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冰记
雪堂第一 （略）
齐物第二 （略）
撷芳第三 （书接前文）
长门赋、惊鸿记、长生殿、汉宫秋……幼时所听种种南曲北戏，凡涉宫闱者，皆有妙龄淑媛受困于规矩枷锁，演出篇篇泣泪、种种悲情。如今自己身在其中，却觉迥非戏文中历历所唱，反而很得自在——得与或明丽，或清灵，或雍穆，或纯挚，或持中守正，或满怀幽思的诸般少女同乐是一件，四时好景、奇石异花、书画古卷皆可入目是一件，更要紧的是，因庭院之大、人事之多，繁杂不可胜计，但凡明文所禁之外，尽可由得自己意图。原先在家时，尚受母亲拘管、仆众注目，而应选一年来，譬如屋子如何静朴、衣妆如何简素，从未有人多置一词；再比如集宴之时，敬陪末座的小小贵人悄然离场，亦不会有人在意。由是，琭石女士乐得优游终日，无以挂怀，愈发品味出承居钟粹之妙，只恨不得将“披芳”二字易作“撷芳”。曾戏题云：
方外畸零无色石，京畿一梦记新知[1]。
清弦酹月烟霏处[2]，玉盏邀风春满时[3]。
香囊画[4]，锦笺诗[5]，海棠灯底赏琼枝[6]。
案牍归去问白鹤[7]，何故梅花幽讯迟。
[1] 宿江·春溪聆雨
家门之外，与人相识，向来不问来历去处，概因慕君子作淡水之交，缘来则聚，缘去而散；而若两厢心照，交情亦不在这聚散之中，纵隔一墙或是千里，自可彼此神会。故此只将合心之友、片刻之会，视作冥冥所赐之礼，譬如偶逢一朵花开。
https://tieba.baidu.com/p/7621351917?pn=10 （319-329L）
[2] 遗爱·雪亭抱琴
万春亭虽以春为名，冬日里亦不能独得东君青眼——当下松柏郁郁，叠石磊磊，腊梅清寒，称得上一笔春色的，便只有亭内抱琴独坐之人。书中早有居移气、养移体之言，不想入宫几月，其人脾性竟分毫不改，反更见孤高。如今薄雪渐密，娇俏女儿偏偏不肯着厚裘，以一领单衣而入风雪，其妩媚妍丽而又至冷至傲，几近使人心惊，欲添一分而不能得。
这曲踏莎行，我原本只当该在春色正浓时作，或对华灯夜月，方合情合景。偏你这妮子促狭，要在这寒冬时节奏来。原来别开生面——万物肃杀，都来反托出你一句“香国初霁”，当真是孤情近于绝境矣。你却还嫌不足，难不成非要呕出心来，才肯罢休。
https://tieba.baidu.com/p/7624238057?pn=20（654-659L）
[3] 流绮/灵绰·秉盏清谈
惠誉陪坐时，我常常好奇，叩德双姝同系一门，何以一如玫瑰灿烈，一如修竹清隽。眼下似乎捉到一丝往日岁月的痕迹。入宫前与慧妃一晤，知她自幼于族中长大，姊妹丛中亦卓尔不群，而眼前人显然身经殊途。其人语出淡然，却似有幽怀脉脉，一如曲终后弦外余音。我向来爱有情人间种种故事，自然憾于此刻不得不惧于交浅言深之戒，碍于彼此身份之别，更无论她平日，又是何等行止有节的诗书女儿。
https://tieba.baidu.com/p/7877164299?pn=22（721-727L）
[4] 凤持/雪矛/如蕙·药囊绣画
明堂之上，莺声鹂语，却非春声。心内称奇，分别来看好好的女儿家，各占胜场，会于一堂时，却有诸多纷争，又多是坚白儒墨之辩，蜗角毫末文章。本自生嗟，又闻论及小儿，更是不耐——天家规矩原本繁琐，更有多少缛节细文，特为皇子公主而添设。可天潢贵胄虽则身份矜贵，亦不过皆同常人般食五谷、知冷暖，未见得与黎首有多少区别。更何况正史闲说中，先朝历代的凤子龙孙，胡闹时花样只有更多——受苍生甘旨厚味所养，到头来却是为民谋利者少、贻害者多。再环顾在座娇姝，多半已历产育，正是鲜花着锦时分，未知来日光景如何。
以为香囊其事，如同先前端午宴之论，二者一衣一食，皆落到实在处，非彼虚文浮词。因彼此座位相近，亦闻及宁贵人之忧。虽不明就里，又观明、舒面色，知是枳句来巢。暗叹圣人之宝为大盗积的故说，又得今时一证。
https://tieba.baidu.com/p/8840742111（23/43/60/72/74/144L）
[5] 小善·花笺题诗
四四方方的城，再多锦绣繁华，也终究黯然无味，全赖其中多少颗锦心，添出笔笔纸外文章。昔者叩山为钟、抚水成琴之人，是与山水做知音；而今她撷芳入纸，是邀花为清友；若再题诗其上，岂非又是“冷香飞上诗句”的新鲜一例。
https://tieba.baidu.com/p/7877165845?pn=29（932-937L）
[6] 春翡·清夜绘灯
芸窗日光正好，几月花笺平展在花梨大案上，和风穿帘，书卷香并花香交错，宛如身在芳菲苑中。捧笺观来，但见笔致端秀，已可初见钟体之俊逸，假以时日，自当不群，再视案旁小女，亦是亭亭一身清气。
https://tieba.baidu.com/p/8864109664（25-31L）
[7] 语楹/语芙·长街议事
中秋、千秋是固定日子，年年相连；且算来明年这时候，几位小皇子也要办抓周，一件叠一件，只怕内务府分身无数，比起今年景况还不如。若彼怀因此芥蒂，岂非更加郁郁；居下之人，少不得亦为凤威所及，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肃妃儿女双全，想来交游皇嗣，正是顺理成章；且熹、肃位份之尊，哲柏士卒交游之广，皆非我堪比。听她愿承此任，忧处既解，焉有他顾。
https://tieba.baidu.com/p/7624257350?pn=24（777-784L）

饮冰记
雪堂第一 （略）
齐物第二 （略）
撷芳第三 （书接前文）
长门赋、惊鸿记、长生殿、汉宫秋……幼时所听种种南曲北戏，凡涉宫闱者，皆有妙龄淑媛受困于规矩枷锁，演出篇篇泣泪、种种悲情。如今自己身在其中，却觉迥非戏文中历历所唱，反而很得自在——得与或明丽，或清灵，或雍穆，或纯挚，或持中守正，或满怀幽思的诸般少女同乐是一件，四时好景、奇石异花、书画古卷皆可入目是一件，更要紧的是，因庭院之大、人事之多，繁杂不可胜计，但凡明文所禁之外，尽可由得自己意图。原先在家时，尚受母亲拘管、仆众注目，而应选一年来，譬如屋子如何静朴、衣妆如何简素，从未有人多置一词；再比如集宴之时，敬陪末座的小小贵人悄然离场，亦不会有人在意。由是，琭石女士乐得优游终日，无以挂怀，愈发品味出承居钟粹之妙，只恨不得将“披芳”二字易作“撷芳”。曾戏题云：
方外畸零无色石，京畿一梦记新知[1]。
清弦酹月烟霏处[2]，玉盏邀风春满时[3]。
香囊画[4]，锦笺诗[5]，海棠灯底赏琼枝[6]。
案牍归去问白鹤[7]，何故梅花幽讯迟[8]。
[1] 宿江·春溪聆雨
家门之外，与人相识，向来不问来历去处，概因慕君子作淡水之交，缘来则聚，缘去而散；而若两厢心照，交情亦不在这聚散之中，纵隔一墙或是千里，自可彼此神会。故此只将合心之友、片刻之会，视作冥冥所赐之礼，譬如偶逢一朵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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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遗爱·雪亭抱琴
万春亭虽以春为名，冬日里亦不能独得东君青眼——当下松柏郁郁，叠石磊磊，腊梅清寒，称得上一笔春色的，便只有亭内抱琴独坐之人。书中早有居移气、养移体之言，不想入宫几月，其人脾性竟分毫不改，反更见孤高。如今薄雪渐密，娇俏女儿偏偏不肯着厚裘，以一领单衣而入风雪，其妩媚妍丽而又至冷至傲，几近使人心惊，欲添一分而不能得。
这曲踏莎行，我原本只当该在春色正浓时作，或对华灯夜月，方合情合景。偏你这妮子促狭，要在这寒冬时节奏来。原来别开生面——万物肃杀，都来反托出你一句“香国初霁”，当真是孤情近于绝境矣。你却还嫌不足，难不成非要呕出心来，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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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流绮/灵绰·秉盏清谈
惠誉陪坐时，我常常好奇，叩德双姝同系一门，何以一如玫瑰灿烈，一如修竹清隽。眼下似乎捉到一丝往日岁月的痕迹。入宫前与慧妃一晤，知她自幼于族中长大，姊妹丛中亦卓尔不群，而眼前人显然身经殊途。其人语出淡然，却似有幽怀脉脉，一如曲终后弦外余音。我向来爱有情人间种种故事，自然憾于此刻不得不惧于交浅言深之戒，碍于彼此身份之别，更无论她平日，又是何等行止有节的诗书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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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凤持/雪矛/如蕙·药囊绣画
明堂之上，莺声鹂语，却非春声。心内称奇，分别来看好好的女儿家，各占胜场，会于一堂时，却有诸多纷争，又多是坚白儒墨之辩，蜗角毫末文章。本自生嗟，又闻论及小儿，更是不耐——天家规矩原本繁琐，更有多少缛节细文，特为皇子公主而添设。可天潢贵胄虽则身份矜贵，亦不过皆同常人般食五谷、知冷暖，未见得与黎首有多少区别。更何况正史闲说中，先朝历代的凤子龙孙，胡闹时花样只有更多——受苍生甘旨厚味所养，到头来却是为民谋利者少、贻害者多。再环顾在座娇姝，多半已历产育，正是鲜花着锦时分，未知来日光景如何。
以为香囊其事，如同先前端午宴之论，二者一衣一食，皆落到实在处，非彼虚文浮词。因彼此座位相近，亦闻及宁贵人之忧。虽不明就里，又观明、舒面色，知是枳句来巢。暗叹圣人之宝为大盗积的故说，又得今时一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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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善·花笺题诗
四四方方的城，再多锦绣繁华，也终究黯然无味，全赖其中多少颗锦心，添出笔笔纸外文章。昔者叩山为钟、抚水成琴之人，是与山水做知音；而今她撷芳入纸，是邀花为清友；若再题诗其上，岂非又是“冷香飞上诗句”的新鲜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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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春翡·清夜绘灯
芸窗日光正好，几月花笺平展在花梨大案上，和风穿帘，书卷香并花香交错，宛如身在芳菲苑中。捧笺观来，但见笔致端秀，已可初见钟体之俊逸，假以时日，自当不群，再视案旁小女，亦是亭亭一身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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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语楹/语芙·长街议事
中秋、千秋是固定日子，年年相连；且算来明年这时候，几位小皇子也要办抓周，一件叠一件，只怕内务府分身无数，比起今年景况还不如。若彼怀因此芥蒂，岂非更加郁郁；居下之人，少不得亦为凤威所及，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肃妃儿女双全，想来交游皇嗣，正是顺理成章；且熹、肃位份之尊，哲柏士卒交游之广，皆非我堪比。听她愿承此任，忧处既解，焉有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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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冲霄·引真论心
往日阁中总有馥郁满室，今日已换作药香。人呢，也犹在榻上，锦被却几乎看不出起伏。枕上小小一张雪面，亦不是平素桃花色，只教沉沉乌鬓衬得愈显素白。听她历历道出苦心，兼有先后遗泽、英妃私意、遗爱冷情、皇威莫测，笔笔交织，已成茧网，纵使靖妃灵心颖悟，又岂能挣扎得出。其中又有许多讳隐处，不得直劝，遂温声宽慰，只盼她心思宁定后，慧思自生，自然打破萦愁。
https://tieba.baidu.com/p/8879907971（2-7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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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装修一下大房子

琭石的前半生
⠀
雪堂第一⠀
琭石女士的前半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矛盾与混乱的结合体。这当然与她的家庭生活脱不开干系。从在道德经中给女儿取名字这件事就可以知道，她的父亲，一个血统上道地的满人，受汉家影响，沉潜于黄老之学。他自己过着朴素简单甚至近乎寡淡的生活（琭石有理由怀疑，她的父亲在年轻时，种种玩意儿都胡闹够了），却不约束子侄一辈嬉闹冶游，以为天性使然，强抑全无益处。⠀
⠀
于是，琭石女士关于孩提时代的回忆可谓光怪陆离。因祖母与父亲皆健在，叔伯姑嫂一大家子比邻而居。晚上，彼时尚是垂髫之龄的小石姑娘与父亲一同盘坐，养气，或是闲闲作不经之谈，白天又与兄弟们一同留连于鲜衣、美食、花鸟、梨园鼓吹、书画文玩，以至于世谈百种、志怪杂谈，举凡新鲜，无所不至。
⠀
这种生活的转折点出现在祖母与父亲相继故去的两年间。琭石女士的生活发生了这样三点变化：第一，父亲留言，令小石收整所遗书籍，阅读不禁。失怙的小姑娘看到父亲往日的亲笔批注，自然眷眷不能自已。加上兄弟们不再出门玩乐，一静下来，原本嫌艰涩的文章也读进去了。刚才说过，她原也看过百家杂说戏文，熟稔于才子佳人鸳盟鸾誓的诸般陈套，而今竟如见新天地。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綦先生、驻颜有术青春常葆的偊女士、一窍不通交友不慎的混沌国王，这些形形色色的故事有如醍醐，让小石姑娘忘乎所以，就此安心埋头做起书蠹，不时自问起“尔有何坚”之类的怪问题。⠀
⠀
第二，由于长辈辞世，一切繁华热闹被画上了休止符：府里所有奇珍异玩以至于新鲜颜色一概收起，宴乐亦绝，唯留白茫茫一片萧杀。原本，对于一个正是爱美年龄的小女孩而言，这个转变来得猝不及防，可是几个月之后、一个冬雪初霁的早晨，她偶然看到雪光透过窗纱，枝柯的影映在素白的墙壁上，蓦然领会了简肃之美。雪堂一幕给小石留下了这样深的烙印，以至于后来出服，闺阁里当有的各色精致玩器再也没摆回来，她的屋子就一直保持着青纱素壁的极简样子。

齐物第二
⠀
这也罢了，更让母亲念叨“古怪离格”的，是小石姑娘在素服期间，体会到了不加妆扮的妙处，此后平日里涂脂抹粉一概欠奉。若是不见外客，每日就只素面朝天地在她雪洞似的屋里晃。母亲说，小姑娘家家，这样太不像了。琭石说，父亲怎么就可以住这样的屋子、可以不施粉黛。母亲说，妇容可是四德之一，男人无此规矩。琭石说，物无非彼，齐以观之。母亲说，让我静静。
⠀
母亲不知道，小姑娘怠于打扮，一方面是懒惰使然，另一方面也与做母亲的有关。琭石生活的第三个变化是，她寡居的母亲开始与她商议家事。也许看到了女儿与丈夫的一些相通之处，也许只是需要人帮忙拿主意，而两个儿子俱未娶亲，唯有女儿在膝，便倚为膀臂。先时只是祭礼仪节，渐次至于针黹家计，从外面商铺的账本，到亲眷往来琐事，再到最让人头疼的，内里兄弟的约束，都渐渐分派到这位大小姐的头上。有时母亲竟因精力不到（琭石心注：懒），指她去管辖约束兄弟（再注：收拾残局）。小孩子们原本也长到了男孩子女孩子不在一处玩的年龄，好歹总算还肯卖这个原先“大家都是好兄弟”的琭石三分薄面，让她不致太过头疼。可是有天她与管家娘子一同处理完新栽的嫩生生的就被兄弟们与好友蹴鞠一球踢折的花木后，回房瞥见镜中映出自己仍恨恨得柳眉倒竖银牙紧咬的模样，突然自问，这样费时的打扮到底给谁看？其他人也罢了，和兄弟们一处，当真是俏眉眼做给瞎子。从此，她便仗着正是小姑娘们水灵灵不打扮也好看的年龄，非有要事，妆饰一概从简，乐陶陶享受她美名其曰“复其初”的自在。
⠀
母亲的怠惰带来的另一个附加的影响是，后来的琭石女士平等地讨厌所有小孩子。
好在这样的生活不算太久，出服后几个月，母亲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进了京。

撷芳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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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赋、惊鸿记、长生殿、汉宫秋……幼时所听种种南曲北戏，凡涉宫闱者，皆有妙龄淑媛受困于规矩枷锁，演出篇篇泣泪、种种悲情。如今自己身在其中，却觉迥非戏文中历历所唱，反而很得自在——得与或明丽，或清灵，或雍穆，或纯挚，或持中守正，或满怀幽思的诸般少女同乐是一件，四时好景、奇石异花、书画古卷皆可入目是一件，更要紧的是，因庭院之大、人事之多，繁杂不可胜计，但凡明文所禁之外，尽可由得自己意图。原先在家时，尚受母亲拘管、仆众注目，而应选一年来，譬如屋子如何静朴、衣妆如何简素，从未有人多置一词；再比如集宴之时，敬陪末座的小小贵人悄然离场，亦不会有人在意。由是，琭石女士乐得优游终日，无以挂怀，愈发品味出承居钟粹之妙，只恨不得将“披芳”二字易作“撷芳”。某日茶余，曾戏题鹧鸪天一阕，词云：
⠀
方外畸零无色石，京畿一梦记新知[1]。
清弦酹月烟霏处[2]，玉盏邀风春满时[3]。
香囊画[4]，锦笺诗[5]，海棠灯底赏琼枝[6]。
案牍归去问白鹤[7]，何故梅花幽讯迟[8]。
⠀
注：
[1] 宿江·春溪聆雨
家门之外，与人相识，向来不问来历去处，概因慕君子作淡水之交，缘来则聚，缘去而散；而若两厢心照，交情亦不在这聚散之中，纵隔一墙或是千里，自可彼此神会。故此只将合心之友、片刻之会，视作冥冥所赐之礼，譬如偶逢一朵花开。
https://tieba.baidu.com/p/7621351917?pn=10 （319-329L）
⠀
[2] 遗爱·雪亭抱琴
万春亭虽以春为名，冬日里亦不能独得东君青眼——当下松柏郁郁，叠石磊磊，腊梅清寒，称得上一笔春色的，便只有亭内抱琴独坐之人。书中早有居移气、养移体之言，不想入宫几月，其人脾性竟分毫不改，反更见孤高。如今薄雪渐密，娇俏女儿偏偏不肯着厚裘，以一领单衣而入风雪，其妩媚妍丽而又至冷至傲，几近使人心惊，欲添一分而不能得。
这曲踏莎行，我原本只当该在春色正浓时作，或对华灯夜月，方合情合景。偏你这妮子促狭，要在这寒冬时节奏来。原来别开生面——万物肃杀，都来反托出你一句“香国初霁”，当真是孤情近于绝境矣。你却还嫌不足，难不成非要呕出心来，才肯罢休。
https://tieba.baidu.com/p/7624238057?pn=20（654-659L）
⠀
[3] 流绮/灵绰·秉盏清谈
惠誉陪坐时，我常常好奇，叩德双姝同系一门，何以一如玫瑰灿烈，一如修竹清隽。眼下似乎捉到一丝往日岁月的痕迹。入宫前与慧妃一晤，知她自幼于族中长大，姊妹丛中亦卓尔不群，而眼前人显然身经殊途。其人语出淡然，却似有幽怀脉脉，一如曲终后弦外余音。我向来爱有情人间种种故事，自然憾于此刻不得不惧于交浅言深之戒，碍于彼此身份之别，更无论她平日，又是何等行止有节的诗书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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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凤持/雪矛/如蕙·药囊绣画
明堂之上，莺声鹂语，却非春声。心内称奇，分别来看好好的女儿家，各占胜场，会于一堂时，却有诸多纷争，又多是坚白儒墨之辩，蜗角毫末文章。本自生嗟，又闻论及小儿，更是不耐——天家规矩原本繁琐，更有多少缛节细文，特为皇子公主而添设。可天潢贵胄虽则身份矜贵，亦不过皆同常人般食五谷、知冷暖，未见得与黎首有多少区别。更何况正史闲说中，先朝历代的凤子龙孙，胡闹时花样只有更多——受苍生甘旨厚味所养，到头来却是为民谋利者少、贻害者多。再环顾在座娇姝，多半已历产育，正是鲜花着锦时分，未知来日光景如何。
以为香囊其事，如同先前端午宴之论，二者一衣一食，皆落到实在处，非彼虚文浮词。因彼此座位相近，亦闻及宁贵人之忧。虽不明就里，又观明、舒面色，知是枳句来巢。暗叹圣人之宝为大盗积的故说，又得今时一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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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善·花笺题诗
四四方方的城，再多锦绣繁华，也终究黯然无味，全赖其中多少颗锦心，添出笔笔纸外文章。昔者叩山为钟、抚水成琴之人，是与山水做知音；而今她撷芳入纸，是邀花为清友；若再题诗其上，岂非又是“冷香飞上诗句”的新鲜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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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春翡·清夜绘灯
芸窗日光正好，几月花笺平展在花梨大案上，和风穿帘，书卷香并花香交错，宛如身在芳菲苑中。捧笺观来，但见笔致端秀，已可初见钟体之俊逸，假以时日，自当不群，再视案旁小女，亦是亭亭一身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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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语楹/语芙·长街议事
中秋、千秋是固定日子，年年相连；且算来明年这时候，几位小皇子也要办抓周，一件叠一件，只怕内务府分身无数，比起今年景况还不如。若彼怀因此芥蒂，岂非更加郁郁；居下之人，少不得亦为凤威所及，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肃妃儿女双全，想来交游皇嗣，正是顺理成章；且熹、肃位份之尊，哲柏士卒交游之广，皆非我堪比。听她愿承此任，忧处既解，焉有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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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冲霄·引真论心
往日阁中总有馥郁满室，今日已换作药香。人呢，也犹在榻上，锦被却几乎看不出起伏。枕上小小一张雪面，亦不是平素桃花色，只教沉沉乌鬓衬得愈显素白。听她历历道出苦心，兼有先后遗泽、英妃私意、遗爱冷情、皇威莫测，笔笔交织，已成茧网，纵使靖妃灵心颖悟，又岂能挣扎得出。其中又有许多讳隐处，不得直劝，遂温声宽慰，只盼她心思宁定后，慧思自生，自然打破萦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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胠箧第四
⠀
正文佚失，仅余零星章句，缀补成文：
⠀
（我原本极厌烦酒醉之态，因兄弟们越性儿生事，每每在酒后；了账收梢的费事功夫，却要着落在自己和管家娘子的头上。亦曾听父亲讲论过，虽则修道之人大多饮酒，其实是未得其门。看似一醉若干年，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年长者饮酒，或可以活血养年论；于年轻人，就不见得还有什么好处。因此年幼时，纵与兄弟们遍寻珍馐，也不曾饮一杯。）
⠀
（可是眼下，我却未曾生厌。也许是因听寥寥数语间，分明流露出一篇故事的影——仿若石韫玉而隐约流光——是有情人间的一段凝萃，可入词曲、话本、戏文的。当下已不及探寻前因，看她似醉非醉的婉转眼波，只得按捺住好奇心思，权且作无味的劝说）
⠀
我家姊妹早归，可是您——（看一张芙蓉脸儿添了春色，愈加娇艳无俦。长生殿里未详写的羞花面，原该是这样的。好吧，我要老实承认，对待美人，标准是会不同的）你一个人在这儿，可不很妥当。要我送您回府吗？
⠀
……
（伐木烂柯的故事，早已听得稔熟。此时却觉自己如同身入画壁，已在世外而不自知。壁上令朱生恍然凝想的天女，不就该是她这般模样吗？而周遭的满堂宾客，皆是卷中陪笔了。她不着规矩绳墨所束缚，却又似是行于一条更怪、更绝、也自然更险之路，有如雪后行于峭壁险境，只担心她稍不留意，便有没身之虞。又不禁自嘲。自己与她虽非一路，却皆非世途大道。譬如当下在旁人眼中，同席间一女妆色绝艳，一女珠翠全无，岂非可笑。既是一般不为人所取，又何来立场相劝。而其所谓“心溺于渊”者，焉知不是火中生莲，自取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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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下，曲园酒楼与遗爱：https://tieba.baidu.com/p/7652745139?pn=15（480-487L）

其二：余晖斜照，钟楼与流绮：https://tieba.baidu.com/p/7636645598?pn=17（537-54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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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来一位雅宾，同作这无尽藏的赏玩人——不知出于哪一处雕甍绣闼，却显见是一位多么道地的名门千金。之前偶遇的王府格格，尚且身量未足，而今面前的一位，却正是海棠初绽时。原本嫌暮气的夕照，披在她的鬟间，却是灼灼流彩。然则纵使珠翠上宝光流转，亦不过作了一双灵动明目的陪衬。心下不禁感慨，京城的百态种种——紫禁城的典雅恢弘、胡同儿的喧闹熙攘，胜景里冰凉的红瓦石桥，最终原是要这样的人来压卷，也是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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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笑了。您鬓间如许，任摘一支，价值也不知高上多少。⠀
（不论“俗”之与否，而以价值答对，是四平八稳的礼数，也是不动声色的试探。这位诗书浸染的望族小姐，是素承庭训、可入典册的标准的一位闺媛，还是——；自己这一身简肃，她取中的又是哪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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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湖归来万事慵（再次韵一句以答前言）胜地冥观落照中。这夕阳晚照固然已是画图难足，我却总想看一看日出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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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曾听闻父亲与友偕行，于山顶所观云海日出，早早便心向往之。终于与父亲一同出游，寒夜苦候整晚，次日却是阴云漫天。未见日出，反因吹风而着凉高热，赚得母亲连日唠叨苦念。此后再未得时机。又过两年，父亲故去，待出服、理事、入京，几年时间便如走马灯儿，行云飞逝而不留痕迹。不过展瞬的功夫，我便已站在城楼上，与人共看这苍苍野马尘埃。种种往事不足为旁人道，只简简一句，作方才兴叹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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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两年来，却总未能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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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望向那双澄定秋水，镜鉴一般，似可见人心的。我心里生出希冀，想这样一双眼睛，不会属于一个呆板的小姐；而以她的心胸见地，又会兴出怎样的批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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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一怔，不由莞尔。几月来流连曲巷，识得市井百态，亦幸晤几家奇姝妙媛，今日又翻新章——原来是一朵玫瑰，其明媚灿烈处，正应一句天染琼瑶。她慧心独运，偏又直抒己心，全不加遮拦。如此照澈，又如此笃定，受何等家世渊源熏染而得，便不问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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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喜这舒扬跳脱的性子，更难得兼以俐口锦心，不禁顽心亦发。素来羡庄周有惠施为友，今日终于似有机缘，如何能不跃跃一试，遂不肯撂下话锋，春山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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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玉质本平平，匠人却偏要琢以巧工，欲与珍宝相争。然则终归美其形而难易其质，如此用心，岂非凡俗？而您鬟中簪钗，一则原属珍品，二则兼以巧工镶嵌，三又簪于你发中，承华首之余芳，依我说，如此方合物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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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头又转。既知她豁朗，便无需多惧言语造次。更兼或可得慧友，不可轻纵了片时之缘，含笑又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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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自美以适人，也罢了，人若抑本心而娱宾，便当真是自误了。不知好姿容妆饰者，几人是珍重芳姿而不欲明珠蒙尘，几人却是为赚得他人目视。我猜想您明妆华服，当不是为压倒姊妹，而为您自己舒怀，我亦如此，只因本来疏懒。

其三：芒种，花钱，与遗爱掣签：https://tieba.baidu.com/p/6160350708?pn=36（1230-1239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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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芍药，姿容绰约，正宜归你。签词也和景。醉粉香浓——我总恨不得丹青妙笔，描你醉容；而今若果真有能工巧匠，将你入了画，上头的题词，可是现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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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与她并首同看自己这一支，原来上题“阆苑仙葩”，背面则是“会向瑶台月下逢”，摇头一笑。昔年上林苑不肯承旨，今日却与百花并入觳中，倘若花亦能语，却不知是喜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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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笑铃入耳，遂接过签来，含嗔一点她纨扇）无非旧词陈套，你却来笑我。⠀
（种种祭礼宴乐，皆非娟阁本意。而圣人屈折礼乐以匡天下之形，其发心形迹，前人所述尽矣；当今是否以游戏为名，实则约以绳墨，此时却无需再议了。到底亲手满斟一盅春红，捧与她面前。适时有和风骀荡，似闻得暗香飘逸，不知是酒是花，还是美人襟袖中来。笑看她饮尽了，两人撂下玉盏，再忖度题诗。略一沉吟，遂指“月下”二字，以赵体书就一张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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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洗纤素，裁为白牡丹。异香开玉合，轻粉泥银盘。
晓贮露华湿，宵倾月魄寒。家人淡妆罢，无语倚朱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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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行小字是“石谨录唐王灵溪诗一首以酹花神并饯春 天祉元年芒种”。历来咏花诗多，可多是玩其颜色，或是以花自矜自叹；再有应制诗之流，其穿凿无味，更嫌枉费了笔纸。真有警句可供吟咏的，原本不多。如今且录一首白牡丹诗，以此切题，又欲避开姚黄魏紫的贵胄之风。候得墨迹稍干，展与她瞧过，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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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芍药比这许多名花香草都古，自诗经伊始，可见其身份。如今若教我选，亦需古体才好，这有情也是华重有章，不教酸文腐儒误以为落了轻浮之流。比如柳宗元那首阶前芍药，词藻精致，又指故典，以你簪花格来写，可谓相得益彰。

其五 离思
（江南诸园各有题眼，比如鲜花、异石、曲水、香草，各家取一殊异而造景，其余亭苑回廊则依彼构建、呼应烘托，终成章文。是以众园虽皆取法天然，大观近似，细玩其中，方知各自妙处皆不相同，各有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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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翠石白溪早已教人松动桎梏，也许因她温婉声线抚人心怀。如同管弦触水，为她一言而蓦然拨动心曲。自前月便密密护持的一桩心事，而今在薜萝深处，不禁缓缓诉与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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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今看这园子好，到底犹有局限。我前儿得闻一曲渔樵问答，一个白云松谷友猿鹤，一个月泛沧浪侣鱼虾，更是何等自在。（顾盼间犹自澄明静肃，实则心潮如已教江风涌荡，声中是难抑的热忱）听此间女儿说，春卧星湖，冬钓寒江，在这儿皆非难事，回想从前，原来是我自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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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向下说，其实连想亦不能再向下想，无论是梦是痴，都太过令人心惊。）
江南与春翡：https://tieba.baidu.com/p/8899412658?pn=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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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小憩有时，晚间便走了困。是夜已至三更时分，犹难入眠。挽起纸帐，见月色当庭，不禁又忆起海宁的几晚，和风挟着潮湿的水汽，隐约有幽微荷香。两人对坐于磊磊白石，听漱漱竹声伴我清谈。思及此，愈发难寝，见榻边小鬟垂首瞑目，似入浅眠，遂蹑足披衣，独自执灯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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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禁森严，各处已落锁，独有钟粹花园可游。独倚于红阑干，背抵着木柱，望见玉蟾正出松枝梢头。圃冷白露的时节，偶闻断断续续的蛩音，高一声低一声，不明何义，却似别有独情，一如此刻凌乱心绪。江南的庭院亦有这样的凭栏和月色，可惜一般月下，此院落非彼院落，这阑干亦不是那阑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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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吟风诵水、寻机幽微之人，合该是山中高士、枕松卧云，谁能料想得到，竟系出富察一脉，煌煌名门世家。蒙她所惠，青杏在口，清露在额，一时双目濛濛，不知是为齿间酸涩，还是终有神祇垂顾，得以慰藉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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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了之——她的话一派空阔明达，语出天然，却直直切中要旨。南巡之际，初初游于园林，只莫名觉得熟稔。山石草木，风日溪涧，皆如旧友。黄老之学不论前世今生，然则闲步于亭台之畔，东风历历红楼下，谁识三生杜牧之，这样的句子就蓦然撞进脑海中，如写己心。而后种种讶然而至于忧思，更不由禁管；向作慎思明辨，而今纵有经史子集，亦无从凭恃开解，无处可觅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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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中幸得星垣指引，更难得亦曾于枷内浮沉——微月藏进淡云，如同隐秘的希冀暗伏在轻愁之中，望向她的宝相庄严，低声而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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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奈何宫禁森严，如何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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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与少姜：https://tieba.baidu.com/p/7877164299?pn=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