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时间：元年冬月
地点：徽显堂
人物：熹妃、令妃、巴林娜仁
内容：熹妃出生高贵，代掌时做事也赏罚分明，没有见宫内有什么怨言。豫贵人怀孕之后，熹妃因为皇帝礼重蒙古特意多分了些补品给豫贵人以示重视。恰逢令妃来探望同样怀孕了的容妃，看见豫贵人的赏赐补品比容妃还多，表示很不理解熹妃厚此薄彼欺负妹妹，就去跟熹妃理论送的东西怎么不一样啊看得起蒙古看不起汉人吗？熹妃表面没有没有，给容妃补了点东西，内心认为肯定是容妃跟她姐告状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熹妃、令妃、女官娜仁）
熹：隔壁豫贵人怀孕了，皇帝礼重蒙古，我给她多送点好东西补补身体吧。（吩咐宫人去给豫贵人送补品）
令：（看到熹妃宫女提着大包小包往西后配殿去了，很新奇）熹妃给谁送那么多东西呢？
娜仁：（过去打听了一下）娘娘，是给蒙古来的豫贵人呢。
令：（蒙古来的，难怪熹妃想搞好关系，肯定是觉得皇帝现在礼重蒙古）就算是蒙古妃嫔，用得着送那么多好东西吗？我妹妹也有了身子，怎么不见她作为代掌也送点好的？我得找她理论理论。（过去找熹妃）熹妃啊，你给我妹妹和豫贵人送的东西不太一样呢，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对咱们汉人区别对待？
熹：（这令妃真有点烦人，上来就给我扣这么顶帽子，太上纲上线了！但是表面还是要微笑）哪里哪里，我正要给容妃送呢，你看这些那些，都是一会要送过去的……（令妃这当口儿找上来，肯定是容妃告状了呗，看着人挺好的没想到是喜欢投诉的白莲花，记一笔）
娜仁：（虽然自己也是蒙古的，但是确实感觉熹妃有点厚此薄彼，等和令妃一起离开景仁宫之后偷偷咬耳朵）理论上来说熹妃这样实在不应该呀，同宫的人看了也吃心……耽误了这些时辰，咱们还是快些去容娘娘那儿看看吧。

【暮色如染，金乌早坠于西山之阴，重华宫九脊重檐浸在溶溶素魄之中，恍若冰雕玉砌的蜃楼，丹陛两侧铜鹤引颈，口中吐纳的瑞烟与桂魄清辉相萦绕，织成一片流霜雾縠。周雪凛列席诸妃之间，端坐锦茵，恰似莲台侧畔未惹尘埃的羊脂玉净瓶，螓首微仰之际，霜缣似的颈项承着煌煌烛影，秋波澹处，已悄然摹绘三宫眉宇神韵于膺内。】⠀
【但见上首三宫，慈壸垂目若静渊涵虚，皇孋展靥似宝相映月，惟乾君眉压千嶂秦关，任掌中琥珀光滟滟满而不饮。周雪凛心梭暗度间，已藉近来彤廷风闻，穿就起事因经纬：犹记朱明节后，乾君曾伏请慈宁，欲携宫眷移跸畅春园暂避炎威，讵料遭慈壸以“神器初安，基祚未固”驳斥，只未曾想竟因此郁郁至今。】
【琼筵既启，先随皇孋奉玉觞齐声恭颂千寿，得允敛衽归座，雪荑轻抚过膝上紫檀琅函，匣内整卷佛经皆以素宣抄就，未饰金泥贝叶，更无青磁映彩。此举非存轻慢心，实因自觉佛门真意原在“清净”二字，金粉眩目终成障，贝叶华彩原是空，不若以檀墨为筏，渡慈航于无染之津。况乎此卷虽观之简素，笔下禅功却未敢存半分懈怠，凡有片楮染污，必弃捐重录，可谓虔诚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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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观众姝或奉天工奇珍，或展霓袖翩跹，或奏钧天广乐......直教人心生慨叹：纵如瑶池蟠桃宴，应逊此间光景。周雪凛无意人前争先，静候得“宪妃献寿”之声响彻丹墀，方手捧经匣徐步向前，俯首敬拜慈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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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无才，谨奉手抄《佛说无量寿经》一卷，伏愿太后娘娘慈躬康豫，寿元绵永，同证无量光，共仰宝莲台。 ”

【暮色如染，金乌早坠于西山之阴，重华宫九脊重檐浸在溶溶素魄之中，恍若冰雕玉砌的蜃楼，丹陛两侧铜鹤引颈，口中吐纳的瑞烟与桂魄清辉相萦绕，织成一片流霜雾縠。周雪凛列席诸妃之间，端坐锦茵，恰似莲台侧畔未惹尘埃的羊脂玉净瓶，螓首微仰之际，霜缣似的颈项承着煌煌烛影，秋波澹处，已悄然摹绘三宫眉宇神韵于膺内。】⠀
【但见上首三宫，慈壸垂目若静渊涵虚，皇孋展靥似宝相映月，惟乾君眉压千嶂秦关，任掌中琥珀光滟滟满而不饮。周雪凛心梭暗度间，已藉近来彤廷风闻，穿就起事因经纬：犹记朱明节后，乾君曾伏请慈宁，欲携宫眷移跸畅春园暂避炎威，讵料遭慈壸以“神器初安，基祚未固”驳斥，只未曾想竟因此郁郁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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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筵既启，先随皇孋奉玉觞齐声恭颂千寿，得允敛衽归座，雪荑轻抚过膝上紫檀琅函，匣内整卷佛经皆以素宣抄就，未饰金泥贝叶，更无青磁映彩。此举非存轻慢心，实因自觉佛门真意原在“清净”二字，金粉眩目终成障，贝叶华彩原是空，不若以檀墨为筏，渡慈航于无染之津。况乎此卷虽观之简素，笔下禅功却未敢存半分懈怠，凡有片楮染污，必弃捐重录，可谓虔诚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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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观众姝或奉天工奇珍，或展霓袖翩跹，或奏钧天广乐......直教人心生慨叹：纵如瑶池蟠桃宴，应逊此间光景。周雪凛无意人前争先，静候得“宪妃献寿”之声响彻丹墀，方手捧经匣徐步向前，俯首敬拜慈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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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无才，谨奉手抄《佛说无量寿经》一卷，伏愿太后娘娘慈躬康豫，寿元绵永，同证无量光，共仰宝莲台。 ”

【将琅函恭谨奉与慈宁宫侍，福身复行一礼后退归锦席，余光掠处，却见邻座庄妃神色微异，唇瓣几度翕动终未成言——怪哉，伊案头竟也卧着支螭纹檀匣，那般规制大小，恰容经卷一轴！周雪凛黛眉轻蹙如春山锁雾，心窍里蓦地撞进千军万马：二人事先未曾言商，竟有如此默契，同择手抄经书为千秋寿礼？莫不是庄妃遣人暗地窥探蕙畹芝原动向，欲胜过一筹；抑或有人暗布此局，欲构隙于周沈，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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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盏浅啜清茗，清苦涩意漫过舌根，竟得须臾澄明：忆及入宫前相识种种，皆可证得庄妃其人光风霁月，绝非钻营取巧之辈；复思留牌以来，亦不曾与人结仇……周遭珍馐罗列、流觞交错，周雪凛却觉一丝凉意正攀上脊背，终是按捺心绪，藉着替庄妃添盏的由头，与人贴近几分，悄声探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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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姐姐所备寿礼，亦是手抄经文？ ”

【将琅函恭谨奉与慈宁宫侍，福身复行一礼后退归锦席，余光掠处，却见邻座庄妃神色微异，唇瓣几度翕动终未成言——怪哉，伊案头竟也卧着支螭纹檀匣，那般规制大小，恰容经卷一轴！周雪凛黛眉轻蹙如春山锁雾，心窍里蓦地撞进千军万马：二人事先未曾言商，竟有如此默契，同择手抄经书为千秋寿礼？莫不是庄妃遣人暗地窥探蕙畹芝原动向，欲胜过一筹；抑或有人暗布此局，欲构隙于周沈，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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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盏浅啜清茗，清苦涩意漫过舌根，竟得须臾澄明：忆及入宫前相识种种，皆可证得庄妃其人光风霁月，绝非钻营取巧之辈；复思留牌以来，亦不曾与人结仇……周遭珍馐罗列、流觞交错，周雪凛却觉一丝凉意正攀上脊背，终是按捺心绪，藉着替庄妃添盏的由头，与人贴近几分，悄声探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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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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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聆殿中丝竹之声陡然转急，如金戈裂帛，生生截住了话头。周雪凛举目望去，但见叩德常在轻移莲步，手捧一卷绣帛，已行至丹墀之下，素腕轻舒间，徐徐将帛卷铺展：那云锦之上，竟用金线绣得百个“寿”字，或苍劲如松、或圆润似珠，映千盏金莲灯火，霎时间满殿光华似为之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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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姝方欲喝彩，周雪凛却眼尖，早觑见那百寿丛中，端端空缺了一处，膺内不禁疑云顿生，面上却未显露，只拿眼风向四下一扫，果见近旁几位有眼力的，皆已悄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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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道眸光，或惊、或疑、或藏了三分看热闹的兴头，皆如针似芒，齐齐钉向丹墀下那幅残缺的“百寿图”，更似要将那捧图之人——叩德常在，从头至脚刺穿几个窟窿方才罢休。】

【闻庄妃软语解颐，三分自我揶揄，裹着七分娇痴，恍然记起伊曾祗应章业坤宁数载，情分自非寻常，得伊这般轻巧揭过，料想此番撞礼之争当化作风过无痕。然仍难免作想，周雪凛自诩悬腕执笔的功夫，描得尽佛书三千偈，却难谙透腮边那对梨涡轻旋的妙用，若易地而处，今系庄妃先呈经卷，又当是如何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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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心明月，照彻万川，千江有水，千江月明。澄澈者见其朗朗，波澜处亦摄其精魂，而经文笔墨，不过是指月之手，若执着于此，岂非以手为月，徒然遮障了那当头的玉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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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两卷经文并陈于华堂之上，恰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又似双璧映月互照其辉。慧妃此问，倒似手持明镜，偏要照见镜后之影，映照出的不过是观者心中那点“分别”的尘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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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孜孜以求，非要当庭分出个高下，岂不是误解了佛法真意，堕落外道。 ”

【闻庄妃软语解颐，三分自我揶揄，裹着七分娇痴，才恍然记起伊曾祗应章业坤宁数载，情分自非寻常，得伊这般轻巧揭过，料想此番撞礼之争当化作风过无痕。然仍难免作想，周雪凛自诩悬腕执笔的功夫，描得尽佛书三千偈，却难习来腮边那对梨涡轻旋的妙用，若易地而处，今系庄妃先呈经卷，又当是如何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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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心明月，照彻万川；千江有水，千江月明。澄澈者见其朗朗，波澜处亦摄其精魂，而经文笔墨，不过是指月之手，若执着于此，岂非以手为月，徒然遮障了那当头的玉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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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两卷经文并陈于华堂之上，恰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又似双璧映月互照其辉。定妃轻缈的一句，已落入风息不可闻，慧妃此问，倒似手持明镜，偏要照见镜后之影，可知映照出的，亦不过是观者心中那点“分别”的尘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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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孜孜以求，非要当庭分出个高下，岂不是误解了佛法真意，堕落外道。 ”

【闻庄妃软语解颐，三分自我揶揄，裹着七分娇痴，才恍然记起伊曾祗应章业坤宁数载，情分自非寻常，得伊这般轻巧揭过，料想此番撞礼之争当化作风过无痕。然仍难免作想，周雪凛自诩悬腕执笔的功夫，描得尽佛书三千偈，却难习来腮边那对梨涡轻旋的妙用，若易地而处，今系庄妃先呈经卷，又当是如何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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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心明月，照彻万川；千江有水，千江月明。澄澈者见其朗朗，波澜处亦摄其精魂，而经文笔墨，不过是指月之手，若执着于此，岂非以手为月，徒然遮障了那当头的玉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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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壸犹未言语，而今两卷经文并陈于华堂之上，恰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又似双璧映月互照其辉。定妃轻缈的一句，已落入风息无影踪，慧妃此问，却似手持明镜，偏要照见镜后之影，可知映照出的，亦不过是观者心中那点“分别”的尘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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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孜孜以求，非要当庭分出个高下，岂不是诋悖佛法真意，堕落了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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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那厢昭妃已起身言明百寿图阙处，句句机锋藏刃，意指叩德常在所为不合礼制。另一头丽嫔敬奉上食案，本应寓示福泽绵长的寿面，此刻却黏连成团——抄经撞礼既成雅事，庖厨失饪，亦可权作风月俗趣，偏生这千秋寿宴伊始，便见波澜迭起，满殿珠翠皆垂首屏息，偷觑慈壸凤颜深浅，腹内百转千回，搜尽枯肠欲捻些海屋添筹、松筠并茂的祥瑞词章，来熨平这玉阶前无形的褶痕。】

1
【时值仲春，御苑内碧桃初坼，周雪凛执一柄湘妃竹苏绣团扇，偕嘉瞻令妃徐行于通幽曲径，忽聆见桐荫深处泠泠弦响。琴声如幽涧流泉，乍听清越，细品却带了七分靡丽、三分狎昵，恰似春日里暖腻香风，拂得满池绿水都起了绉，再不复太平如镜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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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分花拂柳，且见微生慧妃独坐青石畔，十指正于焦尾楚琴上翻飞如蝶，髻边斜簪步摇随乐律轻颤，红珊瑚珠的耳坠扫过雪白颈侧，竟似无端勾出几痕艳影。周雪凛见状，不禁于心下冷嗤：武昌小门小户教养出的女儿，果然只习得这等郑卫之音。御苑乃乾君经行之地，伊偏拣圣驾下朝回銮时，在此抚琴作态，岂能解作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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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好一双素手调宫徵，只可惜，竟将楚辞骨鲠、屈子孤标，尽付了流媚春水。 ”

【琴音骤歇时，满园雀鸟啁啾竟似嘲哳。更可恼嘉瞻令妃在侧，非但未正色嗔责这般逾矩之举，反而拊掌轻赞，称此曲颇得郢中风致，好似浑不知这所谓楚辞楚乐，不过下里巴人之属，怎配污了宫苑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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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慧妃这般作色疾言，倒好似此地无银、心虚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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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甫落，见微生慧妃已霍然起身，颊侧胭脂洇出霞色，令周雪凛愈料定伊是因被戳中心事，而恼羞生怒。禁城琉璃瓦浪界成百廿枰道，经纬纵横自有天家法度，偏有人要作惊弦离雁，真当旁个瞧不分明，那琴弦下暗藏的九曲心肠么。】

2
【溽夏午后，熏风裹挟着御苑深处的草木清芬，自洞开的朱漆长窗涌入，牗外榴花燃得正烈，灼灼红焰映得青砖地上碎光浮动，恍若流淌的熔金。周雪凛端坐紫檀棋枰东首，手执白子，一壁闲览景致，一壁静候嘉瞻熹妃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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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雍殿近来颇得圣眷。彼时与你姐姐途径御苑，恰撞见那慧妃独坐花阴下抚琴，我便知晓，什么思乡、解忧俱是托辞，分明是欲借琴韵作饵，钓得天听垂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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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畔般若正素手分茶，青瓷瓯银针浮沉，自有其道。】椒闱规矩森严，伊竟是浑不放在心间，污了正本清源，若后宫人人效仿而竞之，还谈何方圆？

2
【日影悄然西斜，穿过碧纱窗棂，蕙畹芝原殿内浮尘微动，于斜光中翩跹如絮，无声亦无息。周雪凛观嘉瞻熹妃悬而未决之际，执起盏茶轻呡，继聆牡丹、蔷薇之言，不禁蛾眉微蹙，搁盏冷冷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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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般矫揉造作的拙劣把戏，也配称手段？徒惹人厌罢了。只砂砾虽小，硌在眼底、碍在心头，非得拂去，方得清净天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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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指节遽然发力，将青玉棋子重叩于棋枰之上，周雪凛膺内似有浊气翻涌，直搅得眼前那经纬纵横俱模糊一片，黑白子皆失了分明。】

2
【熏风渐歇，庭中青叶的簌簌低语亦归于岑寂，嘉瞻熹妃的轻柔话语如四两拨千斤，拂开了障在周雪凛眼前的浓霭，方才膺内翻涌的浊气，随之如潮汐般悄然退去，唯余一片澄明如镜的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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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世事沉浮，恰似你我眼前棋局，落子当谋十步之外，胜负岂在朝夕之争。依我之见，这慧字，合该冠与熹妃妹妹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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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风骨清正如牡丹，雍容自持，实不必与野荆争短长，自有那趋炎附势的藤蔓，来代劳绞杀那不合时宜的蔷薇。嘉瞻熹妃眉眼含笑，已不着声色将方才暗藏机锋的话篇轻轻揭过，玉纤只专注于方寸间的黑白纵横。】

3
【晨昏定省时分，照例来与慈壸请安。周雪凛与嘉瞻熹妃并坐下首，各执盏茶，一壁听聆慈壸温言教诲，一壁目送隔扇外玉兰树影爬上佛龛，将羊脂白玉的观音法相割成明暗两界，适时启唇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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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怪，近观椒闱流风，荆吴习气竟炽。适才臣妾过廊，见着数位宫人衣荆楚、咏楚调，还疑是到了战国楚境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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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语虽有夸大之处，却绝非是空穴来风。周雪凛余光掠过殿外朱栏，那三两着荆楚裙、曼吟楚调的宫人身影，似乎犹在眼前晃荡：裙裾翻飞间露出的半截藕臂，矫揉造作的辞歌腔调，生生将肃穆宫闱染上了瓦肆勾栏的浮艳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