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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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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4-05-28 09:39回复
    【我曾踌躇满志,要得见晨时的朝阳。】

    【可惜晷影眄流,我在夏夜的微风里兀自睡得香甜,以至于嬷嬷得见我酣睡的容颜,如玉般温润的双颊似还漾着笑意,不知梦境里又有多少光怪陆离,而天色自黯淡而变明亮,无数的星辰汇作星宿缀满夜空,银河划作粼粼的波光,任牛郎织女肆意相会,还有朦胧的薄雾与云,是上天赐予的帷幔。可也就在这样的浪漫里,日出悄然而至。】

    【实则我已在这昏沉的夜中等了许久,跳动着的烛焰是而也懒怠得将要坠落,是小格格拨开红焰,救得了飞蛾,却唤不醒灵魂。嬷嬷请我就寝,我却倔强得摆首,一壁摆弄着自长街巷陌里淘得的七巧板,要拼作展翅翱翔的飞鹰。可夜愈发暗了,本是澄澈的双眼也变得浑浊,在我不知情时,我已然在榻上作下清梦】
    ⠀⠀
    【日出江花红胜火,还是去白乐天的梦里看罢——】

    【以至我醒来时,早已日上中梢,那灿烂的光明晃晃地刺痛着小格格的双目,似在嘲弄我绝无诚意,也耀武扬威得展现着光彩。我很气恼,连挽发时也没好脸色,直埋怨嬷嬷们的‘不守时’。真是欲加之罪!她们又能何如?陪着笑得哄着,还说福晋来了,要请您看日落】

    “日落?”【我狐疑着,而女侍适时将簪花入发,好一朵娇俏的夏莲】“好嘛,见一道残阳铺水中?怎的这么‘悲怆’呢。”

    【可毫无疑问地,我又高兴了,能迈出这四方的院子,总是乐事。于是铜镜里的面庞重归柔和,还有些兴奋挂在眉梢】“要坐船哪,可得准备些吃食,不然长路漫漫,多无趣呀。”

    【绣花鞋有着轻盈的步履,转瞬我便在那迷蒙的花影里穿梭】“走罢,去请额涅去!”


    IP属地:上海3楼2024-05-28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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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夏的后半天,总是伴着叠鸣的蝉翼声与渐暗的日晷光色。尼楚赫初闻婢子传回的话时,正值她半倚半靠着妃榻用羽扫轻拨博山炉绵延而出的长烟的闲遣时刻。熔断老香的火,并非是噼里啪啦染得欢快的新火,那将使日月轮转后的幕香燃得太烈太响——乌努并不喜欢这种轰烈的星火声。】
      “那便先搁着吧,等她醒来再说。”

      【尼楚赫聘入王府的十余载,夜夜周转里,看沉的并非只是一段万物覆灭的杨春雪,磨砺的更有捻入血肉半分的薄命格。此年的乌努氏,绰落出的好皮囊虽是更添得几分熔断紫金的贵气,却太静,像是一轮沉山的旧月。风熏九夏之际,紫禁城四方墙根下的罗网,总会流泻出湿腻水汽。尼楚赫软着身子骨,在软缎间轻垂鸦睫,泄露出经年缀入的艳色。】
      “双姐。”

      【待婢子应声,稠袍随尼楚赫的起身顺势垂地,她太心软了,於穆王爷是,於觉罗玉昭更甚。雪色的双脚搁於足榻,尼楚赫急匆匆的仰起脸,甚有几分愁苦模样,她双眉蹙颦道:】
      “我待玉昭,是否太过听之任之了。”

      【香风翦浓,待乌努探看须臾,也未曾在这光景烂漫的时候,求得半句解疑的引言。末了,变成了尼楚赫轻叹的一屏气息。】
      “好罢,你只去让厨房备着降暑的吃食,到了时间一道送去东园里。”

      【她不愿逼迫觉罗玉昭摒弃不拘的天性,因而轮到她的说教,最终总是不痛不痒的落在对方的身上。京畿的九夏,星子早已拨出,尼楚赫扬起目光,视以高迥:】
      “先去那边候着吧,若是醒来,她自会赶到的。”


      IP属地:四川5楼2024-05-28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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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则春夏秋冬,皆有玉昭格格所不欢喜。譬如凛冬时节,虽有元夕时万家灯火成星河的美景,但也实在太过寒凉,裹去裘皮袄,身形便变得臃肿,也抵不住寒风入骨,叫人不禁打过寒颤,也就不愿逗留。三月除却料峭春寒,倒一切美好。可倏而间入夏,骄阳似火,香汗淋漓总是寻常,更有稠蝉声声入耳,心烦意燥。只有日出时安静又和暖——可惜我在庄周梦境里,已忘却旭日东升。】

        【尽管醒时追悔莫及,却仍秉持‘及时行乐’,以免郁郁寡欢。幸而额涅赠来好消息,纵不可得见羲和高升,那斜阳金灿之景,总也未可错过。更况扁舟一叶行水上,微风伴着水汽,总能祛除些难言的燥热。一时间竟要催嬷嬷快快梳妆,又将琳琅满目地衣服瞧了,颇是‘心高气傲’地‘指点’着】

        “穿这件青绿的!藕花已经够鲜艳了,我才不去与她争辉。”

        【待得那青绿的衣裳裹挟了腰肢,发上也簪去玉兰的踪迹,便迈着极轻快的步子去了东园。额涅那处自是去过的,可珠帘掀起时‘人去楼空’,唯有那不知名的香源远流长。我沾染了一身香粉气,跟从女侍的指引,踏着一地缤纷的落英到了潺潺的河畔。亭下有人正等我,我便如青鸟般飞去了】

        “额涅!”【像是只蝴蝶,在她膝畔流连忘返】“羲和醒得也太早了,天还暗着,怎就高挂夜空了?害我没瞧到她的真容!”

        【像是羲和也委屈,于是从云层中钻出,将晃眼的光落入人间。格格目下忽得很是明亮,再过大半个时辰,我便能称之为落日熔金了】

        “昨天女先生说,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念起易安词时很板正,活脱脱得‘小先生’,嬷嬷也忍俊不禁】“今儿我们也能去争渡麽?”


        IP属地:上海6楼2024-05-29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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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2
          【觉罗玉昭是一只飞鸟,是顽劣与灿烂交汇后的永恒。她很像尼楚赫,又或者说是尚为稚子的尼楚赫。总是笑着、闹着,而后在黯然的四九城里,绽放出秾桃的明艳。乌努还是喜欢杏花的坠子、亮堂的晚月、新结的花骨朵,却再也不会於某个寒涩的晨日忍着倦意爬上钟楼,只为看一场并无把握的破晓。】

          【而天祉年间的白玉环,也再未显露出半分的突兀。】

          【乌努很早就不喜欢掉眼泪了,早到白幡垂满怀真公主府的那一刻。她总是笑盈盈的,又或是蹙着柳长的双眉斥责,总归是不落泪,这算是一场隐秘的报复,报复天地给予她的每一个落寞的夜晚。】
          “是羲和太早,还是玉昭格格太晚,额涅自有定数。”

          【尼楚赫总是喜欢这般同玉昭说话,不说是,也不言否,只让小格格自个儿挑个喜欢的话听。紫帐翠瓦的亲王府,早就将妄做游侠的少女度化成一盏任尔四风的金锁。一把、任谁握着钥匙,都能拧动的金锁。继而她稳当的接下了觉罗格格的后话:】
          “那你可差旁人备了清酒?”

          【盛夏的溽热,被女婢轻摇的纨扇逼开。乌努起身,握住她热腾腾的小臂,而后步入溪亭。】
          “你且先安心在这儿守着日月才是。也好待人拿来没备齐的物件。”

          【乌努膝下,仅玉昭一人,故而她总是依着、顾着对方,但这也不曾妨碍落下字句缓慢的陷阱。羲和的暮光劈开黯淡的天幕,以一种近乎献祭的模样,渡出此日复生的殷红,她替觉罗玉昭沏了一杯苦茶,颇有几分恶趣味的笑道:】
          “此茶清热,也好消得半分暑气。”


          IP属地:四川7楼2024-05-2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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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当真绚烂得无以复加麽?实则玉昭格格只是耳闻那冲破云层的明亮与灿烂,撕裂了沉默中的无边晦暗,将星辰的璀璨一并抹去,并昭告天下,这是独属羲和的白昼。可惜,光怪陆离的梦境令我沉睡得无以复加,飞鸟已然啼鸣着盛夏的序章,却等不及我的悠悠转醒。振翅远去,只留一片洁白的羽毛。】

            【穿花峡蝶在花丛里穿梭着,小格格带着青绿的淡色落在了她膝头。我或是长了身量,也或是没有,大抵是脖颈儿仰首望着,还是有些疲累。她将我揽入怀,极温柔地说道这世间的‘公平’,哪儿有真正的义理?总是迎合人心才好】

            “您的定数,可真是神秘。”【乌发间的青玉簪,垂下了娇柔的珠帘,也像昨夜的北斗七星一般蜿蜒曲折。我说要争渡鸥鹭,她却道清酒可备?酒与茶是文人风雅,可惜垂髫幼子尚不知其中风月,只晓得茶涩,酒也苦】

            “为何要备酒?甜酥酪可以吗?若是醉在小舟上,那可怎么办才好?”【那双眼睛实在澄澈,羽睫也长得如扶风弱柳,像是能承托彼时的晨露。她携我前去,拨去如晨时山涧迷雾般的帷幔,将溪亭赠入我的眼帘】

            “日月高悬空中,却不得相见,它们会孤单吗?”【守着那虚无的云、转瞬即逝的鸟,俯视着万物更迭,它可会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这短暂的光,还是为了苍生?我不明白,可我却看见了摇曳的鱼,它们兀自红得热烈,游得欢快】

            “额涅,那捞一尾鱼,赠予我养麽?”【我看迷了,浑然不曾将那盏茶放在心上】“茶太涩啦,予我喝,便是暴殄天物了。”


            IP属地:上海8楼2024-05-31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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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风推枝,水染昏暾。乌努福晋抬手轻叩,零落出一声清脆的骨晌,继而桃花目撩向那塘绿昂昂的夏水,她笑道:)
              “怎学个书还学一半?易安居士的词作你怕是只记得玩乐的几句。”

              (日垂西柳的傍晚时分,东园并无孤鹜神鸟的停驻,飞甍之上的多是成双的莺燕,从而流泻出呖呖的吟唱。尼楚赫很喜欢这种鸣叫,就像是一击重雨落於鼙鼓,足够坚韧,也不曾听出半分刺耳,是欢忭的、袅长的一曲。她顺着觉罗格格的话,越过飞甍的鸟雀,朝昏朦的苍穹瞥去深深的一眼。)
              “白云、星落,都在天中。又怎只道日月之孤呢?”

              (乌努接来对方推攘的清茶,双指摩挲,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柔情模样。)
              “莫不是云太薄,星太暗,入不了我们格格的眼。”

              (她并不擅长尖言挑剔旁人的话,却承了自个儿阿玛的意趣——兴师问罪。苦茶入口涩满喉腔,莫过一刻,倒尝出了几丝甜意。荷塘的晚露滴落池内,纷至沓来的银线圈,能在其间不动声色的渡来残花败絮。亲王府的下人,多是宫婢的家生子,除却胜在能在这凄聩的庭院里不言不语的行走,更多的是麻利的手脚。乌努瞧见接踵行来的下人,方唤道:)
              “玉昭,你来额涅这儿。”

              (闻声,一旁的双姐也紧着缝儿,递来了莫约半掌大的金丝雕花香盒。一展花盒,川芎艾草之息便扑至鼻间,而后渡以茉莉、迷迭。融融的光色掷入亭内,将几人包裹,乌努掀起觉罗玉昭的衣袖,两指携膏,继而在那纤瘦的小臂上,打圈、轻抚,直至香膏化水。)
              “捉鱼也好、渡舟也罢,这池中蚊虫太盛,还是先镇一镇罢。”


              IP属地:四川9楼2024-06-01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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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抛去那半生颠沛流离、失所长孤,易安诚可被判作世间雅士,可漱玉词所记实在繁杂,我忘却那‘梧桐更兼细雨’的愁绪,也淡忘那‘半夜凉初透’的寂寥。愿意记得的是‘买得一枝春欲放’的欣喜,和‘常记溪亭日暮’的沉醉。故而她的批驳半真半假,玉昭格格并非未写,只不愿及离别,那实在悄怆】

                “可没有,我晓得的,是沉醉不知归处。”【昨日才被修剪过的指尖格外整齐,我欲染蔻丹,却被稚童尚小的由头驳回,便只好在上头浸满一层水,又覆去前日里四处飘零的合欢花瓣,可惜一瞬便消散了,如今只有些微一息尚存,我格外珍惜】

                “可我有额涅,就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我想看鸥鹭,若是醉了,便又要一觉天明,错过的,岂非太多?”

                【盛夏里也有欢悦的鸣叫,有别于春日序曲时送冬的急迫,榴月时的莺鸣便更为从容。悠长又淡然,好似是笛筝的和鸣,不知宫商的音符落在耳畔,没由来得很是和谐。我也就在这样的曲声里,与她谈论日月星河、江河璀璨】

                “才没有,云很好,有千万种姿态。它们随风散去,聚拢得太慢,我替羲和感到孤独呢!”【至于星宿,那实在很神秘,我认不清全貌,便一厢情愿地以为只有银蟾月宫,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至于星星,它们出没得太晚,只能在庄周梦境里得见。以至于曾说北斗七星,我守了半宿,都没瞧见!”

                【颇有‘怨念’,可转瞬梨涡深浅,又漾出笑意。我被池中的游鱼所引,恍然间以为这是永州的小石潭,可我并非柳子厚,往来人也绝非旧时样貌,也不必伐竹取道,小潭近在眼前。我想令金鲤伴我左右,却被她唤去。极乖觉地在那青石道上走至尽头,香膏绵密,已在玉臂留下痕迹】

                “若是夏日没有蚊虫便好了!”【很是不悦蚊虫的叮咬,它们无孔不入,偏生要盆满钵满才能离去,赚去了来人的鲜血,留下些殷红的鼓包,叫人瞧着便心烦。是而我极耐心得任她摆布,直至那香丝丝入扣,适才如青鸟般飞去】

                “它们游得可真快。”

                【小格格目不转睛,纵然那色彩缤纷的锦鲤常献媚于前,渴求得了来人供养,好衣食无忧,不必争食于此,更有玉枕憩眠,好不快活。可格格自由定夺,只喜那并非池中物的高傲,故而澄澈的双眸里只有那尾金鲤,水花也飞溅了数回,只能寻着它尾巴的踪迹——它逃得未免太快】

                “您说,她是不想被我捉住吗?”【带着淋漓的水花,我回首去看她。而此刻掌中游来的是红鲤,不争不闹,好似已寻着惬意的港湾】“原来,鱼也是有脾性的。”

                【这是我半日游乐,末了得出的感悟。】


                IP属地:上海10楼2024-06-02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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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13楼2024-06-02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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