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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风过嫣然】伴君(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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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将今天的事情如实上告,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都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并且让人开始打包行李,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呢。今天一堆人都抽风了么?阿娥为韩嫣揭开了谜底:今天,大行上奏,请立栗姬为后,景帝大怒,按诛大行。
     天,已经开始变了。


IP属地:黑龙江63楼2010-12-04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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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宫
         景帝前元七年,在家中过完新年,十月初韩嫣便搬到了猗兰殿。猗兰殿本身并不很大,汉宫等级现在还遵循秦制,分为皇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王太后排在第三等,所住的宫殿按规制不可能很宏大,却胜在布局精巧。
         先是拜码头,给王太后行礼,大家也算是熟人了,王太后简单说了些欢迎的话,让猗兰殿的太监头领带韩嫣先安置,并且指了一个小太监在韩嫣屋里听使唤,没待韩嫣客套,便带着儿女匆匆去东宫了,因长乐宫在未央宫东,故称东宫,这时的东宫跟后世的东宫不是一个概念。
         这个月,梁王又入京了,常被太后召去长乐宫,加上过年,长乐宫便常常设宴,后宫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去作陪,虽然叔嫂有别分开来坐,可多只苍蝇也能碍碍眼,何况是一堆人呢,都赶过去也能让这母子少点说贴心话的时间。所以,对整个汉宫来说,这个年过得很是忙乱。
         一脸严肃的太监头领对韩嫣躬了躬身:“公子请随奴才来。”
         “有劳大人了。”韩嫣回他一礼,纯粹是出于礼貌,却让他面色缓和了好多。头领姓冯名吉,冲韩嫣点点头,然后领着两个抬箱子的粗使太监和被分给韩嫣的小太监去韩嫣的屋子。现在的太监还不叫太监,而是被称为宦官,蔑视一点的称呼叫阉人什么的。不管怎么说,是个普遍被人瞧不起的职业。不过,韩嫣倒没有这种感觉,职业无贵贱么。而且,宦官按后世标准来说,其实也算是残废人,大家不能歧视弱势群体不是?
         韩嫣的行李名单里,除了衣物、书简、之类用品,还有几袋子钱,祖父大人给了一小袋金子——二十颗龙眼大小的金子成丸状,要是韩嫣力气再小点儿就拎不起来,官方的解释是给他练习弹弓用的,至于为什么要用金子,解释很简单,先用重点的东西练练力气,以后用轻的就能打得更远,什么破理由。私底下的说法非常直接,你也算是懂事了,在宫里总有要用钱的时候,拿着花吧,花完了我再给,别惹事就行。
         拿到金丸的时候,韩嫣很是囧了一下,“苦饥寒、逐金丸。”历史上韩嫣的金丸是用来扔的,现在,韩嫣的金丸是用来行贿收买人的。打定主意,除了给小费,其他的全攒私房钱了,整天跟在刘彘身边,别人都要给自己送礼才是。父亲大人也给了一袋,理由同上。最让韩嫣心酸的是母亲,包里除了几块金子外,还有些散碎的银子,一串铜钱,她甚至还拆了一对耳环上镶的珍珠:“拿好了,到宫里结点儿人缘儿了,娘没本事,家里又不能派人跟到宫里伺候,你看着给,让人家给你弄点好吃的也是好的。”
         所有的东西总共装在一只箱子里抬了进来,箱子上有锁,钥匙拴韩嫣腰上。一共两把,一把是大箱子的,一把是箱子里装贵重东西的一只小箱子的。几份竹简就占了一半的空间,一个食盒里装了母亲做的几样点心,一个简单的梳装匣子,韩嫣硬让母亲加上的两只面盆两条布巾,再加上两套换洗的衣服、两双鞋子,就是全部家当了。
         到了地方,韩嫣才知道被安排在刘彘的隔壁偏房里,屋子很干净,比以前的房间略大些,床铺在西、床前有架屏风挡着,书架在东,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三张案桌几个座垫,三部分由木格隔开。床铺上的被褥簇新厚实,还铺了毛皮,生了炭火,保暖工作做得还不错,这时是没有棉被的,连棉布都极为少见,有条件的都用毛皮保暖,也有用木棉填塞的枕头被褥的,只是数量极少。屋子里的摆设也不张扬,挺得韩嫣喜欢的。
         “小公子看着还行么?娘娘吩咐了,小公子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奴才给您收拾。”
         “不必了,这样就很好,谢娘娘费心了。”
    


    IP属地:黑龙江64楼2010-12-04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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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娘娘,看过了,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在这儿就跟在家里一样,别太拘束了,好了,早点安置吧,明儿还要早起呢。”王美人看起来也不轻松,任谁在长乐宫已经风雨无休地当了好多天阻碍母子谈心的电灯泡,还得当得不着痕迹,而且第二天还要继续这份工作的时候,都不会轻松得起来。
           “喏。”
           回到屋子里,六儿已经预备好了热水,刚洗漱完,正光着脚丫,站在暖暖的毛皮垫子上,门就被推开了。刘彘已经脱掉外面的大衣服走了进来,韩嫣连忙迎了上去,好在是木地板而且铺了柔软的草席垫子不太冰脚。
           “殿下怎么到臣这儿来了?”王太后可是让大家都早点睡的呢。
           “我就不能到这儿来么?”
           “当然不是。只是天气已经变冷了,殿下怎么脱了大衣服呢?当心着凉。”要是因为跑我这儿让你感冒了,你家爸妈不把我放院子里冻成冰块儿才怪呢。
           刘彘却一摆手:“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别啰嗦啦,跟我说说外面的事儿。过年外面热闹吗?”顺手就牵住了韩嫣的手,往床铺边走过去。韩嫣的床铺,软软的鼓鼓的枕头,松软的被子,都是淡色的,在灯火下,看起来温暖舒适得不得了。刘彘一坐在上面就不想起来了。
           “还好,人挺多的,不过我不常出门。殿下最近过得怎么样?”
           “宫里过年,年年都这样,今年我还得陪阿娇玩,好多游戏姑母都不让玩,真没意思。”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瞪了韩嫣一眼,“你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还能陪我玩。”
           “翁主是女孩子,谁多游戏不合适,所以长公主才拦着的。殿下别不高兴啊,再过两天就能回学舍了,到时候殿下又能练武了。”
           “也对,过年不许动刀兵,真无聊。”打了个哈欠。
           “殿下困了么?得回去睡了吧?”我也想睡了。
           “嗯。是该睡了。今天我就睡你这儿吧?咱俩一起睡。”兴高采烈地提议。
           啊?他要睡这儿?额滴神啊~汉武帝和韩嫣睡一张床上,怎么想怎么邪恶,哪怕现在这两只都只有六岁。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寡人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么?”这会儿他倒记得摆王爷的架子了。
           “可、可、可、这、这、这,臣怎么能和殿下睡一起呢?”终于回过神来,韩嫣有点磕磕巴巴。
           “怎么不行?难道寡人就不能跟你睡一块儿么?!谁说的?!”
           当然不能!那样咱们会被认为是从背背山上下来的。可这话不能说,以自己的年纪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殿下也得问过娘娘才行啊,不然的话,找不到殿下娘娘该着急了。”
           “也对。”刘彘指着六儿,“你,就你了,去跟母亲说一声,今晚寡人就住这儿了,让她别担心。”
           六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冯吉便带着王太后的命令来了:“殿下,娘娘说了,住下可以,只是今晚不许睡得太晚,明早上得按时起来。”
           “行!”刘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奴才告退,殿下早些安歇。”
           韩嫣松开发髻,梳顺头发,引得刘彘惊奇:“你怎么把头发松开啦?”
           “这样睡舒服。”这时男子梳的头发即使是睡觉也不松开了,第二天早上拿梳子篦子什么的抿抿,再戴上帽子就结了,有条件的人家三日洗一次头,也就三天梳一次,没条件的,成月的不梳不洗也是正常,所以蓬头垢面这个词非常真实。为了保证发型不乱,睡的都是木制的硬枕头,特别不舒服。韩嫣受不了这个,就央母亲给做了个大大的软枕头,里面塞的是木棉。男子发髻简单,自己梳也难不倒韩嫣,他就每天这么松松快快地睡觉了。因为是自己的习惯,在家也一个人睡,倒不觉得什么,现在刘彘问起来,才发现自己的习惯跟别人不太一样。
      


      IP属地:黑龙江67楼2010-12-04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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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战(上)
             第二天,在体内的生物钟的作用下,自动转醒,韩嫣还是神清气爽地爬了起来。昨天夜里并没有失眠,相反,睡得还挺好,在没有空调、电热毯的时代,冬天能抱着个软软的发热物体睡觉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所以,最后韩嫣还是睡着了。
             悄悄地放开抱着刘彘的手,也悄悄挣开他的手,身子刚起了一半儿,刘彘忽然动了,这小子力气真大,一收手臂把韩嫣又给拉躺下了。回头看着他,原来还没睡醒,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只是条件反射。再小心地拉开他的手,手臂又是一收,我倒!只得推推他:“殿下,该起了。”
             刘彘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把脸埋到韩嫣怀里蹭了几下,嘟囔着,看得韩嫣哭笑不得。下一刻,刘彘睁开了眼,有些迷惘的样子,一个成天装大人的严肃小男孩一下子表现出孩子气的表情,真的很萌,害得韩嫣差点抱上去啃两口。
             这时,外头六儿和宫女萱儿也起身了。一边蟋蟋苏苏地收拾地铺,一边说话:“奴才这就给主子更衣,主子身躺着边别,小心着凉。”
             刘彘嗯了一声,眨眨眼睛,再看向韩嫣时,已经清醒了。
             六儿和萱儿显然是合衣睡的,很快就转到屏风后头,手里拎着床上两人的衣服。拿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动作敏捷的萱儿,再看看刘彘披头散发的样子,对六儿摇摇头:“我自己来,你快去打水。”拿过自己的衣服穿了起。
             一边穿裤子一边心里冒汗。
             汉代不论男女,平常穿的是无裆的裤子,韩嫣很不习惯,在脱离尿布期之后就提出抗议,母亲禁不住缠,便自己动手给他缝了几条长裤,让韩嫣终于脱离了穿开裆裤的窘境。学骑射后,这样的长裤便成了韩嫣的日常配置。
             昨晚睡在一起,惊觉刘彘还穿的是开裆裤,再想想这家伙的风流账,深觉这裤子也可能是罪因之一。刘彘问韩嫣干嘛穿长裤,韩嫣只得回他说,可以随时骑马,比较方便。
             萱儿给刘彘穿完衣服的时候,韩嫣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让萱儿多看了他好几眼。这时六儿带着一堆人进来了,端盘的端盘、拿水的拿水。萱儿不得已又给刘彘重新梳头发,看得韩嫣心虚地转过头去洗脸。
             起床后,喝了点蜂蜜水,便去王太后正殿请安。南宫和隆虑也刚到,王太后见人都到齐了,便带大家去长乐宫向窦太后请安。韩嫣昨天刚搬进来,今天除了窦太后,还得向景帝再报备一下。
        


        IP属地:黑龙江69楼2010-12-04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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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入朝,景帝整天跟他一块儿在上林射猎,大事压到了朝臣的身上,窦婴算是重臣,得处理朝政,另一方面,今天梁王来了,太后的大寿就更要热热闹闹地办一场了,窦婴这个窦家非常得意的人才再次被拎出来操办。学舍的课便停了,学校停课,景帝却没放韩嫣这个住校生回家,反而嘱咐他安心住在宫里:“好好儿陪你家殿下。大过节的,太乱,先别回家了。”已经陪着他了,还要怎么“好好陪”?
               前元七年十一月初,景帝调郅都回长安任中尉,理由是现成的:今年太后大寿,王、诸侯来得多,长安城的治安实在太糟糕,郅都不畏权贵“正得其宜”。苍鹰飞到了京城,权贵侧目,长安风气,为之一肃。
               前无七年十一月己酉,景帝上朝后,迟迟没有回到后宫,连早饭都没吃就呆在未央宫大殿,整个后宫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有点门路的妃子纷纷遣人打探消息。不多会儿,消息传来:景帝一上朝便宣布了一道圣旨,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太子刘荣,被废了。
               馆陶长公主的到来,为猗兰殿带来了更多的细节:“窦婴也是个傻子,偏跟陛下争,争不过最后还辞官,摆脸色给皇帝看,我看他呀,日子要难过喽。”


          IP属地:黑龙江72楼2010-1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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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真是和气人,到现在还在为窦婴担心。”王太后笑眯眯地。
                 “你才知道么?”
                 两人相视而笑。
                 “栗氏这会儿正发疯呢,谁管她!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说正经的,这几天你这儿的人都小心些,阿武正在老太太那儿套近乎,今天朝上窦家的人除了窦婴,可都没跟陛下对着干,我们家那位和平阳府上都老老实实地听陛下旨,偏向梁王那边儿的人这次也没反对,我看阿武八成也是想……”伸出手指指了未央宫的方向,“老太太那儿甭让阿彘去得太过了,让阿武看出来就不好了,长乐宫有我和阿娇在呢。”


            IP属地:黑龙江73楼2010-1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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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姐姐费心了。”王太后就着坐着的姿势,直起身,伏拜了一下。
                   “哟~这怎么使得?都是一家人。”长公主放下手中的杯子,扶起了王太后,“还有,条侯今天可是跟陛下死犟的,他是太尉,说话可是有份量的,刘荣身边也有不少人巴结。”
                   “那……”
                   “别动,咱们现在都别动,这回就算陛下想收回成命都难,老太太和阿武怎么会让刘荣再回来?咱们呐看着就行,刘荣倒了,陛下还得立个儿子,谁不想把家业传给自己的儿子呢?这宫里可就剩下彘儿一个皇子了……”长公主笑得很开心。
                   “彘儿的事,就劳姐姐费心了。阿彘,还不谢谢岳母大人?”王太后招呼刘彘上前。
                   咳、咳,大人说话,一般不会避着儿童,他们总经为小孩子听不懂,其实,这孩子全都懂。真儿童听不懂,伪儿童总听得懂。就算听不懂,学话传话总是可以的。韩嫣这个伪儿童,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恭逢其盛地旁听了实况转播。当然,不排除她们想借他的口背给家里大人听,进而再影响一批朝臣站到她们一边。
              


              IP属地:黑龙江74楼2010-1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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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战(下)
                     长公主和王太后因为废太子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又发生了。“前元七年冬十一月庚寅晦,日有食之。”
                     日食发生的时候,韩嫣正和刘彘窝在房里读书写字,刘彘到底取得了韩嫣房间的居留权,他自己的屋子倒成了放东西的仓库。每天晚上从上床休息到睡着之前,刘彘都会缠着韩嫣说话,天知道已经在一起一整天了,到了晚上他怎么还有这么多话可以说。韩嫣应该感谢刘彘小时候是个漂亮正太,对着那张可爱的小脸韩嫣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稀奇古怪的问题并且适时加上两句赞美、鼓励。这也使得刘彘更加粘他。如果是个丑小孩,很难说韩嫣会不会因为没有耐心搭理加上对皇子使用暴力而被拉出去砍头。
                     更让韩嫣觉得郁闷的是,大家居然对两人粘粘乎乎的情况没有意见。“彘儿一向没有什么合得来和玩伴,韩嫣来了倒了了我一块心病。”——王太后如是说。韩嫣其实想太多了,俩人都是丁点大的小毛头,关系好点儿,除了栗姬那样生事儿的,谁也不会想歪啊~真是被《史记》刺激得过头了……
                     韩嫣翻着《孙子兵法》心中感慨万分,NND,老子终于不用再背《诗经》了。年假前,《诗经》课程正好结束,窦婴就说来年可以换其他的课本来学习,这让韩嫣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刘彘在写字,虽然当初是他让韩嫣好好练字的,可一旦看到韩嫣写的字比他好得不是一点两点,这孩子又开始发酸,努力提高自己的书法水平去了。
                     两人一写一读,室内一片寂静。屋子里的光线忽然变暗了,难道变天了?又要冬天下雨?外面忽然传来惊嚷——日蚀了,猗兰殿乱作一团。偏偏王太后带着女儿去陪窦太后了,留下刘彘和韩嫣在殿里写功课。
                     猗兰殿里的宫女、太监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屋里侍候的除了六儿,便只有另一个跟刘彘的小宦官叫阿明。这会儿,六儿吓得缩在案桌边儿发抖,正在给刘彘磨墨的阿明,手里的墨块儿掉到了砚台里,溅起一滩黑水,人已经跟六儿抱在一起、抖在一处了。
                     刘彘虽然坐着没动,不过从他苍白的脸、睁大的眼中可以看出,他一动不动不是因为镇静,而是因为惊吓过度。
                     殿里殿外也就韩嫣一个人有闲心四处观察了,要不是处在这么个慌乱的状态下,他还真想观察一下呢,日食啊,多难得的天文奇观,上辈子盼都盼不来的,这辈子人们却躲都躲不及。
                     想了想,还是算了,又没有墨镜,自己还想要眼睛呢。收回心思,看到明显不在状态的刘彘,大家都慌着压根儿没人想到要过来“护主”。这么点儿的孩子,亲娘又不在身边,真可怜,走过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殿下、殿下。”
                     啪,手被刘彘抓住了,接着整头小猪撞进了怀里,腰被搂住了,好大的力气:“韩嫣!”刘彘的声音有些抖。
                     “臣在。”
                     “那那那是什么?”刘彘醒过神儿来,望着韩嫣,有些哆嗦。
                     “回殿下,是日蚀。”配合地挂上笑脸,准备扮个知心姐姐安慰他一下。
                     “要出大事了对么?窦太傅说过,这是上天在示警。对吗?”他的眼睛亮得有些碜人,透着恐惧。
                     怎么可能?那是自然现象,能给他讲太阳、地球、月亮三点一线么?死窦婴,我就说混和班制不好,讲给刘荣的功课让刘彘给听到了,这不是害人么?“殿下怎么会这么想呢?”
                     “太阳没了,”这时,天又暗了几分,刘彘的手收得更紧了,“你不害怕么?”
                


                IP属地:黑龙江75楼2010-1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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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怎么会没了呢?一定会再出来的。”
                       刘彘有些呆愣,也不抖了,眼睛直瞪着韩嫣,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太阳还会出来?”
                       “一定会!每年都会阴天下雨,可下完了雨,满天云雾散了之后,太阳不是照样出来么?殿下不要担心。”
                       “真的吗?”
                       “是的。”叹口气,回抱住他,拍拍。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比夜里还黑,夜里好歹在殿外庭院里还有几盏灯笼点着,现在一点亮光都没有。
                       刘彘把脑袋埋在我怀里,喘着粗气,刚刚平复下来的身体又有发抖的迹象了:“怎么越来越黑了,你不是说太阳会出来的么?”
                       “请殿下耐心点,马上就会出来的。”再拍拍,“殿下抱起来暖暖的,像是小太阳呢。小太阳就在我身边,怎么会没了呢?”抱着,拍着,哄着,越来越像保姆了,黑线。
                       太阳果然慢慢地出来了。外面的喧嚷也渐渐停了下来。刘彘呆了半晌,猛然放开韩嫣,脸红红的,非常的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拍拍衣袖,再斜瞟了韩嫣一眼,韩嫣装作没看见,低头拉拉被刘彘抱皱了的衣服。
                       房门猛地被推开,一堆人蜂涌而入,围着刘彘,把韩嫣挤到一边:“殿下,您还好吧?”
                       “殿下,担心死奴才了。”
                       “幸亏殿下没事儿,不然奴才都不知道怎么跟娘娘交待。”
                       ……
                       ……
                       ……
                       七嘴八舌,如果说两个女人抵得上一千只鸭子的聒噪,那么,算上太监这屋里得有上万只鸭子了。韩嫣撇撇嘴退到一边,心说,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一个个的,现在跑出来卖好,不过是想让刘彘忘了刚才他们丢下主子的失职行为罢了。你们想争功就争去吧,自己刚脑子发热说了一堆安慰的话,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儿,刘彘是太阳,那景帝呢?抖~再说了,以刘彘好强的个性,要是介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懦弱相,会不会杀人灭口?自己以后可怎么混呐。而且,这年头见到日食不害怕的小孩儿,也不正常吧?得想个弥补的说词了,但愿大家会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一堆人正献殷勤的当口儿,王太后匆匆赶了回来,挥开众人,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儿子没事儿之后,才放下心来。
                       猗兰殿正殿,王太后何等精明,回过神来,上下一审,发现一堆奴才居然只顾着自己逃命,把她宝贝儿子给落屋里,只有个娃娃——也就是韩嫣——陪着。当下大怒,除跟着去请安的几个心腹没吃瓜落,阿明和六儿天时地利得了赏,剩下的全被按在地上狠捶了几十板子,只剩一口气在。
                       发作完了,才想起来,还有个韩嫣。
                       “好孩子,幸亏还有你。一群没用的东西,就自己自己乱蹿!”王太后犹自恨恨。
                       韩嫣慢吞吞地说着刚想好的词:“臣不敢当娘娘夸奖,只是臣是殿下的伴读,日蚀时正在殿下身边罢了。”
                       “那也比那群混帐强!”
                       “其实殿下很勇敢呢,外头乱哄哄的,殿下还稳稳当当的站着。臣本来还有些害怕的,看到有殿下在,跟殿下说说话,慢慢的就不那么怕了,一会儿太阳也就出来了。”
                       “是么?看来我的彘儿还真不赖呀。”王太后很高兴。
                       刘彘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儿臣开始也怕的,后来跟韩嫣说说话也就好了。”
                  


                  IP属地:黑龙江76楼2010-1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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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小学住校生卧谈会现场:
                         “韩嫣,你白天的时候真的是害怕么?”如果说多疑是皇帝的必备资质的话,那么可以肯定刘彘这条已经合格了。
                         “是的。”
                         “可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你也没发抖。”
                         “臣心里挺怕的,都吓得忘了发抖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是吗?那你还说了那么多的话,让我别害怕。”
                         “臣开始是怕被人瞧不起装着不怕的,后来说着话,就不那么怕了。没想到大家都害怕……”
                         “嘻嘻,我就知道,你也害怕。”得意的笑,让人想揍他一拳。闭上眼,睡觉,今天真是太累了。
                         刘彘却不肯安生,对着韩嫣的眼睛吹气,生气地睁开眼,却换来他忍笑的脸:“嗯哼,快点睡了。”
                         “……”他倒还有理了?!愤愤地闭上眼睛,不理这小破孩,再跟他纠缠下去,自己的智商会倒退到6岁。
                         手被刘彘拉起来环到他的身上,他也抱紧了韩嫣:“好啦,不要生气嘛,今天都没人会想到我,只有你……”
                         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韩嫣拍拍刘彘:“都过去了,睡吧。”Tomorrowisanotherday。
                         “你要一直都陪着我哦~”
                         “嗯。”继续安慰不安的小孩。
                         “一直一直,不许离开。”
                         “好。”没有安全感的宝宝,以后你会有许多人争着陪的,不在乎一个韩嫣。
                         夜深了……
                         ――――――――――――――――――――――――――――――――
                         日食之后,刘彘跟韩嫣越发粘乎了。成年人忙着处理废太子事件带来的影响,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这两个小孩,王太后、景帝觉得有个同龄人在这个时候陪一下刘彘是个不错的决定,也就放任了这两个人的连体婴形态。韩嫣甚至怀疑景帝之所以在年前提出让自己住到猗兰殿,就是为了可以在目前这个状态下陪着刘彘,减少废太子事件对刘彘的负面影响。
                         随着日食的发生,长安一片混乱。长公主到猗兰殿的次数增多,长公主、王太后之间的信使也来往频繁。从这些消息里,猗兰殿知道了外面的动向。日食过后,支持刘荣的人认为这绝对是个机会,前头皇帝废了太子,后面就日食了,这说明什么?太子是承天命的人。其他人也是心中惴惴,日蚀的象征意义,在当时,是谁都不能忽略的。梁王一系也有些慌乱,无奈事情已经开始,骑虎难下,想收手,还真不容易。只得硬着头皮硬顶。
                         景帝也硬气,愣是把朝臣的反对意见置之不理,挽起袖子顶替闹情绪的窦婴亲自上阵给亲娘准备生日去了。老太太心里很高兴,把窦家的人拎进宫里挨个儿骂了个遍儿,让他们少跟着裹乱给皇帝添堵。上头两尊大神摆明了态度,底下的人闹了一阵子也就歇了,关于废太子的事,也就没什么人再提了。
                         栗氏本就不是什么强宗大姓,上次早让景帝一锅端了,栗姬在知道儿子被废,朝臣力争无果后,恚愤而死,因为处在新年后、窦太后生日之前这段时间,都没人上报,免得触了上头的霉头。其他的人里,窦婴缩家里闹别扭去了,条侯周亚夫跟皇帝赌着气也当了甩手掌柜。
                         这下子梁王一系高兴了,活跃非常,梁王四处送礼收买人心,韩嫣便亲见他派到猗兰殿送给南宫公主添嫁妆的东西。窦太后也高兴得不行,看谁都顺眼。
                    


                    IP属地:黑龙江78楼2010-1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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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太后寿诞当日,韩嫣得了景帝的恩旨,让他与许久未见的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见面。宫宴殿外,老狐狸一见面就把韩嫣揽身边儿了,嘴里说着:“让祖父试试长沉了没有?”手里却把一个挺沉的袋子塞韩嫣袖筒里。韩嫣为他的肉麻抖了一抖,差点儿把刚拿到手里的金子给抖到地上去,从来没见他这么热情过,还得回话:“祖父大人不必担心孙儿,王娘娘和殿下对孙儿很好,陛下还让孙儿做殿下的留侯呢。”祖父大人一脸惊喜,和同样表情的父亲大人对视一眼,各自敛容。
                           这次韩嫣有幸在窦太后的寿宴上有了一席之地,坐在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中间。位置还算不错,周围是一堆的侯,不免挨个儿见礼。坐下之后,听一帮子人言不由衷的互相问候。然后就有人开始夸弓高侯家的孙子真可爱。祖父大人趁机传达了景帝的意思:“这孩子居然说想学留侯,陛下居然也没怪罪,算他运气好。”,一群人面露笑容,彼此交换了个了解的眼神。
                           景帝这回学聪明了,没直接跟窦太后说不立梁王,而是让大臣轮流去劝。长安的大臣绝大部分是跟景帝一边儿的,之前之所以那么保刘荣,无非是为了一个礼制,景帝无嫡子,刘荣是长子又名份已定,所以才引得一群固守礼制的大臣跟皇帝顶着干。现在窦太后要立梁王,这是兄终弟及,而景帝暗示自己不同意。皇位当父死子继,一群坚持大义、宗法的大臣便卯足了劲儿希望说服窦太后。
                           其中,以袁盎为最。而他,也成功了。梁王归国。窦太后、景帝义格。
                           ――――――――――――――――――――――――――――――――
                           “韩嫣。”
                           “嗯?”
                           “我害怕。”
                           “为什么?”最近也没日食啊。
                           “荣哥哥被废了,娘说他就要被贬出京,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栗娘娘也死了。梁王叔父走了,太后不高兴。”
                           “?”然后呢?
                           “宫里人都怪怪的。太后的脸比日食时的天还黑,姑姑老是看着我笑得很奇怪,最讨厌的是一堆奴才,围在我身边,想靠前又不敢靠前的样子!”刘彘有些郁闷,“我是不是也要倒霉了?”
                           小家伙的政治敏感度不低啊。“不会的,殿下一定会好好的。”
                           “真的吗?”
                           “真的。你看陛下和王娘娘有很担心的样子么?”这两位怕是要躲在被子里偷笑的。
                           想了一想,“好像没有。”
                           “那就是了。陛下和娘娘是殿下的父母,如果殿下有事,他们一定是最先担心的人。现在两位都没担心,就说明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吧,我信你,睡吧。”继续抱在一起睡大头觉。
                      


                      IP属地:黑龙江79楼2010-1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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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成为太子以后,景帝时常召他考较功课,有时也会捎带上韩嫣。刘彻是个好强的人,旁边有个人跟他一块儿学,比他学得好点儿,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憋着劲儿。所以,他非常喜欢拉韩嫣下棋,因为韩嫣的围棋简直糟透了,不是装,而是真的不行。顾了上面就漏了下面,拆东墙补西墙,自个儿跳坑里还不知道。输完了棋,刘彻高兴,韩嫣也高兴。可以有样比不上上司的功课,是无数下属梦寐以求的事,尤其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爬到上司头顶上的时候,不招上司嫉妒很重要。虽然韩嫣驾车学得也没刘彻,可身为太子,他不能没事儿就拉人赛车。韩嫣的琴弹得,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中平”,这是比较婉转的说法,直白点儿说,就是没有任何特色,只有调子是对的,可堂堂太子也不能没事儿跟个伴读比弹琴。于是,下棋就成了首选。
                             景帝观棋,看两人下完了,常常感叹:“韩嫣也算是个聪明孩子,算学学得那么好,讲起兵法也算头头是道,怎么棋下得这么差呢?”
                             “……”低下头,不好意思。听过一个典故,某皇帝见一大臣围棋下得差,心中大安:“这人棋下得差,说明他不会算计人啊,这人可用。”
                             太□的日子过得很顺畅,每日早起锻炼身体早饭过后再上文化课,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就是骑射、兵法之类。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年,中元三年,韩嫣和刘彻已经在宫里学习了五个年头,小学快毕业了。
                             在此之前,中元二年三月景帝处理掉了前太子刘荣,刘荣自杀;彻底打掉了梁王的傲气,九月梁王负荆请罪。不幸的是这两次事件,景帝虽然成功,也费了不少周折,刘荣自杀,让窦太后大怒,当年四月出现了彗星,九月再次发生了日食,景帝不得已杀了郅都。梁王入京请罪的时候,微服逃到长公主园内,窦太后和景帝失去了他的行踪,母子险些反目。中元三年三月,景帝借彗星出现的天象,罢免了阻止他废栗太子、封皇后兄王信为侯、封赏匈奴降将的丞相周亚夫。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景帝缓过手来,开始专心培养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刘彻了。在此之间,随着刘彻年纪渐大,下午的骑射课程也在慢慢的压缩,一些无关紧要的课程诸如琴艺、歌赋之类的授课频率渐渐被降低,景帝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将军或者诗人才子。
                             任何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一无所知的,当然韩嫣这样穿越的例外,所以,要他们能够在长大以后称职,就必须要学习,皇帝这个职业也不例外。只是任何一个职业都教,偏偏皇帝不是教出来的,那得自己感悟,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景帝便压缩了刘彻的骑射课程,把他带在身边熏陶一下政治觉悟。有些帝王父子之间的传承是不方便别人听的,现在,韩嫣就是这个别人。
                             景帝不喜欢直接跟人讲话,偏喜欢玩猜谜。他常先布给韩嫣一些单独完成的工作,比如去石渠阁取书然后抄录其中某一段,取书回到太□,却发现刘彻被景帝召去了,许久才回来。每次回来之后,就会发现刘彻的表现都会有些不同,有时会问些奇怪的问题,最新的一个问题就是条侯有大功于国,可为什么偏偏拦着封他舅父,这样是对是错?让人实在难以回答。忍不住了,便问了问阿明,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回答得也直接:“陛下最近常召殿下说话,陛下有旨,奴才们不敢靠近。”
                             韩嫣这才恍然大悟,景帝在教刘彻一些只能是他们父子知道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是自己该退一步的时候了。
                             正好,母亲为韩嫣了提供了一个机会,一次休沐回家——她在十年之后再次怀孕!
                             得到景帝同意,韩嫣可以搬回家里居住。景帝仍然保留了他在太□的住所,并且赐了不少滋补的东西让他带回家给母亲。韩嫣猜对了景帝的想法,真是皆大欢喜。唯一有意见的刘彻,被王皇后一句“男孩子长大了要自己睡”给打发了,不高兴地嘟着嘴,直到韩嫣允诺会给他讲宫外的新闻、带好玩的东西才提起了点精神。中元三年秋九月,韩嫣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IP属地:黑龙江82楼2010-12-04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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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
                               中元四年四月,弓高侯府又添了一个庶子,韩嫣多了个可爱的小弟,据说,这个胖乎乎、圆嘟嘟的小家伙,跟韩嫣小时候长得极像。有模有样地抱着小宝宝,韩嫣研究了半天,得出结论:如果大家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小时候一定是可爱透了。
                               刘彻听说韩嫣有了个小弟,还长得巨可爱,虽然碍于身份,不能亲自去看看,也给了不少好东西。后宫一群已经安定下来的无聊女人,难道有了个八卦的话题,也叽喳不停,都表示了自己的关注。万事心安的馆陶长公主甚至自己跑到弓高侯府去瞧孩子。
                               “真是个标致的好孩子,跟韩嫣挺像的,一看就知道是兄弟,可爱着呢。”馆陶长公主如是对窦太后回报。
                               “是么?弓高侯家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也高兴,着实送了不少好东西。
                               韩家瞧着宫里对韩嫣母子三个态度极好,自然也高看他们一眼,新生儿没满周岁便得了祖父大人赐名——韩说。
                               韩嫣在心里嘀咕,一兄一弟,名字都还叫得出口,就自己的名字,娘娘腔了不止一点两点,这压根儿就是个女孩儿名。
                               韩嫣的日程除了按时上下班,听家庭内部机密课,又多了逗韩说这一项,自觉过得还算不错。本以为循规蹈矩的上班族生活会持续下去,哪料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中元五年刚过完年,祖父大人便病倒了,祖母大人、父亲大人、嫡母大人、长兄大人尽力侍奉汤药,韩嫣也早晚问安,宫里甚至派了御医诊治。可惜人再强也强不过命,祖父大人还是在十一月离开了人世。
                               祖父大人去世,刚办完丧礼,祖母大人和父亲大人也跟着走了,弓高侯的爵位,落到了长兄大人的头上。祖母大人年纪大了,操劳了近两个月丈夫还是去世了,经不住打击也就算了,正值壮年的父亲大人在韩嫣眼里死得实在是冤。
                               汉初对于守孝的规矩还没有后世那么变态,非得住在漏风漏雨的草棚里、铺着茅草枕着砖头睡觉、菜里不许放盐、吃能喝稀粥什么的。只是汉代以孝治国,这方面的要求也慢慢多了起来。父亲大人在一个月里连丧父母,严守着治丧礼节,从北中国十一月的冬天开始,着单麻衣,睡草席,盖布被,吃着盐水煮萝卜,喝稀粥,一惯锦衣玉的父亲大人最终病倒了,死在了中元五年的二月。照说,他不这么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要不宴饮喧哗、不奢侈、安安静静呆侯府里,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可父亲大人却照着当时比较严格的要求来做,结果自是不妙,弓高侯府失去了顶头的三根支柱。
                               父亲去世前,曾把三个儿子、一妻一妾叫到跟前,做了最后的交待。
                               “我死后,国家制度,侯府、爵位由则儿继承,嫣儿和说儿各得一座田庄、五百金,其余的都归则儿。侯府交给夫人了,则儿和嫣儿都是懂事的,他们的房契、田契自己拿着,说儿还小交给他母亲拿着。”这年头寡妇改嫁很常见,不是寡妇的都有求去另嫁的,家产还是留给儿子比较放心。长子与次子关系不算太友善,各管各的比较好,先给他们分开了,省得日后吵吵嚷嚷丢韩家的脸。
                               这样的分配,没人有异议。
                               至于其他的妾室,由于没有生育过,父亲大人便交由嫡母大人处理,每人发了一笔遣散费,各奔前程去了。家中请的老师,因为丧事的缘故,也都遣散了。
                               韩嫣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受法律保护、有明确产权的财产。但这是建立在父亲去世的基础上的。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不管对韩嫣还是对整个侯府。长兄大人的旧伤一直没有完全好,扶灵守孝,丝毫不肯马虎,一是前头有父亲大人守孝严谨的例子,他只能照做,二则虽然国家、风俗要求不严,可仍有许多诸侯,便是在守孝不谨上面栽了跟头,被人告发最后夺爵除国的。他守孝比父亲大人还严格,要做的不只是穿孝服就完事儿了的,还不近女色、睡挺原始的稻草铺、把丝绸一类全换成麻布、不吃荤腥只有吃水煮青菜什么的——他连盐都极少放。身体差还要硬撑丝毫不肯示弱,祖父祖母的丧礼他是嫡长孙也得像父亲那么辛苦,父亲的丧礼他还是要老老实实守着。看起来比父亲大人的情况都悬。
                          


                          IP属地:黑龙江95楼2010-12-04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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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去世的时候,给我和阿说各分了田产,已然是分了家,有了自己的产业再赖在侯府,吃用都是公中的钱,咱们再住在这里也不好意思不是?再说了,阿娘看这周围的人,有几个是认真伺候咱们母子的?父亲大人去世,咱们的分例是没减,可额外的东西却少了不少。咱们还好说,只是小弟年纪这么小,最近被折腾得瘦了一大圈,母亲又于心何忍?到了自己的庄子上也能好好照顾不是?”
                                 “这……”母亲动摇了,“真的要分出去了么?就咱们三个,能行么?你才十二,说儿还没满周岁呢。”
                                 “阿娘在担心什么呢?兄长大人迟早会娶妻生子,到时候咱们拿什么身份再呆在这里?难道阿娘还想天天到上房请安么?还是要等到新夫人进门,咱们再搬出去,那样也不好看,不如趁早。”看到母亲矮人一截,是韩嫣非常介意的一件事情。正妻和小妾住一块儿,怎么想怎么纠结。
                                 母亲有些震惊,半晌才道:“你们俩的庄子,咱们都没看过,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父亲留下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退一步讲,再差,也是自己的家,在这里,真是寄人篱下。”
                                 虽然在这个时代这样就是一家人,可韩嫣老觉得自己跟嫡母大人说不到一块儿,兴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也没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有些时候还表现出关心,韩嫣心理上的障碍还是不能克服。对着景帝一家子,当是演古装剧还能装下去,可对着侯府,怎么也不想再装了,这么说,自己倒是对侯府露出几分真性情了。
                                 “那要怎么跟夫人说呢?只怕她不答应。”母亲算是同意了韩嫣的想法。
                                 “便说父亲去世前已经分了家,咱们不能再厚颜呆在这里蹭吃蹭喝,收拾着搬到小庄子上守孝也就成了。”
                                 母亲最终是答应了。第二天便找到了嫡母大人说了要搬出去的事儿。嫡母大人心力交瘁,刚死了丈夫,儿子身体又不好,正在焦头烂额之间。韩嫣都觉得这时候过来谈分家,有点儿欺负寡妇的意思。只是自己实在不想再住下去了,趁这个机会分出去单过是个极好的机会,便硬压着一点点对嫡母大人的同情,与母亲一起到了正房。嫡母大人正在烦乱,脾气也不大好,眼看着要谈崩,不得已,韩嫣便插了话:“夫人,论理,长辈说话没我插嘴的份,只是您看现在这样子,生气也于事无补。”
                                 “侯爷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分家,你倒懂事了?”嫡母大人拨高了嗓音。
                                 “夫人请息怒。您看现在这个样子,三位大人已然过逝,可咱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现在您的首要大事,是兄长大人,他的身子这几年一直不好,您该多关注他才是。父亲生前已然分好了家,我们母子住在府里,大小也是个动静,也有要劳烦您的时候,要是因此误了照顾兄长,我们也于心不忍。既如此,不如趁此时搬了出去,您也好安心管家。您说呢?”
                                 嫡母大人沉默了,寡妇最重要的就是儿子,况且父亲临终前也确实做了财产分割,已经分家了的说法也算有根据,她得掂量一下。
                                 “罢了,我应了你。你们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出去吧。”
                                 临走的时候,韩嫣把母子三人的东西统统列了单子,让嫡母大人过目,以前攒的那些金丸之类的被他夹到宫里赐的布匹里了,御赐的东西,自是没人敢动的,便成了他的私房。被请来见证的同族长者也检看了一遍,确定了之后便正式分家了。
                                 期间,这位长者见了单子还瞧了韩嫣好几眼:“你倒仔细。”老人姓韩名泽之,按辈份算是父亲大人的堂侄,年纪却与父亲大人差不多。其父韩婴是韩王信的嫡孙,文帝时与祖父大人一同归汉,封襄城侯。如今韩婴已逝,他的儿子韩泽之便是这一代的襄城侯了,韩氏宗族不多,祖父去世后他便是韩氏的族长了。
                                 “现在仔细点儿,把东西都查清楚了,以后便不会为了这事夹缠不清。勺子还有碰到锅的时候,先小人,后君子,也就是个防患于未然的意思。”
                                 韩婴挑挑眉,不再说话。分家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商定,韩嫣母子三人分出去住,父亲大人生前分的财产也带了出去,侯府另给了三人一共五百金,算是韩嫣和韩说成年之前的生活费。族中大祭、府中的祭祀韩嫣和韩说都要回来参加。立了文契,两边儿画押,韩泽之也做了见证,因韩家是有爵位的,除了到官府登记存档外,在专管诸侯事务的衙门里也存了份档。
                                 分家的事儿算是了结了。


                            IP属地:黑龙江97楼2010-12-04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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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韩嫣并不遗憾,清点了资产后,他抱着地契高兴得睡不着觉!从来没有这么踏实地拿着自己的钱。五十顷地,就是五千亩,还是良田,一亩差不多能产两石的粟,合起来差不多就是万石,抵得上一个丞相的年收入了,还拼个什么呀?!三进的大院加花园、练武场的房子、各种小作坊,俨然是个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了。又何必再往宫里面凑?那句“瞧,又是一群送死的。”的台词,可是令韩嫣记忆深刻。
                                   住在这里,不用陪着太子读书,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读书、写字、骑马、射箭、练武、抬起头来看人、不用见人就行礼……真是美妙的生活。
                                   所以,韩嫣有些好笑地看着六儿一脸忐忑的表情,道:“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太子殿下伴读的位子也不是专为我一个人设的,我现在要守孝,不能伺候殿下,陛下另挑人也是应该的。总不能因为我不在,就不让太子有伴读吧?”
                                   六儿看着韩嫣真不像闹情绪的样子,也舒展开脸道:“您说的是。要不陛下怎么说您是个明事理的孩……呃,人呢。”
                                   “得啦,你也甭说这些好听的了。”见六儿还要说什么,摆摆手,“现在说这些一点意思也没有。”回过身从匣子里拿出一小袋金子,递给六儿,“好歹算是相识一场,以后怕是不得相见的,这些你拿着。”
                                   “这……这怎么使得?这几年奴才可得了您不少东西呢。”
                                   “扯淡!”韩嫣轻骂,“那些不过是些打赏钱,顶多是我给的丰富些,可也不算什么。只是在宫里,给得礼重了,被人说是交通内官,咱们俩都得不着好儿,还着连累家里人(所以我污了不少活动经费当私房),如今我不在宫里当差了,这算是给熟人的东西,谁也不能挑这个理儿。”
                                   “公子真是好人,您这儿刚分家,还得过日子,奴才怎么能拿您的东西呢?您……”
                                   “什么都别说了,我这些是给你母亲看病的,以前在宫里也不能多做些什么,怕招了忌讳,如今这样,便也没什么了。打七岁住到宫里,直到搬出来,你在我跟前儿也有四五年了,这宫里,除了殿下,就你跟我处的时间长了,这就权当是你照顾我的谢礼吧,别嫌少就行了。”韩嫣挥挥手,不以为意。能挺圆满风光地结束宫廷生涯,韩嫣心情还是不错的。
                                   “哎……”六儿有些哽咽,“公子好人必是有好报的,且安心,新伴读比您可差着些儿,陛下、太子终于召您回去的时候……”
                                   韩嫣一听,寒毛倒竖——我现在小日子过得舒服着呢,谁想再回去当奴才啊?忙打断他:“这种话以后一定不要再提!”急切、严厉的口气让六儿有些惊疑地看着他。


                              IP属地:黑龙江99楼2010-12-04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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