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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y_MR 对我的评论。同时也可以看作是对这个帖子问题的一个相对正式的回答吧。还请帖主见谅。
首先回答帖主的问题。“这个系列都是这种感觉吗?” 其实仔细读下来,你还是会发现并不是的。人物的心理状态和活动,在事件簿与大冒险这两个系列里是存在明显变化的。当然,这种变化并不是电池两极跳跃式的那么极端,也不是什么脱胎换骨式的变化,而是相对更加细微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大冒险系列里的二世和格蕾的心态其实相较于故事时间线事件簿时期,要变得更加明亮一些。压抑感和阴郁的情绪是有所弱化的。
接下来,回应@Charley_MR的评论。关于在格蕾和埃尔戈两个角色刻画上的差异是否代入了对14-18岁少年少女们心理状态的差异。我觉得虽然存在这一点,但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恐怕三田诚的初衷里并没有将性别差异作为最主要因素加入塑造角色的心理刻画当中。我的看法是,两个系列中主角心态上的这种差异更多在于两个系列的基调差异所致。事件簿系列带有明显的偏向于本格的推理色彩(但也只是推理色彩而已,本质上仍然是都市奇幻故事),尤其是双貌塔和魔眼列车,再明显不过的密室杀人案件。而且每一个故事篇章都有谋杀乃至多重谋杀案件发生,而二世扮演的是再明显不过了的侦探角色,而且该系列主线也是从扑朔迷离的若干件案件里揭露阴谋、追捕真凶直到最后达成成功的故事。所以整个系列的基调是更加偏向于阴郁、压抑这些暗色的调性的。在场景描写里可以看见不少关于雾霭、浓雾、暗夜、大雨、大雪等景观的出现,同时再伴随着惨遭谋杀的尸体和诡谲的阴谋(同时舞台又基本出现在UK乃至伦敦,啧啧)。所以主要人物的内心活动也不可能像是FSF里面的弗拉特那样电波系,或者多少有点没心没肺;多半仍然是给人一种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压抑氛围,而且大量的内心活动多半只会停留在内心戏里。
(这里插嘴吐槽一句。当年动画开播时我看见有很多人吐槽说这作品哪一点配得上推理作品,我就奇怪了这个作品也不是推理向啊,月球作品什么时候玩纯正的推理了?这就和抱着本格推理的心态去读京极夏彦的作品最后嚷着上当受骗要撕书一样。这么说来,月球作家受京极夏彦的影响还一点都不小。【京极夏彦:蘑菇桑,你的《忘却录音》写得很不错呀,我拜读后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美好体验(doge】)
再扯回来,咳咳。进入大冒险系列之后,其实整部作品的基调就和名字一样都改变了。大冒险可以看作是二世带着学生进行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暑假壮游活动,从新加坡到日本再到埃及再到摩洛哥最后飞向喜马拉雅山麓。中途伴随着不同国度旖旎风光的变换,还有各具不同色香味的美食轮番登场。在这样的故事基调里,哪怕战斗高潮中面临泰山压顶一般的压迫感,写作风格与事件簿系列自然有天壤之别。所以人物的内心活动,自然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再加之时间线上已经过去三年多,第五次圣杯战争早已尘埃落定。两个人的心态早就有了更多的变化。尤其是格蕾,虽然身体被固定住了,但是心理年龄还是在逐年增长的,总归会逐渐向成熟和稳重的形象靠拢。所以在在冒险系列里,格蕾身上产生自我否定的情绪明显要少了许多,反而还因为“收养”了埃尔戈这么一个弟弟,而多了一份承担感。而且这种人物塑造的差异不仅体现在主要角色身上,哪怕是配角和反派,在两部系列的登场形象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例如事件簿系列里的哈特雷斯,除了那种被看似游刃有余的表情所掩盖的处心积虑各种谋划的阴暗色彩之外,身上明显体现出一种更加阴沉的,无处发泄的愤懑怒火。相较之下,在大冒险系列里,除了拉提奥·库尔德里斯之外,其他两位反派虽然布局了两千多年,但是他们的目的倒显得格外单纯。【无支祁:我想吃一顿好肉有什么不对的吗?】所以在冒险系列中的炼金术师的遗产故事篇章里重温一下密室杀人案,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这个篇章也算是冒险系列里明显更偏阴暗色彩。
故事基调所造成的差异说完了。再说回格蕾和埃尔戈两个角色的塑造上面。我第一次对格蕾的“自我否定”感到有所不适,是在双貌塔篇章里格蕾对自我容貌或者说脸庞的独白。我这里所说的“不适”并不是“反感”,而是格蕾的独白有点过于直刺内心的不舒服。当然,读完了整个系列,尤其是阿特拉斯契约篇章,回过头来再看这一段,会觉得三田诚安排的巧妙所在。但是我第一次读的时候,这种不适感还是有点强烈的。但是究其根本,并非是作者对角色塑造上的成见所致。而从阿特拉斯契约篇章往回看,造成格蕾这种性格特质的,只能说她的故乡不啻为一个大型精神PUA暨人格磨灭行动实验室。对自身价值的否定以及对二世以及莱尼丝的依赖,都是完全能够解释得通的。至于格蕾身上的这种特质能否和现实产生交汇。我觉得可解读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事件簿里的格蕾虽然明显压抑着自我,但是对内却从来没有干过伤害过自己的事情,对外也没有出现一点将世界和自我一同否定掉的破坏性。这放在现实世界里,在一个近乎于邪教团体内被当成祭品养大的少女来说,几乎就是奇迹。在伦敦生活的她大多数时候小心翼翼的状态多少也暗示出她在待人接物上面会明确意识到边界感和分寸。【这哪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威尔士妹子?这明显是日本人心目中才有的美少女】至于如何解释这种边界感,举一个不大恰当的例子,就是——【二世:斯芬!你给我保持至少离格蕾10米远的距离,不许靠近她!】对于青春期的人来说,人格形成一个重要的变化其实是如何界定自我与这个世界的边界,或者说“自我定位”这么一个人生课题会在这一时期逐渐成形。但是这逐渐成形的过程,自然是不稳定的,极易波动的。所以说那些“敏感”、“冲动”、“脆弱”、“盲目”、“中二病”、“自大”、“自卑”、“易沉迷”、“易被蛊惑”等各种各样加之于青春期孩子身上的词汇才会随之而来。但讽刺的是,这些词汇没有一个不会被带入成年阶段,将这些东西加诸青少年身上的成年人们不见得也都洗掉了这些特性。有的可能随着成长与磨砺,被时光打磨掉了,有的可能变成了更好的品质,有的说不准变成了人性中更加丑恶和见不得光的那一面。毕竟寻找自我,定位自我,本就是一个漫长的人生课题,青春期和成年本就是一个人的人生不同阶段而已,更何况有的人在青春期本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成年之后也未见得做了多少功课。
扯远了。我想表达的是,三田诚在格蕾的这个角色塑造上,多少有点完美化,或者说早熟。虽然他想塑造一个成长过程中存在着缺陷需要弥补的少女,但是这个缺口显得过于光滑,与整体相比还是显得很和谐。【所以说虽然斯芬是个变态,但是他对格蕾(气味)的评价倒是挺独到的。】格蕾在故乡的遭遇,如果放在现实世界,那完全是另一个画风。可以想象二世在把格蕾解救出来安置在伦敦之后肯定会反手一个举报电话打给苏格兰场把那个村子一锅端了,然后再在格蕾后面数年的寄读生活中随时预备一个青少年心理治疗师。至于让一个未成年少女“打黑工”担任自己保镖这种事,如果二世是一个正派男性的话,那UK的现实里恐怕是绝不可能的。【不愧是月球的魔术侧,品茶远目ing——
至于说埃尔戈,他的人物塑造上和格蕾是有很大不同的。最明显的不同是,我们可以看到格蕾的童年对她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但对失忆的埃尔戈来说, 他是不存在童年的。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来得比格蕾要更加聪慧(天赋自带的学习能力),也更加早熟。在很短的时间里,似乎就达成了一个看似懵懂但却很稳重的青年状态。而按照地球的原典,亚历山大四世死亡的时候恐怕也就十四岁,但冒险系列里对埃尔戈的描写给人的印象要比14岁大不少。【二世:“弗拉特,你看看别人家孩子的14岁!你再看看你!”站在一旁的阿尔莱特·埃斯卡尔德斯女士听闻这句话突然回忆起弗拉特14岁时候的“可爱”模样,恐慌症顿时发作,立刻打开药盒抓起一把胶囊和药片疯狂往嘴里塞。弗拉特这时回答道,“老师,我14岁的时候也被下过毒欸”(doge】
亚历山大四世身上经历的过往,对于埃尔戈来说,恐怕比前世记忆还要遥远,毕竟他一无所知。虽然会有各种敌人因为他的身份而找上门来,但是那些2000多年前的事情对他而言具有很强的疏离和陌生感,还不如新加坡的一碗沙嗲米粉来得实在。格蕾的童年是实实在在被村里人拿来做了好几年实验的,而恢复意识之后的埃尔戈从一开始就有凛和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陪伴在身旁,而之后哪怕遭遇了各种敌人,身边总会有一群人会站出来保护他。所以埃尔戈的形象因为自身“重生”一般的经历的关系,是不会带有格蕾那种阴郁和强烈自我否定的情绪的。这一点在最新卷里,在埃尔戈对美食的热爱以及与士郎的谈话中对于旅行的向往,体现得非常充分。
所以我觉得埃尔戈和格蕾之间的差异倒不见得主要是男女性别导致的,两个人不同的人生经历,再加上各自不同作品的基调,基本决定了两个角色的人物刻画差异性。
可以不看的P.S.——
当然了,如果要体现男女角色的差异,而且还要给埃尔戈加上更加阴郁压抑沉闷的色彩。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亚历山大四世生前的各种遭遇依然以记忆的形式时不时涌入埃尔戈的大脑。这种状况绝对可以保证埃尔戈整个人陷入抑郁的状态不能自拔。如果说这样的话,在一个日本男性作者的笔下,埃尔戈的形象最有可能向碇真嗣同学靠拢。于是在这种“船新”设定之下,我们看到的二世冒险系列,将会是二世扮演碇源堂,格蕾扮演凌波丽,远坂凛扮演明日香,士郎扮演加持良治,白若泷扮演渚薰的FATE版EVA,说不定在冒险系列的彷徨海魔人篇章就能见到第三新东京电车巡礼的月球复刻青春版,在系列尾声能够见到一群人把埃尔戈围在中间纷纷鼓掌说道“お目出度う!”,说不准还能见到在马六甲海峡某处除了远坂凛和埃尔戈外空无一人的海滩上,躺在沙滩上的凛一脸嫌弃地对埃尔戈说道,“気持ち悪い!”
这样子只会把一切都变成型月献给痞子的情书,这种事情……tmd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