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堂
我曾追逐过原野上的那轮太阳，
直到猝然筋疲力竭倒下，
渐昏的视野里
分不清是血色还是金红的日光。
“我不能停下。”
我支撑起我枯萎的躯体，
迈步，摔倒，翻滚，蠕动。
我向着你啊遥远的天边。
我不能停下，我不能停下！
我知道那彼岸是什么，
我耳熟能详的，
放眼一片荣华的地方，
风裹挟铜臭和芳香，
手触碰富丽与堂皇。
他这么说，
他们这么说。
我不能停下啊，向着那美好的未来。
饿了，
吃脸边那带着草根的土，
渴了，
喝那巴掌宽而绵延的那沟壑里的水
——那前人千人想必像我一样，
才留下这朝圣的前路。
向前，向那美好的未来。
啊，我看见了！
不远了，那光明笼罩的渡口。
登上那摆渡的船，前往“天国”！
笼罩在那圣洁的光下，
我不自主的合上眼。
犹如洗髓般，我好像变轻了
这美妙的感觉，
透过眼皮的，只有一片纯白。
荤腥佳肴香气扑鼻，何等美妙。
这是天国啊，
这就是天国！
我到了啊！天国！
我睁开眼，却看不见
我想开怀，却动不了
我的天国啊，
为什么不让我拥抱你，歌颂你？
“跑！快跑！”
我听得见了，我看得见了——
毛骨悚然，失声呐喊。
那有什么天堂，哪有什么天国！
残肢碎片，形体化为焦炭
凄厉哀嚎，久久荡于空谷
虔诚的头颅滚动，滚向更深的地狱。
跑！快跑！
力竭的身体却已难动分毫。
魔鬼啊！
我和你做一个交易，
我将我的自由，忠诚和尊严交给你。
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没错，天的彼岸是天堂。”
“富饶而美好，永生且永恒。”
“去吧，孩子。
如果不是人间之事难以割舍，
我定然是要留在那里的。”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再一股力量涌如身体
如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