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转眼已是十年,昔日相濡以沫的亲兄妹都已成角儿了。血色罗裙间拾级而下的白衣花旦,罗浮仙子素霓裳。他眼里流动的波澜,叫人心醉了。
其实不过是那些抑扬顿挫的曲子,添了几抹华丽的长短句,生生的到来一出美丽到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戏文,却显出撕裂后的破败颓唐。
三教九流,戏子卑贱。逃不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是谁说过,生命是蝴蝶,盲目而华丽;是蝴蝶,飞不过沧海。
因为逃不掉,只好活进角色里。想看见尘世,却要面对现在;想展示未来,却偏偏站在原地。爱恨终归于渲成一片斑斓,是梦、是悔、是浮生。
仍旧是血色罗裙,仍旧是风情的妆,仍旧是万种柔情,仍旧是翩翩的舞姿。
然而1932年1月28日,日军突袭上海。偌大一个霓虹都市转眼间竟成了一个硝烟弥漫、人声寂寥的灾难城。
物是人非,怎会如此。他不甘心,今天原本还有一场戏,也许是自己最后的登台,即便是最后一次,也要拼命绽放出炫目的光华。是垂死的挣扎吗?
街上人流匆匆,掩盖不住惊慌的苍白。他站在戏台上唱着独角戏。那双深陷在成千上万双麻木不仁的眼中的绝望的炎,疯癫了、绝望了、叫人心碎了、他跪倒在地上,泪模糊了那朱粉凝妆,世俗的灰尘玷污了他华丽的戏装。
其实他想唱一辈子戏。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会不算一辈子。可是上海陷落了他会给日本人唱戏吗?
不知在戏台伤投出深情一瞥要用多少年细腻的酝酿?不知在宝剑一挥的决绝刹那要用多少年精心准备?
剑起人落,戏台上满是斑斑血痕,混在胭脂里,只剩下那把折扇。阿妹终归是来晚了一步,天意弄人,哪一出是戏,哪一出是现实?
日军的贵府里,一位青衣巧笑嫣然。一场大火,一把折扇,瞬间,灰飞烟灭。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