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时候她家境不宽裕，我也是。
上大课时坐前后排，中途她翘课出去，托我替她签到。
从开始的半途溜号，到后来直接不来。
她没要好的女同学，因此每次上课前都给我发消息。
“帮我签到，谢谢啦。”
“帮我签到，谢”
“签到，谢”
......
“谢”
一共34条短信，都存在我的旧手机中。
有次交教材费，50元，我默默地替她交上。
事后她知道了，给了我100，我说明天找你钱。
她笑笑说不用，万一后面还要交呢。
随后还递给我一兜橘子，说是老家特产。
那些橘子我吃了三个月，最后一只怎么也不舍得吃完，风干后跟鸽子蛋那么大，比石头还硬。
考前我找到她，要给她补课，免得挂科。
她笑笑说我不准备读下去了。
我怅然若失，我还没还你钱呢，明天给你。
她说好。
只是她没出现。
听她舍友说，有个老男人包养了她。
她一直懂得如何和那些上了年纪的，有资产的男人聊天，一直长袖善舞，游刃有余。
那几年我还时不时听到她的传闻，直到某次，听说其中的一位大房打上宿舍，揪着她的头发游了校园。
此后再没了她的消息。
毕业后我离开了那座心碎的城市，努力拼搏，终于在业内站住了脚跟，有了自己的事业。
整日里应酬不断，觥筹交错。
昨晚送走客户后，我坐进车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发楞。
一个小姑娘吃力地推着车，车上有几篓橘子，向我兜售。
看着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眼睛，我想起了曾经的她。
如果她当年也自力更生，该有多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橘子了，但此时此刻，我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给包裹起来了。
我买下了所有的橘子。
张罗着把橘子放后车厢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大声对我说，
“啊，怎么会是你啊，这么巧啊！”
我惊愕地抬起头，赫然看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记忆的潮水里，由模糊变得清晰，最后汇成了一个真实的她。
是啊，好巧。
哇，这是你的车吗？
她绕着我的车，赞许地看了一圈，说，你的车真好。
那一起转转吧？我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条件反射般呐呐地说。
我开着那辆四五手的豪车，带着她上了高架，钻入了车流。
夜晚的灯光下，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演着无数的故事和梦想。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语里毫不掩饰地洋溢着艳羡之情。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年轻时的自己未曾见过的，那个对于物质如此渴望的心灵。
她说从未有男人这么耐心地带她游车河，每个人眼里都只有欲望。
她说男人都靠不住，除了学校里知根知底的。听她的口气，那些有钱男人最后都没选择她。
她做过主播，开过服装店，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着行政，收入还不够开销。
她说她看了太多的风景，现在只想安定下来。
她说她想开一家花店，现在很多人很多场景都需要鲜花，她算了所有的成本，预估了收益，连花店的名字都想好了。
对了，你喜欢小孩吗？
行过一段幽暗的路段，我从挡风玻璃的倒影里看着她正翻开副驾的化妆镜，给自己补妆。
她一遍又一遍地往脸上搽粉，试图盖住眼角的细纹。
以她的年龄而言，她还能归在漂亮那一档。
但我看到的却是一支原本光鲜的花朵，在名利场中兜兜转转，几经易手，逐渐失去了娇贵的姿色，正在塑化。
好像有种处理技术叫做永生花吧，也叫保鲜花，我心中一凛。
我想起了那只风干的橘子。
一只橘子，就应该在还能吃的时候吃干抹净。
否则经年累月，只能变成陈皮鸽子蛋。
所有的过往，存在短信的旧手机，盘得发亮的橘子，只配扔进垃圾堆。
我把她带回了公寓。
她感动中带着一丝丝僵硬，仿佛要扮回当初那个青涩的年代，一偿我求而未得的夙愿。
而我把所有的想念、不甘，以及，应该是怨恨吧，化为子弹，射向了她的眉心。
为什么橘子不能拿来就吃，而要剥皮呢？
上大课时坐前后排，中途她翘课出去，托我替她签到。
从开始的半途溜号，到后来直接不来。
她没要好的女同学，因此每次上课前都给我发消息。
“帮我签到，谢谢啦。”
“帮我签到，谢”
“签到，谢”
......
“谢”
一共34条短信，都存在我的旧手机中。
有次交教材费，50元，我默默地替她交上。
事后她知道了，给了我100，我说明天找你钱。
她笑笑说不用，万一后面还要交呢。
随后还递给我一兜橘子，说是老家特产。
那些橘子我吃了三个月，最后一只怎么也不舍得吃完，风干后跟鸽子蛋那么大，比石头还硬。
考前我找到她，要给她补课，免得挂科。
她笑笑说我不准备读下去了。
我怅然若失，我还没还你钱呢，明天给你。
她说好。
只是她没出现。
听她舍友说，有个老男人包养了她。
她一直懂得如何和那些上了年纪的，有资产的男人聊天，一直长袖善舞，游刃有余。
那几年我还时不时听到她的传闻，直到某次，听说其中的一位大房打上宿舍，揪着她的头发游了校园。
此后再没了她的消息。
毕业后我离开了那座心碎的城市，努力拼搏，终于在业内站住了脚跟，有了自己的事业。
整日里应酬不断，觥筹交错。
昨晚送走客户后，我坐进车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发楞。
一个小姑娘吃力地推着车，车上有几篓橘子，向我兜售。
看着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眼睛，我想起了曾经的她。
如果她当年也自力更生，该有多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橘子了，但此时此刻，我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给包裹起来了。
我买下了所有的橘子。
张罗着把橘子放后车厢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大声对我说，
“啊，怎么会是你啊，这么巧啊！”
我惊愕地抬起头，赫然看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记忆的潮水里，由模糊变得清晰，最后汇成了一个真实的她。
是啊，好巧。
哇，这是你的车吗？
她绕着我的车，赞许地看了一圈，说，你的车真好。
那一起转转吧？我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条件反射般呐呐地说。
我开着那辆四五手的豪车，带着她上了高架，钻入了车流。
夜晚的灯光下，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演着无数的故事和梦想。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语里毫不掩饰地洋溢着艳羡之情。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年轻时的自己未曾见过的，那个对于物质如此渴望的心灵。
她说从未有男人这么耐心地带她游车河，每个人眼里都只有欲望。
她说男人都靠不住，除了学校里知根知底的。听她的口气，那些有钱男人最后都没选择她。
她做过主播，开过服装店，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着行政，收入还不够开销。
她说她看了太多的风景，现在只想安定下来。
她说她想开一家花店，现在很多人很多场景都需要鲜花，她算了所有的成本，预估了收益，连花店的名字都想好了。
对了，你喜欢小孩吗？
行过一段幽暗的路段，我从挡风玻璃的倒影里看着她正翻开副驾的化妆镜，给自己补妆。
她一遍又一遍地往脸上搽粉，试图盖住眼角的细纹。
以她的年龄而言，她还能归在漂亮那一档。
但我看到的却是一支原本光鲜的花朵，在名利场中兜兜转转，几经易手，逐渐失去了娇贵的姿色，正在塑化。
好像有种处理技术叫做永生花吧，也叫保鲜花，我心中一凛。
我想起了那只风干的橘子。
一只橘子，就应该在还能吃的时候吃干抹净。
否则经年累月，只能变成陈皮鸽子蛋。
所有的过往，存在短信的旧手机，盘得发亮的橘子，只配扔进垃圾堆。
我把她带回了公寓。
她感动中带着一丝丝僵硬，仿佛要扮回当初那个青涩的年代，一偿我求而未得的夙愿。
而我把所有的想念、不甘，以及，应该是怨恨吧，化为子弹，射向了她的眉心。
为什么橘子不能拿来就吃，而要剥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