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确诊阿尔茨海默病的那天，嘉然坐在诊室里，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台本。
医生的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她低头看着台本上的字，那些熟悉的台词忽然变得陌生，像一串串无法破译的密码。
“哈喽大家好，我是asoul的嘉然……”她喃喃念着，却卡在了下一个词。
“戴安娜。”医生轻声提醒。
“戴安娜？”她抬起头，眼神空洞，“戴安娜是谁？”
二
直播间的弹幕依然热闹，但嘉然已经看不懂那些梗了。
“然然，今天要唱《猫中毒》吗？”
“猫……中毒？”她歪着头，像一只迷路的小动物。
弹幕瞬间被“换人了”和“你是谁？快把然然还给我”刷屏，其中夹杂着零星的“nya~”。
她盯着屏幕，努力想从那些飞速滚动的文字中找到一丝熟悉感，却只感到一阵眩晕。
三
后台的走廊很长，灯光昏暗。嘉然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走。
“贝拉，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她突然停下，转头问身边的队友。
贝拉愣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们从出道就在一起了。”
“出道……”嘉然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咀嚼一块没有味道的口香糖。
“然然，你还好吗？”贝拉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四
记忆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流失。
某天，嘉然在化妆间里翻出一张旧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番茄炒蛋孕妇装，双手背在身后，笑容灿烂。
“这是谁？”她问经纪人姐姐。
经纪人姐姐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这是你，嘉然蒂娜。”
“蒂娜……”她盯着照片，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五
首播五周年那天，嘉然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了直播间。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哈喽哈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吖~”
“我是嘉然蒂娜~”她的声音清脆，像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弹幕瞬间爆炸，满屏的“欢迎回家”“蒂娜回来了”像潮水般涌来。
她微笑着，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
“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吗？”她转头问贝拉。
贝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你们要一直陪着我哦。”她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如初。
直播结束后，嘉然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贝拉轻轻推着她离开直播间，走廊的灯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蒂娜是白月光，可戴安娜是月亮女神啊！嘉然小姐，你真是个傻蛋。我们穿越五年去爱你，不是要你回到五年前被爱。”
弹幕里最后飘过的一句话，像一颗星星，消失在无尽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