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莲花顶踩着钟声壮冗的步履鼎沸起来,几多香客用饱戴珠玉的手指头提着或是香槟、或是雪青的浪漫衣裙,生怕它们清白完净的身躯遭受小树莓苔的刮蹭,那曾被深雪填藏的腥腥绿绿,是凡沼俗泥的象征,是山母亲隐匿在臂膀间未涤荡褪尽的斑痦。她们不会好睡的,我歪着捆束灵蝎辫的小头颅,朝着弥勒佛不恭敬的磕了个头:骇骨冻霜的阴湿、哀恫连天的猿啼只是一味最温暾的药引,等宵夜被鱼肚贪食,冒露出一线白光,便再不必阖目烧香,机缘早由白鹇斫断,眯溜溜一齐滚落山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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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什么?【散漫笑声咯咯淹死在那一泓血色醴泉中央,手托起腮,又闭上眼,想象我是金水桥上的狮、黄金檐上的螭,我夺来每一双黑亮的瞳珠来救赎不能眨眼的罪衍,我看着雨天鲜艳的伞柄被细弱的掌把控,又望着晴日里每一寸浮香的锦绣萍水相逢,可我终究是石目琉璃身,里头是空洞洞的,自然也瞧不见窝藏的针尖儿祸心。我只是静坐着,便如同有铅虫啃咬,晦涩瘙重的疼痛在撬起我的根、发,然后我就如同一条条迸脱呐喊的生灵,摔碎在玉板白架起的路,游丝的裂缝或许曾收留过周昙荣遗留下的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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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枯守银潭的仕女,还是见老弱垂条的桑槐?爱是姐姐的信中笔触寂寥,想来那座拱门后的日子并不怎么快活,我自乐得在园子中劝逗锦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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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如雨后涓细肆流的水浆,止不断、停不休,这是阿玛亲赐的批句,他只明白我惜字如金,又认为我像一柄软铁韧去还刚,可我摇摇头,谁会妄图撼动不老松呢?我不想同谁麦芒争略,懒怠多言也是以防唇舌相绊,咬伤那薄薄一层红润的腔肉。没谁一定要看懂谁,所以我一意孤拐,眉腰搁浅的狷介都像洇透的层云,低压压沉在心斛里,掼金似的向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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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很惊讶地,扇动鸦青色的睫。】你在里面做苦力?难怪不曾写信给我,我只当你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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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蓄在山背后的游霞张开怀抱,为僧寺的铜金木槛点绛,又替一摞摞信签箴句涂红。它真会作假!分明肃目的弥勒佛也逐渐露出金红色的浅笑,那虔诚拜佛的诸位上宾也红扑扑的喜上眉梢,天地万物都焚沐在黑暗降临前的艳毒凉热之中,即便是饮鸩止渴的结尾仿佛也尽圆满了。我这才在恍惚间想起一桩事,肩碰著肩,极细微的声音去攀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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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下个月,爱是姐姐就礼聘给你的表兄还是表弟啦......仿佛是叫苏稷。他的功名北京城无人不知,但这内里的秉性想必你是知道的,快与我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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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唇一撇。】爱是姐姐嫁去杭州,我又少了一位姐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