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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陈麒凌——《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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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小夕称赞的一个作家。
杭小夕给我讲的一篇文章。
我一直听到流泪的故事。


1楼2010-10-14 00:50回复
    擦肩
    作者/陈麒凌
    她哪里会知道,她骗他,真的骗了一辈子。
    该如何,让他知道,她爱他。
    原来,年华是一刹那的事,生命是一刹那的事,真的来不及。
    再也来不及。  
    ——题记


    2楼2010-10-14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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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车进广西的时候,天开始热了
      这趟车没有空调,日头烤得车厢似火,这时候毕盛就站着扇风,让韩煦一个人坐的宽敞些。
      半夜韩煦靠着椅背睡了,兴许是太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就偏挨上了他的肩膀,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不知道挨了多久了,只知道突然挣扎起来的时候,见他醒坐着,动也不动的样子,衬衫已经湿了大半。
      他的两个女同学热的难受,就来埋怨毕盛。
      “毕盛要不是你做好事,我们早就坐空调卧铺,舒舒服服的到了广州了”
      “毕盛,回去我们一定要把你的奖学金吃光才解恨!”
      这时候他总是满头大汗地笑着,“好好,任尺任宰任罚!”
      他们三个是中大的研究生,毕盛读地理环境资源,那两个女生读旅游地里经济,结伴去路南县考察地貌,毕盛带队。在一个彝族山寨里,他把大部分的经费还包括自己的手表相机,都留给了刚刚失去父亲的彝族小孩了。
      他原来是这么善良的人,原来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对她也不例外。可是怎么这个想法会令韩煦有点不高兴。
      吃饭的时候,毕盛又递来一罐八宝粥,还是那句话:“来帮我减减负担。”
      “我不吃。”韩煦说。
      “该饿了。”
      “我不饿。”韩煦固执地,“我自己由东西吃。”
      “那给点儿我尝尝好吗?”
      韩煦只好掏出那包皱巴巴的压缩饼干,她两块钱在车站买的,灰乎乎硬邦邦的几块。
      毕盛拿了一块,咬了一口,一嘴都是干巴巴的粉末。
      “哎,这个好吃,我跟你换了!”毕盛整包抢过来,像是宝似的。
      韩煦手里捧着八宝粥,眼底潮热却不做声,抬眼看他满嘴是粉末胡子,又忍不住笑起来。
      4
      忘记那个小站的名字了。
      慢车,每个小站都眷顾,人,一站站地蜂拥上来,又一站站地消散。
      这么热的天,这么慢的车,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有时又宁愿它这么慢下去。
      那个小站,有个孩子上来卖粽子,人站着挤着乱着。
      懵懂中突然听见一个女同学喊:“哎呀!毕盛你的包——”
      大家站起来,那个卖粽子的孩子已经泥鳅似的滑下车了。
      “糟了,我们的资料全在里面了!”毕盛想追,左突右闪,可人丛叠得密实,过道上根本挤不出去。
      韩煦望向窗外,卖粽子得孩子在站台上笑。
      她生气了,她一生气就不知道哪来得力气,一下子推上车窗,两手抓住窗沿,腾地就跃出去了。
      她敏捷落地,拔腿就跑,身后毕盛喊她,喊她,她不管,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抢回来!
      毕盛也想跳下去,可是车窗只能打开这么多,他个子太大,塞了一半就卡住了,只能探着身子干急。
      这真是个厉害得小姑娘,他在这边看着急着也激赏着。
      她快得像一只矫健得羚羊,追上对手,揪起衣领,一把彻过包,还不忘踢了人家一脚,全然不顾四周呼喝围过来的混混。
      火车慢慢地开来了。
      “快!快回来!”他拼命的喊着,声音都哑了。
      总算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臂,半拉半抱地把她弄上车,一把搂在怀里,什么声音都在后面,只听得噔噔登的心跳。
      她耳根灼灼的热,他脸上深深的红。隐约的是他怀里一浪浪潮暖的气息,有点迷糊,有点醉。哪感觉至今依然如此真切,就像昨天,就像刚才。
      “傻孩子,你不要命了啊。”他放开她。
      她好像突然害羞了,什么也不肯说。
      两人默默地。就这么一路看窗外的风景。看火车在深峻的山岭中穿行,轰隆轰隆的,单调而安稳地响着。转弯处,岭上一朵白云,火车长长的车厢,攸地就钻过去了。
      她笑了,回过头,原来他也在笑,两人马上又不笑了。
      


      4楼2010-10-14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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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多么琐碎的情节,韩煦笑着摇头,可是十年温故常新,她喜欢这么细细地想起,细细地沉迷。
        细雨渐收,她不再乱逛,下午约了导师见面,该回去换衣服。
        经过孙中山的青铜塑像,她的脚步慢下来了。
        雕像下那一片草地,汪汪地湿亮着,茫茫地寂寞在烟水里。
        数码相机在背囊里,好想好想现在就照张相。
        毕盛最喜欢这一片草地,他说夏天早上,绝早,高大的桉树上小雀儿在叫,露水闪闪的,他就来这读英语,晚饭后,夕阳在天,他的舍友回来这里谈吉他,唱老狼的流浪歌手,总有飘着花裙子的女同学,远远的站着聆听。
        他寄过来一张照片,坐在草地上,一个人微笑,那封信他说:真希望你能来中大,来看看,来玩玩,或是来读书,怎么都行,你来就好。
        他的信一直都很准时,每周一下午,一定到。
        所以那些日子,每周一下午的班会,韩煦总是心神不定的,下课铃一响,抓了书包就往家跑。
        她家离卫校不远,三站地,可是很多的时候,她不耐烦等那班车,就干脆跑回去了。
        她在风里跑着,在斜阳里跑着,绕过一棵棵开着花的紫荆树,绕过水龙般的车和喇叭,穿过幽深的巷子,转弯,再转弯,她家,故旧的红墙外,挂着一个生了锈的绿色邮箱,捏着小小的钥匙,扭锁,开箱——果然,他的信再里面,静静地安详地等她。
        他永远用白色长长的信封,右下角印着“中山大学”,淡绿色的字,优雅而亲切。
        她把信小心的塞在书包隔层,愉快地舒了口气,这才慢慢地进屋,和婆婆打完招呼,洗米煮饭。
        她能忍住不马上看信,就好像一个小孩子舍不得拆开一块糖,留一会儿再留一会儿,那块乐和期待就要漫溢,她舍不得一口饮尽,要一点点地啜品。
        直到睡前,明明躺下了,信就贴在胸口,最近心的位置。
        叹气很久,辗转很久,才爬起来扭亮灯,一点一点地撕开信,一点一点的展开信纸,一字一字地看进眼里。
        其实,那些信从没有什么热烈的字句,甚至暧昧,都没有。多是一页,有时两页,毕盛的信就像他的治学态度一样严整有序。
        第一段是问候,问她学习,身体,心情。第二段是介绍自己这一周的要事简况,学校同学的一些趣事。最后一段比较活泼,会说自己喜欢得一首歌,自己的梦想,极少极少的,会友一两句像是想念的话,就像是寄那张照片时说的:“怎么都行,你来就好。”
        欣喜中的一点怅然,韩煦希望里面还有点什么,可是又怕里面还有点什么。
        8  
        回信最难写的是她的重点中学的生活。
        韩煦决少撒谎,这次的慌让她为难。突然说出真相吧,毕生会怎么看她,少女的好强和虚荣,让她迟疑着,而她最迟疑的是,害怕因此失去。
        他,多么多么的好,即使自己不妄想什么,难得保持着这种距离,而这种联系,常常获知一些他的消息气息,也算过分吗?
        她含糊的原谅了自己。
        为了让信的内容充实,他真的买了一套高二的课本,似懂非懂地自学起来。
        她频繁地去一中找以前的同学雪芬,跟人加上自习,跟人家打饭,在宿舍听人家评论老师,男生和高考题。
        再把别人的故事换个角色,在小台灯下回信,写着写着,甚至有时候真的以为那就是自己。
        毕盛从信中看到一个勤奋而优秀的重点高中学生韩煦,她的物理测验考了全班第三名,作文被老师推荐给校报了,她周六日都要补课,她最喜欢数学老师,因为他能用最快的方法算出微积分。
        果然,毕盛给予她很多的赞赏和鼓励,他热心的把自己的学习方法倾囊而授,学英语一定要背熟一些范文,写议论文可以经常看看报纸的社论,《读者》里的一些小故事可以成为文章论据。
        信,就这么一来一往的,虽不热烈频繁,但也不疏远生分。这按时收发的温情和关切,渐渐成长成生命里亲密的习惯,长成无须宣扬的默契。
        那时候,韩煦常常想,这样就很好了,这样就很满足了。
        他是他精神上的灯塔,远远的,淡淡地,一些光明。不管将来,不想以后,只要目前。
        


        6楼2010-10-14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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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终于讲到将来。
          寒假快来的时候,他的信写到,“想好要读的大学了吗?需要我帮你出出主意吗?你一直说对经济有兴趣,中大岭南学院有很棒的教授。”
          韩煦的不安爬上心头,那不安其实潜伏已久。
          恰巧学校刚刚发下实习的安排,韩煦,即将以产科护士的身份,到一个县城妇幼保健院实习两个月。  
          9
          这封信她一直没回,也是因为忙着准备实习的事情,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盛的信又来了,这回他说,“我想去看看你,主要想带一些复习资料给你,16日下午,你在家等我就好,我能找到。”
          这消息让人即喜又悲。
          韩煦每日坐立不安地,一会儿哼这调子,一会儿又闷声闷气。
          她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岁的婆婆,婆婆不懂她怎么了,一会儿洗窗帘,一会儿擦地,皱这眉头又抿着嘴笑。
          “明天有客人来!”韩煦对婆婆说。
          婆婆哦了一声。
          “明天有个客人来,研究生,比大学生还厉害的”吃饭的时候,韩煦又说。
          婆婆又哦了一声。
          韩煦叹了一口气。
          做梦都想见他,不是吗?可是现在不行,她慌得很,在衣柜的镜子前照后照,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矮小,她挺挺胸,还是那么微弱的起伏。
          她打开衣柜,她没什么好衣服见他,她传什么见他?
          坐在桌子前面,把脸贴在镜子前,为什么鼻子上有一粒痘痘,虽然现在很小,但明天会长大长红的,一定会的。
          最担心的,说什么好呢?
          写信,她可以构思可以盘算可以修改,见面,她怕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实质上,她怕她的重点高中生的身份,纸一样的撑不住啊。
          他仆仆风尘地来,坐了12个钟头班车的来,如果他失望——
          可是她想见他,想见他,她趴在桌子上,烦乱透顶。
          10  
          毕盛来了。
          他的行礼装满了参考书和脑黄金,那年最热卖的补品,很重。
          本来他想忍住,等韩煦考完高考,再来。就像每一封信,他都刻意忍住的火热和期盼。要耐心,要冷静,要等。
          可是浩如春水的思念可以一夜间就毁掉他苦心的筑堤。
          他小声对自己说,只要看看她,看完就走,好像这一眼可以支撑许多个日子的饥馑。
          现在他终于来了,山城的阳光很好,街上的扰攘很好,幽深的巷子很好,指路的阿姨很好。
          他敲门,老式的粤西的双面木门,敲门声笃笃,他的心也笃笃。
          门很迟才开,是一位和善的婆婆,他记得韩煦在信里曾经提到过的。
          “婆婆好,我是广州来的,阿煦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客人。”婆婆说方言,毕盛最多能听一半。
          “阿煦在家吗?”他向里张望,好像那个敏捷的小姑娘随时都会跳出来。
          “唔在屋啊,行出了。你跟我入来坐。”婆婆引路,斟茶,指指茶几上的一封信。
          毕盛站起来接过茶,惦记着那信,手颤了颤,几滴茶泼了衣服。
          他说临时参加一个全封闭的英语补习班,不能在家等他,非常抱歉等等。
          近晚的阳光渐褪,毕盛感到有点凉。他还是笑着留下礼物,陪婆婆说了会儿话,虽然,天知道他们是否能互相听懂。
          不肯留下用饭,怕麻烦老人,毕盛在车站买了个盒饭,匆匆赶夜车回去了。有一些难受,马上又为他开脱,快高考了,当然是补习班比他重要,她还小呢,小女生,怎么要求她什么,都是自己不好,冲动的要来,差点给她添麻烦。不能急,要耐心,要冷静,要等,既然值得去等,既然决心去等。
          可是,讲完了道理,心还是有点疼。 


          7楼2010-10-14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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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一份一秒地挨过五点半,韩煦不行了,她感到心突突地,要蹦出腔子。
            她跑出学校,往家跑,不行,她得见他,行行好老天爷,我得见他。
            她在风里跑着,在斜阳里跑着,绕过一颗颗开着花儿得紫荆树,绕过水龙般得车和喇叭,穿过幽深的巷子,转弯,再转弯。
            家门紧闭着,她侧耳去听,里面静悄悄的。她慌着掏出钥匙开门,半推半撞地,客厅里只有婆婆再吃水烟,只有婆婆,只有她。
            “他呢?”她绝望地,声音里有哭的喊。
            “客人走了,走了大半个钟头了,买了好多礼物。”婆婆笑眯眯地说。
            韩煦的腿软极了,扶着椅子,她捧紧抱紧那重重的礼物,好像仅剩的依傍。
            一层层细心的包装,高考参考书,厚厚的,新新的,还有脑黄金,红桃K,还有太阳神喉头菇,他想的真细,补脑补血补细胞的,这几乎是那个年代所有最热的保健品,他是靠奖学金生活的,偶尔帮导师翻译一点资料,一直想买CALL机都舍不得。
            “好靓仔的啊!”婆婆满意的说,“好有心!”
            韩煦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坐了12小时的车,热饭都没吃一口又回去了,他饿不饿,他生气了吗,他会原谅她吗?
            这一腔柔情悱恻跌宕,上下冲窜,如何按奈这长长的夜,长长的思念。
            好像为了补偿,好像为了顺他的欢喜,韩煦写信给毕盛,好的,我就报考中大的岭南学院吧,我一定努力考上,我一定要去中大,你等我。
            写完,双颊似火,却又想象他看见这信的欣慰,想象他的高兴,这激动使她暂时忘了,这慌拖的她越走越远,回头已难。或者她夜顾不上了,象夏天撞向路灯的小飞蛾,只是那一瞬的光焰。
            毕竟当时年纪小啊,不懂得,就算是假以爱得名义,可骗了还是骗了啊。
            12  
            中大校道上得人多了起来,迎面的年轻父母,牵着个孩子,想是第一次来,指指这个,问问那个,快活的新鲜得趣味,韩煦笑着望他。
            想起,当年她第一次来中大,终于,绝决地。
            实习很苦,在妇产科,她给产妇插尿管、清洗身体……
            轮值夜班的时候,天寒地冻,白褂子外面也只能松松披一件棉衣,寂静子夜,倦极,想打个盹,却总有呼天嚎地的产妇惨叫这送来,她惊她怕她手忙脚乱,心时刻抽紧,跟在医生和护士长的后面,搬这个拿那个,不小心就被骂个淋头,连委屈的抽一下鼻子,都没空。
            偶尔回到家,连盼信的力气也减了,看着毕生的信里越来越多的高考命题方向,模拟题和招生简章,她更感到无比的远,无比的默然,无比的不相干,心里邃抹了一把灰似的,却掩不住汨汨的悲哀。
            她回信越来越短,心乏了,没有力气了,这强弩之末,这戏近尾声。
            他却只当她全力备战高考。
            他知道她的成绩在全年级排名30之内,他知道她的第一志愿报了中大的经济管理,他知道她第三次模拟考试又连晋四名。
            他心情很好,每一天早上的阳光,斑斑点点的金色射进窗子,他感到日子好像一朵徐徐绽开的花儿,一天舒展一点儿,就要安全的张扬的绽放。
            韩煦出奇的冷静,实习回来,已经没有课了,只是毕业手续要奔走一下,她在家里坐着,等着去一间县医院报道。
            高考的三天,喧嚷的酷暑和挣扎,她坐在窗子里,听路过的学生唏嘘着题目深浅。
            她坐着,好像等待倒数的宣判。
            七月十日,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毕盛的信又来了,那是他最后的一封信,只是当时,看起来无论如何,也不像是最后。
            他说这个暑假他不回海丰老家了,一是跟导师去河南鲁山做个矿山考察,一是等她的好消息,他相信她一定能考上,他有预感。
            “我会一直在中大等你,在这里等你。夏天的草地真漂亮,真想和你照张相,就在孙中山雕像下面的草地上可好?”
            虽然我知道,你实在是个顶厉害的小姑娘,可是我还是好想,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夏天的蝉在窗外一大片聒噪,偶尔停下来,悄无生息的午后,是谁在细细长长地哭? 


            8楼2010-10-14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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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一下子就清楚爽利了。
              上三楼五官科找姚,病人多,她穿着白衣褂静静倚着门。
              看姚冷峻地忙着,这么近却又那么远,这么熟又那么生,如果不用心,也许可以跟他过些平常的生活,可是——
              姚起身走近她,“有事?”
              她简短地答:“我不想结婚了。”
              姚医生素知韩煦的独特例行,但也情急问道:“你看我证明都开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啊?”
              “我想考研,考中大。”
              “你想去中山医学院进修是吧,可以啊,结了婚也可以啊。”
              “不是中山医学院,我是考环境地理资源专业,中大的。”
              “对,所以我打算辞职,在家复习一年。”
              “你一时冲动是吧,你想想清楚。”
              韩煦低头喃喃自语,“不想了,想了八年了。”
              她突然很心急,年华是一攸忽的事,只怕来不及。
              她必须解决这个箱子,必须面对那些痛,否则这辈子,都别想轻松的忘却,都别想宁静得活着。
              她要明明白白证明,给他看,她能,她没有撒谎,尽管已经晚点。
              还有,最要紧的,她还不曾告诉他,她曾经爱,她一直爱。
              怎么能不让他知道?
              来得及吗?你看,一眨眼地,青春就只剩下尾巴了。
              宋教授给她开书目和课表,韩煦接过来看了一会儿,问:“宋教授,江肖明教授不上我们的课吗?”
              宋教授看她:“咦,你还知道江教授?”
              “我以前在图书馆看过一本书《环境地理学》,是他写的。”
              “那本书很旧了吧。”
              “好像是一九九六年一月的。”
              “那就是了,当年他还送了我一本呢,那时候我还是他的研究生。”宋教授不由磋叹起,“可惜那也是他最后一本书了。”
              “哦?”
              “一九九六年暑假,他带了一个研究生去河南鲁南,7、14矿难你知道不?死了二十多个人,他俩刚好也在下面——”
              一九九六年,七月二十四,河南鲁南,七月十四,一九九六年。
              韩煦飞快的算计着,手脚冰凉冰凉。
              “那个研究生,也在里面,不会吧,不会吧。”
              “最可惜就是他了,那么年轻,海丰人,长得很帅,很有才华,好像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呢。”
              韩煦头脑昏昏沉沉地,心里乱极躁极悲极。
              “他的论文还得过奖,在年会上宣读过,那,我找给你看看。”宋教授在书架上翻到一本论文集,指给她看,“这观点,这思路,真是真是,哎,太可惜了。”
              韩煦低下头来,那个名字,那个名字,瞬间模糊了,啪地,一颗眼泪掉下来,没湿了,那两个字。
              ――毕盛  
              17  
              又下雨了。
              湿云如梦,尘粉似的雨。韩煦脚马不停蹄地走,心马不停蹄地疼。
              七月十一日, 七月十四日,七月二十八日。
              她突然狠狠地咬紧嘴唇。
              也就是说,他走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她的信,还不知道她在骗他。
              也就是说,直到最后一刻,还是相信她能考出好成绩,九月里就会在中大相见。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机会看信,根本没机会生气或是原谅。
              他早就不在这里了,他早就没了,而这么多年,她一无所知。
              她哪里会想到,她骗他,真的骗了一辈子。
              该如何,让他知道,她爱他。
              原来,年华是一攸忽的事,真的来不及。
              雨下大了。
              孙中山青铜雕像前,韩煦拿着相机央求一个打伞的女生。
              “请你,请你,帮我照张相。”
              “可是下这么大的雨。”
              “帮我照张相吧,照张吧——”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她脸上全是水,“照一张吧,很快的,很快的。”
              女孩当她是个狂热的旅游者,只好夹着伞端起相机。
              韩煦坐在那片草地上,微笑,雨水打湿那微笑,她不断眨眼,还是微笑。
              雨越下越大,女孩看着镜头,再看着镜头。
              只看到茫茫的雨,只看到茫茫的水。 


              10楼2010-10-14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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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完了。。。


                11楼2010-10-14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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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完了,刚止住的眼泪又留了下来!
                  虽然我觉得这故事很一般,但是最淳朴的爱最能感动人不是吗?
                  建议姐姐去听听田馥甄的《love》


                  13楼2010-10-15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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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才看见题记.真愁.不认真啊不认真。我错了。


                    14楼2010-10-16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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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女孩爱着那个男孩。
                              就这样错过了,唉,
                              不过我没掉眼泪。是从心里的感动。
                             有些东西没有勇气,就会错过一辈子。
                             在爱情面前拆穿谎言,这段爱情是不是就会结束呢?


                      15楼2010-10-17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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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没感觉呢
                        我只是想起我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了
                        对面是个很帅的男生
                        和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就记着当时很害怕
                        之后才觉得是场艳遇诶


                        17楼2010-10-24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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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被排演了多次的相似剧情,也还是被感动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3-09-15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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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初中看的,文章一直保存着,现在大学了,看完还是会感慨好久!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3-11-30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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