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过境，雪落无声，见南海无垠，太液池前五龙亭间，诸子聚首。遥望远峰山丘，层峦叠嶂，幸金乌驾临，遍覆人间，遂见苍山负雪，明烛天南，不论生辉无数。嬉笑声众，霎时满盈西苑，萦绕相交，似那宫廷宴乐，不绝于耳。帝姝鲜有冰嬉之乐，可自在如风，便鼓舞欢欣。】
【公主受命春时，却要于腊月间与冰为伍。料峭的春寒未至，只有肆虐的北风占山为王。纷纷落的鹅毛雪不知倦怠，只数日间便消磨尽那绚烂色泽，化作苍茫半筹。凤眸低垂，垂落明光畔的，则如镜澄澈，却坚作磐石。自履尖点于冰面，有别于鹅卵的错杂、青石的坚韧，却有与众不同的‘湿滑’，要极小心地走，才可避去无谓的挫伤。至此，我方知‘如履薄冰’的谨慎，是从何而来。】
【习以为常是闲庭信步，然‘竞速’之争，叫诸娇娥蹙过眉川，要速速掠过冰面，争夺那头筹的花魁。我同阿赋等人数日苦练于冰，似要将那履底化作冰棱的身躯，才好自由又轻快地乘风远去。仙侠传上有‘凌波微步’，而今我颇想拜师学艺，成一身绝学，便能省去诸多烦恼——好嘛，是无何捷径，只好勤学。】
“我想，还是要慢些！”
【是独辟蹊径，旁人求快求速，春公主却求慎微，是因滑倒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也要损了锦绣华服，让那栩栩如生的艳艳蔷薇平白受灾。还有哪，发上的朱钗总是曳曳泠泠，不留神凌空甩去，在冰上作了孤零的‘残骸’。那着实‘野蛮’，太不风雅】
“虽是竞速，夺魁为重，可这冰面不比平地，稍不留神就要跌倒了去。”【朱唇又扬，且作轻快笑语】“咱们要作冰上的‘宓妃’，可不能轻易‘俯首’呀！”

（周遭耸立的松柏覆上积雪，间隙处是雕琢精细的雪塑，裹得厚实的小苏拉于高台上挂着厚实的绡帘，丹陛上的浮雪扫得利落，似打磨光滑的玉石。我背过身，太液池的湖面上，蓄了厚厚的冰，灰蓝的天穹托着一轮日阳，映照在冰层上，俨然是偌大的一面镜）
（倘若，刻下只是观赏这一场冰雪盛景，泰半要念一句幸事）
（然实则今时，所为冰嬉。这显然是头遭的经历，是故平日纤细的身段亦罩上利落的棉服，腰间细绳缠的仔细结实，不求争先，倒求切莫跌于冰面上，我笼统的想着。朔风起，檐上的几点雪粒摇曳着落在颈肩，不自觉的抬袖去拂时，恰于四野金枝、贵女嘈杂的声线里，捕捉到小春公主的说辞，不可否认，我是极为赞同的，乌珠睇向她，黑漆漆的瞳仁儿，佯上乘的珠玉）
是极，（呵气如雾，按照惯性，欲朝前挪着步子，偏被厚重的冰鞋所扰，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索性足下稍顿，小臂搭在旁侧的阑干上，双目弯了弯）
稳中求胜，尽力便可。
（或是天家重视，于高台的末处，有三五如意馆的画师，兴许恐凝了墨汁，角落均置了火盆，意图为这时下之举留一幅丹青墨宝。视线挪移，正对上斜对角的小鹿公主，与再远一些贵女所呈现的欢喜不同，她变换着双手的姿势，时交叠、时牵扯着袖口、时理着衣裙上的纹路，默了两息）小鹿公主，
（我缓缓道出旧时称谓，那彰显着于少时不算短的伴其光景，天家金枝与宗室之间尚有别，若论及亲疏，总要念及她要多一些）是有些—— 紧张么？

【雪停了。】
【小鹿公主站在高台之上，瞧着远处的冰面，刚哈出口的气就变成了白色的雾气，由此可见这天有多冷，我本该是躺在被窝里面避过这个寒冬的，只是，远处的喧嚣声传来，是宫里难得的热闹，便是我这般喜静的性子，也忍不住早早地便来到冰场之上，为此做准备，或者说是使自己尽早的参与到其中。微微侧首便看见了阿莱手中的冰鞋，是专门为今日而准备的，亦是我今日的武器。】
【冰天雪地中，蹴鞠，花滑与竞速各占据一方天地，而我此刻正处于竞速的这方天地中，与身边的同伴，共赴这一场盛宴。】
我大约是快不起来的。【呢喃着说了一句，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到，只是那冰鞋应该会给我带来不同吧？因为害怕自己耽误别人的速度，双手不停的换着动作，以缓解心里面的慌张无措，突然听到殷淙堂姐的话，楞了一下。】啊？【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转头看了过去。】也没有紧张，就是【顿了顿】觉得自己会拖你们的后腿，我平日里面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可竞速是与之相反的。
【我也不知自己刚开始参与的怎么就有了信心自己这次一定能行，大约是冰鞋给了我信心，可现在，有些退却，有些担心自己会拖大家的后腿。】堂姐，你会担心么？
【为了这回的冰上竞速，我练了好些时候，运气好，除了一开始不熟练的时候摔了几回，后来再没摔过，能稳稳当当的穿着冰鞋往前滑，便是加快速度也不会再摔了。也幸好是冬日里，衣服穿的多些，只是手肘和膝盖处多了些许青紫，旁的倒不严重。只是想想自己的性子，似乎更加担心自己了。】

【时值天祉二年嘉平，年青的觉罗临赋适正厝身限隔曾飔渰云，万瓦鳞鳞玉的春又堂内，俶尔对着扉外的丛丛红破数椒申抒了一阵漫无止境的浪猜：履下这座棱森而凛凓的金璿殿闼究竟寂观过几巡四辰代迁呢？是否每一段玄英皆如迺今，循途守辙，不尝有改？却只逾片晷，赉与风鬟的一阵轻抚便教我复捉回了放迹的神思，一泓澄光转睇，心奇作询。】
“额娘说甚么？”
【我侧耳逐字聆过，方备悉她与我话及的乃是蒙自涣诏，为陈冰嬉一事，深知身是国朝仙媛，宸旨当前，纵是我生秉怯沮，宁肯久寓香台、长侍释尊，也百般推诿不得。况我再忖度一息，因托万乘之名，额娘必随一众嫔嫱在旁谛观，而不啻芸芸缨笏，侪辈更是理所当然地需去遵蹈禅孝，只消我未呈拙于人，想必不至敛得旁人不吝“垂青”。】
【心神一笃，遂同余下几位燕赵姝相约砥镞技艺。可叹或是毳裘笼身，委实厚重，拘迫本是不甚儇利的行止，是以我屡屡无从意态裕如地牵引足趾。可恐怕羁累他人，也唯有撑持着暂且掸去词色颤涩、睫下慊惧，浑似“漫不经心”地移樽就教。】
【——仍是不足的。但光阴难驻，隙驷弗留，终抵冰嬉“竞速”日，虽经淹日的几近无休，可毕竟初习，唯有一脉“啮凌而不踣”的坚念，之于“践冰而步逾疾”，又可堪称是一记求而不得的奢愿，敝力亦无法臻美的事由。这则道理，无论是用于诞毓自墉外闾阎，抑或自阍内显姓，皆不应指摘。】
【为此哽于喉间，一概未驱的字眼而默了片晌。所幸我历来矜于辞令，倒也不必赠言赘补。】

【我曾见雪之纷扬，以为四季最洁净澄澈皆汇于此，万物污浊尽皆消融，在天地苍茫中只有素色铺天盖地，而那一丛明艳则最为醒目，偏生梅要作高傲的隐士，大唱的赞歌也绝非如牡丹国色般照耀。隐逸是菊的代名词，梅又算什么？我一度以为是哗众取宠，被女傅斥责不知风骨，而后作了童言无忌，一笑置之。直至后来我才知道，满覆寰宇的雪是欲盖弥彰，那些隐去的苍白无力的算计，仍会在春三月里浮出水面。】
【可眼下是众宾欢也，无论南海中海，皆是谈笑风生，或是骐骥来年风生水起。最瞩目乃是竞速的冰上，帝姝、宗亲们一改徂往闺秀矜持，也要弯弓射雕，大显身手。此间颇有向往名利者，要蟾宫折桂，拔得头筹才算心满意足。我却不然，要以‘平安喜乐’为上，殷淙一言，是甚得我心。】
【俯身去，指尖触及冰面，舒展了本就柔韧的身姿。冰鞋不必绣履，长刀是要掀起洁白的雪浪，于是更为锋锐，而行于其上更是艰难，不留神间就有怀拥冷冽，作冰天雪地中的一份。极厚的护肘是由羊毛制成，来前由额娘千叮咛万嘱咐，是而如今也在双纣同膝上护佑公主无恙。眸眄，是眼见红旗飘扬，蓄势待发】
“总之是要尽兴而归啦，在冰上肆意顽闹，可是千载难逢。”【见小鹿目中忧心，似是深林中迷道的孤行者，连星眸里都淡去了华彩。我很不舍，便滑行去往她处，冰刀在坚如磐石的冰面上磋磨着，却阻不住前行的步伐。春公主很擅此道，可谓从善如流】
“至于是否头筹，倒不必考虑，如若不然便像枷锁，紧紧地绑着你，怎么滑？”【抚上小鹿肩胛，凑在她耳畔，都能听见那温热的呼吸声】“我们小鹿要自由奔跑的，可不能想得太多。”
【见了她笑靥适才放心，又闻得‘预备’，便蹬着冰回了起点。霎时狂风呼啸，大抵也紧张于这场势均力敌的比试。细长的柳叶眉此刻如剑，高扬入云鬓，像是将上战场的女将军。随一声令下，春公主如风般远去，冰鞋只如趁手的兵革，请我乘云而行，直入天阙。冰屑也如零落的柳絮，若是雾霭蒙面，竟要令人疑心这是春三月了。】
【速行，弯道时侧身，指尖触冰稳了身形。身起时见‘战友’已在前方，冰蹬助力去，鬓边发丝飘扬，望春玉兰簪也兀自耀眼。前行路愈短，将近她时我拍过她肩，祝她前路坦途】

【隆文主实在熟闲做一位置身剧谈清论外，将向瞩拊翼骞翔的未发行文尽底斲束于咽吭寸壤的观者。譬如当下，我先是于身侧几位娇客一俯一仰的问答间荼缓神驰于外，目风亦澶湲随挈，往如流玉的雰霭，往入睿词的璇花。我虽未曾真正出树这座嵬丽青琐，而不偏不倚映入睑帘的仍是雪色江波下的碧油瓪瓦、丹漆掖垣，然延伫于络绎人潮，万般嚣襍的南海“烟火”时，我竟会自膺肺拾摭得涓毫满以为阒寂脩久，甚是寝弭佛前的喜愠与欣厌。】
【是——缘何呢？我再平舒秋水，纵是雪片飏飏，凝于睫上，却无有明一饷，晦一饷，反是摒挡一应潦草苍猝，两丸乌珠分外细致地逐一巡过此间物情。冰嬉者，尽是护膝以芾，牢鞵以韦，或底含双齿，或荐铁如刀。因身份所制，不同于柱持王邸的肱支，生于禁扃，亦将亘久宠育于斯的吾侪金兰，多是陈陈相因且日复一日地揅究如何居敬履尚、秉持柔则，仿佛临涖章楷，务要端正严确，不容偏锋一笔；仿佛针缀襐服，务要圆顺匀整，不容逾颖一指。当真十足索然啊——更不妨称是虚掷光阴，蹉跎岁月。】
【因此凡有如重华修艺，冰嬉献艺等斑瑕无存的意趣，可一夕暂忘教人深为嫌鄙的雠衅与腌臜，倒也是万分难得的境会了。】
【失神于此，岂料全无预兆地自四匝陡然涌来延貤无止的千迭声浪，旋即慴愕还绪，陟卓的眼识与耳识方寸寸复苏着，教我明悉小鹿的躭忧及春姐姐的抚勉。隆靖主自是一位善旌智的业师，闻其一席话，或许不足以教受业者遍识群方、憬悟万法，却绝不枉标榜为“餍足”。】
【而朱旗在前，欲待飐飐。我想，我也理应开声去宽解这位年岁较轻的妹妹。】
“小鹿莫慌，春姐姐所言在理，我们不为头筹，只为尽兴。”
【余字收束时，也信手为她稍整双鬓曼鬋，拢了冬裘——但委实可惜，除却这两桩微乎其微的小事，我便再无余晷去做甚么了。因我分目睇盼下，已是春姐姐蓄势待发之势，我位于她后，亦是箭在弦上。】
【编伍森列，齐队便旋，屏息唯少顷，号令即传。隆靖主捷步向远时，好似腾蛟起凤、蜂轶猋惊，我不由念及皇父所拟所授，所喻所贶，与她飒飒英姿并无出入的懋著徽称，一壁道是其中用意可经推敲，一壁渐起揆度，那么，隆文主又会如何呢？】
【不及多思，春姐姐已复归来，二人递接下，我“闪如曳电，疾若奔星”而去，至少，我自认如是——】

（你会担心吗）
（鹿公主绵软的嗓儿被猎猎北风裹挟着，送入耳畔。循声顺着视线，她背后是一排并不甚高、不甚窄的灌木丛，际下碎琼乱玉兜罩着厚厚几尺，俨织得阔大的帷帽。俏姝立于前，伴着言语的间隙，倾身时颊侧的耳铛在这皑皑雪日里，愈发明亮）
或要有一些，然尚可，（我说。甫张开口，细碎的风灌入脖颈处，有些呛，不自觉的拉高了衣领。临近午时羲光自灰青色的云层后探出了脑袋尖儿，微薄的光洒下来，并不曾暖和几分，反而风似又烈了些，稍顷）近岁多习，虽不女傅娴熟，总归……也不会太差强人意罢？
（略显得循循善诱的口吻，像极了旧岁同她一道习文弄墨。彼时年岁最不喜晦涩史书，向以游记为佳，只女傅严苛，素日里有做不完的课业，那会儿也是这样的愁绪千言。这样想着，如旧岁无差，只不过每每这样言语时，皆是蟾月当空，廊庑下亦要添两盏明灯，好一会儿收了思绪，复又续）所以，小鹿公主实不必忧心，慢亦有慢的优势，贵在稳重，这厚厚一层冰面，慢些匀速或更佳。
（朔风又起，于浮雪遮目间我望向了东北侧，倚墙的高木似有些年头，只在这寒冬时节，其上叶子落得干净，光秃秃地。其下三五世家子弟拥在一处，因离着远，只能依稀瞧见数道颀长的影儿，间或从他们的姿态，能窥得三分的相谈甚欢。可就算这般远，我仍瞧清那最显眼的一人—— 他也来了）
（分不清是如何的思绪，哪怕晓得这般远的距离，我似能瞧清他的眉眼，或皱眉、或叹息。在他稍侧过身时，任是再笃信路途甚遥，仍不可避免的垂了眼儿，拉高的领上镶着兔毛，因风之故挠着颊腮，有点痒。食指半曲着，勾着窜在颊上的兔毛，一璧拨在旁侧，一璧在小春公主的尾声里，含混的应着说辞）是，千载难逢！
（千载难逢什么呢？只后来的女郎们并未曾再说话，只闻周侧热闹的喧嚣声。很快，锣一声响昭示着这场角逐伊始，向来端静从容的女郎们，在此刻是别样明丽风姿。直至文公主飒爽递接时，有一瞬的怔忪，好在缓过神，冰刃划过冰面，似曲折的线，半俯着身，拐弯时双足轻踏，扑面的朔风凛凛，直待瞧见身前玉影时，方朗声）
—— 杭津格格，接着！
（声末了，似蕴着飘忽，膝处不自觉的发颤，弯着腰掌心覆于膝处，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好险）

【冬风料峭，寒花啄雪。天时向着终岁极寒之日迈进，枝叶凋残，草木瑟瑟作响，密布京畿正空的阴云悄然消散。蓄存半月余的残雪融固成冰，桂宫廊檐上悬缀着数根晶白透亮的冰凌，数计宦奴在廷波碌，各使手段荡除绵延无尽的冰凌。】
【日前，帝诏宫闱，定於西苑太液池献陈冰嬉，诸公主及伴读，六宫女仕，宗亲子嗣等，皆可献技南海。令抵六宫，一石惊起千层潮浪，群情鼎沸，举宫若狂。小萤陪侍宜妃近前，恰遇隆福欢颜，代其欢欣之余忽闻其请，元是隆福攒组，欲显竞速之能，当下时差一人，便托请小萤入邀。】
【蒙受宜妃允准，有年再蹬冰鞋，履冰起行。足底生疏，游滑进场磕绊频频，索性尚未跌跤，杭津小萤立时揣起胆子，高视阔步，仿佛流星飞驰而过。】
【甫昔杭津小萤仍于家宅，尽孝父母膝前，隔三岔五，四姐从墙垣一端横跃而入，直遁入馆荷小园，拖带小萤再跃墙垣高处，奔赴京师郊外的天然冰场。彼时小萤屡屡跌跤，磕弄的遍身青紫淤痕，仍要强撑胀痛在阿玛跟前儿装作无事。】
【其后佳人永逝，冰鞋便被杭津小萤自行封禁，投掷在榻下极深处，余后从未再提。再则新帝登极，杭津小萤伴姑母陪侍长春，逐日奔忙，无暇多思，日久岁深，浑不知何时竟已释怀。】
【小萤身姿轻盈，冰盖漫步如履平地，足底俨然顺应了冷硬硌脚的冰鞋。驰骋冰面，掠过冰面或行或立的绮罗粉黛，小萤探寻起遁入人潮的隆福公主。适才一时放诞，径直奔向冰场，并未伫候尚未入场的隆福，如今便要从如山似海的人群中逐一搜寻。】

也对，我总不能做临阵脱逃的兵，【小鹿公主给自己打了打气，用力的捏紧了拳头。】好歹也要做个勇往无前的将。【我看过史书，书里面那些有名的将军总是一往无前。输赢又有何妨，想通了的小鹿公主便不再担忧什么，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尽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
【冰上竞速与冰嬉献艺似乎并无太大区别，小鹿公主且安下心来，立在二位姐姐身侧，再旁边是堂姐，一阵又一阵的热闹声儿传来。】那边好热闹。【小鹿公主翘首以盼，恨不得自己能飞到那处热闹地儿去瞧瞧。
【冰场上站着的蓄势待发的人，是一会儿的对手，一棒接一棒，我为最后一棒，总能从前面几棒中获取经验。看见出现的小萤表姐，】表姐，这儿——

【幸而杭津小萤未曾丢弃昔年苦练出的滑冰本事，这厢在人潮中闪身躲避就万分顺畅。迟迟追寻不得，正将眼目缭乱时，忽闻娇娇泠音从左后方乍响，兀自回首，便见得隆福公主展臂轻唤‘表姐’。】
【目及倩影，杭津小萤若释重负般叹出一口浊气，旋即蹬腿径直滑到隆福身前。】教我好找——【小萤提刃，围着隆福绕观一圈，见其四肢关节处未拈雪痕，由衷赞道。】今日竟没摔倒，公主确实是有些滑冰的天赋。
【言语间冰场上已然锣鼓作鸣，一众娇娥鼓足干劲，势要将头名揽入怀中。】我们俩是最后的两棒，要不要在内圈里滑一会儿？【杭津小萤在冰场上极易暴露本性，元非娴静舒雅之人，落在冰场上，巴不得化作野马，脱缰而去。】就当是热身了，快来快来，只看着别人滑有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有滑冰的天赋。【同小萤表姐熟，也不必有那么多规矩，说起一会儿的接力赛，我与小萤表姐恰是最后两棒，自然不用那么着急，只是需得提前去那接力的地方等着。】
也可以啊，不过要么我们直接往一会儿要接力的地方滑？【小鹿公主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自己，还是早些过去准备好才好。】早些到，免得一会儿去晚了。
【与小萤表姐各自往等候的地方，不过站了一会儿就已经开赛了，首发的是宠春姐姐，如风驰电掣般冲出，接力很快到了临赋姐姐这儿，我瞧着，很快又到了殷淙堂姐这儿。】
【卯足了劲儿的大家如同闪电，在我眼中比闪电更为迅速，不多时便到了小萤表姐这儿。】
表姐，加油——【小鹿公主用力的喊着。】

【冰道速滑，互作交接，其间以‘速’字为重，各队最后一人率先抵达者，则拔得头筹，为本场优胜。快者夺胜，耳闻轻易，切实立伫冰场，才会知悉平滑的冰面儿上，仅以双刃支承全身是何等艰难。】
【与隆福公主并肩滑行，偏颐侧睇，见其奋矜之容，再闻其言语间志气满满，当即抚掌应和。】好！那今日就看公主如何一展英姿，带领我们勇夺魁首。【轻悠悠一扬手，便给隆恩公主负上千钧重压。言罢当即纵情而笑，抽身直奔预备之所。】
【冰道上，慧县主竭力奔向小萤，见县主身影愈近，小萤屈弯双膝，屏息直待倩影掠过，足下立时蹬冰冲出，两壁嘈杂泯于耳畔，惟余风箫啸鸣。冰道转瞬，最末弯道急速发力，下肢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度，杭津小萤再度屏息冲刺，直奔向末位尚未出战的伙伴。】

【场上越发激动起来，眼看着小萤表姐距离我越来越近，小鹿公主做足了准备。穿着冰鞋在冰面上跑动与未穿冰鞋时候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小鹿公主有时候练习的速度快起来都好似自己在飞，大概是从不曾感受这么快的速度。】
【小萤表姐的速度与另一支队伍的速度不相上下，这最后一棒就全都寄托在小鹿公主身上了——小鹿公主接过小萤表姐传递过来的那根接力棒，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快的滑了出去，已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跑还是脚下的冰鞋带着我跑，也没法子分出心去观察旁边的人或是听旁边的声音。】
【在冲过去的一瞬间，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在做什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喉咙口有一股味道，若非有人扶着一些，差点要整个人坐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