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稷剧本第十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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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台大军营之中热浪总比乾清门的要多上一些。藏满火枪演示，圆满而幕，本应就此随众人散去，却抬其后，十戈长子挺立，有者捧着碧云绿玉的凉茶，有者手捧酥瓜香甜的果盘，有者手捧冰巾子，足踏热土，一齐瞄准了刚下正场，体态魁梧的将军，我可不惧肩宛山峰，眉气雄浑的气魄，这等人，该以尊敬辽象来捧上，好筹谋日后，文武同师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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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我并不与隆昌长公主亲厚，却借了这层皇室子弟随处可见的干系来攀附】您有一把火铳落于场外去了，十九替您寻了来——顺道唤喝底下人去备一些解暑之物，凉茶鲜果，姑父尝尝？

【环宇濡热，连年常斥京中丰台营，炽阳映沸下，连带苍穹一片白茫。演示而毕，落场后，将火铳收入鞘中，自高台步步陟降，阙下年幼皇子，捧鲜果贡物，结伴而迎，未尝不知其意，回以眉宇褶皱，微显困扰，罕显不悦，基礼上下尊卑，唯得示以礼，点首称道，并未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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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与私愿二者，不愿择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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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不需如此。下官奉旨返京，示演藏区火铳，职责所在，无功故不得禄。若阿哥有心，丰台营中将士，方才随我筹备、演习，甚是劳苦，不妨一道赏下。【不尝回想历析与怡王相关的旧事，亦因此于新朝少营交同僚及帝胄，唯待年满卸职，与隆昌归粤乡故里，再不闻旧事】

这是自然。【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古来清史的英豪将军，都是世之矫矫黑白分明者，袍挥如火一般光明，衔枚正直淬人，皇城落霞，一骑令世，功名和战场江山，都在刀剑下，一点点，让肉身铸成铜壁铁墙。清高、有将才，对根基不稳的幼子而言，有它独特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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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长兄奉令筹备班禅入觐事宜，适才在示演时，便已经安排下去了，营中将士，一个不少，都能得到体恤，将军放心。【我将目光转回他右手持有的火铳上，偏要对一对这清高警世】听闻这藏区的火铳，和京中丰台营的区别甚多？贵在轻巧，灵便，若能用于寻常的捕猎…

【举手提铳，纵观西藏觐献之物，胜于表面浮华，乃以松木包裹，外壳坚韧，目光飘溺在雕琢的装饰图案间，指节白皙，手持铳与他共行一处，回他所问，释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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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火铳，虽有历年，然革新匮乏，射程、质地皆不洽，远不如我大清之火铳所臻，用于射猎打发，未尝不可，若用于战时，便难以迅即攻敌，恐会延误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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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纪尚幼，骨气未满，已深谙世故， 赛过朝堂诸老，我眼看百官之争，观疆土涟漪，虽知其有隽秀之骨，然性情未定，未必可成英名代迭的千古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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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对此物有兴趣？

【西藏的铳，大抵是在久远且稀罕，因班禅朝觐，汗父的认可，它便又被赋予了另外洗衣机含义。我蛮地番贩的物什，倒影在湛蓝的湖海中，是山岭中的长弓衍发而来，即便我通读了藏语，此刻也不明白雕刻在上头的复杂纹饰的含义，匠人在成就它们时，或许想着这等缓慢的火，也能够成为灼热的铁片，打在坚硬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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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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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我若给予他否定的回答，又如何在当下继续攀谈的话题，更何况，这三个字也不算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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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六世入京朝觐时，我曾有将近半个月，与他同食同住，听闻了些藏地的古事和人文，颇感兴趣，可进觐之物有限，这火铳，一支内务府收了，一支便在将军您手上。

【甫出童稚，长弓尚且未能拿定，何而论军事之谋策，火铳运用】
皇驾御赐之物，不可随意妄转于他人，既受于皇恩，此物，唯有奉于东南疆海的辖地上，阿哥若有兴趣，来日办差闽海时，可顺路再次沿途前来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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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骨血的尊贵，显然已超越年纪的桎梏，我初次与这双充满野心的目光打交道，视见沉坠的礫石，潭水激溅，劈波斩浪，一往无前。眼神中的锐意，明骋流露，或教人欣赏，但这样赤城直接的意志，我未必能得以回应】

适才在乾清门，六世提及班禅更迭，廓尔喀虎视眈眈，藏区不稳，十九年幼，可亦想替几下分忧。自古一区昌衰，兵弩先行，才致州郡安泰，藏地为我清疆域，火铳军备若有可以改善的地方…往后必定会稳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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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眷怀西藏之旅，想象着走到那高原峻峭，人情彝齐的地方看一看，却但望其高，难得其意。少年未稔，戎马未发，恐汗父难以许我西藏之行，只能期许他看到我的诚意和决心。我想以他作开启紫闼皇城外天地洞天之门，与叶何文师教会我的东西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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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出紫闼，甫入军营，一切不通，听闻表兄在将军门下习武，存稷惟愿与他一样，称姑父一句老师。

【十年沿海烽火，唯接纳乌努一人为门下学生，素以为师徒者不可儿戏，必有因缘始得其道，若二者无缘，自难强求。功利之徒，庙堂皆是，十载以来，见惯收罗权财、从事名誉，不见良知本色之人，未能确定他是否系行为疮痍者，心有戒备，遂难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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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说笑了。陛下治国天维，操心苍生众事，教子辛勤，紫禁章台，文有簪缨名教，足辅胼胝，武有布库房骁勇之师，足资铁肩，名师如云，您本勿需为寻找师长而忧虑，且下官常戍东南海，回京次数寥寥，恐怕难担教诲阿哥之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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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所托，仍不置可否】

【眉宇微蹙，内心竞现了丝缕的霾蒙，于是，将目光转流在丰台营此刻的人事物身上，群将聚焦，坐谈于彼，从皋苍的军营，远处广袤的旷野上，来平复此时此刻的心情，皇家贵胄，也并非事事容易，山西城病疫是一个不如意的跟头，今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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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学也者，知识也，故可观，但书深千百页，若只在文字或者演习之上，便毫无实在和用处，姑父自有考量，是存稷今日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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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了不将喜怒形于色，暗暗地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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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千尺清晶，一方绝盛，人间少有，假若有一日，可往赴南地，存稷一定前往。

闽地优曠，人文程颢，山川秀丽，值得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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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于闽地一朝有余，已然视惯了熹微的伽蓝海天，乍绿的桂花清暮，乌蓬舟上，笺砚漱流，泼墨山水，京地如何变幻，东南海仍为福瑞祥和之地，此般一想，便已迫于回归逶迤长巷，古木乔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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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他，虽不甚愉快，却兀自几下，世事变幻易替，往后如何，皆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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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练已然完毕，待午后御门一报，下官便需回东南戍地，阿哥无需相送，此地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