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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惠的一天——生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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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经历了12个月的昼夜奋战,多次克服技术方面的困难后,终于在这个秋高气爽的下午,主塔顺利实现了封顶。
庆典仪式上,鞭炮齐鸣、彩烟漫天。项目部职工们拉起条幅合影庆贺成功,很多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待嘉宾们撤场后,保洁员小惠骑着三轮车来到现场的临时会议室,手脚麻利地把茶杯、桌布等收进两个大纸盒里,再拿回项目部。
略纤瘦的身形,透着几分忧郁的大眼睛,乌黑的长发或扎成马尾,或盘成发髻,是项目部同事们对小惠的印象。早上六点半,她准时来到项目部,先把办公区、宿舍区的走廊打扫干净,再喷洒好消毒液,无论寒暑时节都从未中断过。她又给走廊里的绿植浇上水,忙完这一圈已经七点半了。同事们吃完早饭,或已奔赴工地现场,或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忙碌着。这时小惠才来到厨房,盛起一碗面条,坐在马扎上慢慢吃起来。
上午,工地现场机器轰鸣,项目部食堂里也忙得不亦乐乎。小惠做完清洁的工作后,与厨师老雷一起包起水饺来。粉白相间的肉丁浇上酱油,在盆里闪着绛色的光芒,再加入切得细碎的韭菜末,红绿色掺杂在一起,让人看上去就垂涎欲滴;另一个盆里,淡绿色的西葫丁、黄色的炒鸡蛋、黑色的香菇,同样令人充满了食欲。一个个圆形的饺子皮飞快地从老雷的擀面杖下跳到面板上,小惠用竹签把馅放入皮中,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捏,一个元宝似的饺子就躺在盘里了。老雷边擀皮边问:“孩子好些了吗?”小惠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说:“谢谢您的挂念,早就好了。”

那是一周前的事了,那几日天气忽冷忽热,很多人都感冒了。正赶上主塔浇筑的关键时刻,在现场的同事分了两个班组,一刻不停地盯着施工进度。晚上九点是白班和夜班交接的时间,为了让大家吃好,项目部叫食堂给加班的同事准备了夜宵。那天老雷去拌合站帮忙了,小惠独自在伙房里忙碌着,这时电话打过来,孩子问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难受。”小惠说:“等工地的同事们回来吃完晚饭,妈妈就回家陪你。”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丈夫打来的:“你们项目部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不让人下班?孩子发烧了,一个劲地想你!”小惠听了,心急如焚,一看表才八点半,就说:“上白班的九点半才能回来呀。”丈夫挂掉了电话。她急得不知所措,电话铃又响了,是父亲坚定而沉着的声音:“孩子,不要着急,给同事们做好服务,配合大家早点把大桥建好,是你的工作职责。家里的事,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好了。”那晚等同事们回来吃完晚饭,收拾好厨房后,直到十点多,小惠才回家。第二天,同事们看到她的眼睛肿了。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了,项目总工老刘一脸疲倦地来到餐厅坐下,盛好饭后,用筷子夹了个饺子放到嘴边刚咬一口,手机响了:“喂!什么?好,我马上过去!”老刘把半个饺子勉强咽下,旋即冲出餐厅,骑上电动车又跑到工地去了。12点半的时候,老雷一点,还有十几个同事没来吃饭,就对小惠说:“看样子工地很忙,要不咱把饭给他们送过去吧。”拿出十几个打包盒来,把饺子分好,小惠骑上电动车直奔工地而去。
施工现场此刻仍是热火朝天,安全员老郑拿着个对讲机喊道:“韩师傅,这桶混凝土准备起吊吗?”一个中年女声从话筒里传来:“刚才检查了一下吊绳,没问题,马上起吊。”“好的,最后一桶了,千万注意别出任何差错!”“收到!” 小惠来到现场被门岗拦下了:“进工地必须戴安全帽,你的头盔不行!”老郑走过来看了下电动车,喊道:“兄弟们,食堂给咱送饺子来了!”老刘和几个小伙子赶忙过来,隔着栅栏门接过餐盒,材料员老王笑嘻嘻地说:“饺子很好,有点醋就更完美了。”小惠说:“就知道你们要吃醋,这里准备好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紫林陈醋,老王说:“我们要吃醋,但是不‘吃醋’。”小惠听后忍俊不禁,她的笑容,很是治愈。

回到项目部,小惠又做了一遍清洁,才坐在水房休息一会儿。听老刘说,明年大桥就能通车,她想象着通往市中心的大路上的繁华场景,一阵甜蜜自心底袭来。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部关于烘焙题材的电影,年少时的梦想再次涌上心头。最快明年,或许就是梦想实现的时刻,想到这里,她不由笑出了声。
老雷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今晚项目部同事们要吃顿庆功宴,有鸡有鱼有羊肉汤。小惠正在帮忙,综合部长老李打电话叫去现场收拾临时会议室,她收拾完回来后,又在厨房忙碌了一会儿,一看表已经快五点了,她对老雷说:“今晚我不在食堂吃饭了。”老雷问道:“今天大家一起聚餐,你怎么要走呢?”小惠低头泛红了脸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老雷说:“那好,你赶紧走吧,祝你们幸福!”
小惠回到水房换好衣服,骑上电动车。同事们陆续从工地回来,她看到一个实习生脸上稚气未脱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她莞尔一笑,电动车像一道红色的光,离开了项目部大院。
每项宏大的工程,都离不开每个参与到它的人的奉献和支持,正如每台精密的仪器,都离不开组建它的任何一个螺丝一样。不过人们往往会忽略一个个细小的螺丝钉。但是,只要你坚持自己的信念,时刻充满仪式感,把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做到极致,大家心里都会有杆秤。清晨,你夹着笔记本来到窗明几净的会议室,看到桌上早已摆好的瓶装水,是否会心生愉悦?晚上,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看到干净整洁的走廊,是否会感激做这一切的人的默默付出?
每个人的工作范围和职责都有所不同,但无论从事的工作是什么,都应该尽心尽力地去做,就像那璀璨的夏日花朵,一经开放就刹那间呈现出绚丽夺目的光彩,或许只闪过耀眼的瞬间,却在人们心里留下永恒。这是职业道德的体现,也是人之初心的表达。能做到此境界的,善莫大焉。
话说回来,小惠还是比项目部的其他同事要更幸福一些,至少她可以每日陪伴在家人身边,无须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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