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镜子的这端，
任凭反射的阳光，刺痛我们的爱情——
                              最后，我们彼此受伤。
                             （不喜者，请勿留言，谢谢配合。)


[ 楔子 ]
        *她对自己说，她会做到的。
        “你不要喜欢我了，我会很烦。”他冷漠地转过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从来没有想过将来，也没想过做了这件事以后会怎样——因为一切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从她出现以后，生活全部被打乱，他再也揣测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他会是以什么心情面对。
        “可是……”她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然后开始沉默。
         那天开始，她似乎开始慢慢忘记。然后，忘记的越来越多。
         首先是哭泣，其次是笑容，接着是感情，最后是自我。
         他的冷嘲热讽，他的不屑鄙夷，她都统统忘记。她不再记得谁，最终什么都忘了。也许是她刻意不去触碰那个角落，更也许是不敢再面对自己……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之后，她变了，彻底变了，翻天覆地的变了……脱胎换骨的变了。
         从F班，到A班。
         从笨蛋，到天才。
         她的付出，有谁能看得到呢？如果真的能遇到这个人，她或许就真的能够在那段自以为是浪费青春的单相思里，解脱了吧。
[ part 1 ]
        “伯母，我回来了。”湘琴打开门，换好鞋以后，径直走上楼。
        “湘琴，快吃饭了，别上去了。”江妈说。
        “我没胃口。”湘琴淡淡地回了房间，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哥哥，湘琴最近怎么了？”等直树回来，江妈质问。
        “我怎么知道。”直树早就发觉了湘琴的不对劲，原本每天都应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她，竟然选择快步走到他的前面，直至消失在他视线。原本应该每天都送给他一个微笑的她，竟然每天沉默着和他擦肩而过……
        “难道湘琴，失恋了？”江妈揣测。
        “……”她喜欢的不是他吗？怎么会失恋——直树这才想起那天对湘琴说的话，内心泛起一丝涟漪，或许是内疚吧。他上楼扣了扣她的房间门。
        “有事吗？”湘琴打开门。
        “……下楼吃饭吧。”直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
        “我没胃口。”湘琴冷冷的把们关上，并没有给直树好脸色。
        “喂——”他一下子懵了。甚至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她在生气吗？是啊，那天他确实有点过分了。
         可是过分的骄傲，让他不愿意低头道歉。
         于是下楼。
         房间里只剩下湘琴疲倦的呼吸。
         她累了。追他追得累了。所以她也想休息了，她也停下脚步了……

“湘琴，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我们有参加一个联谊，你也一起吧！”纯美在图书馆找到了温习功课的湘琴。当然，这是湘琴这几个月来最常去的地方。
       “我要去打工，没时间。”湘琴也没兴趣参加这个什么联谊。
       “真的不去？”留农和纯美对视了一下，然后撇撇嘴，“你该不会还没放下江直树吧？”
       “跟他没关系。”湘琴的脸上淡然的好像在复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我要想办法赚钱养家。”
       “……那随便你喽。”
     
       “好像没位子了耶。”杜建中四处瞧了瞧，基本上都落满了座——除了湘琴那张还剩两个空位的位子，“那边有，我们过去吧。”
       “哦。”直树当然早就瞥见了湘琴。
        不知道为什么，从踏入图书馆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湘琴身上。好像她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我们可以坐这吗？”杜建中开的口。
       “随便。”湘琴没有抬头，仍旧专心地摘录书里的重点。
       “直树，我去那边找本书，你帮我看着东西。”杜建中把书包放在凳子上，然后返身走向书柜。
        气氛算不上尴尬，也称不上轻松。
        看着低头思索的湘琴，直树瞬间觉得一切变得虚幻。一直以来，他总以为只要轻轻一回头，就能看到她傻傻的笑脸和娇小的身躯……但是突然地觉得，好像在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渐渐模糊了，甚至开始淡化。眼前的这个女孩，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他一世的骄傲，仿佛都与之无关了。
        他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需要帮你吗？”他不知道，这只是自己为了接近她的借口。
       “什么？”湘琴不解的抬起头。
       “帮你辅导。”其实直树是很讨厌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的，也讨厌自己那么主动去接近一个人，但是他就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地想要刻意靠近她。
       “不需要——”湘琴继续把头低下，但是许久以后，又说，“谢谢。”
        她低垂的双眸，仿若星辰。他现在才倏忽地发觉，眼前的这个女孩，其实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美丽。
       “直树，你……”杜建中的手在直树面前摆了摆。他这才回神。
       “……没事。”直树尴尬地把头瞥到一边，然后翻阅着手里的书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办法集中心思的看书。
        总是会突然地在脑海里窜进她的丽容。
        很突兀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第一次，天才第一次没有心思看书，第一次会时不时地偷偷抬头瞄一眼对面的女孩。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好像，仿佛……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的确。
        当初她的存在，被他的不屑与骄傲，忽视了。
        那么现在弥补，来的及么？


当不久后，她领着一个男生到家的时候。
          他才突然有了危机感。
         “不好意思伯母，我晚了。”湘琴让那个男生换好鞋，然后走进客厅。
       
         “他是？”江妈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朋友。”湘琴的轻描淡写，反而让旁听的直树胡思乱想。
         “之前我一直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直树质问。
         “没听到。”她说。
         “你们好……”站在直树面前的这个男生拥有一张和他平分秋色的帅脸，但是却略带一些不羁和玩味。
          然后他把手里的袋子送到江妈手里：“伯母，生日快乐。”
         “他叫陆炎宇，没意外的话……将来也许会发展成我男朋友。”湘琴的脸上，只有公式化的微笑。但是这抹微笑，似乎少了很多本应该复杂的情感。
         “我是带他来介绍给我爸的。”湘琴看了眼直树。然后默默然地拉着法兰克走到才叔面前，“爸……”
         “伯父好。”陆炎宇阳光的微笑，轻轻融化湘琴因为直树的伤害，而被冰封了很久的心。
          而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木头人。
          终于。他还是要失去她了。所以……
          那么，他该不该挽留，该不该尝试着挽回她。
         “你好。”才叔尴尬地看着陆炎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今天是江妈和江爸还有自己偷偷安排好的一起撮合湘琴和直树。但是却突然半路杀出了个陆炎宇。
         “嗯。我好像在这里挺多余的，那我先走了。”陆炎宇看得出来气氛的压抑，主动提出离开。
         “留下来吃饭吧。”湘琴拉住陆炎宇，然后转过头，“伯母，可以让炎宇留下来吃饭吗？”
         “呃……没问题啊。”江妈有些无措。
         “他是外人，为什么可以留下来吃饭？”直树冷冷地开口。
        
          没错，他就是不舒服。不舒服湘琴喊那个男生那么亲热，不舒服那个男生可以那么近距离的靠近湘琴……
         “我也是外人啊。”湘琴嘲讽地抓起包，“这样吧，我和炎宇出去吃好了。伯母，不好意思，看来今天不能给你庆生了。”
         “湘琴……”江妈不能让湘琴和那个男生单独一起在外面吃饭，“你们留下来一起吃吧。”
         “妈——”他很生气。
          非常生气。
          所以，赌气地直接上楼。
          或者也可以说，他不想看到湘琴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所以眼不见为净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客厅。


[ part 3 ]
          自然而然。
          最后这个江妈的生日宴，不欢而散。
         “那我回房了。”湘琴送走陆炎宇以后，转身要上楼。
         “湘琴，哥哥他没吃晚饭……你帮我把这碗面送上去好不好？”江妈端着面，走到湘琴面前，“楼下我还要收拾一下，没空上楼。”
         “好吧。”犹豫了一下，她接过面。
          房间内的直树，看着满是草稿的窗玻璃发呆。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珍惜一个人，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如果错过了，好像就永远那么错过了。
         “江直树——”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湘琴还是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敞开的门。
         “什么事？”直树没有起身，只是透过窗玻璃，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
         “伯母叫我给你拿来的。”湘琴把面放到桌子上，然后离开。
         “喂……”直树站起来，拦住。
         “怎么了？”湘琴抬眼看着直树的双眼。
          她的眼睛澄澈透明。他第一次发现。
          对啊，以前她从来不敢直直地看着他，她总是很羞涩的样子……但是现在不同了。所以，他应该感到悲哀，还是庆幸？
         “没事。”他还是颓然地坐下。
          现在，他应该怎么做，还能怎么做？感情的世界，他完全不能理解，也完全看不明白。
          直树深呼吸了一下，还是开口。
         “快毕业了，你要考哪里？”就算知道她要考哪里，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只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多一些话题罢了。
          他苦笑。当初这些话题，从来都不用烦恼。因为她总是会找到那些他不得不回答的问题，然后他们之间就有了那些有的没的对白。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是要考台大的人，她的何去何从，关他什么事呢？湘琴承认自己的后知后觉，所以她从来不知道直树对自己的感觉。
         “随便问问。”骄傲容不得他低头。所以，他开不了口，说出自己对她的喜欢……
         “那我出去了。”她说。
         “嗯。”他回应。
          这些可有可无的对话，中止了这个夜晚的漫长。


          这是周末。只有他们两个。
           或许是江妈的安排，也或许是巧合。
        
           坐在她对面。他不知道要把眼神往哪里放。
        
          “今天你要去哪里？”直树唐突地打破了异常尴尬的沉默。
          “工作。”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什么时候去？”直树实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马上。”她回答。
          “哦。”他没再说什么，就凭着余光，无力地看着湘琴站起来，然后拿起包，打开门，离开。
           铁门合上的声音，空灵又凄凉。
           他一个人。
           曾几何时的一个早晨，阳光穿透云层。微风拂过，似乎还有些淡淡的幸福感。那时，坐在他身边，满脸微笑的人——是她。其实不管在哪里，不管身边有怎样的风景，只要在她身边，才会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满足感。
           但是这种满足感……已经离他很远了。
          “你怎么在这？”湘琴打开门，发现陆炎宇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
          “大周末的，你总该留点时间给我吧。”陆炎宇把靠在墙边的单车推到湘琴眼前，“跟我走吧。”
          “……我今天有工作。”她想拒绝。
          “偶尔请个假怎么了？”陆炎宇强制性让湘琴坐到了单车的后座，然后自己也跨上去，“抱着我。”
          “不要。”她拒绝。
          “你确定？”陆炎宇看眼前有个下坡，就顺便加快了速度。
           因为惯性。
           她还是搂住了陆炎宇的腰。
          “我们要去哪里？”湘琴问。
          “到处走走呗。”陆炎宇没想过要去哪里，只是突然地想和湘琴在一起。一起逛遍整个城市，然后深夜一起看电影，最后他送她回家。
          “哦。”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她也想放松一下心情。
          所以。那个晚上。
          她玩到几乎天亮才回家。
         “你去哪了？”直树没睡，睡不着。他担心她，但是她手机却一直关机。
         “到处走走。”实话实说。但是，她会有那么一点不安——这么晚了，直树是在等她吗？怎么会，他那个不可一世的骄傲，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崩塌。
         “一个人？”直树的声音很冷。
         “对。”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骗了他。
         “去休息吧，好像很累。”直树拿起桌上早已冷却了的咖啡杯，默默地上楼。他知道，湘琴骗了他。但是他不忍拆穿。
       
         “……”看着他上楼疲惫的背影，没错，她心疼了。
          但是她提醒自己——不可以。下意识的，她抑制住了冲上去搂住他的冲动。
          天已经亮了。
          就算再困，他也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 part 4 ]
          阴天。
          没来由的忧伤。
         “哥，你在想什么？”裕树在直树的面前挥了挥手掌。最近一段时间，他知道哥哥有些不寻常，几乎每天每天地对着窗外发呆。
         “没什么。”直树回过神，“对了，那个……她呢？”
         “她在房间啊。”不然还会在哪里。
         “哦。”直树站起来，走出房间。
          踱步在湘琴房间的门口，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找我？”湘琴打开门，正好瞧见即将转身走的直树，“什么事啊？”
          他能说什么呢。
         “你怎么了？”脑袋突然一热，问。
         “没怎么啊。”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说……这几个月，你……”直树第一次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要说什么，该怎么说，“是不是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讨厌他现在这样。
          扭扭捏捏，完全不像过去那个快言快语的江直树。
          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清脆的雨声，打断直树刚整理完的思绪。
         “嗯？”湘琴又拉回了直树的思绪。
         “袁湘琴……”直树突然脑袋一热，有些心里的话就冲出了口，“我好像越来越不能，控制我的感情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下意识的排斥答案。
          没有理由。
         “因为我控制不了。”直树把湘琴揽到怀里，他豁出去了。他可以不要自己那些根本没用的骄傲，他只想留住她。
         “……你在胡说什么。”湘琴瞪大了眼睛，赶忙推开了直树。
         “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直树继续说，“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你，你都可以喜欢我啊！”
         “那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过去的事呢？”湘琴绝对不相信直树的这番话。她懒得去分析，应该说，她不愿意去分析，不愿意去相信。
         “可是，我喜欢你啊！你凭什么在让我喜欢你以后，突然抽身离开呢？”直树几乎快要冲湘琴怒吼。
         “你们吵什么？”裕树从房间里走出来。
        
          一片缄默。
          之后，雨下的更大了。
          几乎是倾盆而下。
         “我跟你不可能。”湘琴放下眼里的惊讶，继续恢复了以往的漠然。然后下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是她不敢回头。
          突然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在逃避。
          可是，她为什么要逃避。


         出门匆忙。她没有带伞。
          于是，他拿着伞追出去。
         “你要去哪？”直树的温暖，很快包围了湘琴全身。
         “我去不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湘琴尽量让自己远离直树，所以加快了脚步。但是又有什么用呢？直树也加快了脚步。
         “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她转身，把他推到一米外。
         “我办不到。”他回答得很坚定。
         “什么叫办不到？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叫我不要喜欢你的，别忘了当初是你说我让你很烦，是当初你讨厌我的……”湘琴被挖到了心里那块一直不愿意触碰的过去。当初她那么努力地接近他，他那么无情地回绝她。
          她一次一次的付出。
          最后换了他一句：你不要喜欢我了，我会烦。
          雨里。她还是忍不住这几个月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眼泪。哭得很彻底，几乎撕心裂肺。
         “你干嘛要这样？每天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就已经很煎熬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湘琴抽噎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让我不喜欢就不喜欢，让我喜欢就喜欢？我也是个人，我也有选择的权力！”
         “袁湘琴——”直树在雨里冲着狂奔离开的湘琴吼，“我不许你离开我！”
         “江直树我告诉你，我讨厌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你！你死心吧。”湘琴停下脚步，然后冲着前面无人的路口喊。
          她同样也决定了。
          她会的。
          永远不再喜欢直树。
         “我不会放弃的。”直树坚定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当初，他伤了她太深。
          这一次就当是弥补——虽然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有多痛，但是他同时也明白，这是为之前所付出的代价。
          之后。
          他要他们重新开始。


[ part 5 ]
          她搬出去了。
          这几个月打工的钱，她租了房子。然后就和才叔搬出去了。
          他们再见面的时候。
          已经在是大学开学的那天。
          她很诧异他为什么没有考台大。但是她不敢问——害怕答案关于她，这是肯定的。
         “奇怪耶，江直树怎么没去考台大啊？”纯美和留农无意间在走廊上看到了直树。于是转身问湘琴。
         “我怎么知道。”她低头继续翻阅资料。
         “他该不会因为你，然后才没去考的吧？”留农猜测。
         “麻烦你们，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了好不好？”湘琴瞥了眼留农和纯美，“你们有这个八卦时间，还不如温习功课。”
         “湘琴？”陆炎宇的声音出现在湘琴耳边。
         “嗨。”打了个招呼，湘琴站了起来，“你也在这边念书啊？”
         “对啊，医学系。”陆炎宇突然补充了一句，“你那个同居的男生，跟我一个班耶。”
         “哦。”提到了某个人，湘琴的心里沉淀了一下，随后继续坐回了校园的长椅上。
         “湘琴已经搬出直树家了。”纯美看这个男生有点眼生，“你是？”
         “我是湘琴的男朋友啊。”陆炎宇把湘琴从椅子上拉起来，“你学的是护理系吗？那以后就是会成为护士咯？”
         “也许。”她说。
         “以后我是医生，你是护士……见面就很方便耶。”陆炎宇冲湘琴笑笑。
         “嗯。”不知怎么，湘琴就会突然地想到直树。也许是因为刚刚陆炎宇有提到，他跟直树一个班吧。
         “对了湘琴，我们要去报社团耶！”留农拉着纯美，“我和纯美打算去报音乐社，可是，加上我们之后，就刚好人满了耶……所以湘琴，你要报什么社啊？”
         “我……”湘琴从留农手里结果报名表。
         “湘琴，我们一起网球社吧？”陆炎宇招揽湘琴。
         “随便。”湘琴扯了扯嘴角，答应了陆炎宇。
          也许是注定吧。
          就是那么巧合——在湘琴报完名以后，来到网球社，看到江直树以后。
         “这么巧。”直树打了个招呼。
         “不巧。”湘琴无奈地坐在了直树的边上——因为陆炎宇抢走了最后一个位子，然后就只剩下直树旁边了。
          有些紧张吧。她的手心隐约可以感觉到一些汗渍。
          漫长的时间，总算在心事沉重的思索里，渐渐被挥霍。总算解脱了。湘琴松了一口气，然后起来，离开了社团室。
         “湘琴，你等等我。”陆炎宇追上来。
      
          不远处看着他们的直树，心里有些不满。眉头也渐渐紧锁。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陆炎宇这个男生，甚至有些厌恶……如果哪天湘琴真的被陆炎宇抢走了，他会很不服气。
        
          但现在。
          他生气又有什么用呢？

“你是说真的？”陆炎宇觉得有点讶异。
          “嗯。”湘琴低下头，似乎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的这个阳光大男孩。这样，算是在利用他的感情吗？
           不过，时间或许会善待她，让她喜欢上陆炎宇的。
           也许吧。
         
           于是，他们交往了。
           擦肩而过，说不清湘琴心里是什么感觉。看到子瑜站在直树身边，她突然就好自卑。她根本就配不上直树啊，所以又有什么资格憎恨直树的违约呢？他的那句不会放弃，对湘琴来讲，还记忆犹新。
           不自觉的，挽住陆炎宇的胳膊。
           这样的动作在直树看来有多刺眼，湘琴怎么会知道。她就是那样单纯，从来都不会多想。
          “你……”直树在擦肩而过以后，回首，“和他交往了？”否则动作怎么会那么亲密？原本直树是那么的果断，但是在确定自己对湘琴的心意以后，他却那么地不敢去接触真相。
          “嗯。”湘琴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回过头，“你也有心仪的对象了？”话出口，她才后悔。因为她害怕答案。
          “呃、我……”直树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说。一直以来，他心仪的对象只有她——袁湘琴一个啊。她为什么要怀疑呢？
          “我先走了。”没有等他的回答，她转身，和陆炎宇离开。
           这个夏末的午后，那么的燥热。那么容易让所有人烦躁。
           猝不及防地。她哭了。
          “湘琴，你怎么了？”陆炎宇似乎能够猜到些什么，但是他没有点破。只是把肩膀借给她。
          “没怎么。”只是流眼泪而已。她没有哭。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一切怎么就忽然这样了？
           似乎感觉，他们的人生从来不曾交集过那样。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他和她都没有办法挽回什么了。
          “你喜欢江直树？”陆炎宇递给湘琴一张纸巾。
          “不喜欢。”否认。
          “那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残酷的在她脸上搜索不到任何感情，“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哦……”
           另一边和裴子瑜走在校园里的江直树。
          “你喜欢那个女生？”子瑜问。
          “嗯。”他没有否认。
          “她呢，喜欢你吗？”
          “曾经。”直树淡淡地回答。
          “那……”
          “我们走吧。”她有交往的对象了，所以以前的一切应该可以真正被时间风化了吧，“不要讲她了。”
          “哦……”
           就像两根线，过了中间的交点，然后就慢慢错过……最后越来越远。但是，他们真的会就这样永远离散开去吗？
         
           也许最初的相距，终会离散。
           也许。
           他们也不例外。

[ part 7 ]
         “喂——什么？”直树接到电话，一下子被电话那头江妈传来的声音怔住：江爸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湘琴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才叔的电话，“我马上去医院……”刚迈出的脚步突然顿住。
          这件事情，应该告诉直树吧。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折返。
          走到直树的教室门口，犹豫了一下。
         “伯父他——”湘琴刚开口，直树就突然抓住她的手。
         “我知道。”直树把手从湘琴的手腕挪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陪我去，好么？”他并不坚强，这个时候，他很需要她的温暖。
         “可是……”她去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她还是跟着直树，任由直树牵着，一起去了医院。
          路途很短，更何况他们还是坐车的。
          但是，时间就是那么的漫长。好像就要在此刻凝固一样。
         “伯父不会有事的。”她打破了沉默，然后紧握他的手。
         “我很累。”直树突然就把头倚在了湘琴的怀里，“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也许现在，他只是问陆炎宇借用一会儿湘琴而已。只是借用的心情——但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
       
         “我们……”许久许久的沉默，在慢慢虚度的光阴里流失。她开口。
         “到了。”他说。然后离开了她的怀里。
          他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她的身边，久久不曾散去。晃了晃神，苦笑了一下，然后跟着直树走进了医院，走进了一片雪白的世界。
       
         “伯母……”湘琴搂过江妈的肩，“伯父会没事的。”
         “怎么办。”江妈轻轻的抽泣着，然后责备的眼神看着直树，“如果不是你气你爸爸，他会现在这样吗？”之前要直树接手江爸的公司，直树拒绝了，而且还离开了家，导致江爸的心脏病复发，最终进了抢救室。
         “……伯母……”湘琴想帮直树辩护，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很笨。
          所以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
          于是只能，呆呆的站立着，任由一个母亲，责备着自己的儿子。
渐渐入夜了。
       
        “裕树，你累的话，就躺在这里休息吧。”湘琴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腿，然后裕树就躺下，把头倚在之前直树依偎过的怀抱里。
         可能是她累了，歪着脑袋睡着。
         不知是多久之后了。
         直树在湘琴身边坐下，然后轻轻地把湘琴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
         如果能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他想。

“对不起。”醒来后，立刻条件反射地把头离开了直树的肩膀。
           “没关系。”他回答。
            肩膀的酸痛，至少还能证明他们之前那么近距离的靠近过。
           “对了，伯父没事了吗？”湘琴怕惊动了依然沉睡的裕树，于是就放低了声音。
           “他需要住院一段时间。”他的眉微蹙，“情况不是很乐观。”
           “伯母呢？”
           “她在病房里陪我爸。”
            之后。又开始没有话题的沉默。
           “那你……这段时间要帮你爸打理公司哦？”湘琴侧脸看着直树。语气就好像是在关心朋友的家事而已。
           “嗯。”直树有些沮丧，有些疲惫。
           “你看起来很累，你要不要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好了。”湘琴的腿已经被裕树压得有些麻木，但是她还是支撑着。
           “我看，需要休息的人是你吧。”直树又不像她那么笨，裕树在她腿上躺了那么久，她的腿怎么可能不麻。
            直树伸手要摇醒裕树，不过被湘琴阻止。
           “都说了我没事啦。”强忍着不适，露出一个微笑，“你回去休息吧，我待会会让炎宇来接我的。”
           “陆炎宇？”他都快忘记了，陆炎宇是她男朋友。
           “嗯，所以你……”湘琴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我留在这吧，这是我家的事。”他的语气突然冷了，让她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哦。”这是他家的事。他把她和他的关系，划分的一干二净。
           “直树，爸爸有话跟你讲。”江妈明显没有睡好，眼睛下方是深深的眼袋，“湘琴，你也一起进来吧。”江妈唤醒了裕树，让湘琴起身。
           “嗯。”
           “嗯——”湘琴刚站起来，双腿就一软，差点跌倒。幸亏直树即时揽过了她的腰际，“呃，谢谢。”
           “不用。”她的客气，让他觉得彼此之间好疏离。
           “直树……”因为患病，江爸的语气明显很沉重。
           “爸。”他站在病床边，做下了决定，“你放心，在你出院以前，公司的事情就先交给我处理好了。”
           “嗯。”江爸欣慰地略微笑了笑，然后把视线放到直树身后的湘琴身上，“湘琴，你过来一下。”
           “哦。”突然被点到名。湘琴首先惊讶了一下，然后挪步到病床边，站在直树的一侧，“伯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伯父知道你们……”江爸继续说，“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定下来？”
           “爸——”直树懵了。偷偷看了眼身边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湘琴。
           “定什么啊？”她后知后觉地问。
           “定什么？”江爸和蔼地坐起身，摸摸湘琴的脑袋，“傻瓜，跟我们家直树订婚啊……”
           “昂？”突如其来的话，让她一下子没有做出反应。
           “你不愿意？”江爸问。
           “不是——”湘琴摆摆手，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于是直树宽慰地笑了笑，他终于听到了她的真心话了。
           “你愿意的话，等我出院，你们就订婚，怎么样？”
         
            她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订婚？”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直树。他刚刚有阻止吗？没有吧。他刚刚有同意吗？也没有吧。
            他把问题丢给她了是吗？好像是的。
         
           “那就这样吧，这段时间直树回去公司，你就给他当助理好么？”江爸觉得有些累了，“你们回去吧，我也想休息了。”
           “嗯。”直树好笑地看着湘琴，然后走出了病房。
            离开医院。
            她才反应过来，之前，她算是默许了这莫名其妙的订婚了吗？
            风轻轻吹着。
           “江直树，你刚才为什么没反对？”她问。
           “你也没有。”他回答。

[ part 9 ]
          次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
         “你今天还是回家休息吧。”他说。昨晚在病房里陪夜了。其实他也很疲倦，很困，很需要休息。
         “我没事。”昨晚的问题，还在她的心里弥留。“你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公司还有一大堆琐碎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那我跟你一起……”湘琴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闯进来的陆炎宇打断。
         “湘琴，你没事吗？”关心的语气，似乎不在直树之下。
         “我没事啦。”湘琴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
         “我去过你们公司了，他们说你昨天晕倒在电梯里，然后就送进医院了。”陆炎宇这才看到了直树，“谢谢你帮我把她送到医院。”
         “不客气。”语气冷的像冰，“我先走了。”
          打开门，驻了一下足，然后回头对她说：“不要太累，适时休息。”然后扣上病房的房门。其实他是不甘心的。
          他不喜欢湘琴跟那个叫陆炎宇的男生单独相处。
          甚至是厌恶的。
         “你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可是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多休息下嘛。”
         “我只是太累了而已。”她说。
         “那好吧。”于是，陆炎宇走出病房。
          他不在。
          连对话都那样枯燥而单一。是因为和她对话的人，并不是他。
          真是没药救了。她想。
         “你怎么来了？”看到湘琴泡了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脸上隐藏不住略带的惊喜和诧异。
         “我没事，所以就来了。”她把咖啡放到桌上，然后，“来之前，我去医院看过伯父，医师说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谢谢。”他阻止她离开。
          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浅浅的呼吸着，浅浅的睡着。
         “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就只有一会儿。
          可是对他们来说，对相拥的彼此来说。
          就好像拥有了一个世纪的时光。幸福又安宁。
          如果，在她怀里，能有一辈子。那该多好。直树不舍地松开她，然后继续翻阅着桌上的档案资料。
          时间，不忍心打破沉默。
          可是不得不能打破这样的和谐。
         “那，我先出去了。”很久之后，她才决定离开办公室，不打扰他。
         “嗯。”他说。
          他们是什么关系。
          公司里开始有了些传闻，有好有坏。但是无可奈何。
          他和她。
          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没有得到证实的未婚夫妻。这至少是目前，他们唯一的一种不算关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