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逆流
第二天阳光|明媚得人神共愤。
山本一大早起床,洗漱之后在衣柜前整整磨蹭了半个小时,害得山本刚以为他儿子不是去比赛而是相亲。等到最后才记起自己只有穿队服一条路,山本对着地板上摊开的帽衫长裤挠了挠头,还是卷起来塞进背包。然后冲刺顺手拎起早饭喊了句“我出门了。”
**的时候队友纷纷对他鼓得出奇的背包表示了好奇与惊异,他咧了嘴角笑得浑然天成,左探头右探脑在各色头顶中寻找某个因溷血而浅得格外打眼的章鱼头。可惜直到被教练揪着后领拖进场也未能如愿。
前三局山本打得极其不着调,跑垒速度虽然没的说,但几次三番撞到本垒接手球员明显反映了此人正十分心不在焉。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奔跑吧少年啊,结果被自家队员以“太不着调了吧!”狠狠围殴。
攻防互换的空挡山本站在场边,头顶突然被人盖了一个爆栗。抬头就看见了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常年握炸|弹的茧和熟悉的香烟味道。狱寺看了半天比赛,心里憋了一口气见到山本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个笨|蛋怎么打的?这种水准也太丢人了吧!身为十代目的守护者你能不能争气一点蠢牛都没你白|痴了!跑垒还能撞到人你是大脑进水太多终于压|迫到了神|经是吗!不给我认真一点老|子炸死你信不信!”
银发的少年几乎整个人拦腰挂在看台的栏杆上,秀气的脸不知道因为阳光晒的还是言辞的激烈而微微发红。眉揪着。色素浅薄得几乎透|明,宝石般的双眼有琉璃似的光,眸底流转着不曾掩饰的情绪。
山本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说狱寺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对面气息一滞又是一个爆栗盖上来,力道之狠堪比谋杀亲夫。黑发少年当即痛得呲牙咧嘴,笑容却一直不肯收敛。半晌无辜抬头看着银发男孩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换了熟悉睥睨神色的脸,一副泫然欲泣的小狗模样,就差一条尾巴从身后招摇过市。
狱寺你打得我好|痛……
活该。
嘛,我之前发挥的不好是因为一直没有看见你嘛,现在 已经全面复活了哟。
复活个毛脑袋,你这个棒球白|痴。要是敢输或者给十代目丢脸我要你好看。
是,一定会赢的!嘿嘿……
笑屁啊这么下|流猥|琐。
没什么。那,狱寺等结束了你要等我哦。
你赢了我再考虑。好了快滚快滚。
狱寺目送山本拿着球棒上场,转身走上看台最远端的角落。那里人很少,视野也不好。但是,能清楚看到站在本垒的山本。金色的阳光逆着空气勾勒男孩青涩却俊朗的五官,棕褐像是上等的琥珀一样的眼睛里是不同与上半场中的认真。他又回过头来寻找狱寺,对上远处的翠色眸子时一瞬间便是神采飞扬,彷佛连面容都被照亮。
最后的一个球的时候山本下意识握紧了球棒,手心的汗甚至比第一次比赛流的还要多。白色的球体飞速旋转着冲过来,全身所有的肌肉都在用|力,挥出去的时候有些莫名的脱力。身后似乎有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翡翠一样美丽。
他不记得自己在听到“并盛中学获胜”的时候心情是否和以往一样兴|奋,队友们冲上来和他拥|抱,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
当空荡荡的观众席里到处都找不到那个身影,山本连队服都没有换拽起背包就冲向了场外。人潮汹涌,人海茫茫,无论什么都被淹没。找不到,就像再也找不到了一样。黑发少年突然变得比输掉了比赛还要沮丧,抿紧了唇弯下腰去手臂支在膝盖上,将表情藏进刘海投下的暗影。
“白|痴,你在这里干什么?”有人用在身边这样问,语气是自己常听到的倨傲,嗓音是低沉而清澈的少年声线,因为吸烟略略有些沙哑,却意外磁性而性|感。
抬头狱寺就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人潮在他身后涌|向大门,少年有些喘息,似乎刚刚打完一场比赛的人是他。接近中午灿烂的光从身后打在身上,五官有些不清晰,光影斑驳里看不清表情。
“啧。”嫌麻烦似的咂舌,狱寺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真没用,一场比赛而已就累成这样么。”从另一只手接过一瓶什么“水,拿去。”
塑料的瓶子中半透|明的液|体是在体育馆外的自动外卖机里才有的运动饮料,记得某一天拽着狱寺来看比赛的时候自己提过一句很喜欢那个味道,却没想到竟然他还记得。
狱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笨|蛋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记得该死的清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主动跑出来买什么运动饮料。逆着人流往回走的时候他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不安,比赛结束了,那个棒球笨|蛋会不会和队友们先走,会不会因为没有看到自己而离去,会不会——和自己就那么错过了。
光从体育馆大厅的落地玻璃外投射进来,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成线,在远端交|缠。
你和我,永远都能沿着逆流重新相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