了,但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总有种绑紧了血管最后放手抽爆的幻觉。
                 “走吧。”曾轶可乖巧地走到一边扶着秦太太,尽管对方也不过二十多岁,却总有种特别苍老的疲惫。
                 商场的二楼全是服饰,秦太太直走向童装。
                 “是给小宝贝买衣服呀。”曾轶可赶忙讨好地将她带到自己认识的店里。
                 秦太太沉默地替儿子选着衣服,可是手里抚摸着小巧可爱的童装,却突然悲从中来,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怎么回事?”店主悄悄问曾轶可。
                 曾轶可摇摇头,心中也苦涩无比。
                 好一会儿后,秦太太空手走出了店,曾轶可只得赶忙跟上。
                 “他爸爸尸骨未寒,还买什么新衣服呢。”秦太太低声说。
                 曾轶可低着头,背着手,蹭着地:“年……总是要过的。”
                 “好也是一个年,歹也是一个年。无所谓了。”秦太太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同学,谢谢你。”
                 曾轶可侧头看她。
                 “我还是回去了。”
                 看着秦太太一人慢慢地走在人群中,曾轶可心中发酵了令人酸到无力的东西。她站在那看着秦太太的背影,表面的平静下,心里却在狂呼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难道说当初郁可唯在这里遇到秦师母,追到大门外和她说话也是有预谋的?难道她真的从一开始心里就只想着复仇两个字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在这一刻,曾轶可心里顿生出恨意。她恨郁可唯,更恨自己没心没肺的任由这些事眼睁睁的上演了。
                 什么是无力,就是你什么都干不了,却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了……
                
                 曾轶可还是去追秦太太。就像郁可唯一样,在商场的大门外把她拦住。
                 “你……还有什么事吗?”秦太太这会儿开始有些不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并没有去参加追悼会,应该是在带的这界学生中唯一没有到场的人。
                 “您……”曾轶可木然问出心里的话,“想让她判多少年?”
                 秦太太顿时眯起了眼。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您想让她判多少年?”
                 “你什么意思?”秦太太的脸冷了下来,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知道年后就要开庭了。”
                 秦太太愣了愣:“原来你跟着我,是因为姓郁的那个女人,而不是你的老师?”
                 曾轶可一僵。
                 “他真可悲。”秦太太嗤笑,鄙夷地看着她,“教出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学生。”
                 曾轶可有些惶惶然,她想她可能是做错了,可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排演了。
            


            227楼2010-08-25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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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太太已经不屑再跟她说话,头也不回地走掉。
                   曾轶可立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心中像是缺了很大很大的一个洞,冷空气还不停地灌进去,让她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过了些天,曾轶可再去方颐家,方颐听说之后便连连摇头:“你怎么能去找她呢。”
                   “只是碰到而已,”曾轶可固执地说,“那一刻没有想太多而已。”
                   “曾轶可,你的任务就是读好你的书,这个事你帮不上忙使不上劲的。”方颐看着这个慌在迷途的女孩,心中也有诸多愧欠。明明不该有这种感觉的,可是看着她这般痛苦,郁可唯却那般平静,就生了这种感觉了。说到底,是有些心疼了。
                   现在就是男女之间也未必能见到像曾轶可这样痴情的孩子,更何况她背负的比常人多很多。没有在重压之下倒下去,也算曾轶可够坚强。只是再坚强,那个审判的日子也要近了。女孩的心情在日日临近中焦躁不安,大约又在秦师母那里得到某种不好的讯息,所以才更像是困兽。而她实在不愿看到这种情形。因为现在律师已经可以去看守所了,她后来也去过几次,郁可唯竟然一次也没有提到曾轶可,从未表示对这个女孩还有所依恋、想念。每次她都忍不住想问点什么,但都在郁可唯平静的表情面前泄气。
                   郁可唯,你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吗?还只是将她当做你复仇中的调剂品,而且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那一种。
                   看着曾轶可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般寂寞地坐在那里,方颐就十分地不忍。终于,她还是说了心里的话。
                   “曾轶可,你……能忘了她吗?”
                   曾轶可抬头,迷茫地看着方颐。
                   “看样子,总是要判些年的,难道你要一直等她?”
                   曾轶可也冷下脸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方颐一时有些挂不住,倒感觉自己像在拆了她们:“我说的是真话。”
                   “我会等她的。”曾轶可幽幽地说。她像是记起上次这么说时,妈妈的眼底闪过的笑意,像是听到小孩子信誓旦旦地说着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于是她又再次强调地重复了一遍,“我会等她的。”
                   方颐叹息,坐在她一边,伸出手轻柔地盖在她的头顶上。可是这个动作像是将曾轶可的眼泪压了出来,曾轶可无声地流着泪,心中酸楚无比。
                   “别喜欢她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方颐也幽幽地说。
                   曾轶可立刻挥开她的手,怒目而视。
                   “真的,”方颐心里也痛着,不知是为曾轶可,还是为郁可唯,“你要不想折磨她,就别再做什么。”
                   “我哪有折磨她,”曾轶可竭力为自己辩解,“我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她一面,”她几近低吼了,“你知道有多久了吗?已经一个多月了,我都没有再见到她。”
                   “嗯,我知道,”方颐温柔地说,“可是这真的是一种折磨。你想想看,她在牢里,你在外面。你越是让她牵挂,就越是让她度日如年。虽然那个地方,时间是失去意义的,又怎么负得起翻了数百倍的时间……”
                   曾轶可傻傻的听着,呆呆地问:“不是正因为有我在外面,她才可以振作起精神来吗?我……难道不是她的力量吗?”
                   这句话方颐没有回答,曾轶可就已经苦涩地低下了头去。
                   是啊,她哪里是那个女人的力量,人家已经说了,只是个意外而已……
                   而方颐又继续挥起了刀:“开庭的时候,你不要去。”
              


              228楼2010-08-25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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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曾轶可终于被砍中了,失控地大叫起来。她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人家相爱的人在大难面前不是都要抱成团,然后彼此约定彼此鼓励吗?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好像恨不得撇开至十万八千里?又像是一辈子的距离……
                     最令她无法承受的是,她知道方颐后来又去看守所看了郁可唯几次,难道这是郁可唯的意思?她不甘心,她没有听到那个女人亲口说,就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你想想,”方颐偏偏头,“她是罪犯,到了那天,要狼狈地站在那被人批判的。你认为她会希望在旁听里看到你吗?你希望她看到你吗?”
                     “我不会让她发现的。”曾轶可抓住方颐的手,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地紧抓着,“我一定不会让她发现的,我悄悄地坐在后面,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我只想见见她,见见她呀……”
                     曾轶可哭倒在方颐的怀里,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早熟的女孩,而已经毫无办法,失去主张,又仿佛要失去一切……
                     方颐的心抽痛着。事实上这件事是曾爸曾妈拜托她的。她们谁也没有提到关于郁可唯和曾轶可之间的感情,但是方颐知道,曾轶可的爸妈肯定已经知道了。有些话不必明说,大家都懂都有默认。而当曾妈向她提出劝说曾轶可不要去旁听开庭的这个请求的时候,方颐也十分痛苦。
                    
                     郁可唯,你是打算和这个孩子完全撇清吗?就连一眼也不留给对方?
                     能够预知到曾轶可听到这个消息会是如何的受打击,而现在,这个女孩已经崩溃了。郁可唯,你真残忍,就连我都有些恨你了。
                    
                     这一日,离开庭只有两天。
                    
                     开庭那天,学校已经开了学,正在上课。
                     曾轶可摊着书,手机就搁在课桌里,在它随时响起自己都可以接到的地方。
                     第三节课下的时候,手机终于响起来了。
                     电话是方颐打的,虽然最后她还是没有去,但却约好了第一时间内方颐要把结果告诉她。
                     “已经判了。”方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乏。
                     曾轶可握着手机,手里一边翻着上节课讲的内容,翻一页、翻两页、翻三页……
                     “判了六年。”方颐吐了口气,“过失致人死亡罪。”
                     曾轶可听着,手里还在翻着课本,四页、五页、六页……
                     “喂,你听到了吗?”方颐终于发现曾轶可这边毫无动静,便问了声。
                     “嗯。”曾轶可低应了句。
                     方颐沉默了一下。法庭上秦太太大概是知道郁可唯又是自首,态度又极为配合,在动机上也没有太多文章可以做,所以把牙都咬在了民事赔偿上。由于赔偿金额实在过高,郁可唯根本支付不了,所以在这方面没能对减刑起到作用,所以仍然判了六年。但是,这个方颐没有告诉曾轶可。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而她自己也是特别沮丧的,若是十多二十万,咬咬牙大概还是可以凑出来的,可是……听着曾轶可那边还在沉默,方颐也只好说了句:“就是这样,我还要和律师谈谈,先挂了。”
                    
                     挂掉了手机,曾轶可抬头,才发现班上已空无一人。
                     哦,这节课是体育课。
                     曾轶可扎紧了头发,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课桌上的东西,走向操场。
                     她像以往那样,开始跑步,她总是能在跑步的时候,忘掉一切烦恼。
                     她跑了很久很久,仿佛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多圈,直到下课铃响了,那些爱踢足球的男生宁愿不吃饭也要嘻哈着聚在操场上踢球时,她还在跑。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像被地下的恶鬼抓住了脚脖子,每抬一下腿都得用上全身的气力。料峭春寒未至,她却被提前进入了夏天,汗如泪水,从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冒出来。
                    
                     跑吧,你除了跑步什么也不会。
                     跑吧,你是不是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得到某人的一句肯定。
                     跑吧,爱像梦一场,痛只能叫嚣着去证明。
                    
                     那些哭不出的,喊不出的,都用她唯一能做的事倾泄出来……
                    
                     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这样或那样的一段初恋,不管为什么分离,分离后都是同样的痛苦。在这个只会享受爱却不能承受爱的年龄,跑吧……
                    
                     对不起,我在长大之前爱上你。
                    
                     ……
                     ……
                     “……本院认为,被告人郁可唯在与被害人秦之岭争执过程中,应当预见自己用发簪刺向被害人的行为可能会造成重大伤害,然而轻信能够避免,致使被害人因伤及左颈总动脉失血过多死亡,其行为已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的罪名成立。被告人郁可唯在案发后主动投案,如实供述其犯罪事实,系自首,依法可以减轻处罚。辩护人关于被告人主观恶性不大,且有自首情节,请求对被告人减轻处罚的意见予以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第六十七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郁可唯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六年也许将很快过去,而过去之前,如永远翻不完的五指山;过去之后,也许只是翻过的那六页书里时间的距离。
                    
                     如此短,那么长……
                    
                     (第一部完)
                


                229楼2010-08-25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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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快改第二部吧。。。
                       、、、


                  IP属地:浙江230楼2010-08-2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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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我告诉你这是一又虐又悲的,我反正是不看了


                    231楼2010-08-2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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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放完 受不了了我


                      232楼2010-08-28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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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结尾其实不错


                        233楼2010-08-28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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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233楼
                          是不错,全堵心里了!!!
                          干脆让兔越狱算了,改成搞笑文


                          234楼2010-08-28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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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难得看一会文。。
                                   好像后来轶可爱上了谁。。。无语了。。。。


                            IP属地:浙江235楼2010-08-28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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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那个才华,最多把这文的结尾歪掉


                              236楼2010-08-28 20:2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