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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并微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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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幻城》,议论的人太多,角度太多,层面太多。
这里,我只想说说岚裳——或者离镜——和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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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许多人不喜欢岚裳,梨落给他们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美丽的女子飞雪旋绕,秀发轻飏,从独角兽背上走下来,一声“王,我接您回家”,圣洁幽雅的形象无人能及。于是,在卡索失去梨落后,在岚裳走入卡索的生命时,他们不能接受这个天真单纯的小人鱼,并且坚信卡索也不能接受,因为失去的才是最好的,最初的才是最美的,卡索应该守着对梨落的怀念从一而终。

的确,在卡索心中没有谁可以替代梨落,即使是容貌几乎同她一模一样的岚裳,然而我相信,忘不了梨落的同时,他也接受了岚裳。如果说他要让岚裳和梨落一起复活是因为对她无辜的死感到愧疚,那么后来他为什么还要娶剪瞳呢?当时他并不知道剪瞳是梨落啊!如果他不爱岚裳,完全可以永远不见剪瞳,让她自由自在地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应该明白,比起无法恢复前世的记忆,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朝夕相对才是更大的痛苦。

初次见面时,卡索惊异于岚裳和梨落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容,然而打动他的远远不止是岚裳的外貌吧,她所表现出来的孩子般纯真而热烈的爱,还有对他坚定不移的信任,都在抚慰着他的心灵。那时的卡索是多么疲惫,梨落死去了,释失去了一只眼睛,兄弟间的皇位之争,幻影天大火中的阴影……他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
曾以为梨落是他的情感最初和最后的归宿,然而皇子和血统不纯的巫师之间最后只能是悲剧,昙花一现般凄惨幽怨的美丽。岁月流逝,将近五十年过去之后,卡索想起梨落仍然会难过,但他也明白,梨落如今已经不在人间,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了,她在云朵上面会比在地上更自由。关于圣洁幽雅的梨落的那些记忆再也没有了尘世的气息,变得轻盈而缥缈,这种记忆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而像是一种崇拜,卡索不会忘记梨落,就像一个虔诚的人不会忘记他的神明。

这时出现的岚裳是属于人间的,她和卡索一样在世上生活着,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她让卡索又一次看到了救赎的希望。
美丽的岚裳,纯真的岚裳,不谙世事的岚裳,微微露出笑容地岚裳,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卡索,梦想白头偕老的岚裳……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真实的岚裳,一个实实在在的女孩子。空荡荡的心,单靠记忆是填不满的,爱情需要平等和对等,卡索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抱着甜蜜然而虚无飘渺的记忆,心中有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呼唤,无力而无助……难道这一切还不够说明他为何会被另一个真实饱满的生命所吸引吗?

跟梨落比起来,岚裳太年轻了,可是对爱情的坚韧执著,两人是不分高下的,因着这份坚韧执著,岚裳最终选择了死。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走到了卡索身边,终于走进了卡索心里,她该有多少甜蜜的话语,多少璀璨的梦境,水刺穿内脏的时候,她有多少的不甘心,但她还是决定离去。岚裳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她心中的爱情如最纯净的宝石,容不下一点点瑕疵,所以她不可能让自己带着屈辱的鱼尾去面对她未来的王。

卡索从未她说过“我爱你”,他年少时炽热的激情都交给了第一个走进他心底的梨落,这样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可遇不可求,一去不复返。但是,爱本就没有固定的形式,淡去了热情,还有深沉绵长的温柔,梨落用她的温柔包容了卡索的热情,而卡索则用他的温柔包容了岚裳的热情——他说岚裳是爱得轰轰烈烈的女孩子,他自己当年为梨落而击败父皇,何尝不是轰轰烈烈?

有轰轰烈烈的爱才有轰轰烈烈的痛。
梨落的死让卡索痛彻骨髓,岚裳的死让卡索撕心裂肺。往后的日子里,卡索总是同时想起她们,有先来后到,但没有厚此薄彼,两个女子的形象渐渐重叠成一个爱情的化身,盈盈的目光中有着对爱情生死不渝的坚定信念,让他想要保护她,又想被她保护。
这就是轮回啊,一场爱与被爱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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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更多人无法容忍的是转世重生的离镜,占据了原本属于剪瞳的位置,夺去了她应有的幸福。



IP属地:北京1楼2005-01-24 20:41回复

       
      作者: 221.216.73.*     2005-1-15 21:2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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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痛并微笑的鱼  
      是的,剪瞳很不幸。作为梨落她是卡索唯一的爱人,作为剪瞳她是血统纯正的人鱼,然而无论是爱情还是血统,都没能使她成为卡索的正室——那本是她应得的报偿。剪瞳觉得自己失去了卡索的爱,然而不难看出,卡索尽管将她当成了岚裳,但并没有疏远她冷落她,卡索依然是爱她的,因为前世的岚裳和梨落一样,都是他生命的救赎。只是,剪瞳的记忆停留在前世死亡之前,那个时候梨落和卡索之间还没有岚裳,她失去的不是“爱”,而是“唯一”,于是就有了婚礼上灭顶的伤痛,就有了大殿里的清冷,心底无尽的虚空。

    但是,做了皇后的离镜就真的比剪瞳幸福吗?
    离镜就坐上了剪瞳的位子,她得到了属于剪瞳的一切——一切,不仅是幸福,还有痛苦,原本应该由剪瞳承担的痛苦。
    有谁希望永远只能看到爱人的眼泪呢?谁都不希望。剪瞳不希望,离镜也不希望。可是卡索就认定了只有梨落才能包容他的一切,因为离镜是“梨落”,所以卡索在她面前永远是个伤心的孩子。
    剪瞳看到了卡索怕离镜在风里会冷,可她没有看到,在她面前微笑的、声音低沉而温暖的卡索在离镜面前眼睛总是盈满泪水。

    爱着卡索并被他爱着的两个女子各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也各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痛苦,悲剧在于幸福和痛苦一并互换,而不是所有的痛苦集中在剪瞳身上,所有的幸福都给了离镜。
    剪瞳不能成为卡索的最爱,但她得到了一个温柔、成熟的卡索,他展现在她面前的永远是和暖的阳光,让她在消耗灵力的时候也感到值得,因为这样的确帮卡索减轻了负担;离镜成为卡索最爱的女子,但她得到的卡索伤心而脆弱,他把自己所有的阴霾都交给她去承受,她点起灯盼他,盼回的永远是一个需要安慰的落泪的孩子,她的努力日复一日地付诸东流。

    还要再说什么吗?
    还要再说是一个排挤了另一个,一个欺压了另一个吗?
    伤是两个人的,痛是两个人的,幸福亦是两个人的。如果一定要说谁有错,那么错的不是剪瞳,不是离镜,甚至也不是把两份不同时期的爱搬到一起的卡索,爱没有错,错的是那个爱成了错的世界,或许还有她们对爱情的那份理想主义。

    岚裳的理想主义隔世依然存在。
    许多人猜测剪瞳和离镜没有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这些猜测多数偏向剪瞳。
    剪瞳不希望离镜被踢出局,她怕卡索认为自己是贪图正室的位置而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而离镜则是嫉妒剪瞳,怕失去地位……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梨落死在卡索认识岚裳之前,而岚裳认识卡索之前,前面就有一个梨落了,应该承认,梨落完全不了解岚裳,而岚裳对梨落是有了解的。
    剪瞳的梦境中可曾提到她对离镜或岚裳的看法吗?没有,只能看出离镜的存在让她难过,但她也没有多么怨恨离镜,她表达的是一种“认命”的思想。
    离镜呢?她在梦境中明确表示自己认为梨落是善良美丽的人,并为她的死感到难过——当然有人要说“漂亮话谁不会说,口蜜腹剑!”——没有说对剪瞳有什么看法,由此看来,剪瞳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痛苦。

    事实上,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对谁来说都不愉快,剪瞳的不愉快多些,离镜的不愉快少些,并不能说明卡索有偏向,或谁嫉妒谁,这只是一个思维方式不同的问题——梨落到死都是卡索的唯一,她习惯了在他心中独一无二,所以很难接受有别人来分享;岚裳很清楚自己不是卡索的最爱,他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梨落的影子,所以能陪在他身边,她就已经满足了,这个容易满足的乐观的孩子,提着灯站在风里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吧……

    离镜不说,是为了她理想中的爱情,那应该是两人相惜与相知,是彼此理解,无论外表如何,也能看到内心,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离镜不说,是在等待卡索有一天能明白,她眼中抹不去的忧伤是为了什么。
    离镜不说,是因为她一旦说了,她的梦就碎了——原来卡索看不到她的心,原来还是要用语言才能沟通,原来理想中的爱情是不存在的,原来……
    她受得了那么多“原来”吗?
    同样理想主义的剪瞳受得了吗?
    受不了,所以只能等。一直一直等下去,等卡索自己觉悟,这才能圆了她们的梦。
    等得心痛。

    我们总是为坚韧执著感动,为心痛感动,那份坚韧执著,那份心痛——在水中蹁跹如蝶舞的小人鱼并不亚于从独角兽背上走下来的巫师。
    也许为卡索而死就是她最好的结局,这样她就可以不再难过,不再流泪,不再继续着无望的等待,当她和她梦想成为的那个他最爱的女子在云端拉起手时,阳光会静静地穿过亡灵透明的身体。
    那个时候,她依然是微笑着,爱着他的。 

    THE END


    IP属地:北京2楼2005-01-24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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