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鸟不传云外信 丁香空结雨中愁
听着太后尖刻的话语,我呆呆地面对着她冷漠中带着嘲笑和讥讽的眼神。大概早已习惯了她如此的态度,我没有生气更不会伤心,因为她也罢成韵也罢,都不值得我生气和伤心。
或许是见我没有反应,太后似乎有点失望。冷冷抛下最后一句:“所以皇上决定对你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命你离开紫禁城,回傅王府去。立刻,马上!”
转身正欲离去,图德海道:“太后,此刻宫门已经关闭了,依奴才看……还是等天亮……”立刻被太后打断:“你告诉守宫门的侍卫是皇上的意思,要连夜送玉格格回王府去。”言毕转身离去。
茵茵和图德海连忙将我搀扶起来,我带着满腹的疑惑与他们回到怀玉阁。茵茵有些担心地看着我问道:“格格,你还好吧?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啊?”
我抬起头看着图德海,他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玉格格,其实……其实皇上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无可奈何啊,请格格体谅皇上的难处……因为形势所逼所以请格格回王府暂住,相信风头一过,皇上就会立刻接格格回宫的。”
我忍不住问道:“皇上在哪里?”只见他一边陪笑一边为难到语塞:“这……这个嘛……奴……奴才不知道。”看他如此神情我不由暗暗心惊,到底玄烨去了哪里呢?为什么图德海不肯说实话呢?莫非……不,不会的!玄烨这么爱我,他怎么舍得让我伤心呢?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打量着图德海。
茵茵忍不住拉着图德海追问道:“你骗人!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啊,服侍皇上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在哪里啊?”见图德海连连摇头,生气跺脚道:“格格明明是被人陷害的,现在非但没有为格格澄清事实,还把格格逐出宫去,还要她连夜走,这样子帮着太后和韵贵人欺负格格。格格要走了,都不来送一下,都不来安慰一句格格情何以堪……”
我制止了茵茵,正色道:“图德海,请你告诉我,皇上此刻在哪里?我只想知道答案,我不会胡闹的。”
图德海吱吱唔唔道:“皇上昨晚喝多了,在韵贵人那醉倒了,太后做主让皇上就近休息。格格别误会。只是休息而已……”
听到这话,我顿觉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窜入我的四肢百骸。茵茵见状赶紧搀扶我坐下,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图德海吩咐茵茵:“茵茵丫头,让格格休息一下,你去帮格格收拾一下随身的物品,再伺候格格梳洗。”
我摇摇头道:“茵茵,还是回房伺候我梳洗吧。”起身回到房间里。曾经处处充满甜蜜温馨的房间,此刻看上去那么刺眼。我默默坐在梳妆镜前,茵茵抱住我道:“格格,别哭了……”
看着镜中相拥而泣的我们,我叹息道:“罢了罢了,我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只是无意闯进来了。现在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地方去,这样也好。”拍拍茵茵的手背道:“茵茵,别哭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要不要听呢?”见她慢慢停止了抽噎,我拉着她在我身边坐下道:“茵茵,真的很抱歉!连累你遭了几天牢狱之灾,好在现在没事了。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和陪伴,你我主仆恐怕缘尽于此了。你的性子太急,嘴也太直,以后说话做事都小心些,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这儿,茵茵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道:“格格,你不要这么说。格格是我遇到的唯一把奴才当人看的主子了,您是最好的主子了,格格你把茵茵带回王府去吧,茵茵愿伺候格格一辈子。”
我轻轻擦去她的泪水道:“傻瓜,你是宫女啊!我怎么可以把你带走呢?”茵茵急道:“您向皇上开口要一个丫头难道他会不答应吗?”忽觉说错话了,自责道:“格格,对不起,你知道我一向就不会说话的……”我擦干眼泪道:“所以说叫你以后小心些啊,别磨蹭了,快来替我梳头。”
茵茵一边替我梳头,一边问道:“格格用什么簪子,用哪个旗头啊?就那个粉色的吧?”我回答道:“不用了,这些衣裳首饰都不是我的,把我进宫时穿带的给我换上吧!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也就不用收拾了。” 梳洗完毕,换上我自己的衣裳走出房间,图德海看着我问道:“格格已经准备好了吗?奴才这就送格格回去……”我随着他出了怀玉阁,出了储秀宫,走在宫廊上我回头望了望住了数月之久的处所,心中百感交集。走在宫廊上,我转往水榭,图德海道:“格格,去神武门往这里走……”我轻轻道:“太皇太后对我那么好,我现在要走了,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不多时已来到颐寿园,我知道此刻她老人家一定还没有醒,我也不敢打扰,所以在门口恭恭敬敬给她叩了三个头,静静离去了。
走到御花园,老远就看到有人在亭子里,一看原来是建宁公主。才踏上台阶,她看见我惊喜地跑过来握住我的手道:“怀玉,怀玉,真的是你呀!你出来了,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都好担心你!”我笑着说:“公主,谢谢你的关心。同时我也好抱歉,因为我,给你和吴大哥带来这么多的困扰和误会。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闻言,公主原本灿烂的笑容立刻黯然,道:“这次过去了,还有下次呢……”我看着眼前的她,眼圈一红道:“不,不会有下次了,我现在就回去了。”“什么叫‘你现在就回去’?”公主疑惑不解地问
我努力控制住将要流出的泪水道:“皇上和太后谈好了,对于我的罪名不再追究了。只是我要连夜出宫,回王府去。所以,不会再有下次了。”公主道:“这是母后和韵贵人的主意,还是皇帝哥哥的主意啊?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呀?不行,我去找他们理论去……”我想要拦住公主,可她却执意要去替我打抱不平。我无奈道:“公主,你的好意怀玉心领了。他们让我连夜出宫,就是让我立刻在宫中消失啊!如果现在公主去找他们理论。我就更加无地自容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见状,公主一把抱住我道:“怀玉,怀玉你快别哭了。我不去就是了,你别难过了。皇帝哥哥呢?他怎么就答应了呢?他怎么舍得这样伤害你呢?他在哪里?怎么不见他来送你啊?”公主的疑问见图德海无言以对,我顾作镇定道:“他,他正忙着……”公主满脸的不相信,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想了想道:“公主,还记得我上次去白云观之前和你的那次深谈吗?相信我,你和吴大哥一定会幸福的,试着多了解他一些,你们会对彼此都有全新的认识的,记住我跟你说过的爱情就象放风筝,如果线拉得太紧,一旦线断了,风筝就飞不回来了……”
公主握住我的手道:“怀玉,有时候我虽然会因为应熊和你发生口角,但事实上我其实是很喜欢你的。甚至是有些羡慕你的……这样吧,我替皇帝哥哥送你回去!”我感动的和公主拥抱了一下“谢谢你!公主!”正在这时,宫门被侍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阿玛!”我不顾一切地朝他狂奔过去扑进阿玛怀里,从来没有象此刻一样渴望着父亲的肩膀。在阿玛的怀里,我再也没有力气去维持表面的镇静和从容,我再也抑制不住我的眼泪,随着眼泪倾泻而下的是我心中无法掩饰失望、悲伤、委屈、难堪……
大家都静静地注视着我们,好半晌阿玛见我哭声渐渐止,轻拍我的肩膀柔声道:“好了,宝贝女儿,不哭了。再这么伤心 阿玛可要心疼啦!知道吗?都过去了,不害怕了!阿玛不是来接你来了吗?”我噙着泪抬起头,再次扑进阿玛怀里道:“有阿玛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阿玛轻拍我的肩膀道:“像小时候那样,和阿玛同乘一骑,好不好?”我破涕为笑点了点头。阿玛对图德海道:“图公公辛苦了,烦劳图公公代老夫谢过太后和皇上。至于怀玉,老夫接回去了,图公公请回吧!”图德海道:“有劳王爷接玉格格回府,奴才恭送王爷、恭送玉格格。”阿玛拱手为礼,把我抱上马背,自己也上马,策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