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
在重映之前,我一直没有把这部片子看完。因为知道结尾是什么,所以停在了最精彩的地方。我和小臧说,我觉得我结尾可能会泪流满面。但事实上,我几乎从开头就在擦眼泪。
那些东西太美好了,迷雾中巨大的自由女神像象征着当时的繁荣与希望,暖橙色的日暮是流淌着的黄金,欣欣向荣的世界啊。模糊的彩色玻璃里是衣香鬓影的上流世界,倒映在1900的眼中。
那双永远含着糖浆般浓稠的悲伤的迷人眼睛。27岁的1900脸上还是时常透出一派天真气来,和脸上的细纹形成复杂的气质。我原来以为我要哭的是天才孤独的陨落,在爆炸的轰鸣与烈火里结束他没有留下痕迹的一生。但和过去不一样了,我为Max和1900的友情泪流不止。
“虽为至交却非知己”是他们关系的写照,一个孤独的天才和并不怎么懂他的平庸好友。Max未必懂得1900那些抽象的话语,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不能走下这条船,但他尊重1900。他给予他祝福,在听说1900决定下船的时候描绘着他心想的、又明知不会发生的美好图景,那段话非常动人。虽然知道此去就是一生再难相见,却留给了两个人美好的遐想余地。还有他为了找到1900反复上船,最后一次拿着留声机和碎掉又粘好的黑胶在陈旧腐朽的船舱各处播放,与1900对上视线。
“康恩,你需要晕船药吗?”
在这里,我泪如雨下,一直到火光燃起,没有任何办法控制眼泪地痛哭。
都说这部电影最经典的地方就是斗琴,但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他们初遇的夜晚,1900问晕船而吐得昏天黑地的Max“你需要晕船药吗?”他用琴曲驾驶着钢琴在礼堂里游弋,像一支舞。
连最后告别的时候他说了那么多轻松的俏皮话来安慰Max,而Max也尊重他要死在这艘船上的想法,目送了他最后一程。我总觉得Max的眼珠太活,总是像珠子一样乱晃,而1900的眼睛太静,总有化不开的雾。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原来Max的眼睛里也能有如此浓重的叹息。
战争或许杀死了听过1900音乐的人,摧毁了弗吉尼亚号,让过去那个晚霞点烟,舞会里的像撒着金粉的黄金时代一去不返。但我发现,眼泪模糊的一切,恍如八岁的1900透过玻璃看见的模糊的、处处有玻璃折影的繁荣一角。
我不要再管为什么他这辈子为什么不下船了,背后的深意说了这么多,我说不出更好的。但祝福在每个人的弗吉尼亚号里,都能遇到Max。
灯光亮起的时候,我侧过头,看到了我的小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