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刘仪臻
20，小名宝儿，刘太师（小皇帝的骑射方面的老师）发妻钱氏所出。刘父早年就是村里的屠夫家的儿子，普普通通的在十五岁娶了隔壁村里养猪家的钱氏，两人成婚后三个月钱氏就有了身孕。刘父力大无穷，还有点小聪明，在钱氏刚怀孕时就得了机会参军，这样一去就是五年，钱氏独自带着女儿在乡下生活。哪成想刘父在这些年里早就变了心，和李氏搞在一起，刘母和刘氏知道刘父建功立业但苦等不到就进京去找，来到京城看到这一幕气的半死，暴脾气直接带着女儿回乡下了，把女儿更姓为钱氏。没良心的刘父洋洋得意，直接把刘氏休了，扶正李氏，还扬言是刘母不守妇道，这些年乱搞，刘母和刘氏因此受了乡间不少人的白眼。正如大家所认为的一样，刘氏并不是刘太师最好的选择，事实上，刘太师和李氏后面陆续生育三子一女，但大都体弱早夭，终于得了个林黛玉似的小女儿*，百般宠爱，与小皇帝年纪也一般大，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但终究还是在及笄前两天病故了，万般无奈这才轮到了刘氏。
*刘妹叫刘慈安，温婉明媚，有小女儿的娇柔，骨子里又散发着由内到外的自信，典型的富贵人家大小姐，除了身体柔弱以外，没什么大缺点
*太师对外的人设：三任妻子，第一任是刘姐的妈妈，难产去世了，刘姐寄养在祖父家里，第二任妻子在他打仗的时候出轨跑了，第三任妻子才是李氏。

前情：皇后、贵妃十一月初一相继收到了家书，大致意思都是新秀中的曹秀女和蒋美人风头有点大，一个月也过去了，让她们留意培养自己的人，有中意的抓紧送到皇帝面前混混脸熟或者自己做主和皇帝提一嘴申请个提前册封。不同的是，皇后的是父亲的字迹，着重提了李氏，贵妃的是姚母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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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正崇宫时间：十一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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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彼时的城庭已经落雪，御园的瘦枝也白茫茫地覆上一片新色。窗扇下的皇后正在梳头，神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连日的一应宫务光是看也早已晕头转向，在感慨贵妃处事之风时也暗暗地有些着急了。捏着着父亲写来的手札，霎时没好气地一拍案，发中的冠子也险些跌落。待梳妆事毕，皇后一行人绕廊而至正崇宫门前，身侧的侍婢静绿率先开口了：“公公，劳烦通传一声，我们娘娘给陛下送羹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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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宪祯
此刻皇帝正与刘太师在弘肃殿中议说边定事宜，一听皇后请见，忙不迭地请太师共往主殿去。见皇后甫一进殿，未及见礼便邀她来边上同坐，“皇后来的巧啊，来坐，你父亲适才还与朕诉苦、说你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也不与他回封书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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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皇后微微抬眼，与刘父四目相视，顿时拣出一副大方的笑容来。实则眼下的处境些微尴尬，但经年所学，皇后已然能够不将心绪全然表露脸上，而是得体从容地掩盖过去。皇后入座后，这才得了空隙回话：“最近宫中琐事繁多，臣妾每日都在翻阅（贵妃批阅后的）宫务，并非故意视而不见的。”后半句转向刘父，虽然言语谦逊，却不见有何愧惧之色：“父亲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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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宪祯
刘太师素来功高傲主，自恃为皇帝的师傅，就有师长如父的架势，此刻皇帝尚未开口，便听到他说：娘娘本该如此，每日劳碌着贵妃，老臣也连带着替您这个皇后羞愧。而这话在皇帝听来，似乎就有些责怪己身的意味了，岔开话茬：“楚将军这会儿怕是该到了，劳烦太师替朕去看看，朕与皇后也得空说会儿私房话。”待太师走远，皇帝歪着身看一侧的皇后，颇有些同情地，“朕原以为太傅是对朕这个学生严苛，没想到待你这个女儿、也一般无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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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适才才得空，皇后并不假手于人，而是亲自挽起袖将食盒中的羹汤端出、晾在近皇帝的案上。一壁动作着，一壁垂下了睫帘。实则对于这位不曾关爱自己的父亲，皇后是有诸多不满在身，似乎从记事起，父亲心中的秤杆从未向皇后倾倒，只是如今二者利益相捆，不得不有所往来，亦要听其置喙。待皇后将盒中的汤匙放入碗盅，才有些无奈地抿出一记笑来：“父亲向来惯做严师、严父，若他说出很关切的话来，臣妾还会觉着不自在呢。”两幅长长的裙袖栖在膝上，如今的皇后也已坐有坐样，有些感慨地说道：“想来女辈中，惟有魏秀女、或是李秀女那样的女孩儿，才能入父亲的眼了啊。”

（续上）
皇帝·朱宪祯
“皇后确与太师父女连心啊，你父亲也与朕提及，说他手底下李家的女儿出挑，从前也与慈安有过往来，如若朕身边还缺个侍奉笔墨的，她不比曹氏差的。可上回曹氏的事儿出过岔子，朕也觉着贵妃说的有理，所以便回绝了太师。”皇帝很是享受刘皇后特意送来汤食的这一份心意，趁着停顿的空档抿过一口，也对刘皇后多上了两分心，“你生辰快到了，千秋宴预备着怎样安排啊？要是属意哪个，便提前给个名分，也好帮着贵妃操办起来，总不能头一个千秋就让旁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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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从前待字闺中，每每生辰也不过是煮碗寿面的事，如今要操劳大办，倒叫皇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思量片刻，皇后才启话头：“在一众秀女中，李秀女脾性秉性尚佳，况且李家与妾也有些关系，妾私心想让李秀女参与进来。再有就是杨秀女，妾瞧出她有些小慧在身上，亦想让她学习着、帮贵妃理一理事。”皇后并未提及千秋节要如何，只想着能够遵循旧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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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宪祯
实则皇帝也不大留心于此，仅随声应下，将汤碗往身侧稍稍挪动，请刘皇后共同享用。约过有两刻钟后，皇帝才让高善平送皇后走，自己则是往弘肃殿去了。因边境的事务吃紧，直到临近傍晚时分才算敲定，是以皇帝必然分不出心神再去操劳内庭，就使人将今日皇后所言悉数传给姚贵妃，具体事宜由她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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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正崇宫来人传抵旨意后，姚贵妃将储秀宫掌事呈来的记事簿翻看良久，依皇后所提，拟册李氏为才人，居衍庆宫珠镜台，杨氏册贵人，居长信宫芭蕉园，在贵妃手下学理千秋宴庆。贵妃另在折中添了新册的蒋美人，请皇后允准其一同学习，除却蒋氏本身柔婉谦顺外，也可示对此届新秀的重视。至于同贵妃颇有些渊源的魏秀女，则并未在此间提及。在之后的某日，皇帝在昭祥宫用膳时，贵妃偶然间提到前朝后宫结党联合外臣为祸一事，谈论时认为掌事者不应徇私，拣拔人才该以能力、品性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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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届时册封事宜呈递中宫，皇后正执笔阅览六宫之事，罢笔后，皇后略略一扫，当即回道：更李氏为美人，二者李氏杨氏居所不变，允蒋美人一道学习。晚些时候，静绿将册禀还昭祥宫，皇后的陪嫁侍婢红扇无意与刘皇后谈至李美人之事，皇后只说因其知晓自己喜好，遂一并操办千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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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十一月初十，经皇后授意、贵妃操办，册李秀女为美人，居衍庆宫珠镜台，杨秀女为贵人，居长信宫芭蕉园，蒋美人、李美人、杨贵人一起与贵妃学习宫务，辅助操办刘皇后的千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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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长宣宫
时间：十一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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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李美人由静绿引路入殿，如今的长宣宫已有许多典美的物件儿，早与先前的景象大有不同，需穿过置于殿央的牡丹纹屏风才能一窥皇后的风致。虽然宝屏上的纹样亦用的是花中之王，但红紫两色相配倒显得与殿中格调有些违和。只不过皇后并未注意，而是在二人拜见时落入上座，先是一阵嘘寒问暖：“挪出了储秀宫都还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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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将朱镜台归置妥当，李美人即刻重新簪戴了一番，鬓发中所钗正是储秀宫时皇后赏赐的那一支。历经如此一番，惠儿到的竟仍要稍早些，在等候杨贵人这段时间里，碰巧遇上曾经太师府上跟在刘慈安身边的丫头，而今也做上刘皇后跟前能说上两句话的宫女了。李美人殷切地同她招呼两句，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竟小声同李美人道出了昨日皇后亲笔提拔的故事，惠儿讶然之余，平日泰然处之的她连带着进殿也有些紧张了，“朱镜台很好，屋里也暖和得很，说来还要多谢娘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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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皇后眼尖，一下就瞧见了李美人髻山中簪的是自己曾经赏的，旋即绽开一记笑来。红扇奉上的是冬日养人的石斛茶，皇后也不再是只会饮米茶的刘宝儿了，眼下正细细品味石斛所蕴含的脂感，而后稳稳将茶盏放下。面对刚封为美人的惠儿，刘皇后感慨非常：从前的自己分明不敢想，竟有一日要她李家的女儿叩首座下。静绿将帘缦轻轻拢上后，领着侍婢们退居殿外，让足了空间予皇后说体己话。这厢间隙，皇后捉住李美人的话尾，笑吟吟地说道：“刘家与李家也算颇有渊源了，你初入宫，无论是作为皇后还是姐姐，照拂一二也是应当的。更何况以咱们两家的关系，还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呢？”刘皇后的手始终依在椅扶的雕花上，浑有一副家中长姐的模样：“如今已然册封，也算是前几位得了陛下荣宠的姑娘，往后诸事更要上心些咯。譬如千秋节，虽是由贵妃主理、你们跟在后头学习理事，但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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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临行前爹爹也叮嘱过我，要与娘娘多亲近，这不，您就算不传召，妾也预备好了要过来呢！”原有的些许紧张之态，已在刘皇后柔和的话语间渐渐消融了，惠儿挂着莹莹的笑，颊侧的两只桃红色耳挂正当啷当啷地晃着，“娘娘，妾也就不与您见外啦，实打实讲，您抬举妾学习这些事务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打小时候起妾就不爱念书，好不容易捱过储秀宫的课业，这下倒是又要学习了。不过娘娘安心，妾知道这与平时不同，要是再糊弄过去，丢的可就是您的脸面了，妾必然会尽十二分的努力，不辜负您的心意。”

（续上）
皇后·刘仪臻
彼时暖炉中散发出令人心宁的檀香，整座宫殿的氛围静美又安和，就连殿中摆放的案花也生长得悄无声息。李美人的每一句话，都道出了皇后曾经的心声———从前的自己何尝不是生疏于摄事的女孩呢？皇后微微地俯下身，将宫中礼教嬷嬷的全副说辞搬出，只是口吻比嬷嬷要更为亲和，神情也松泛些：“你虽不与我姓刘，但与刘家也算近亲，是有血缘关系在的。咱们刘家的女孩儿自有自己的使命，你说对了，今时确是不同往矣。”说得有些乏了，端盏轻轻抿了一口，待茶水润过喉，刘皇后才继续说到：“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虽然是先前没接触过，但熟悉熟悉，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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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此时侍女正呈上几块茶点，李美人从半途中接过，亲自奉到皇后跟前，甜甜地笑着，好似撒娇的口吻，“好娘娘，妾与您身边的绘雨姑娘相熟，可以借她用一用么？妾心里琢磨着，初来乍到或许会有不周全的，但起码千秋宴依您的心意置办，也算是成了大半，娘娘可不要怪我偷懒耍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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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李美人口中的绘雨姑娘从前是伺候慈安的，随着皇后入宫，刘父拨了绘雨一道。只是对于皇后而言，丫头虽然伶俐，却不是皇后用惯的人，也就不算鸣鸾殿的大宫女儿了。皇后甫一听言，思索片刻也就允下了：“既然你相熟，那便由你差遣。”随后皇后四处张望了下，压低了音量，“我本不想给你施加压力，只是有些利害必须先跟你说清楚。如今后宫的情势想来你也知道，为了刘家和李家，咱们应当齐心协力才好、万不要教外人钻了空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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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顺势弓弯着半截身，也贴近了些：“娘娘心安好啦，杨贵人是您提拔起来的暂且不说，蒋美人性子柔和乖巧、但多少内向了些，妾会把握好这回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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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皇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闲聊几句便是用膳的时辰了，只是皇后并未遣奴将人送回，而是慷慨地与李美人一并用了晚膳。席间，皇后命绘雨为李氏侍膳，在与她说了几句嘱咐的话语。晚些时候，李美人与绘雨姑娘由静绿掌灯，送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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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此后的不久，在仅有二人之时，渥丹小声问李美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么，为何初次见面就要来了绘雨呢？惠儿一笑，小声地与她分说，“诶呀，这就是你不懂了。绘雨是慈安的人，缘何随着皇后娘娘进宫了呢？一定是太师让她来盯着长宣宫的呀，她这样一走，皇后娘娘也能松乏松乏不是。二来么，咱们这儿有娘娘的人，也能长长脸面。”渥丹不由得感叹自家美人聪慧了，实则这都是入宫前李父格外担心刘皇后记恨刘太师和刘李氏，继而牵连到惠儿，由此特意教她做的，而惠儿所想，就尽是绘雨在宫务上可以帮她多多把关，也好省省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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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长宣宫
时间：十一月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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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眼下已过辰时，皇后方才睡眼惺忪地起身。案几上布满了小厨房做好的糕点，皇后却是一块也用不下，只觉头晕目眩，又重回榻上了。静绿见状，慌里慌张地去太医院请傅太医来看脉，彼时竟诊出皇后已然双身。长宣宫上下大喜，各赏半年俸禄，后差红扇将此消息递往正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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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宪祯
初闻长宣宫喜讯时刘太师亦在弘肃殿内，素来并不恭逊的他竟连呼三声：恭喜陛下，我朝之嫡子啊！彼时皇帝也沉浸在欢愉中，即刻摆驾往长宣宫去，可心里却渐渐琢磨出不对味来，连同前几日与姚贵妃用膳时所听一并涌出，不禁有些骇然。于是没多久的路程，生生耽搁了一个时辰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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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递完消息的红扇本想将正崇宫所见所闻一一禀知，却因皇后阖眼而眠而作罢。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直至皇帝的銮轿停在长宣门下，皇后才从睡梦中醒来，勉强地起身去迎。此刻头沉如有千斤重，自然也顾不得不过几步的脚程缘何就费了这么些时间。长宣宫一并沉浸在欢喜中，就连平素最能察言观色的静绿也没品味出任何不对，只眉眼溶溶地笑着看向刘皇后。初初有孕的皇后略有些羞赧，兴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竟忘记了下礼：“陛下是在议事吗，实则晚些来臣妾这也无妨，莫要因臣妾而耽搁了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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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宪祯
刘皇后平日多是守规矩的，因此这般行径更为皇帝心头插了根刺儿，暗想：好赖话都让你们父女说尽了，你爹可是催着朕过来！才怀上就如此，倘若真是个男孩儿，那朕的位置…但看刘皇后面容实属较往日憔悴了些，大抵是孕初头昏犯呕，哪里还忍心呛她一顿，于是缓和着试探：“也没什么大事，你爹见朕格外开心，说余下的事他来料理，朕正好偷个懒过来。外头冷，咱们回屋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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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屋内炭火烧得噼里啪啦响，前话入耳，皇后先有一怔愣，原来不必再刻意告知，刘父也知道了这样泼天大的喜事。想到此处，皇后有些暗暗窃喜：当初遭受的讽笑与白眼颇多，如今最不起眼的钱（刘）宝儿也成了与刘家休戚与共的族亲，此番怀珠十月，总算是为自己与母亲扬眉吐气了一回，想到这里便心情愉悦了不少，也能稍稍冲淡孕中不适了。只是每每听闻刘父，皇后的眉头皆深蹙一寸，父亲的秉性刘皇后是领略过的，当初理事宫权就是因其而失之交臂，不知今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皇帝入座后，皇后亲自为其沏茶，一壁动作着，一壁说道：“正崇宫的事还是陛下亲自料理更为妥当，父亲有父亲的决断，但陛下有陛下的章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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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宪祯
“哦？难得你如此想，可你父亲从来都觉得朕的裁断甚为不周。”皇帝显然因刘皇后此番言谈稍安下心来，但到底辨不清真伪，是以朗声一笑，说道：“罢了罢了，欢欢喜喜的时候朕与你讲这些做什么。朕看你上回给储秀宫的赏赐有模有样，考量着等选秀这事过了，也卸一卸贵妃身上的担子。但如今你身子重了，就想问问，这事你是如何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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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但闻此话，皇后思索了片刻，自知万事需徐徐图之，便十分坦诚地回答：“陛下，实话说予您也不怕您笑话。作为皇后、一国之母、后宫众妃的表率，也不好只劳碌贵妃一人。只是确实有孕之后难受得厉害，怕是难以分神，况且，后宫诸事臣妾还未曾理清。依臣妾看，不如待孩儿降生，臣妾再学着上手，只是介时兴许还少不得贵妃协助，陛下，可不要笑话臣妾偷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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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朱宪祯
此番正称皇帝心意，连同刘太师那边也有得交代，笑说：“好好好，你如今可是个宝贝，朕全都依你，不过介时可不许再以皇儿闹人为由再躲着了啊！”此后时日，皇帝格外看中这胎、隔三差五就往长宣宫去，不过刘太师那头倒是让人盯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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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长宣宫时间：十一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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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中宫的奉茶近来皆会添上一味黄芪，而炭火的份例亦比从前多上半数不止，将殿内烘得暖和非常。虽以珍物奉养，皇后的面颊却不似从前般红润，反倒是瘦削了几分。眼下正翻阅着新秀们课业的考核成绩，略略扫目翻看，旋即合上、推到贵妃手边：“关于姑娘们的位份，贵妃拿定主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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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原本上扬的眉眼此际略略垂下，眸光在几人名姓上扫过“蒋李已居美人位，依此择定，魏秀女当册婕妤，曹房两人册美人，张秀女册才人，施秀女册贵人。”话尾落下时，贵妃已凝向皇后一双妙目，有短暂的停顿，几息后方添“考虑到李美人乃娘娘爱重拣拔，蒋美人是陛下亲自册封，妾便不依着她们的位分来定了。以家世为先，考较的成绩为次，妾以为当册魏氏、曹氏为美人，房氏、施氏为才人，张氏为贵人。不知娘娘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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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皇后本还微微噙着笑意，听闻贵妃前话，是半点笑意也无存了。纵然皇后儿时算不上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但业因少时备受冷落、寄人篱下，才至能够明晰旁人的话里有话。皇后提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缓缓地说道：“贵妃好主意啊，实则无论是课业品行或是家世，曹氏就是婕妤也当得。”表面上是在说曹氏，实际不知是指着哪棵桑说着哪树槐。皇后端起了茶盏，却只是在嘴边吹了吹，并未饮用，“入宫为妃，实则最重要的还不是家世，而是合乎陛下的心意，同理，孤亦不会因为谁身居末位而看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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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古井无波般听罢，贵妃两弯描摹精致的秋波眉未动分毫，仍坐得笔直，却是一副衷心谏言的模样“都是未曾册封的女娘，除却曹秀女同蒋美人有幸与陛下有过交集，旁人未见天颜，又何来合不合心意一说呢？无非是凭借娘娘的恩典。但若真凭一己好恶而定，就不知诸位秀女的母家会否生出些旁的揣测，有碍娘娘的英明啊。是以妾认为，以家世而定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话稍缓和些“您既发了话，册曹秀女为婕妤也无不可，那么魏秀女同房秀女，娘娘可有何恩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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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贵妃说话时，皇后才悠悠地饮盏，随后有话：“陛下的心意岂是我们能揣测的，君恩在上，愿意让谁近身侍奉那都是恩典。”不欲再说，也未再掀阅记录着秀女课业的册薄：“其余众人就按你意思吧。只是这个房氏，选秀时竟没看出她是个敢说话的，事儿真落到头上时倒是不卑不亢啊。”

（续上）
贵妃·姚徽真
如是便不再位份上多饶舌，原先到嘴边的劝诫之语也因皇后轻轻揭过而咽回腹中，贵妃将那本小册细细叠妥，方接下后话“娘娘说得是，妾也颇感意外。璞玉尚需雕琢，您若有意，妾可先帮着看看，若真是个心思纯挚且堪用的，您再寻机提拔。”此刻才以茶润喉，关切询道“眼见着一日比一日冷，娘娘是双身子的人，这两日凤体可还安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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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房氏的性子果敢，只是这样的性子说好听了是果毅，说的不好听也有些莽撞了。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吧。”皇后贵妃二人若不谈论宫务，氛围还勉能称一句岁月静好。就在刘皇后说话时，静绿将膳房备下的糕点呈于案间。实则皇后并不爱食酸物，因有孕口中总会发苦，所以小厨房会十二个时辰都备上酸甜可口的蜜饯果脯。皇后从前哪里吃过这样精美的糕点呢，总觉样子精美，却都是个中看不中吃的。故而换做平日独自一人，皇后定会将几上小点统统撤下，指要枣泥山楂饼。但因今日贵妃在此，皇后就更要拿出所谓的中宫气派来，刻意做出一副早已惯用的模样，拣起一块手艺最精细的鲤鱼模样的蜂蜜蒸糕往嘴里送，而后回答：“口味嘛，确实是无故转换了。外头天冷，孤都懒于走动了，太医总说该动一动，对胎儿好。但孤想着如今不足二月，孩子也未成型，待月份大些再走动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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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贵妃素不好甜口，是以不大在这些点心上留意，但见皇后胃口尚佳，于是稍稍安心，嘱咐道“头三月是要紧些，娘娘且安心静养，妾已命人拣选照料您生产的嬷嬷，明日领来给您亲自过目，再挑合意的伺候便是。”絮絮“宫务上的事儿娘娘毋须挂心，左右六尚都是做惯了的，妾每日辰省后会向您汇禀一次，遇事不决的再请您示下。”待半块糕点尽入皇后檀口，姚贵妃才稍扬一扬笑“不知各位新秀的住所，娘娘可有特别指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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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心下不免叹服：也难怪陛下将宫务交由贵妃，里头学问太大，皇后要学之处仍有许多，但始终相信，终归有一日，自己也可在宫务方面独当一面。半口糕点入口，加之殿内暖烘烘的，皇后的面颊也浮起了一层薄薄的胭红，摆手一笑：“这才遇喜，稳婆都找好了，哪里用这么着急。”话虽如此说着，皇后的眉早已弯成月牙。自小不受宠爱与待见，如今见这一胎颇受重视，便也很心宽了。话巡过新秀时，两厢缄默了半晌，这又使皇后想到了房秀女，堪堪说道：“住所就由你为她们操持了，孤思量了一下，想为房氏向陛下讨个恩典。明日你将册籍呈上御案时，替孤多笔写一写罢，就说是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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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于中宫所言不以为然，看着皇后如今满怀喜悦的小妇人情态，贵妃面上不甚严肃，难得有些温缓笑意“娘娘首次怀妊，又是中宫嫡子，从遇喜到生产皆要打理妥当，现在开始找已然不早了。”螓首轻点，这回没有再驳皇后的意思“得娘娘开口向陛下求得恩典，是房秀女的福气，但愿她日后勤谨奉上，别辜负了您的抬爱才好。”待皇后享用完手头茶点，贵妃又将册封前后的事宜细细同人理顺，方赶在晚膳前离开长宣宫，往尚仪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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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腊月十四
地点：长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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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千秋宴上，大楚氏一直在喝酒，蒋美人坐在大楚的旁边，鼓起勇气好意提醒她少喝一些，大楚翻了个白眼没理她。大楚喝多了，一不小心以为自己是和小楚在屋里，说出心里话了：皇后今天的大红大紫装扮有点土啊！皇帝与皇后很不开心，但看在大楚的爹在外打仗的份上，只是数落了大楚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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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好不容易捱过千秋宴，李美人也好稍稍松坦些，不必整日整日地往昭祥宫去。惠儿正对着镜子摆弄簪花，笑眯眯地问绘雨姑娘：“你看这个，与我今日的装扮匹不匹配？”绘雨倒不如李美人那样开心了，犹豫着还是说起：美人，这宴虽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酒也不是您预备的，可说到底皇后娘娘还是不大高兴的吧，您看…？听罢这话，惠儿总算是意识起什么，忙不迭往长宣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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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静绿请李美人入殿时是大气也不敢出，自千秋宴会散伙儿后，刘皇后便生了整整一晚的闷气：紫红乃大贵之色，从前隔壁的王妞儿有件成色不正的紫褂衣得瑟得跟什么似的，明明是眼下最时兴的缎子与花色，怎么就土气了？！但为人前要坐稳端庄持重的神情，皇后才没有刻下发作，只在回宫后命下人将这件裙褂扔了不再穿。眼下李氏拜见，正好借此机会散了散这团闷着的火气，遂一落座便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只是话也不凶，分明留有听她辩解的余地：“孤指你去协理千秋，除却咱们私交的情分，还有欣赏你、嘉奖你。宴会其余都很好，但楚婕妤的宴饮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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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在往会客花厅去的途上，惠儿又望见上回的红紫配色牡丹纹花屏，上次多少揣着些紧张，察觉违和后也未经细想，此番一看，楚婕妤所说也实为不虚么！但皇后此番显然不似那日温和，是以甫一进屋就叩头问罪：“娘娘，妾今日来就是与您请罪的。千秋的宴饮贵妃娘娘交代过，要用度数低的果酒，而宴会当日，楚婕妤将预备好的酒饮尽后，尚食局新添的一壶度数极高，才有了后面的事。您既指派妾做事，便逃脱不下责任，此为一过，往后定当吸取教训，提前预备出醒酒汤水。二则…”李美人原想道明皇后的褂袍当真不好看，但见今日情况，只得吞下话茬，想着择日再论，“二则，宴饮当日妾确实看见楚婕妤面色红润，想她或许是贪杯。妾好像还见得她身边的蒋美人与她言说了两句，以为她会妥善处理，早知如此，妾就该使人请她去偏殿醒醒酒。让您怀着身子还伤心失望，这是妾的第三过。如此诸多过错，妾不敢求娘娘宽宥，只愿您别气坏了身子，听候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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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皇后两指实实地摁在鬓侧，在李美人回话时来回地揉摁，显然时想到千秋宴上楚氏不合时宜的言论太让自己下不来台，又气淤攻心了。本阖眼听着李美人辩解，但叫一句“蒋美人”捉去了所有的神思。明白其中由来后，皇后“腾”地一下站起，颇为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糊涂！你知道在这后宫最忌讳什么吗？最忌讳的就是太过于信任旁人了！你以为蒋美人会妥善处理，内里她俩说的是好话赖话还不定呢啊！你若真在此处留心，更该要事事躬亲才是，怎么这么傻呢！”因蒋美人并非是与自己亲近之人，加之蒋氏册封不久，皇后便拨了李美人与杨贵人与其平分秋色，难免有怨气在心也是不好说的。见此情状，红扇赶忙递上一盏宁神的汤水，并不停地安抚：娘娘，消消气消消气，您当心身子啊！皇后这才重新落座，稍稍平复了心绪：“罢了，孤听下来，虽你有过错，但并非是因你而起，念在你方理事不久，也就不严惩了。只是，这个蒋美人…”皇后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李美人，后话戛然而止。

（续上）
美人·李惠儿
仍是跪着地，动也不敢动，“娘娘息怒，蒋美人是个老实的，妾的拙见，这事儿只怕还是楚婕妤故意为之。妾的父亲与楚将军同为您父亲的部下，平日里多少与她也有过些交集，她一贯争先，许是因没得您重用，仗着楚将军如今的势，蓄意给您与妾们不痛快呢，您要是生气，她便更得意了。”兰脊挺得笔直，在如此冬日里，竟也沁出阵阵的汗来，“自然，蒋美人那儿，妾也会教她来亲自向您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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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心下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个楚婕妤自然是有过失，但若非有这样的际会，她又怎能借机将心中所想道出呢！听闻李美人此语，皇后并未当即下结论，却也不再将话里的矛头转向蒋美人，而是问了一句：“孤没参与千秋宴的备置，自然不懂你们几个里头的章程，究竟尚食局哪位宫女替楚婕妤添的盏？贵妃做事一向周全，想来早有受命宴饮不用浓酒，尚食局是要阳奉阴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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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李美人不由得深想：难道娘娘的意思是，贵妃蓄意让她难堪的麽？如此一石二鸟，还能拖累了自己与杨贵人。但惠儿很快就将这胡思乱想给止住了，慌乱中隔着棉衣裳拧了下腿，以保持绝对的清醒，温声提醒：“娘娘，妾记得上回储秀宫的炭火也是尚食局部下的司饎司出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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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因楚婕妤之言并不能够治其一个大不敬之罪，皇后正愁没人可以顶罪，李美人话到此处，皇后顺势接过：“是吧，孤记着上一回也是他们出了好大的纰漏，就连房氏也看不过眼了。孤瞧着这个尚食就是个吃干饭的，领了差事也不好好做，还敢违抗贵妃的旨意，明日就把她换下来！”想到此处，皇后也渐渐地缓和下来，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座下的李氏，狡黠一笑，突有莫名一句：“所以你觉着，孤那天的衣服究竟好看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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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连连点头应下，至于后面一问，心下骤紧，“要妾觉得么，正紫色贵气，怎么会不好看呢！妾也不敢匡您，要说不妥当嘛...是那日的梳头娘子没给您搭好配饰，看着稍显些老成了，楚婕妤就是妒忌您！您的眼光一向很好的呀，之前赏给储秀宫的珠钗，娘子们都喜欢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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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闲谈过后依旧是破例留李氏在长宣宫用了膳。虽然千秋已过，但皇后并没有要将绘雨挪回的意思，而是要她更尽心力地伺候李美人。翌日，尚食局接到一则懿旨：负责看顾千秋酒水的宫女儿一并罚俸三月，司珍应能者而任。同日被皇后换下的除却司珍，还有一位为皇后梳头的乔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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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腊月十四
地点：长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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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前脚刚将李美人送走，后脚就有昭祥宫宫人来报贵妃有孕的消息。此时此刻的刘皇后深刻感知到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却还是挤出一副得体的笑，让宫女转达悉心照养身体的话语复命。彼时时辰不算晚，天却已经呈现出灰青色，静绿也将殿四角悬的四盏宫灯点起，再点了一支小红烛放在皇后的案前。小殿明亮，此举便于皇后研习宫务，可皇后心不在此，堪堪将敞开的缃卷合上，一筹莫展的神情全然写在脸上。静绿将书册堆叠整齐后归置在侧，再将摊在桌上的笔墨依次收入笔架后为皇后端来了安胎的鹧鸪燕菜粥，出言宽慰道：虽然贵妃娘娘也有孕了，但是娘娘您在前头，贵妃娘娘在后头，更何况如此一来，贵妃不就要将宫权拱手让贤了么？听闻此话，皇后霎时来了些精神，细细琢磨静绿之言，当即着人以“晚膳备有开胃小食、孕人一定喜欢”为理由，请贵妃至长宣宫用膳，并且嘱咐下人：贵妃不必步行而来，可乘轿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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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并不意外于皇后传召，贵妃仍按规矩往长宣宫，待内里宫人来迎，才入内请安。随后坐于下首，眉目疏朗：“劳殿下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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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贵妃来时，皇后早已命人加了炭火。长宣宫的案几上菜式早已玲琅满目，放置案央的是杏脯儿。实则贵妃未到时皇后已忍不住用了几块，为了放着好看，又让宫女将碟内剩余的果干匀了匀，这才看起来跟没动过的一样。此时皇后并不拘礼，邀请贵妃一并用膳，再指芦湘为其布菜。席间，皇后盛起一碗开胃的霍菜疙瘩汤，笑着感慨：“上回还说给孤找稳婆呢，这不，自个儿也要用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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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并未推拒皇后好意，在皇后进罢三口后，贵妃才执汤匙浅尝。许因用膳闲话，两人间也难得融洽，往日整肃的气氛教烟火冲散些许，面上是一贯谦逊浅淡的笑：“这事儿妾也大感意外，定是老娘娘同陛下福泽深厚，殿下怀上嫡子，连妾也牵带着沾了些福气。”三句不离宫务：“殿下今日处罚了尚食，妾以为做得极对。只是不知对于楚婕妤，您可有甚么示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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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皇后挟起一筷热腾腾的银丝面晾在空中，回首看了一下贵妃，有些挪揄地皱了皱眉头：“你方才进来时，孤瞧着你的侧颊瘦得都凹进去了。现下孤总算知道是为何了———用膳时还以宫务饱腹，难怪用得不香。”话虽如此说，皇后心下讪讪：依我看，这个楚婕妤打入冷宫都不为过！只是此话也明白只是赌气，加之自己并不算熟稔宫规处罚，眼下也正是用人之际，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贵妃不是一向最守规矩吗？孤还想听听你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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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对皇后的顽话只报以一笑，眉峰却松动许多，只拣了后话来回：“殿下这是同妾打太极呢。您研习宫务有段时日，对尚食的处置也颇为恰当，想必对楚婕妤业已有了主意。妾想先听听您的意思，来日陛下问起，也有的夸不是？”缓声宽慰：“有妾替殿下托底，您不必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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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心下闷闷一句：早知道不喊来吃饭了，合着是来考我呢？埋头吃面时腾出闲暇想了一想，很认真地回答：“孤与陛下同心同德，当众出言不逊，也算是有违后妃之德吧？后妃酩酊大醉，有所失仪，那就罪加一条。数罪并罚，孤觉着禁足三日静心，再抄写心经两份供奉佛前，也算是为陛下尽心、为你我祈福了。”

（续上）
贵妃·姚徽真
本就没抱着在皇后这吃饱的打算，停箸专心听罢，方道：“殿下宽仁，换做是妾，楚婕妤便没这样好过了，但愿她能领悟殿下苦心。”缓过几息，仍觉得不可轻纵，斟酌又添：“既出了这样的事儿，当是做个例子，给这些新秀娘子们个警醒，妾以为应从尚仪局挑选一位女官前往观德殿教习宫规，一月为期，以观后效。在这期间，楚婕妤便不必受陛下传召，安心学习为要。”为维持皇后慈和仁爱的形象，贵妃主动揽下：“这讨人嫌的事便交由妾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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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如若轻拿轻放此事，皇后定然不快，如今听闻贵妃此言，连连叫好，险些一拍桌，方在手抬起时及时反应过来，起身改拾瓜子了。皇后抓了一大把，将半把放在贵妃面前的案上：“如此劳碌你，其实孤很过意不去。今日召你来，还有一桩要事想与你商量。”皇后抬手欲将瓜子放在檀口之间，却又把抬起的手堪堪放下，褪去长长的尾蔻，将细小的瓜子轻轻捻开，是为彰显出贵女名门的气度。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若被旁人看去定会觉着颇为好笑做作，但皇后一点不知，继续说着：“如今你也有孕，皇嗣是咱们头等大事。只是后宫琐事劳神费力，看你强撑着打起精神孤也心生愧疚，会觉得是孤这个皇后做的不称职啊！孤想着挑个聪慧的后妃接手打点，这样你也能够稍稍松泛点呢？”再说后话时，语气颇为语重心长了：“孤也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头几个月最为紧要。孤瞧着曹婕妤就不错，秀女时课业一等一的出挑，品行也是上佳，位份摆在这，底下的人也不敢造次。只是新人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时，贵妃再找个人、从旁协助（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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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皇后柔荑抬起又落，心中暗叹本性难移，原不意于宫侍面前落人颜面，终在她剥瓜子时忍不住沉声：“殿下，此类零嘴应由宫人剥呈，实在无须您亲自动手。”冷眼扫过立侍一侧的静绿，直至皇后面前的一叠瓜子被挪腾开，才道：“妾奉陛下旨意代掌六宫，您有心体恤，妾感激不尽。只是日久见人心，于能力上的考量也非短短几日可定，妾会将您的意思转达陛下，由陛下决断。”郑重其事：“只是相较于新进的娘子们，妾更希望您能早日执掌宫务，垂范六宫，才不算有违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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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听闻贵妃之语，静绿心下一惊，赶忙接过躺在案上的半把瓜子。只是遭人数落，皇后一时面子挂不住，一心为自己找补，也无心再用：“孤觉得自己剥开的香些，也就不劳他们动手了。”其实皇后何尝不想自己打理六宫，如今贵妃主理后庭，万众看着她的下巴动，皇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无论是面对皇帝、贵妃，或是刘父，也总有一种道不明的心绪。此时皇后溜了溜眼，灵机一动，佯装苦恼地叹了一声，语意不明地：“贵妃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孤都看在眼里。不上马的将军如何能称之为将军呢？若无实操，怕是将书册苦读至穿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孤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让曹婕妤来吧，至于陛下那…”缄默几息，话头另起，十分庄重地：“有些想法，贵妃与孤开口亦是无用，还需请示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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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姚徽真
此际皇后葡珠乱转的小妇人模样，倒同姚父口中的刘太师如出一辙，贵妃心中发笑，面上却仍旧端肃持重：“将军亦要熟读兵书，若只凭一身蛮力，顶多算武夫罢了。不过殿下所言亦有道理，纸上谈兵终究不成，只眼下不大便宜（你怀孕了），妾会先挑些简单的给您，待殿下顺利产育嫡子，便可逐步上手了。”颔首应下后话，才添：“天色不早，您还有什么旁的吩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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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窗外树影簌簌，眼见是又要下雪了。这一顿闲谈用膳的时间下来，皇后也伪笑得有些疲累，于是想着尽快将贵妃送回：“没有了，不过是看你有孕，想着你会喜欢今天晚膳的菜式才寻你来，哪有这么多的吩咐。本不聊宫务，你瞧这，怎么兜兜绕绕，还是绕不开啊。”望了望窗外，依是冬天的缘故，天已经彻底暗下，皇后嘱咐红扇多点几盏宫灯为贵妃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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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腊月十五
地点：长宣宫
皇后·刘仪臻
静绿侍墨时，将皇后昨日席间同贵妃说的话颠来倒去想，还是不明白，遂出口发问：奴婢愚钝，李美人是您一心栽培上来的人，虽然刘家李家不睦已久，但奴婢觉着您对这位李美人是挺好的，缘何昨日就向贵妃推举了曹婕妤来协理呢？皇后头也不抬，一手挽着宽大的褂袖，一手细致地落笔，不曾回答静绿之问。待一页字帖方练成，皇后才觑她一眼：“李氏你也不是没见过，昨日我瞧她那胆战心惊的样子，就知道她并不适合沾上与宫务相关之事。其实我之前就知道，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让她试试，至于成功成仁，也是看她造化啊。千秋宴我尚且能够保她，此番是接贵妃的手，若料理不慎、被贵妃寻到了纰漏，暂且不说陛下与贵妃那，就是后宫众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淹死她！再怎么样，我和她都不能冒这个险啊！”随后备下笔墨，旋即修书一封予刘父，内容无非是李美人身在曹营，便不要迫她心在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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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腊月十五
地点：长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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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自从千秋宴会、皇后遭楚氏嘲笑之后，皇后一直耿耿于怀。李美人点出：并非皇后之错，而是梳头娘子将皇后打扮得太老气。皇后当即将原先的梳头娘子换下，又在尚宫局挑选了两位技艺数一数二的梳头娘子。这日，新的娘子面见皇后，皇后觉得李美人审美不错，邀请其一起来品鉴娘子们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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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为皇后篦发的乔娘子卸任后，静绿由依照着吩咐、从尚宫局挑了几位手艺顶好的梳头娘子至长宣宫为皇后梳头。窗外正落着大雪，庭苑内霜痕深浓，惟有几只纤丽的影子错身而入，将挡雪的竹伞收在廊下。彼时皇后端坐在妆屉镜前，感受着窗页下静静拂来的梅花暗香，而羽毯铺盖案间，上面呈满了皇后喜爱的钗环珠佩———多为金紫红三色，每支都妍丽非常，实不敢想若一并簪在发间，来人的目光究竟要落在哪一支上才好了。鉴于李美人昨日一句便道出玄机所在，皇后当即着人去请，自己则是再次拿出千秋宴上的褂衣，为其配内衬的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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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既听得自长宣宫的召见，惠儿便浑身一紧，但碍于绘雨在跟前又不敢暴露本色，不禁感叹：父亲出的是什么主意，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麽！还是撑起莹莹的笑，顶着纷飞错落的雪片，赶忙去面见皇后了。一如往常，惠儿仍是看到了那副红紫色的宝屏，倒有些后悔昨日何必说的那样委婉。不同于往日的花厅，此时惠儿被领着直到里屋的妆镜前行过拜礼，直到亲眼目睹了那一列列珠翠，才觉得自己昨日真是大错特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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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本还垂首摆弄衣袖的皇后见到李美人前来，赶忙牵起她的衣袖往外走：“快别拘礼了，今日召你来是有大事的。”此时傅娘子与陈娘子正在正殿等候皇后通传，见皇后从暖阁出来连连下礼。皇后却视而不见，一心系在李美人身上，颇有兴致地：“你昨天说孤的发髻样式有些老气，孤就将原先的梳头娘子替换掉了。这不，今日又来了两位新的，想着选一位手艺更胜一筹的娘子来予孤差遣。”一旋身，将千秋宴上身穿的紫红褂袍再次展现人前。眼见此景，芦湘悄悄在笑：娘娘真是口是心非，上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不要再穿了，如今这件衣裳不还完好无损的又在娘娘身上了么？今日皇后换了一件金橙色的里衬，搭配起来相较之前更加违和了，但金色乃大贵之色，皇后并无要换下来的意思。就在李美人要开口时，皇后又另启话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哦对，孤将最喜欢的钗环都放置好了，你眼光独到，为孤挑选挑选。”

（续上）
美人·李惠儿
惠儿轻轻地称一声是，脑仁蹭地一下胀大生疼，内心对昨日的梳头娘子满怀歉意，但事已至此，便硬撑着说道，“你们先替娘娘来梳头罢。”此间等候的间隙里，李美人拿着各式珠钗都比量过一回，可明明单拎出哪个都是耀眼夺目的，但偏偏搭在刘皇后这一身装扮上，就格外古怪了些，于是问起两位梳头娘子来，“娘娘这身衣裳已然足够鲜亮了，你们觉着，换些不那么打眼的（发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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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此时的刘皇后如被人捉了鬏的马，根本无法抬首望去，只能眼睛溜溜，极快地瞥了瞥李美人手中持着的簪環。立在身后的傅娘子将手中的发绺捋顺，绕了一个圈地坠在皇后的耳侧，回答李美人之话时也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美人所言正是，娘娘的衣服颜色已经很亮眼了，倘若还用这种亮色的钗环会与衣服抢色，让人感到有些喧宾夺主了。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哗啦”一下将妆屉子拉开了：“你们瞧着选吧。”傅娘子探头一瞧，里面哪有什么暗色素色的簪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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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见两位梳头娘子也不敢多言语，李美人终是从自己髻间揪出一支素色的钗担在皇后鬓鬟间：“娘娘…妾斗胆，您看这样如何呢？实则娘娘的高雅气度哪里需要这些繁杂的饰品来堆砌，先前的司珍娘娘就罚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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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皇后将安稳簪在发间的钗环取出，仔细端详了一下好像并无什么特别，但搭配上素簪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与身后的梳头娘子说到：“哎呀，你别说，以前不喜欢这样素色的簪子，今日细看，倒还真别有风味了。”曾经的钱母只有淡色素簪，也因此遭到村里人的诟病，说穷酸得连一支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因此皇后入主中宫后便再也不爱簪素、反倒是在彰显身份的装扮上猛下功夫。皇后一贯不爱欠人情，于是捉起案上一对流苏步摇递给李美人：“你那支我收着了，就以它跟你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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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李惠儿
如此一番，梳头娘子朝李美人递来些许感激的目光，惠儿也顺势说道，“诶呀，这都是些小事儿，娘娘开心，妾便更开心了！”细观皇后衣着，红紫金配在一起仍是存有土气之处，但本着徐徐图之的态度，惠儿仅仅是从屏风上试探着问，“娘娘，妾见您格外喜欢金橙色哦，正也马上过年了，要不您看就让六尚重新打一个，就换成红金的配色，那该多喜庆热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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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刘仪臻
闲谈之间梳头娘子也已将发髻篦成，皇后比镜自照，觉得与之前模样大有不同，虽鬟侧不再有流苏坠饰，但显得更为清爽利落了。连头都不抬，全然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行，红金是吧，我记下了，晚些让红扇去内务府说说给打副新的。”而后的陈娘子手艺与傅娘子不相上下，于是几次三番的纠结下，皇后决意还是留下傅娘子为中宫的梳头宫女。但晚些时候，同样技艺精湛的陈娘子却不曾送出长宣宫。有人看见：寝宫落锁之前，静绿提着宫灯匆匆将陈娘子送出殿外，一路往魏氏住所去。翌日，后宫宫女纷纷传出：尚宫局技艺数一数二的陈傅二人，一位分到了皇后宫中，一位竟然去到了魏美人那，想来这位魏氏也是很有头面儿、被上头看中的妃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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