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宵待尽。」
——《我偏要勉强,强扭来的瓜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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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称为“无极侯”的小皇子尚且年少,因而才能在身高上无端被我压过一头,在夜幕与月色的笼罩下,睁着双载满追忆的瞳,委实叫人心疼,本是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却被他一言激起了玩心,葱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就像在逗弄未央内那只流窜着的乌云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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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为了同你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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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光别人没有用,打断双腿也没有用,怎么还是学不会一击毙命?”
“你以为,是我不知道该怎样一击必中?或是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做不出狠厉的事,我不过是对你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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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开锋的刀刃架在他颈间,映衬着他毫无惊慌的眼瞳,他同所有皇室子嗣一般,皆是自小习武,自然能从刀刃厚度分辨出它是否有锋,环首刀一如它的主人,是一把毫无杀伤力的、虚张声势的摆设,即便闹到如此的地步,依然无法对人造成分毫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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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做?”
“为枉死者沉冤昭雪,为不平者辨明真相,为死者言,为生者权!尔等自诩遵循‘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行谏,个个都以为自己是魏徵,焉知不是做了江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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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与真相交织的来路,并非只字片语能够概括其中艰辛,他想要我知难而退,退去名为回护的囚笼中,可我从不愿意做谁的附属,亦不愿退却分毫,叫他也能窥见与纤弱外表不同的、九曲不折的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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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爱谁——那便要足够坚韧,直到能够与他并肩而立,而非成为谁的软肋或是负担,除却依附他人别无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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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理应是,我第一次同他说起所谓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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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怎样的“公事”,值得夤夜盛妆、悄然越墙而来?此时的解释显然多了层此地无银的欲盖弥彰,逶迤华丽的衣裙、发梢上张扬精致的蝶翼、清甜的熏香,遇上个只知逗猫的呆子,显然都成了无用功。按下心中的失落,指了指上方,示意他去屋顶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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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以枰,星月落子。万家灯火近在咫尺,这是我同他,一道想要庇佑守护的宫灯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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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你。”
“那么,而今的你,可识得北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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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至亲至爱的质疑,才是伤人至深的锋簇。恍然被人圈入怀中,连心跳都漏了几拍,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的瞳,深邃又引人沉溺其中,令山川星月都为之失色。脑中却忆起了他曾经的暴怒与掌掴——真奇怪,让睚眦必报又骄矜自负的李游心一再折戟、一再退让服软的人,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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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想要并肩而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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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会为这场戏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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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席上他们问你的,我也很想知晓,你想娶——你有想娶的人了吗?”
行于白夜间的人从未奢求日光照耀,但行于夜间,总有萤盏照亮归途,尽管微弱至极,却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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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分、礼法、血脉、世俗、纲常、人伦——一条条桎梏横亘于前,兼之触景伤情,叫原本寻常的愿望变得遥不可及。心间的欣喜与酸涩都要盈满,无法克制的红了眼眶,无声又坚定地回握住他的手,交握成十指相扣的亲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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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的,我即便醉了,也不曾有过片刻混沌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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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杯莫停,但愿长醉不复醒。”
“不愿醒来的,难道只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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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再为我跳一支舞吧。”
我妄想以蝴蝶振翼的力道,唤醒沉寂千载的王侯。满座觥筹交错,似曾相识的场景中,我终于忆起了何时对李伏因暗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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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一同走到这里吧,往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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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衾成了隔绝我和他的、薄弱的屏障,抬臂遮住双目,碎裂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腔,痛到呼吸都酸楚,脑中却不断盘算着如此能否让他死心,还好我并未留下什么给他,岁月悠长,足够忘却年少时无疾而终的爱,可他却留给我的——绵软的猫、手札中潦落的字、被我打松了扇骨的扇、观星阁的瓦,还有燕王府檐下的月,每一样都在记忆的长河间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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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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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我早就该做,只是我一直怯懦畏惧,不肯直视自己的心。”
【没有合适的红衣服造型没关系,我会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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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都谢谢你,我从未怨恨过你,若有来生……来生再为你跳一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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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配不上‘既明’之托……君子论迹,杀伐果断是你,剑胆丹心也是你,你所求不过是有人知你懂你,而你是我生平所见的,最为赤忱炽烈的人,是你让我有了直面死亡的勇气,至于权倾朝野的燕王、制衡百官的御史——我开始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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