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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拉着他的手也没见得多用力，烟柳身不由己，两只脚好象不是自己的一样，心里想着不能跟他走，绝对不能撇下公子，可是等人定下神，已经站在了另一间屋里了。
“你，你想干什么？”
烟柳警惕的往后跳了一步：“我，我可不好吃……”
苏三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是要笑。
不过他只是指了指屋里的那张椅子，烟柳看这意思，是要让他坐下。
他不敢坐。
苏三退了一步，烟柳睁着圆溜溜的眼看他，浑身寒毛紧竖。
结果苏三没说话，也没靠前，反而两手一拢，房门砰地一声关死，将烟柳关在了屋里。
烟柳一下子慌了，他扑过去砸门：“为什么关我？放我出去！”
外头苏三的声音低低地说：“等你想明白了，就放你出来。你家公子要去应考，你现在别去分他的心！”
屁！说得好听。其实不知是打什么主意要骗他们家公子的！
是想抽筋还是想剥皮？他们明明无冤无仇的……呸呸，鬼吃人鬼害人还要什么理由？
烟柳叫嚷不休，外头苏三叹了口气，听着脚步声轻轻走远了。
苏三回屋去说：“烟柳着实累了，喝了点汤便睡着了，公子不用挂心，安心备考吧。”
十郎想了想：“烟柳喜欢吃糯米糕，不知咱们这儿有没有，要不我们考完回来路上给他买些来吧，他有时候孩子气得很，有好吃的会很高兴。”他说完，想想又补了一句：“我也挺喜欢吃的。”
冯铮看着目光中带着十郎自己都没现的淡淡的悲悯之意：“好，回来时想着给他捎一份。”
十郎微微笑着，想起烟柳吃糯米糕时候的样子。这孩子惜福，有了好吃的不肯一次吃完，总要分做几份，早上吃一份，晚上吃一份，这样匀做几天才将东西吃完。糯米糕热时甜软，冷了却极硬，难以下口，他和烟柳会把糯米糕在炎主烘烤，烤得软软的，可以捏成各种形状，玩够了才一一揪着吃掉。
他这么想着，梦里还梦见了糯米糕，玉白的，一块块切作梅花形盛在青花盘子里……
他想伸手去拿那米糕的时候，突然一阵心悸，腹痛如绞，猛然睁开眼醒了过来。
屋里一片昏暗，平时总睡在小床上的烟柳今天却不在。这孩子睡品不好，磨牙，乱动，可是没有他，却觉得这屋里静得这么怕人。
梦中的腹痛那样真实鲜明，他现在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腹中还隐隐作痛。
十郎躺下再睡，却怎么也睡不实。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寒气更重。他裹紧了被子，勉强又迷糊了一会儿。
隐约中，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那事情很要紧。
可是他却想不起来。
他……似乎也不愿意想起来。
等到要出门时，他依然精神不好，上了车便懒懒打了两个呵欠。
“怎么，没睡好么？”
十郎有点不好意思：“还好。”
“不用担忧，考不取便考不取，回来读书，再等下一次吧。”
十郎轻声问：“你当时也是这样考上的？”
冯铮微微一怔，摇头说道：“不是，我是有一位长者举荐的，他与我是忘年交，棋琴相和，十分投契。后来见我闲散无事，才荐了这份职司给我。”
“那……做得可开心？同僚间相处如何？你这次升迁……”
他一紧张，话就多。
冯铮忽然抬起手来盖住了他的眼，轻声说：“你闭上眼养一会儿神吧，这车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他的手掌修长，带着一点墨香，和淡淡的暖意。
十郎的心境莫名地就踏实下来。
这一静下来，他渐渐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没听到马蹄声？”然后他又恍然：“马蹄包了东西啊？这镇台府衙还真是讲究，想必是行军的人讲究多，和旁的地方不一样。”
他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只觉得这车子坐起来舒服得紧，一点都不颠簸。
“冯兄，我这会儿已经不怕了，你将手移开吧。”
冯铮并没有依言移开手，只轻声说：“你睡吧，睡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这我怎么能睡着？”
“睡不着，便在心里在把我给你的书再想一遍。”
“我还想瞧瞧去那里的路怎么走的呢。”
“你若考中了，以后自有车马代步，用不着自己走路。”
若是考不中，自然也不用去记路，是吧？
十郎忍不住便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冯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好好考，必会中的。再说，烟柳求的签，不也是说的能中么？”
“求签的事……”那可当不得真的。
十郎平素并不信这些，只是烟柳一番心意，奔波劳碌，这不信两个字，就咽下了没说。
他在心里默诵读过的书卷，不知过了多久，车身一顿，缓缓停了下来。
冯铮松开了手：“下车吧。”
“到了？”十郎恍惚了下，怎么这么快？
冯铮的手轻轻移开，那温暖忽然失去，十郎觉得怅然若失。
……若这路再长些……
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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