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手推窗牖，有绿荷夏日可观。正是因为英吉利这回不寻常，才令我意识到，他们对外征战的步伐兴许从来都未曾停止。不过是因为这一次偶然的失利，才需要向咱们短暂地低头，求一个周旋喘息的机会】
【这个机会若是咱们不给，难保双方会进一步打起咱们的主意。正好当下是他们的喘息之机，也可拿来研究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此趟赶赴乌梁海，值！】
是啊咱们不得不防。【淡漠的笑了笑，刻意引导存郅去思考】英吉利对于咱们也只是当下的建交而已，邻国之间的友谊……始终没有倚靠自己来得靠得住。

17.1
【当日因故未能如约前去相送苏纳克，后出于考虑，特地安排了存郅代我履行职责，务求将事情办得妥帖。可我二人谁都不曾料想过，竟然半路杀出一位荣郡王来，将事情愣是硬生生地搅和出一滩祸水来，场面难看，至于这责罚自然也少不了】
⠀⠀⠀
那日是我的不是，如果是我去送他，兴许也未必是这样的结局收场。
⠀⠀⠀
【项菽是中宫嫡子备受宠爱，既然他受到了禁足的惩罚，我那在场诸位也是免不了通责备。颅首隐秘的滑落一滴汗，都不什么省心的人。场面功夫得做，不过依着他的性子也未必领情】
⠀⠀⠀
你们可还好？
17.2
【存郅想要做个中间调停的人，便正如之前大清夹在英吉利与俄罗斯中间一般，做个调停的和事佬，少不得多费唇舌。我同项菽之间关系不算佳，只是往日能敷衍而去】
⠀⠀⠀
【可眼下来看项菽气焰嚣张，指天骂地的模样，实在也不像是能把咱们的话听进去的人】
⠀⠀⠀
我昨日不在才出的乱子。
⠀⠀⠀
【项菽是语气不善，我又何必一定给予好颜色？眼风上下一扫，着实不愿和这小子纠缠。他比旁人生的矜贵，自然有人负责兜底，而我们则不同。连累上下均在这里受罪，耸肩摇首，收敛了刚才的好声】
⠀⠀⠀
你俩就好好消停一段时间吧。
17.3
【项菽就像是箭在弦上的那根箭，绷紧了弦儿，时刻准备着战斗似的。恰如此刻将枪口对准了咱们，可到底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好好认真低个头、服个软，兴许这禁足下一刻也就解了，何必继续受这种困于囹圄的苦？】
⠀⠀⠀
【怎奈何，他执意选择一意孤行，始终不认为自己有做错】
⠀⠀⠀
我不知你怎么想的，总之此事我欲为你找个托辞，现在只需要你摆个态度即可，又何必同我倔强。
⠀⠀⠀
【当下已无来时的和善，要知我是兄、他为弟，项菽的麻烦事需一堆人来收尾，我同样是首当其冲。台阶已经铺在这里，他还要婉拒不成？自然是随他了】

项菽剧本
第二幕
1.
【苏稷是新科进士出身，与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而在珲春之后，他“叛”周选择了荣王，自然为唯项菽马首是瞻。刚好极力安抚住项菽，不过刚迈门槛出，苏稷就撞入眼帘，不疾不徐的应他】
⠀⠀⠀
苏大人，汗父已下御旨，让我与荣王即刻启程。
⠀⠀⠀
【江苏几省是南人大本营，自然会同气连枝。饶是国朝数载根基，依旧是对这地方掌控不佳。汉人的一杆笔甚是锋利，总不能见势不对就下手？前明太祖的南北之争，教多少人寒颤生惊、他们需要的是分化】
⠀⠀⠀
【望向苏稷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不知他的关切里又有几分算计？】
⠀⠀⠀
2.
【苏稷的真心有几瓣我猜不透，刻下也是实打实的关切。我有时候会歆羡项菽的直率，他无须担心其他，只需要做横冲直撞的自己】
⠀⠀⠀
知是困难，也只能迎难而上了，苏大人。
⠀⠀⠀
【徐徐风里夹杂着攀谈，苏稷的话都在情理之中，刚才同项菽的一番畅谈里，甚为明了的揣测出他的动向，此刻又才答】
⠀⠀⠀
荣王为人耿介，或许那些大族也不愿惹怒他，徒生事非。
⠀⠀⠀
【江南历来是士族的基本盘，门生故吏、姻亲命脉早如枝蔓丛生，绍兴的师爷最为闻名。等着朝廷派遣了官员去，哪里用不着他们人？说到底，也不过成为了他们的咽喉】
⠀⠀⠀
3.
【从汉时就开始的门阀士族制，直到今日也未能完全掌控。不过是有些随波逐流者，见着哪方势力更强便倒戈，南明在时不也是如此嘴脸？怎么收买人心，怎么镇压冤狱，江南人可是活的极明白】
⠀⠀⠀
【再睇他，我曾有幸拜读过曹讽的文章，波澜老成、不能赞一词。从来都是文人相轻，苏稷倒不成遮掩自己的欣赏姿态。既是择了曹讽「护驾」江苏之行，可见汗父为项菽虑思。扯了个笑容应付着，心膺里也算略微松乏】
⠀⠀⠀
是啊，我们互相照应，遇事也好商议些。
⠀⠀⠀
【至行廊前分开，余光里见苏稷又折返寻项菽说话，余下不表】

4.1
【江南水暖鸭先知】
【临近六朝古都，周庄水阁、秦淮夜月原本只在诗文里看见的形容，骤然间鲜活起来。北方是枯燥且严肃的，那南方则是连水流中都弥漫的酥醉。画舫船只点缀江面，将人坠入温柔乡里再难回头，但又不是观览游历，只能匆匆一眼不再提】
【陡然遇见周钦时，眼神里有过瞬间的尴尬。明知周钦系周净嵩之子，此行还有项菽在……那么又该如何调和矛盾。这位又是三年春闱时的科举进士，春风得意，自然不肯假以辞色】
【眉梢略挑】周大人。
【三两句客套话的应付是常有的，他在官场里行走应该懂】
4.2
【看不清的戏台上女子拨弦，吴语软调的确动人。咿咿呀呀的辨不清说词，因此无法同旁人一般心态。渐入佳境时，也能随波叫好，一场下来我同他是半分政事也没切入。由此再眄，周钦倒算得上是沉得住气，一应接待里面面俱到。未避免僵持的局面，少不得说几句话熟络关系】
⠀⠀
【了然一笑】怎么不见你请荣王？
⠀⠀
【这话委实有些煞风景，顺势也将茶盖一落，非常期待周钦的答案。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又是在江浙老家，自是多的人照拂捧起。只是周家这一遭事里，说没怨那就是谎话，我连居中调停都费了不少时间，遑论他们本人】

4.3
【金陵城下尽是多婉转，从不见南方得势、偏偏他们又攒有利锋。是以多少年来，江东盘踞的世族门阀传载数代，都是有自己的活命本事。我一抬头看他时，笑了笑道】
⠀⠀
嗯？周大人果然是——
⠀⠀
【他倒是直言不讳，恰台上长调一收，台下看客纷纷叫好，掩盖了刚才周钦的话。对上这极为诚挚的眼神，手按在其肩。轻声提醒】
⠀⠀
荣王风头正盛，不如以待来日。
⠀⠀
【周钦如此道来，反而让我更为轻松。我还怕他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一码归一码的那就难办。刻下项菽同周家结怨，我也尽力调节过，至于他们心生怨憎我又管不了】

存照剧本
10.1
【皇家的同室操戈不在少数，曾经都是同在四九长大的手足、刻下却又因利益分道扬镳。存照、存悟，亦是相交数年知晓脾性，他俩如今操刀相向，又该如何平息？】
⠀⠀
【眼神瞬间冷了许多，即便是我不给这个人情、他俩也会照做无误，那时又何来回旋的余地。风里静寂，我望向两人多是沉默】
⠀⠀
容我想想。【我倾身向前】事实上，谢伯乐在这件事上并无过错。
⠀⠀
【打量着他二人的反应，话也说到跟前。此间恩怨分明无从下手，饶是我替存照多说也无益，更为甚我在存照处也同样讲不出。事实上这样的事，以后还会持续上演】
⠀⠀
10.2
【不论对错，只是选择】
⠀⠀
我只有一个意见，别伤了他的性命，毕竟还是血脉兄弟。
⠀⠀
【我的话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他们需要台阶、也需要转圜的余地。眼波无澜，很快的适应了他们的要求。掌心纳的这盏茶，并不是甘饮、而是催人断肠的毒药，还是落下答案】
⠀⠀
要有度。
⠀⠀
【沉默的情绪蔓延开，有时候谁也不知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又或是存照亦在准备反击，并不告诉我。颅海里满是盘算他们的结果，是将仇恨愈演愈烈、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目光一落在项柳上，膺间生出奇怪的感觉，总有一日或许我同他也会反目成仇】
⠀⠀
10.3
【槛外人候着不曾言语，廊下的铁马轻微晃动，一切都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被推行。存照、项柳，大家的人生就像是参考对照、稍微一点变动将会引动波澜，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
【我见垂落的叶上攀附着小虫，很不起眼。他二人似还在言语其他，只能是含糊应着，不置一词】
⠀⠀
【孤独二字忽然在颅海里的蹦出，我想他们并不认同，只是在这样的相处里消耗了过往的情分。手指点在茶盅的边沿，项柳和存悟自然是不会说出详细，我想这算不算得上一场鸿门宴？】
⠀⠀
那就这样吧。
⠀⠀
【冲着他二人颔首，大步流星出，后话不提】

20.1
【此夜并不太平】
⠀⠀
【至存照府邸前时，乌努已在此处，我俩是不期而遇。显然他同样是为了存照的事，同步迈了门槛去寻人。寂寂长月清辉，檐下挂着的宫灯孤悬，存照倒还是一派天真模样，丝毫没意识到危机临近】
⠀⠀
【敛袍入座】多余的话不必说，你打算如何处理后续的空饷事宜？
⠀⠀
【单刀直入的切入要害，这是我同乌努都所关心的。否则也不会夤夜前往，只会这么桩官司。空饷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依照他的道行还为能摆平，甚至还有项柳、存悟的后招】
⠀⠀⠀⠀
【眉头跳动，埋下的雷即将引爆，现在就见存照是否会真的动手】
⠀⠀
20.2
胡闹！
⠀⠀
【忍不住呵斥了存照一句，往日里对他态度尚好，少有疾言厉色之时。只是知祸端将至，而乌努的话里也是阻拦。略缓了缓心神，试图循循善诱】
⠀⠀
你在火器营中彻查这一番行为实在闹的大，如今已经令营地中人心惶惶，且看你肃查的范围之广，不免让人忧心你想察的，只是空饷吗？
⠀⠀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完全可以借作肃清他人的理据】
⠀⠀
谢伯乐！
⠀⠀
【他不是这样想，但难保别人会多想。朝廷里吃俸禄的卿宰，大多有自己的盘算在，他们只想借助初生牛犊的力量，但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所以啊——存照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
20.3
⠀⠀
【乌努的敲打尤为明显，即便是存照不想听我的、也需要看师座的态度。他想动手肃清利弊，可沉疴旧疾哪有如此轻松。还在还有乌努大人进行规劝，存照的态度也不至于那般差】
⠀⠀
【拍了拍他肩】
⠀⠀
好了，一切都听乌努大人的安排。你记住，别轻举妄动了。
⠀⠀
【见乌努神色平复，而存照也逐渐接受这样的答案，脸色稍见缓和。等再出郑王府时，两人这才一松紧绷的弦，我知道担心存照要是出尔反尔，也是硬拗着不听就麻烦了】
⠀⠀
乌努大人，【又一指郑王府】今日真的是所见略同，他也是个难约束的性子，烦请大人费心了。
⠀⠀

18.1
【春水融融波光粼粼，早就在码头处候着的胥吏擦过了额头的汗，即便是心有怨言也不敢当着两位阿哥说】
⠀⠀
【天津港口处，从海运而来的漕粮米色干净。要知从古至今粮食的调运最为紧要，否则也不会有疏浚修道，建仓囤粮一事。抱臂在侧为监工，同存谦叮嘱】
⠀⠀
漕粮已到天津。【顿了顿】按照要求，需仓场侍郎应即刻令各仓，加谨收贮，板蓆铺垫，妥放气筒，保证漕粮不受潮。
⠀⠀
【可以余光觑及存谦时，他的神色有过一丝异样。我同他在户部共事数年，自然甚知他秉性。眉间成川，又问】
⠀⠀
存谦你可是有何其他想法，不妨说出来。
18.2
⠀⠀
果真没有问题么？
⠀⠀
【他话里有些古怪。碧波麟光深不见底的水，同样不见人心。候着的胥吏又不敢多言，垂着头听两位阿哥训言。日头逐渐毒辣，原本有条不紊的挑夫脚步也踉跄了一番。屈指敲了敲额角，再度试探起他的态度】
⠀⠀
我却听说，粮米由剥船装赴通州后间有微变，不能久储，但怎么又得了颟顸验收的结论？
⠀⠀
【又细细观察过存谦的神色，此前倒有一些风闻传出，我并未当真。刻下观他的反应，难道是真应了「谣言」。面色稍缓，上前拢了他的肩，再逡巡过底下这干人等，忽然冒出更古怪的念头：是否他们都是一致的意见，只是瞒着我？】
⠀⠀
18.3
【无从检验的漕粮、互为对立的帝胤，他们仿若看客一样置身事外，甚至在膺内祈祷这样的战火不要波及他们。混日子吃饭的人，的确不会操心细节，三餐温饱才是他们主旨。淡淡的应了一句，尾音长扬】
⠀⠀
四哥？
⠀⠀
【存谦毫无意外的说出了答案，但疑窦又因此种下。四哥是我前行的引路人，我的确不愿揣测他的用意，但眼前种种的确不可为。睇看着存谦沉声道】
⠀⠀
有问题是正常的，按实际情况记录便可，但四哥这做法却太过武断。
⠀⠀
【拂手让胥吏跟上侍郎，照存谦所言执行。最后步下一顿，将眸光投之存谦，摇首不语】

20.1
【当冰鉴里最后一粒樱李被摘走，满架蔷薇无从遮蔽，夏日就这样挤走了春光。转眼九年，同项菽的关系稍有缓和，他也不似从前剑拔弩张，沉稳了许多——我是这样评价的】
⠀⠀
【元以为他的性子？孰料却与四哥渐近，当然我认为这是一桩好事。仰头观眺燕飞青山，和项菽随意闲谈的提及】
⠀⠀
你什么时候动身。
⠀⠀
【关切的话素来点到为止，同项菽也不亲密、省的他以为我别有用心，我实在是管不住别人的想法。风拂叶动，禁不住人心难测，平静的谈话里他的词锋也不再犀利，看似朝廷里的磨砺将他的棱角切下、搓平】
⠀⠀⠀⠀
20.2
【少年的朝气、锐气想要长存是一件难事。彼时的项菽是锋利的刀，甚至会不惜伤害自己。海浪的卷覆天地的能力我未曾亲眼见过，但祭祀祈福、叩拜神明当然知悉流程。因此还是以此抛砖引玉】
⠀⠀
其实想问你一桩事，此次除了加封海神再祭拜之外，可还有别的事？
【可醉翁之意不在酒】
⠀⠀
你们在海上多日，又逢海盗搅扰，最后竟叫他们逃脱了么？
⠀⠀
【诘问一旦开始就无法终结，我有疑虑、可怀疑被种下就会生根发芽。所以我只能将这样的疑问抛给项菽，他的答案才能决定我的行动，我并不希望和四哥心生嫌隙】
⠀⠀⠀⠀
20.3
【日月交替，辉光有变。无论是我同项菽如何谈，也改变不了事实真相。冲着他笑答】
⠀⠀
这样？那可真是可惜了。
⠀⠀
【其实项菽的神情我不疑有假，他的回答极快、甚至没有多想，那么理应这就是正确的答案。只是他反而将难题抛给了我，该不该信？因同四哥多年的情分在，又有几次三番的意外在，我不愿深究其中对错。随手理平袖口的褶皱，我问项菽】
⠀⠀
他们来得及时、也退的及时，巧合太多了。后来呢，也没有再追查么？
⠀⠀
【这应当是我少有的发问，还是以闲谈作为切入。只是在这一刻里稍微释然，或许我就是想听以为的答案】

1.
【待日光西移，户部街外的喧闹能惹六部侧目，久坐案牍的胥吏们总会推辞，三五下就不见了踪迹。其实则从后门出去巷子，只为黄昏细雨下慰劳自己的饥肠辘辘】
⠀⠀
【挑夫不常往这条路，甚至不敢叫卖，但这里的生意比其余地更好，攒了两三年的钱便是能盘下个小店。——这是我听前门大街的掌柜讲的。当然话里的水分我就不清楚，只是好不容易的营生，所以朝廷想要收税、这不是继续盘剥？】
⠀⠀
【走神之际未料有人进，啪嗒一声笔落墨溅，惹得一手脏污】
⠀⠀
肃节公。
⠀⠀
【嘉瞻受封爵位，彼时我未曾登门庆贺，直至今日方才能补上】
⠀⠀
其实想跟您取经当初盛京是如何推行厘金的？
⠀⠀
2.
您说的在理，我都是知晓的。如今京城的商户人心惶惶的——
⠀⠀
【从农桑起、到商贾入，换去了从前的草屋登堂入室，享有金尊玉贵。官家若想从他们手上搜刮，其实也要看各家背后是谁？京畿里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的确会让铺税难上青天】
⠀⠀
我们也知道推行的难，只是不料想在京中推行，会难于十倍。
⠀⠀
【盛京倒不如京师这般情形，还能将厘金之事推进。高勋贵戚的想法，可是头等要事，倘若是爱鹤失众，最后被问责的一定是户部了，更遑论是为户部增收？想到此不禁摇首喟叹，天子底下才是深渊巨潭，涉及金银就更难】
3.
行，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之后我一定告知尚书。
【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商在最末、可实是家底丰盈。历来对商贾的诸多贬低、轻待，可也会受制于其，皇权与金银的较量里始终是皇权占据上风，但——皇权与金钱是挂钩的？什么生意没有靠山都推行不了。眉间的愁字仍然未解开，冲着他郑重道来】
⠀⠀
刻下这般情况，崇文门、火器营都也有告知，收税实在是太难了。
⠀⠀
【是以送肃节公出户部时，正迎上街巷的热闹气氛。不同于逢年过节的热络喧嚣、此时的人间烟火才是黎庶生机的展现。铜板、碎银滚在木板上啪的一声】

1.
【外间铺税一事沸沸扬扬，从众者甚多，朝廷并不能完全干涉，只能任由形势偏离发展。叶何、存谦二人均在堂内，时绿叶黄莺婉转，只无人可赏。案牍连累的公文、昏昏欲睡的胥吏都在暗示户部的疲敝】
⠀⠀
【长廊里时不时传来断续的人声，透过窗牖格子张望】
⠀⠀
两位都在，近来的事可都清楚了？我有一议，两位也拿定下主意如何。铺税推行，我看得缓缓、外边怎么传的都有，于户部不利。
⠀⠀
【户部上下一干人等都是投入大量精力，忽然被京中一闹的确是气颓。指腹摩挲着额首的不平，阳白穴不住的跳突，由此可窥压力】
2.
侍郎大人，
⠀⠀
【眸光扫向了叶何，知悉他同尚书才是关键人物。后生晚辈本不该在此事上置喙，可当下冲着他垂首】
⠀⠀
其实咱们都清楚，若只是利用农夫来作为税收的主要来源，定然是不成的。商铺往来发达，又如今同海外有生意，他们的税收一直较轻，这本身就是相当不合理。
⠀⠀
【身侧的存谦显然也是如此态度，京畿里为这事闹的不可开交，挤兑商铺、造成大量白银提走，施压给到最后的反而是户部。均知不想半途而废，难的是在此等情形之下，无人能弹压。只有是户部的让路，才能……】
⠀⠀
我同存谦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
3.
我就是这个意思——那么侍郎？
⠀⠀
【余光乜过存谦，颔首为赞同，深知不得要领其结果便是治丝益棼。刻下应缓，又决计不能以退让了就是服输为观念，只此一时、彼一时，退让也未必是输。我同存谦虽是王侯，可论在尚书跟前的话语权，必然还是要看侍郎的】
⠀⠀
还望侍郎多为斟酌、劝诫尚书，暂时压下章程。
⠀⠀
【寸寸微云，遮蔽不了日光。待听得侍郎略做沉吟，也是郑重一颔首的应下。拂手让胥吏接过书信，再度往尚书处、另几位侍郎处一一告知。即便是几位还要执着推行，但也需知外边天翻地覆，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第二幕
1.
【星官是垂夜的眼，篝火的跳跃撩拨人心。蒙古王公跋山涉水而来，求的不仅仅是一个答案。理藩院不遗余力的招待，已经给足了脸面。至于他们私底下所求所想，是再难推进半分。一乜另侧站立的周尚书，似想起什么便问他】
⠀⠀
周尚书，您可清楚白禅尚书是在忙什么，这么些日子倒是存周鞍前马后，他老人家都不太露面，是否不妥？
⠀⠀
【尚书之间的切磋不宜过问许多，只是近来白禅尚书的举动颇为古怪，正经的差事也不见上心。他们同僚数年的默契也该有，所以目光凝视至周海曙，祈盼得到他准确的回答】
⠀⠀
2.
【眸光稍睇及远方纵马驰骋的少年，忽然想起白日里见过的蒙古少年，名字有些长：巴林阿日斯兰。他倒不是地道的蒙古人长相，要更秀气、斯文，甚至于用麟凤芝兰来形容也不过分】
⠀⠀
【不便再同他论话白禅，只能转引此人身上，给我印象极佳】
⠀⠀
不知周尚书可还记得那位咱们三语会谈的少年，蒙古王公里少有的出类拔萃，若是引去理藩院就职，今后也算是您的一大助力。
⠀⠀
【稍扬笑意，提巴林的用意不过是扣题而已。既要与蒙古关系紧密、除却是姻亲关系，自然是要进入朝堂内能得陛下青眼最佳。婚姻，是可以解除的】
⠀⠀
3.
【雄鹰不肯低就山峦，愈是高峰愈是险要才能激起斗志。他们从北方而来，同样是带着自己的使命，如果仅靠着一点施舍来的恩典、可有可无的姻亲，蒙古与大清也并不会长久。所以除了以上的路之外，他应该靠自己走出一条新的道】
⠀⠀
【会不会越界？】
⠀⠀
不如等此间事了了，理藩院也闲下来的时候，再由我出面先替周尚书问问？
⠀⠀
【巴林若有意定然会接住橄榄枝，好风送上青云，理藩院也正合适他。再观周尚书也是欣然之态，想来是巴不得有人引进，既可培植党羽抑或是成全了满汉蒙三家互相携手的美名】

1.
【云销雨霁的形容大概是同热河无关，天际垂下的一弯虹桥若隐若现。霞光流转变黯，只剩下流莺迅速掠过云痕。不远处的湖泊毫无波澜，平静的不像话。存谦絮叨的提及白禅尚书，说的都是近来的繁琐、我同他的苦衷】
【草原上的风要锋利，但也有柔情的时候。载满羔羊香意的风是诱人的】
是不知道白禅尚书在做什么，这点抱怨我也不是首遭听见了、否则我也不会请你襄助。也未见尚书有过其他招待，还是当真身体不适？
【周尚书也未道出所以然，那么他必然不知了。尚书间的恩怨又岂容我干涉，只能等等】
2.
老弟，你即便是诸多怨言也无计可施，还是对付眼前的事要紧。
⠀
【满腹牢骚也不止他一人说，即便是到了白禅尚书跟前，他也能轻拿轻放。总之，最后的恩怨还需自己解决，绕开他且不被干预已然是最好的方式。一掸袖】
⠀
那依你看，这群蒙古王公该如何？他们的用意这几日你应该探明了，又有何想法。
⠀
【如果只是想倚仗着大清的恩荫过活，那蒙古的作用也到此为止，路在前面、棋子也需发挥自己的价值。我凝视过眼前的少年，与我在户部共事数年，我在早已知悉他秉性如何。通透又正义，没有藏私的耿直】
⠀
3.
嗯，也罢。后续还是让理藩院接手，你只管告诉周尚书。
⠀⠀
【理藩院给的门道直接，内札蒙古的诸位是否愿意接招了？盘旋在上空的苍鹰俯瞰着大地，试图随时夺走猎取的牲物，缺乏锐利的眼光、敏捷的伸手，就算是捕捉者也会沦落成盘中餐，伸手拍了拍存谦肩头】
⠀⠀
给蒙古诸公的位置是留着，他们有没有本事就再议了。
⠀⠀
【他的默然，是一种赞同。想来这些日的经历存谦也很清楚，蒙古想要依附、想要生存，必须对现在做出改变。我们是大清的子民，当然更多的为大清的利益筹算】
⠀⠀
【夜风轻轻然的拂过，湖泊的涟漪扩散又归于平静】

15幕
1.
【白露霜风，银杏落满绿瓦。户部衙门的车马就未停歇，新秋的茶叶已送进京师，此刻已经呈上御案。内务府操持着一切，控制着地方的绸帛上贡，北京自然从无忧虑。然则相距千里的西南方，有绵延的高山与莫卧儿相隔，也因鞭长莫及疏于关注】
⠀⠀
【四哥早已是筹算谋定到了尾声，眉梢一沉】
⠀⠀
我们已在康定设立茶关，拉萨的茶叶供应，应当是足够了。
⠀⠀
【项菽进西南之事早有迹象，四哥为其忙前忙后、又是各种牵桥搭线着实少见。不过他历来是沉稳图之的性格、必然有深意在——故而，我自然是要卖四哥这个情分】
⠀⠀
2.
【泸定桥】
⠀⠀
【对于西南腹地并不熟悉，展开堪舆也只是简单不过的勾勒。适当的在沙盘中寻觅他所说的地点，飞鸟难过的渡口当真有用？但户部的银子已如流水般花出去，心疼是难免的。只是期间不乏疑虑，只是观四哥应是早有计划，方才点一出】
⠀⠀
如此官兵通道也打开，便于支援。
⠀⠀
【当真能如他们所愿是最佳，但间中的风险也宜思虑，边陲之地本就艰险、京师的管辖又未必有效。那千里成伏的高山阻挡着莫卧儿的骑兵，致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同时长期处于安乐窝的僧侣们，也借着这层迷雾实施自己的计划】
⠀⠀
3.
【风险与利润是相存，较之闽浙粤西南高山不断，又接壤诸多小国，或者说是有不轨之心的贼子常年盘踞虎视。项菽从西南入手，由此掐住他们的咽喉，的确是棋高一招。四哥如此心态，自然得应付】
⠀⠀
四哥让我这户部的再算一算，茶关建立后，由此经销茶叶、马匹等货物，能为藏地能增收利润几何？
⠀⠀
【贫穷、饥饿、生死是困扰着藏地数年的问题，没有人会垂询他们的处境，只是有一日忽然有人打破了这种危机。可真的会是生机么，余光觑着四哥不便将疑惑问出。风引簌簌叶落，一切都还在未知之中，尚未被拨开】

1.
【横索连江其险无比，工事推进倒算胜利。入乡随俗的藏袍与我并不相称的肤色，让我在拉萨依然能被人一眼看穿。他们无比向往的权利、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灾难。即便现在的铁索桥已经成形，环顾身侧是周钦、项菽，又道】
⠀⠀
大渡河上建泸定桥的工事也七七八八了，迨桥梁一同，输送物资更是方便。
⠀⠀
【袖手在内，当然是知这算好消息。不枉我等在这熬了数日，眼见着这拉萨的光照、气候对人的影响，晨昏吐纳膺间似有浊气，又不知他们二人是否相同？连年南北皆闯荡，孰料在这西南之地也有束缚时刻】
2.
【依旧倚靠漆柱听项菽、周钦二人递言，还是那些陈词期许，这是连日来最常听见的论调。我在膺间不断提醒自己，这样的话总没有错，人需要一些安慰去坚信自己的路，否则失误由谁买单。张狂直率的项菽似乎又回来了，眼里重新有了光，是到了他所向披靡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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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驻藏入手，此刻在拉萨的两位不由心之倒向，同样是项菽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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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拜臣服的子民，依旧祈祷着上苍、真神赐予他们福祉。虽然他们也会同样感恩戴德朝廷，但最终也会歌颂他们下一个主宰者。谁会是这片土地的操纵者、谁是最后的获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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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项菽的布局不可谓不精妙，当初青涩莽撞、成为了如今的应对有方的荣亲王。他更娴熟的处理着一切，顺便安插进自己的人手。即便如此他也会欣然让旁人分一杯羹，以显他荣亲王的大度，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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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拉萨可运送战马远销欧罗巴，带来丰厚经济收入；且四川、云南茶叶经藏地销往不丹、尼布尔，【又指了指殿宇】他们可从中赚取过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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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的好处谁都想获得，只是这样的机遇是大清赠予的，当然他们也要感谢对人才行。再睇项菽、周钦的态度，必然是胸有成竹，已然对将来有了答案，此间话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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