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海国：天神倒影般的乌托邦式集体共生体系
海国是一个极为独特的国家。表面上看，海国似乎没有任何严格的纹耀制度——只有纹耀，没有制度。但实际上，海国的官设已暗示它仿照天界而建。书一L1：镜一直无法用科学的方法演算出这里存在的到底是什么生物，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和天界的形意循环十分稳定，如果是地界智慧生物发出的脉场，那么绝对是纹耀制度理想的适用地点。
要将粼妖与天神进行对比，首先要回答两个经典问题：吃饭和交配。在书一L1中镜告诉迷麟：神不需要吃饭，不需要交配，也就不需要追求什么，不会起什么争执。
先看吃饭。粼妖之魂空洞位于海底20公里深处。那里即便可能存在土壤，也完全没有阳光。农业在这种环境下无法发展。更何况冬季水龙卷消失时，粼妖的居所会被海水淹没，即便有土壤也会被冲刷干净。由此可见，粼妖无法通过种植业生存。影三L1中远浪宁愿用军粮喂海兽，也不愿对其造成伤害，这也表明粼妖几乎不可能以鱼类为食。即便深海中有少量深海鱼类能够在20公里深的水域存活，它们代谢缓慢、数量稀少，也不足以满足粼妖的需求。此外，海下20公里深处的压力高达2000个大气压，温度接近冰点，黑暗一片。粼妖离开水龙卷去捕鱼几乎等同于自杀。所以，粼妖也无法通过捕鱼业生存。影三L1中，远浪为蛮吉准备了五人份的食物，虽然给秀秀安排了三份，暗示剩下两份是给蛮吉和远浪自己的，但远浪自己并未进食。海问香给蛮吉和蛮小满准备了各种精美点心，但海问香自己似乎同样未食用。而且困在涡流岛上的十二妖又不事耕作，食材来源成谜。大仓的食物都是脉附矿物变来的。海问香同样精通脉附，甚至能凭空变出翅膀。由此可以推测，海问香的食物也源于脉附。那么其食材的原料并不重要，可以是矿物、石头甚至海水。在脉的层级上，物质以弦的形式存在，脉附变什么不是变？因此，粼妖的食物本质上就是形脉，与天神以元点之光的意脉为食如出一辙。
交配就更好解释了。书二L1就直接点出了：正宗粼妖是无性生育的——“神育”，且只有女性。雾粼属于杂交，不在此讨论。粼妖在冬眠期间由幻光淮共生网孕育，而幻光淮网络是粼妖的昆海脉门共鸣接入的，从某种程度上类似于谐脉阵。所谓“神育”实质上就是谐脉阵共鸣，本质上仍然是脉的一种形式。这与天神诞生于“牝母之门”相似。雾粼的出现则表明粼妖可以交配产生后代，又和天神获得性别后可以繁衍后代一样。
所以，粼妖无需担心吃饭和交配的问题，这与地界大多数种族不同，显现出对神族的特性接近。
再来看理性与感性。天神追求理性，粼妖则恰恰相反，追求感性。粼妖的入口不讲道理，至死不渝，是纯粹感性的表现。万诗海更是比兽族的诗武文化更为纯粹的感性体现。如果说兽族诗武文化的诗是为武服务的“剑胆诗心”，粼妖的万诗海的诗则是纯粹的诗，诗以言志。
接下来看纹耀。书一L1中记载：粼妖天宠不称“国王”，而称为“决定者”，臣纹耀和将纹耀则称为“表达者”，他们的职能主要是负责处理对外事物，而不是对粼妖进行统治。而且，所有粼妖都有纹耀。
在官设中，臣纹耀和将纹耀的区分一直模糊不清。究竟有多少个臣纹耀和将纹耀？两者是否可以同时存在，一文一武，还是只能选其一？谁的等级更高，谁的权力更大？从书一L1的这句话“决定是由王纹耀、所有的臣纹耀和妖侠纹耀共同做出的。”可以推测，臣纹耀的数量不止一个。而在中上层纹耀集体决定出战时，将纹耀竟完全消失了？！由此可以推测，将纹耀或许在万诗之海战役中负责带领平民纹耀撤退。本作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回到正题，粼妖的“决定者”和“表达者”职能“主要”偏向对外，虽然也有少部分对内的功能——如建国。相比之下，天界的至高神和五大主神则更倾向于对内管理，几乎不对外宣扬自己是某系主神。唯一自亮身份的只是下属负责地界事务的魁拔司主神镜心（影二L1）。这种角色设置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称关系。
另外，竟然所有粼妖都拥有纹耀，没有所谓的“白身”。这要么意味着粼妖与天神关系深厚，获得了独一份的充足的纹耀供应；要么也可能验证了56节的猜测：纹耀的供应其实是无限的，地界各族并不缺纹耀，而白身阶级的存在或许只是当权者刻意为之的社会分层。
在追求方面，天神奉行能力、知识、责任三位一体的原则，能让生命达到最高的效率，这是因为其意识都源自元点之光——意脉。相对而言，粼妖的意识源自幻光淮网络的共生意识——即形脉。两者又一次呈现出对称。天神同样拥有欲望，只不过由于物质的极度丰富、环境的极度优渥、生产力的极度发展，天神的欲望层次已提升至马斯洛需求的较高层次。而粼妖的欲望可被视作通向自我实现的“入口”。无论粼妖各自的入口在哪一层次，她们都是共生体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天神可看作“万为一”——追求自我实现的最高境界；而粼妖则如“一为万”——由一个主意识延伸出多个意识分体。两者在形式上再次呈现出惊人的对称，而且都代表了超越基本生理需求、探索生命意义的高级生命体。
最后来看争执。五大主神在出现分歧时通过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视三L1）；而粼妖在决定出战万诗之海时由中上层集体决策让领导“先走”（书一L1）。他们一个民主集中，一个集中民主。对称性再次显现。
当主神们无法达成决策时，便会请元“出寂”，即由元来作出最终决定。因此元可被视为“决定者”。而粼妖传统习俗是集体决定，即由主意识作出最终决定。由此看来，粼妖的主意识正如沉睡中的元。两者又是一种对称。
粼妖的纹耀制度实际上是一种乌托邦式的集体共生体系。尽管她们在肉体上彼此独立，精神上却定期归属于同一个主意识。那些无法融入主意识的粼妖个体，若未能找到入口，便会在肉体或精神上消亡，彻底消失；而找到入口的粼妖，才算是真正获得了独立的生命。这样的粼妖若选择脱离共生制度而独立生活，她将为“入口”而奋斗终生，甚至可能如种子般发展出新的粼妖群落。而选择留在原有群落中的粼妖，则每年通过冬眠将分意识共享至主意识中，某种意义上实现了意识的回归甚至永生。无论哪种情况，同一群落中粼妖之间争执的产生都极为罕见。她们即便有分歧，也会由共生的主意识达成独特的理解与包容。但不在同一群落的粼妖，比如影三L1中的远浪和海问香，那也是照打不误，甚至为了各自的入口可以至死方休。因为粼妖的传统习俗和成规是共生意识做出集体决定，粼妖之间的纹耀分配应该也是主意识决定的。
综上所述，海国实现了高度的集体认同、无冲突的社会和谐，甚至完整的意识共享。对于粼妖内部而言，纹耀制度的象征意义几乎微不足道；然而，与格洛莫赫人的纹耀不同的是，对于在外游历的粼妖“决定者”和“表达者”而言，纹耀依然是代表海国的身份地位的象征。这种认同不仅仅是其他种族对粼妖“决定者”和“表达者”的看法，也是粼妖内部达成的共识。在某些方面，粼妖与天神的特性相似，而在另一些方面，粼妖则走向了天神特性的对立面。粼妖就如同天神的倒影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