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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资料】张居正反对派群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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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


IP属地:天津1楼2024-07-03 11:18回复
    第一章张居正反对派群体述论
    第一节 反对派群体概念界定
    一、反对派群体概念的界定
    所谓反对派,是指与主导地位政治集团对立的实体。张居正及其改革的反对派群体,是一个复杂的动态的概念。该群体是由那些对张居正道德情操、工作作风和改革措施不满并加以反对的众多成员所构成。这些成员,有些是分散的个体,有些是有联系的团体,总体上看,他们并不是一个完全有组织、有纲领和有预谋的“反对党”,也不是对张居正改革所有的措施和政策都进行反对的人,他们常常只是针对张居正改革的某项措施、作风和操守加以反对,只有少数人对张居正的整个改革表示不满和抗拮。
    对张居正及其改革的反对派的研究,陈舜臣在其《中国的历史》中专有一段“张居正强力压制反对派推行新政”的叙述,但属于概述,并未提到过反对派的具体名字。韦庆远在其《张居正和明代中后期政局》在讲述一条鞭法和夺情等问题时,涉及到一些反对者,但没有专力于此。


    IP属地:天津2楼2024-07-03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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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由于改革是涉及到利益调整的大事件,必然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导致他们对改革政策的反对反抗和反扑。对张居正改革进行反对的人,涉及各个层面。王公贵族、朝臣、地方官员、地主豪绅、儒家意识形态的维护者儒生,都对张居正本人或其改革有着抗拒和敌意。张居正推行的考成法,将追收逋赋作为考成的标准。万历四年(1576年)规定,地方官征赋试行不足九成者,一律处罚。同年十二月,据户科给事中奏报,地方官因此而受降级处分的,山东有17名,河南二名;受革职处分的,山东2名,河南9名。这使惧于降罚的各级官员不敢懈怠,督责户主们把当年税粮按时交纳,既惹怒了地方官员,也触怒了地主。虽然使得田赋清晰、国库充盈,但是地方官和地主却恨之入骨。张居正通过加强对官吏的考核,裁减冗员,节省俸禄开支,当时对两京九卿及各属沉滥者的裁汰,汰掉冗员十分之二三,虽然有利于国家和百姓,但却引起官僚队伍的不满和愤恨。张居正还通过各种途径削减朝廷军费开支,通过通贡互市与鞑靼人搞好关系,保持边境安宁,减少了战争费用,同时大量削减抚赏开支。到万历二年(1574年),北边的三镇中,所费不过万余,所省则达到百余万;此外还通过裁减客兵和清粮糗的办法减少军费支出,每岁所省,几达数十百万,此一举措,虽然利国利民,但却导致军中将领对之痛恨不已。张居正还要求神宗皇帝搏节费用,教育皇帝节用爱民,在皇室的开销上镭铢必较,寸步不让。万历七年(1579年),神宗向户部索求十万两银,以备光禄寺御膳之用,张居正据理力争,声称户部收支入不敷出,还要防备四方水早之灾的突然发生和疆場的意外之变,导致十万两银子不仅没有要到,连宫中的上元节灯火、花灯费也被削掉,更停止重修慈庆、慈宁二宫及武英殿,停输内库供赏,节省服御费用,减苏松应天织造等,虽然利国利民,但导致皇帝内心的不悦,积郁久了必然横泄。张居正的夺情视事,惹得代表意识形态的儒生和儒臣对他产生不满。因此,张居正改革并不缺乏反对派,反对他的大有人在。


      IP属地:天津3楼2024-07-03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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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通过对张居正反对派群体的梳理,认为张居正改革的反对派,分两个方面,即对其政策进行反对的人(一条鞭法、考成法),和对其作风和操守(夺情)进行反对的人。具体而言,分为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对张居正清丈土地和一条鞭法进行反对的人,二是对其用考成法加强内阁权威等措施进行反对的人,三是对其夺情表示反对的人,四是在张居正死后,对其政策、人事安排、个人操守等进行全面反对的人。
        张居正及其改革的反对派群体构成,一般而言,都是官僚机构内部的人,以言官为主要成份,但是也有少部分非官员的读书人或民间士人。
        张居正夺情的反对派成员,除了士大夫外,还有普通的民间士人,如邹元标上疏反对夺情受到廷杖时,当时遭受廷杖的还有浙江余姚的布衣韩万言,他也上了一封奏疏反对张居正夺情视事,结果重杖之后发回原籍:“布衣余姚韩万言疏摘居正,杖一百回籍。”除韩万言外,宁国诸生吴仕期也是一位上疏反对张居正夺情的人。“先是,宁国诸生吴仕期与沈懋学善,懋学移疾归里,仕期欲为万言书以上江陵,懋学止之,书未发,为太平丞龙宗武所伺,以白操江胡横。横知仕期为懋学友,使宗武捕仕期,攀引懋学以悦居正。居正不欲彰闻,置之。宗武已毙仕期于狱。”吴仕期因上疏而被捕,死于狱中,他就不是政府官员,而仅是一位“诸生”。说明张居正的反对派虽不一定属于官僚,但也会具有一定的传统教育背景,受到流行的儒家观念的影响。


        IP属地:天津4楼2024-07-03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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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普通农民和手工业者,由于多数人是张居正改革的受益者,因此一般不会是其反对派,当然,这种判断也受制于史料的匮乏。
          二、反对派群体概念的限定
          在界定其反对派时,也不能无限扩大。反对他的某些行为的人并不一定属于反对派。一般而言,对张居正改革措施因立场不同而予以批判和抨击的人,属于反对派。然而,有些反对张居正某些行为的人,其立场是出于对张居正的爱护,怕出现异常,而向其建言献策,就不属于反对派。


          IP属地:天津5楼2024-07-03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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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反对张居正夺情声浪中,张居正的门客、华亭人贡生宋尧愈就曾经从居正本身的根本利益和得失出发,婉劝他退位终丧,告诉:“相公留,天子苍生幸甚;相公去,天下万世幸甚。”他分析道,居正自柄政以来,迭建重大业绩,“建威立法,主圣民安”,“屏危疑而奏速效,功成名遂”,可以身退了。并推算居正解任退位后,极可能发生不测事件,然而这仍然属于次要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用较低的代价避免当代舆情和后世的谴贵,其利远过于弊,他说:“诚以此时飘然魏阙,服除之后,主上不忘老臣,安车屡命而后从容就途,以洗汉唐之陋,以复含鼓之风,岂非上臣之盛轨与!即不幸身去而谤讪蜂起,先皇之命在耳,两宫之口足征,主上之鉴如日,老臣之迹可按也,亦何藉要津利器以防民之口哉?故当去而去,即受祸,祸微;欲去,不得去,即祸不及身,其祸重。”①此外,张居正的“畏友”原大理寺卿陆光祖,受到张居正重用且关系密切的蓟镇总兵戚继光,以及被为腹心的礼部尚书张瀚,都写信或直接劝说张居正服丧守制,除开受到传统纲常礼教束缚的影响之外,他们对夺情的严重后果是有准确评估的,劝张居正守制终丧,用心是良苦。因此,不能把他们也算作张居正的反对派。


            IP属地:天津6楼2024-07-0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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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合作的人,也不能算作反对派。如李廷机,字尔张,号九我,晋江人。万历癸
              未会元,廷试第二人及第,历官东阁大学士。当他万历二年(甲戌年)下第,“江陵相公为其子延公,时相公有贤名,第公性故不喜贵介处,辟去之。及丁丑相公夺情矣,再招公,不往”。虽然李廷机在张居正如日中天时,不与合作,但并不意味着是他的反对派。
              有些为反对派说情的人,也不属于反对派。当编修吴中行、检讨赵用贤、刑部员外艾穆、主事沈思孝上疏反对张居正夺情,将要受到重处时,礼部尚书马自强便为他们说情。“时大宗伯马自强曲为营解,居正跪而以一手捻须曰:‘公饶我,公饶我!'”马自强就不属于张居正的反对派。


              IP属地:天津7楼2024-07-0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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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反对派,对张居正才能和改革并不完全否认,如江东之在张居正死后反对张居正的政策和清除其余党时,便还注意到张居正的功绩,甚至认为是谄媚者促成其恶:“大学士张居正,十年勤劳,不谓无辅理之功,但才太高,性太拗,权太专,心太险,媚己者立跻要地,异己者坠之重渊,是以邪佞之徒趋媚太甚,以成居正之恶。”“在墙倒众人推和落井下石的环境下,他还能为张居正任命的那些官员说话:“是时,诸官辇毂下者,皆江陵旧人,多回面内愧,又恐人暴其短,从旁椰榆。诸少年不察,遂有曹起而击,赐环诸君者矣。东之曰:‘诸臣无罪!言江陵与不善事,新贵人其罪诸臣可议!臣请与俱罢。’人遂以党击之,乃力求去。”其实江东之根本不是张居正党人,而是反对派成员之一,但却是一位能够全面看待张居正及其事业和人事安排的人。


                IP属地:天津8楼2024-07-03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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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反对派的三种情况
                  张居正改革有许多人自始至终的都是“反对派”,但也有人是中途转化的反对派,还有的人开始是反对派,后来通过实践和认识提高,从反对派转化为支持者。
                  第一,顽固不化的反对派。
                  在张居正的反对派中,有些人是从头到尾反对的反对者。杨四知就是这样的人。万历十年(1582年)九月,他在一篇《追论党恶权奸欺君误国乞正国法彰天讨疏》中指出自己从万历二年进京时,便“熟闻朝廷有腹心之大患、社稷之元恶三人,曰冯保也,徐爵也,故太师张居正也。三人同心一体,挟天子以令群臣,权倾中外,包藏祸心”。他当时就“窃忧之,即欲出位劾奏,以死报国”,但考虑到“以一死不足恤,恐天下后世谓我皇上杀直臣,成朝廷过举,臣死不瞑目耳”!所以便隐忍下来,等待时机。万历十年(1582年)“蒙圣恩擢居御史,亟欲论列,而居正已死”,于是决定对张居正及其盟友冯保和冯何的心腹徐爵朝廷声讨和“追论”。显然他对张居正从始自终都无好感。赵志皋万历初年迁侍读时,便反对张居正的为人和政策。张居正夺情时,编修吴中行、赵用贤因反对而将遭廷杖,赵志皋“纠同志七人,以至情大分面诘江陵,冀遏吴、赵之祸”。但神宗仍然将吴、赵二人廷杖,并决定“一切劾疏悉不付史局”。但是,“公以职掌坚请之,使不得密”。张居正“怒甚”,“会星变察百僚,遂出公广东按察司副使”。但“江陵怒犹未释。辛巳例察京僚,又黜公”。张居正死后,赵志皋逐步高升,万历二十年(1582年)担任首辅,对张居正的措施进行了所谓的“拨乱反正”工作。除赵志皋外,还有张位、习孔教等人也是如此。“张位、赵志皋、习孔教皆以考察谪外。江陵乖谬至是极究,徒为诸贤增长声价耳!”魏允贞也是自始至终反对张居正的人。他在万历五年中进士,座主是张四维,授荆州府推官,应该是受到重用,但是“大学士张居正归葬,群吏趋事恐后,允贞独不赴,且扶其奴”,居正死后,又陈“时弊四事”,指责:“自居正窃柄,吏、兵二部迁除必先关白,故所用悉其私人。”又称“自居正三子连登制科,流弊迄今未已”。“自居正恶闻说言,每遇科道员缺,率择才性便给、工谄媚、善逢迎者授之,致昌言不闻,佞臣得志”。魏允贞还“劾兵部尚书吴兑附高拱、张居正,馈冯保金一千两,署名操封宛然尚在”。看来对张居正及其同道从未放弃穷追猛打。艾穆也是始终如一地反对张居正及其改革政策。他对张居正一直都十分反感,“张居正知穆名,欲用为诰敕房中书舍人,不应”。万历初,任刑部进员外郎时,反对张居正的严刑政策:“录囚陕西。时居正法严,决囚不如额者罪。穆与御史议,止决二人。御史惧不称,穆曰:‘我终不以人命博官也。’还朝,居正盛气谯让。穆曰:‘主上冲年,小臣体好生德,佐公平允之治,有罪甘之。’揖而退。”夺情事件中,艾穆“直请令终制,故居正尤怒”。结果被杖八十,戴沉重枷锁,投进诏狱,遣戍凉州。“可谓坚定的反张斗士。


                  IP属地:天津9楼2024-07-03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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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中途转化的“反对派”。
                    有些反对派一开始并不反对张居正,有时候甚至还是张居正改革政策的有力支持者,但后来却中止对张居正的支持,甚至因此受到张居正的打击和报复。如张瀚就是如此。张瀚,字子文,号元洲,仁和(今浙江杭州)人。嘉靖十四年进士。历大名知府、右副都御史。万历初,受到张居正的重用,擢吏部尚书,对张居正改革多有支持,但因不曲从张居正夺情的要求,受到张居正的亲信给事中王道成、御史谢思启的弹劾,被迫辞归故里,成为张居正的反对派一员。据载:“张太宰瀚为太宰日,江陵相父丧不解政,忽传中旨眷留,令吏部往谕,江陵亦自为牍,风公使留己。曹郎请复议,公苦不喻其意者,谓政府奔丧当以殊典恤之,宗伯事也,何关吏部!江陵复令所善客说公,弗听。已有诏切责,谓公奉谕不复,无人臣礼。于是廷臣惴栗,交章奏留。御史大夫名清介至不能自持,公独拊膺太息曰:三纲沦矣。江陵益怒,嗾台臣首幼公,省臣继之,遂奉旨致仕。公北面顿首曰:臣耄不能任国事,然宁负相君,不敢负陛下!辞归。”张四维也是一位中途转化的反对派。张四维入阁,是张居正竭力推荐的,曾是张居正的政治盟友,但张居正大权独揽,使张四维渐生不满,张居正也发现了这一点。张四维“曲事居正,积不能堪,拟旨不尽如居正意,居正亦渐恶之”,结果临终不推荐张四维任首辅,而希望自己的座主潘晟继任。因此,当张居正死后,张四维成为首辅后,便利用自己的门生,对张居正及其改革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和否定。申时行也是先赞同后反对张居正改革的人。他是嘉靖四十一年的状元,张居正对他的文笔十分欣赏,一直抬着他上升,申时行在张居正推行改革时,也都一直支持其工作。然而,当张居正死后,申时行便在否定张居正的大环境下,开始对张居正的一些改革措施产生怀疑并加以否定。他指出:“向者清丈田粮,海内一时并举,盖所谓无事而自扰之。今议论纷纷,威称困累。此不得不为厘正者。”①这种反对派,不能简单地以“两面派”来看待,有些人的确是改变了看法和观念。


                    IP属地:天津10楼2024-07-03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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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改弦易辙的反对派。
                      张居正及其改革的反对派中,也有少部分人在认识到张居正的功绩和改革的价值后,幡然醒悟,或为阻止迫害张居正家人,或为张居正平反,四处奔走,又成为张居正及其改革的支持者。于慎行就是一位先反对张居正,但在众人落井下石的时候,又挺身而出为之说话的人。当“御史刘台,上疏被逮,人以江陵故率避匿”时,于慎行“独往视”。张居正意欲“夺情”视事,于慎行“与同官兰赂赵公,新建张公辈七人共为疏,力言其不可,而疏草则公与张公所创。具时,昆陵吴公,姑苏赵公以言夺情事,杖。比阙下,公疏入,而桂林吕公从中止勿奏。江陵以讲臣故未敢显斥,乃佯以他事致公丧次,字谓公:‘子,吾所厚,而亦从人为此也?’公正色曰:‘以公厚我,故为此相报耳’。江陵艳然”。于慎行被迫“引疾归里”。但是,当张居正去世后,就在“言者振暴其罪,上震怒,命司寇丘公同内珰往籍其家。当江陵柄国日,既大失大夫心,及其败也,咸推波助澜,欲甚之以为快”时,于慎行“独贻书丘公,言江陵尝有劳于国家。是非功过当为别白。即间有所受取,亦可指数家之所藏。远较分宜,近视冯珰,皆万分不及。而必欲捕空捉虚,广为搜括以称上命。窃恐株连蔓引金楚,公私皆受其累,是江右之已事也。又江陵老母在堂,诸孤少不支事,覆巢之下,颠沛可伤。宜谋于有司请于明主,乞以聚庐之居,立锥之地,以合于古人帷盖之义,缀绳千余,言极其切”。“他认为“当其柄政,举朝争颂其功而不敢言其过,今日既败,举朝争索其罪而不敢言其功,皆非情实也”。这封信,对神宗后停止清算张居正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明末清初史学家谈迁曾有议论道:“江陵负盖世之才,中道宅忧,墨衰从变,物情大骇。诸君子攻之或纾或峻,并罹重谴。然为诸君子计,当朝命再留,即须婉导,庶可止也。彼疏暂留,其志已决,而后与之角,岂能遽引罪回车相避乎?进言易易耳,亦当设为江陵地,不识诸君子身后以为然否!”诸君子身后再看张居正夺情,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因为自从世上已无张居正后,“使我们这个庞大的帝国失去重心,步伐不稳,最终失足而坠入深渊”内忧外患连绵不绝,帝国应对无力,回想张居正当年奋发图强,使做实事讲实效的官场风气蔚然成风,清丈土地和一条鞭法导致民富国强的局面。也正是因为有此对比和认识,一些原来反对张居正的人,开始怀念张居正时代,并为张居正平反奔走呼号。邹元标就是这样的人。他曾是反对张居正夺情被杖戍的纲常维护者,在弹劾张居正时还列举了他的四大罪过,即“进贤未广”、“决囚太滥”、“言路未通”、“民隐未周”特别强调张居正是可以被替代的。①然而,邹元标在张居正死后回京,目睹吏治腐败、国运衰颓,再回想万历新政时的生机盎然景象,深切地感觉到张居正才是难得的中兴之臣,于是向熹宗提出为张居正平反的要求,指出:“江陵功在社稷,过在身家,国家之议,死而后已,谓之社稷之臣,奚愧焉?”熹宗接纳了邹元标的建议,部分恢复张居正的名誉。数年后,崇祯帝正式为张居正彻底平反,但此时邹元标已死,不久明朝也灭亡了。《明史》载;“终万历世,无敢白居正者。熹宗时,廷臣稍稍追述之。而邹元标为都御史,亦称居正。诏复故官,予葬祭”。崇祯三年,“礼部侍郎罗喻义等讼居正冤。帝令部议,复二荫及诰命”十三年,尚书李日宣等言:“故辅居正,受遗辅政,事皇祖者十年,肩劳任怨,举废饬弛,弼成万历初年之治。其时中外又安,海内殷阜,纪纲法度,莫不修明。功在社稷,日久论定,人益追思。”帝可其奏,复张敬修官。“像邹元标这样先是以纲常为指导,不遗余力地反对张居正的人,现在终于认识到居正的功绩和不可取代的价值,是算改弦易辙了。


                      IP属地:天津11楼2024-07-03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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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反对派之间关系研究
                        一、姻亲等各种关系
                        晚明的政治生态是十分复杂多样的,围绕着不同的信仰和利益,形成了不同的政治派别和集团。对此,黄仁宇有生动的描述:“各式各样的社会关系也使他们结成小集团。出生于一省一县,是为‘乡谊'。同一年考中举人或进士,是为‘年谊';同年的举人或进士就像学校里的同班一样,在原则上有彼此关照的义务,他们的考官则不消说是终身的恩师。婚姻关系,包括男女双方的远亲近属,是为‘姻谊'。这多种的‘谊’是形成文官派系的一个主要原因。各派系的主要人物亦即后台老板就有提拔新进的义务;私人的困难,可以协助解决,错误也可以掩饰。被提拔的和被帮助的当然会对后台老板效忠卖力,终身不渝……文官名义上任职于各部院寺,各有其官方的组织,但是背后又有他们私人派系。”康
                        张居正的反对派,也是依照一定的道德信仰和政治利益组成的群体。上面提到的各种关系,反对张居正的派系基本上都有存在。


                        IP属地:天津12楼2024-07-03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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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血缘或姻亲关系上,习孔教与刘台就属于姻亲关系。这种关系对于他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反对张居正,多少会有一些影响。由于是亲戚之故,不免会多接触,或在餐桌上,或在婚宴上,或在客厅中,都会时行一些交流和交谈,彼此难免会产生一些影响。刘台在反张居正专权时,挺身弹劾,而习孔教也对张居正不满,当夺情议起,习孔教等诸翰林“皆以为不可”,但是当权者“弗听”,习孔教也被“以考察谪外”。据明人黄景昉称:“张位、赵志皋、习孔教皆以考察谪外”,“习谪吾郡,推御史,尚阿江陵意,劾罢之。后起仅佐铨,不获偕”,而张位和赵用贤后来“大用”,“考习故刘台姻也,宜见憾”,意思是说,习孔教被贬后,因为是刘台的姻亲,因此被当局特别愤恨,故仕途异常坎坷。此外,郎中赵南星与吏科都给事中王三余是儿女亲家,“科臣王三余为南星之亲家”,“吏科都给事中王三余系郎中赵南星亲也”⑩。二人虽然也有一些矛盾,但在反对张居正上站在同一阵线。赵南星任户部主事时,就公然反对朝士们建醮为卧的张居正祈安,并称张居正与冯保为“二竖”,做诗讥刺:“二竖能忧国,千官为祝年。”在疏陈“天下四大害”时,抨击故相张居正任人惟亲和陷害忠良,也攻击清丈田亩、清查偷税漏税的官员。“赵南星的反张居正立场,也影响到王三余,后者对张居正的决囚等政策提出了猛烈的批判。不能说,姻亲关系对于反对张居正群体的联系没有影响。


                          IP属地:天津13楼2024-07-03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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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师生之间形成的反张群体
                            在反对张居正的政治集团中,由师生之间所构成的群体十分明显。
                            明代的师生关系含义较广,包括了座师与门生之间的关系。座师也称座主,是主持某科进士考生的考官,而门生则是由该考官点选的进士,形成特殊的师生关系。这种关系不如课堂教学形成的师生关系,更多的是一种政治联盟。门生依赖在官场已成气候的座师的提携,而座师则寄希望门生飞黄腾达后的投桃报李。一旦形成师生关系,又与一般的政治同盟有所不同,有一种私人的关系。正如江东之所说的那样“夫门生之与座主情有所昵,属官之奉上司势有所畏”.
                            在张居正反对群体中,这种座师与门生结成的同盟关系十分普遍,甚至可以说左右了张居正改革的未来命运。张居正临死前后,首先向他发难的就是以座师张四维与其门生李植、羊可立、王国、王继光、冯景隆、丁此吕、曾乾亨、方万山等人形成的倒张同盟。李植等人之所以向张居正的政治遗产发难,主要是张四维害怕张居正的继承人跃居己上。张四维与张居正的关系,前面曾经结盟,而后面已成敌对。张居正夺情后,“益偏恣”,“帝令(张)四维等理阁中细务,大事即家令居正平章。居正始自力,后惫甚不能遍阅,然尚不使四维等参之”,排斥张四维,甚至“居正度不起”时,推荐“前礼部尚书潘晟及尚书梁梦龙、侍郎余有丁、许国、陈经邦,已,复荐尚书徐学谟、曾省吾、张学颜、侍郎王篆等可大用”,神宗“为黏御屏”。这些推荐的人都不是张四维的人,也不是张四维所愿见的人。张居正死后,“于是四维始为政,而与居正所荐引王篆、曾省吾等交恶”。他窥见神宗对冯保和张居正有所不满,决心推到张居正这尊偶像。“初,帝所幸中官张诚见恶冯保,斥于外,帝使密调保及居正。至是,诚复入,悉以两人交结恣横状闻,且谓其宝藏逾天府。帝心动。左右亦浸言保过恶”,这时,张四维与其门生发力了,“四维门人御史李植极论徐爵与保挟诈通奸诸罪”。结果“帝执保禁中,逮爵诏狱。谪保奉御居南京,尽籍其家金银珠宝巨万计。帝疑居正多蓄,益心艳之”。这时言官乘机“劾篆、省吾,并劾居正,篆、省吾俱得罪。新进者益务攻居正”。于是“诏夺上柱国、太师,再夺谥。居正诸所引用者,斥削殆尽。召还中行、用贤等,迁官有差。刘台赠官,还其产”。张四维的另一个门人“御史羊可立复追论居正罪,指居正构辽庶人宪[火节]狱”。这时庶人妃因上疏辩冤,且曰:“庶人金宝万计,悉入居正。”神宗“命司礼张诚及侍郎丘樨偕锦衣指挥、给事中籍居正家”。“来了个大反攻,终于扳倒了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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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反对张居正的群体中,张四维的门生最多,这不会是巧合,背后折射出张四维的盘算和谋划。与张居正与其门生的关系全面恶化、门生纷纷倒戈不同,张四维特别重视与门生之间的关系和感情联络,因此在倒张过程中,他的门生用力最多,弹劾最勤。万历十年六月二十三日,就在张居正死后第三天,御史雷士桢、王国、给事中王继光就向皇帝上疏,弹劾潘晟,三人中除了雷士桢是万历二年(1574年)进士外,其他两人都是万历五年(1577年)进士,座师都是张四维。王继光是万历五年丁丑科(1577年)第三甲第五名进士,王国是其同年。“张居正疾笃,疏荐其座主潘晟入内阁,帝从之。国与同官魏允贞、雷士桢及给事中王继光、孙炜、牛惟炳、张鼎思抗言不可,寝其命”。这里提到的魏允贞、张鼎思也都是万历五年(1577年)的进士,座师也是张四维,后来张鼎思又弹劾张居正的军中盟友戚继光,导致戚继光先改广东,后被罢黜。针对徐爵、冯保和张居正进行弹劾的是江东之,也是万历五年(1577年)的进士,座师也是张四维。反对冯保的尚有孙玮,也是万历五年(1577年)进士,在张居正执政时,便“劾中官魏朝及东厂办事官郑如金罪”,二人都是冯保心腹。张居正死后,“厂卫承冯保余威,滥受民讼;抚按访察奸猾,多累无辜”,孙玮“极陈其害”。作为张四维的门生,丁此吕在万历十一年(1583年)十二月,慈宁宫发生火灾后,“建言谴谪诸臣,去张居正余党,速诛徐爵、游七”,报闻。又参奏“江陵科场诸作奸”案的有关人员。曾乾亨也是明万历五年(1577年)中进士,张四维门生。万历十一年(1583年)十月,时为山东道监察御史的他,奏上《奸险大臣蔑视公论乞赐罢斥以正人心疏》,对张居正任用的兵部尚书张学颜进行了揭露和清算,“夫学颜结纳故相张居正,潜通货贿,欺隐钻刺以至九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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