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是一位警察的
**民國廿六年十一月廿八日 陰**晨起至警廳，聞倭寇已破錫澄線，廳內弟兄皆面色凝重。王科長召眾人訓話，言「首都存亡在此一戰」，令各區加緊盤查奸細，凡散佈謠言者立拘。午後巡至夫子廟，見難民蜷縮簷下，小兒啼哭不絕。有老嫗拽余袖泣問：「官爺，城守得住否？」余喉頭發哽，唯勸「阿婆寬心」。歸家見檐下新壘沙包，妻正縫棉衣，針腳密得發顫。
**十二月初三日 大霧**連日砲聲隱隱如悶雷。奉命協防中華門，見中央軍弟兄赤膊挖戰壕，背上鹽霜結了寸厚。一少年兵塞給余半塊燒餅，笑稱「阿拉上海撤下來，早見慣東洋飛機」。午後忽聞尖嘯，倭機九架掠城而過，洪武路火起，焦臭撲鼻。救火時見斷牆下壓著半截身子，猶攥著糖葫蘆竹籤。夜半驚醒，妻囈語「下關碼頭…」，余知她念著送兒去漢口的事。
**十二月九日 朔風刺骨**紫金山火燒了整夜，照得警廳窗紙通紅。唐司令晨間廣播「與南京共存亡」，電匣子雜音裡雜著哭腔。奉命緝拿漢奸，於白下路破獲倭諜巢穴，繳獲手繪城防圖三卷。畫得極細，連水西門豁口處都標了紅圈。嫌犯乃綢緞莊掌櫃，平日見人三分笑，今睚眥欲裂罵「**豬」。余扣扳機時，見他長衫下露著嶄新東洋襪。
**十二月十二日 雪霰子砸臉**通濟門炸塌了。撤回警廳途中，見潰兵奪驢車奔挹江門，驢哀鳴似婦人泣。廳長已遁，留書命「各自突圍」。弟兄們砸開槍械庫，老趙揣了兩把毛瑟，啐道「夠本了」。將日記埋於院中梧桐下，妻忽從藏菜窖鑽出，髮髻散亂懷揣剪刀。余解下警徽塞她手裡：「見著安兒，就說他爹沒解過武裝帶。」砲火漸近，聽見倭語吆喝聲，像鈍刀刮著金陵城的骨頭。
**民國廿六年十一月廿八日 陰**晨起至警廳，聞倭寇已破錫澄線，廳內弟兄皆面色凝重。王科長召眾人訓話，言「首都存亡在此一戰」，令各區加緊盤查奸細，凡散佈謠言者立拘。午後巡至夫子廟，見難民蜷縮簷下，小兒啼哭不絕。有老嫗拽余袖泣問：「官爺，城守得住否？」余喉頭發哽，唯勸「阿婆寬心」。歸家見檐下新壘沙包，妻正縫棉衣，針腳密得發顫。
**十二月初三日 大霧**連日砲聲隱隱如悶雷。奉命協防中華門，見中央軍弟兄赤膊挖戰壕，背上鹽霜結了寸厚。一少年兵塞給余半塊燒餅，笑稱「阿拉上海撤下來，早見慣東洋飛機」。午後忽聞尖嘯，倭機九架掠城而過，洪武路火起，焦臭撲鼻。救火時見斷牆下壓著半截身子，猶攥著糖葫蘆竹籤。夜半驚醒，妻囈語「下關碼頭…」，余知她念著送兒去漢口的事。
**十二月九日 朔風刺骨**紫金山火燒了整夜，照得警廳窗紙通紅。唐司令晨間廣播「與南京共存亡」，電匣子雜音裡雜著哭腔。奉命緝拿漢奸，於白下路破獲倭諜巢穴，繳獲手繪城防圖三卷。畫得極細，連水西門豁口處都標了紅圈。嫌犯乃綢緞莊掌櫃，平日見人三分笑，今睚眥欲裂罵「**豬」。余扣扳機時，見他長衫下露著嶄新東洋襪。
**十二月十二日 雪霰子砸臉**通濟門炸塌了。撤回警廳途中，見潰兵奪驢車奔挹江門，驢哀鳴似婦人泣。廳長已遁，留書命「各自突圍」。弟兄們砸開槍械庫，老趙揣了兩把毛瑟，啐道「夠本了」。將日記埋於院中梧桐下，妻忽從藏菜窖鑽出，髮髻散亂懷揣剪刀。余解下警徽塞她手裡：「見著安兒，就說他爹沒解過武裝帶。」砲火漸近，聽見倭語吆喝聲，像鈍刀刮著金陵城的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