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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中正殿镇日家并不十足闹热,甚至说寡净得紧也不为过,进了六月,天更只一味的蒸腾,我又装着将这所谓的病体一拖,便将咸福宫中的诸芳体谅,令他们不必总来正殿问礼。刻下门前驱使的几位犬儿不过寥寥,昌妃子徐徐截开这半面竹帘,更如扶开浪涛一样,于是修挺的碧色触礁,亦使我心声沸燃。月前坤宁宫中,扬佳皇后裁鉴足以使诸妃侧目,我已料定叩德不日将登门谒访,却不想是昌妃有所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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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影子木的弥勒榻与我一道形容恹恹,这种病态却是足值千金的迂回形状,雕刻的卷草纹舒作飘扬的水藻,我不吝将此处的优容送作我与叩德姐妹如意同进的李膺舟。是以捧上一盖碗莲子茶,请他先对坐】妹妹且坐,溽气重些,松吾近日少出来走动,倒平白叫妹妹牵挂,倒让松吾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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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卿卿切切一番分付,昌妃生得娇俏,这几点火星从眉睑振翅飞出时亦是很有风情,若非眼前别有计较,我便要伏作一员艳羡痴徒。只稍一点头,示意他宽心才是】庄妃姐姐行事端正,咱们心里自有定论,哪能因为一点责罚就能动摇呢?听说姐姐近日被罚俸,还动心忍性,坚持讲经作学,松吾也愿以庄妃姐姐为表率,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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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的眉轻轻皱起来,那些难言的龌龊腌臜,本就是很浑浊的所在,钻进褶皱处,不肯露头,它们在此标榜清幽的自在所实在是不容的,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我握住昌妃的雪纤,有些惶恐地相请,实则他已将诸相点破,不过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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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慎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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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于万岁面前陈情,自他手中重新谋权不过一月有余,畴日坤宁座前与扬佳皇后、他座下的纯妃那些隐晦的斗法尚属历历在目,我为中宫的不容已非什么房掖中绝顶的秘幸。我很是哀柔地抛下一语轻叹】皇后娘娘的心意,松吾也实在难以揣测,更难以左右……不过,昌妃妹妹…【苦笑荡起来,我什么都不必说,又什么都尽数说过】内宫中经营行走,容人的气度是一回事,立足的本事又是一回事,妹妹以为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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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拍昌妃嫩白的手背,几乎是哄着一样,请他吃一颗定心丸。不为别的,叩德姐妹去日里助我良多,目今二女作这釜底游鱼,我何能安心做这隔岸客呢?更何况,庄妃现眼时与扬佳皇后拉锯相斗,素难入扬佳皇后法眼的自己,自然希望此番气焰愈助愈烈,叫庄妃与昌妃是时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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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莫说妹妹相请,我不敢不应,更须说庄妃姐姐尔今将逢囹圄,松吾如何敢推辞…妹妹请尽管吩咐。【梳头妮子捧来两只锦盒,一只天水蓝,一只鹦鹉红,恰应了叩德姐妹之性,我婉婉相奉】松吾重掌佛堂,特为庄妃姐姐与妹妹在佛前供了一对紫水晶的数珠串子开光,以求庄妃姐姐早日摆脱云云物议,也为妹妹求福积福……【攀上昌妃雪纤的腕,亲自为他戴上香珠】还请妹妹笑纳,替我转赠永和处。【他如何慧明,自明白我以此为盟,一切便已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