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嫡次女 王芷芙
父亲的护膝还差两朵如意卷云纹便可绣好了。
葱指捏着绣针,午后的阳光携着翻卷腾飞的细小尘埃透过窗棂撒在王芷芙鹅黄的穿花蛱蝶褶裙上,纤细却锋利的芒尖反而衬得指腹更加柔软白皙。
英国公嫡长女 王芷蔻
并不管芙灵巧的指尖,和她针下勾勒出的祥纹如何栩栩如生,蔻迎着慵懒的流光提裙而来,便坐在她身旁,自顾自的翻开装着针线金剪的小竹篮:
“妹妹,这拿针的手,要稳。”
仔细端详嵌在指间的剪,笋尖爱怜的抚过一盏寒光:
“仔细扎了手。”
英国宫嫡次女 王芷芙
只装做不曾听见动静,芙纤指如飞,比那绸裙上活灵活现的蝶儿更要灵巧三分,不过片刻便将那云纹收尾。
此时方抬头,状似惊讶地瞧着身边丽人,“瞧我,还以为将剪子放错了地方,原是叫姐姐拿了去。”
也不急着将那线尾断了,“看姐姐说的,我们姐妹女红师出同门,当年师傅便夸芙儿力巧手稳,想来姐姐贵人事忙,许是忘了。”转而轻笑,“不过姐姐好心,芙儿不领情反倒是不是了。”
将那护膝往人面前送,“姐姐快别玩那剪子了,来帮芙儿瞧瞧这花样好是不好?”
英国公嫡长女 王芷蔻
随意地落下一剪,麻利的隔断缠绵的丝线,盈盈的春山下,是漫延的轻水:
“什么忙不忙,贵人不贵人的,哪听来的胡话呢,仔细些——祸从口出。”
护膝递送来的一瞬,蔻仅仅分去半分眼神去瞧,针脚细密,倒是个用了心的玩意儿,可蔻偏不愿叫她如愿,登时便以锐利的剪尖,划破了精致的刺绣:
“啊呀——我手滑了,妹妹宽宏大度,不会怪我的,对吧?”
英国公嫡次女 王芷芙
掩唇娇笑,“怎么便是胡话了,姐姐嫡长女这样的身份不说金尊玉贵,也是世家翘楚了。再者,如今只我与姐姐,姐姐又不是那等到处漏话之人,何来的祸呢,偏是逗芙儿的才是。”
知她与自己向来不对付,却也没想到这样的关头还敢如此大胆,有些心疼地将护膝接过,语气惋惜,“如今姐姐也与芙儿这样生分了,何来的怪罪不怪罪。只芙儿不够深思熟虑,这护膝还未做好便已过了爹爹的眼了……”
故作踌躇为难,“眼看今日便能送与爹爹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呢?”
英国公嫡长女 王芷蔻
被挑破的刺绣化作破碎的溪流,潺潺地、弱弱地,像是被摧折逶迤的残红败柳,蔻总算是心满意足,尤不忘拂去剪上的线末:
“送不送,又能如何呢?偌大的国公府,还能叫国公没了护膝用不成?”
“可、笑。”
嘲弄的将金剪扔回绣筐,挑眉带笑:
“若你只有这点觉悟还是早些找个什么人家嫁了罢,皇后之位,该是我的囊中物。”
英国公嫡次女 王芷芙
冷笑一声,“我道姐姐今日不请自来,又是手抖又是手滑的,原是在这里想予我个威风。”
抬手将那被人翻的东倒西歪的绣筐直接扔出花窗外去,扬声吩咐丫头,“丹橘,这筐子沾染了脏东西,赶紧处理了去,凭的在这污人清净!”
将那护膝慢条斯理地理好,“且不论我的觉悟如何,有没有护膝也并不重要,只姐姐目中若只能瞧得见这护膝,可见姐姐并不适合做那宝座,还是趁早歇了那不切实际的心思罢了。”
“一二,送客——”下了逐客令,也不去管人去留与否,只自顾自转过屏风回了内室。
打开黄花梨的木箱,里头有的是比那废品更好做工的护膝。厚实的护膝缠过柔软指尖,嫡长女的身份实在耀眼,可她王芷芙样样比之不差,若她能争,自己又如何不能!
若是,在选秀之前出了些什么事……那这世间以后就只会有一个英国公的女儿,也只会有一个出身英国公府的皇后。
王芷芙微微笑起,唇珠润泽,波光在目,姐姐呀,莫要怪她,毕竟有些事,总是要自己争取的。
“花开并蒂,而我偏爱一枝独秀。”
英国公嫡长女 王芷蔻
以鲜红的唇脂染罢的软荔,并不输于满园春光,而二月时梢头的豆蔻,更不逊色六月芙蓉,她占了嫡长的名,就应该有长女的命——尊卑有序,以长为尊!
“自诩高贵的芙蓉,你的单薄如翼的花瓣,如何担得起凤冠的沉重。”
“且等着吧,折堕凋零的花,有何资格觊觎后位,麻雀的命,便别肖想凤凰的梦。”
掐下枝头花,且去嗤笑那人的春秋大梦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