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也知晓仲饕自闽回京述职，但眼下与他狭路相逢，还是要生出几分无奈。】
·
【庙堂之上的虎掷龙拿似在新帝践祚后皆已偃旗息鼓，但隙中观斗，仍不知兄弟阋墙背后的全貌——肃王已闭门多时，这总不会是他自己的主意，我还须为日后多作谋算。】
·
【虽与仲饕在南疆时多有龃龃，但前朝与岳察为共主同泽，又与他家兄弟子侄来往甚密，若眼下仍可休戚相关，也不失为一手筹码。加之嫣嫣的缘故——原本属意于她，也有借姻亲争长黄池的考量，眼下更无法视若无睹，凭一时意气，一走了之。】
·
【是以足下只滞了一瞬，便摸着腰间的刀柄迎了上去。近前时，面上早已扬起周旋于街巷惯用的冁然，亲切得仿佛昨日的犬牙交错从未存在过。】
·
好久不见啊。

去这里：[皇城西|城区]——西直门外
https://tieba.baidu.com/p/7621304822

【天编细碎流云，烫金焕银，城墙边薄色如镜，帘卷暑风，京都仍是记忆一座古城，雄阔、苍翠、分明纵横。马蹄踏过城墙外长街石板的沉寂，蹄印嵌于砖上，来人一行，阻了城内的喧嚣繁华，马匹鞍辔浮扬，迫停于途上，我扫过来人，铁衣马前，系加官进爵的印证】
⠀
你我同为朝中武将，该悍然直行，不需特地去学文人墨客的曲绕诡谲，满面堆笑，只为与相交并不欢快的同僚打一声招呼，哲柏副将——【尤是加重副将二字，竟将他如今职从探听得清清楚楚】是许久不见，上回见时，还是在穆王的粮草图前，你我二人，争休不止。
⠀
【胯下战马性烈如火，许是半日未食粮水，四蹄欲腾空而起，颈首劲竖，聒噪不止，我将马绳于手中紧拽转动，余铁甲铜绿，似欲将满腔不满昭然于此，详言即是，昭然于他】
⠀
哲柏[副将]若无事还请免掉寒暄，隆昌公主尚待我回府示安，迟了，她兴许要与我大发脾气。

【金络青骢，长鞭朝驱东道，栉风沐雨而来，犹自带着偏安东南的自在，踏起的尘沙都比京里的张扬许多。见惯了京师里连条狗都得循规蹈矩，偶然得见跌荡不拘者，也要生出几分钦羡。只可惜，无论这匹马，还是马上的归人都不甚欢迎我。】
·
【好在闭门羹我吃过不少，任他是千推万阻，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都不能妨碍我今天非得和他聊上一聊。毕竟干咱们这行的，游走于四衢八街，斡旋于三教九流，谁还没见过几张冷脸呢。他到底还是太客气了。】
·
【眯起眼，仰面端详了片刻，仍旧揣着方才化不开的笑意】哎——急什么嘛，天色还早。
·
【他的背后残霞夕照，连烧西天半里绮红。恍然想起，往常这会儿郊外孤村的炊烟就该起了。目光由他身后移回那双冷峻的眉眼，笑意更深。】
·
京中早已不是仲饕兄上次回来的样子了，时局易变，人与人、【在二人之间比划了两下】当然也能变。
·
【有意略过他口中来自皇家的威慑，只若有所思地，轻飘飘续上一句】你妹妹、嫣嫣的甜水铺开得很好，仲饕兄想去坐坐吗？我近来常去。

市井人杂，可并非议论朝局的好地方，且哲柏[副将]明知你我二人素来话不投机，不妨去向翰林文院，自有人与你谈天。
⠀
【骑驺加身，马蹄铿锵劈破长道，虞驹缓缓，矗然驰行于市井上，银甲斑斓于熹光下，却仍不较东南海地迹容光华，虽刻意缓了速度，却仍盘算随时与他分道扬镳。以他一言驻停，双手紧握鞍前，轻甲简要，矫健下马】
⠀
【一只手遥搁马鬃，缓缓视向天署熹色】
⠀
你知道么？东南戍守，鸫鸟未闻，甚是孤狴，但我竟在归返京都的首一日，听到了你这么个笑话。【叔父居隐已久，鲜问尘俗，家中族妹嫁聘，自由摄家经纶的长兄做主，他言意过于明显，倒未知如今局势逆陈，过去政交不快，将来或要恭谨地喊人一句内兄】我自当会去，但不是与哲柏[副将]。
⠀
【难藏恶劣相戏之意】托族中叔伯所言，为料理族妹婚事，此次返京，我已然择了数位才俊同僚，品职皆在[副将]之上，恐怕——此马自东南而来，不服本地水土，适才我牵骑劳累，哲柏[副将]可愿搭把手？

【擒纵喜怒，我自有诀窍——刻意不去体察话中意味，看山是山，见水是水，再避开难以肆应的荆榛，便可绰有余裕地谈笑风生。任是明枪暗箭，也只当言语下暗藏的尖刺非朝我而来。何况这是个体面人。】
·
【不以为意地扬起嘴角，笑应】是么，那看来东南还是不及京师广博，刚回来就让仲饕兄开了眼。
·
【南金东箭，身姿不凡，跃身下马，也迥然不群。纵是难结松心契，也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声。应言上前两步，抬手将要覆上颊革，忽而又转了个道儿，在微垂的马额上摸了一把】真是匹良驹——
·
【晃着身子回首睇了一眼不远处跟随的守备，抬臂招呼其近前】诶，岳察将军的马，好好牵着啊。
·
【踱半步与他侧立】话不投机不要紧，同行一路罢了——【指了指前边的岔口】到了时候，你我总要各行其道。
·
【从前就与他脾性难合，而今看来，嫣嫣那股子倨傲还真是血脉传承。眼下尚可笑脸相迎，这要结了亲还了得，是该叫她改改性了。】
·
【仍旧噙着笑】仲饕兄疼惜族妹，自然要千挑万选。说回来，仲冬也说过嫣嫣未必瞧得上我，但最后不也失算了吗？你知道的，她认准的事，可不大好改啊。倒不如咱们握手言和，平心静气地走下去，省得最后没人开心。
·

哲柏［副将］这等“趣极”之人，自是世间少有。我等东南军营将士，日日操习练兵，无闲暇、亦不喜逞口舌之乐。
⠀
【骏马锷骨，随我征战多年，自颇有傲气灵性。此番落了无名之卒手中，自骐尾骤抖，偷生恶气，扬蹄示雄。我浑然不觉马的躁动，只专心觑了眼不甚讨喜的京师纸条掌中持壶，仰颈饮之，思索疑似处于深宵孤灯下的境地】⠀
⠀
巡捕中营不曾教会［副将］牵马么？却也不怪，京师之地，天子城中，能有何人异动？想来你等营中日日习练巡逻，不过是为过式，久而，竟将本事都忘了——【自顾地呼和起他的人来】此骏性子甚烈，你等牵骑之时，需保持步伐频速一致，否则教它伤了，也是笑话。
⠀
【扬眉一挑，弗未示弱】
⠀
族妹如何作想，重要吗？她兴许未尝与你说过我的“恶名”，弟妹之求，我素来不轻易满足。或大可以她识人不清之由，关着、饿着，倘若还是不改，迫她嫁予他人，长兄谓父，这世俗可会说我半分的错？

【垂眼低声一笑，似不理会这几句挟细拿粗，但胸膺中的火气却已有几分按捺不住，噌噌地就喉咙口钻。良久，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不是向他，却是向那倒霉的副手】你已听到了？岳察将军今日点拨，可叫终身受益了。
·
【坚壁清野，不避斧钺，实乃平生所愿。但终究时运不济，被困在四九城中，于绿营中栖身。四海升平，京师少见异动，八旗营与绿营的龃龉便更深，以至于京中辕门早也被锱铢较量所累，俱是人情世故，遑论什么真本事。我自知百弊丛生，可也是踩着世态炎凉上来的，又有何立场去撬开这沉疴宿疾？——他久居宦海，果然老辣，句句向我最为顾忌处击来。】
·
【心神既乱，便忌讳起言多必失，只在腹中斟酌好字句，才扬颌笑叹一句】仲饕兄与族妹的脾性还真是如出一辙。
·
【思绪活泛，已生出旁的主意——既与他好言好语不成，索性哄嫣嫣自与他分辨，化作彻彻底底的家事，就此脱开身。她若肯为我忤逆长兄，日后蒂结同心，定也会替我奔走。彼时就不是这位驻防将军肯与不肯的事了。】
·
【语调旋即又扬】需要我转告吗，还是您亲口同她说一遍？听闻岳察家风严谨，希望她听后也能［体谅］兄长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