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知道么，又下雪了。白白的，飘洒在空中。
是不是真的有一位洁白的雪之天使，在空中拿着淡紫色的花篮子，随便抓出一把撒出去。
只是天使不知道，她这一撒，就给了人们希望。
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下雪了，我只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记下这个雪天，这个冬季。
随雪，我想知道，你们还好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想我么』
雪，纷纷扬扬地撒，蔓延到了天际。我坐在窗台边，窗台上那盆小小的金黄色雏菊展露着芬芳。仿佛它根本不知道，这是冬天。
而且，已经下雪了啊。一点点，那么轻而美丽。
苏扬，你会想我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苏扬，你究竟在想什么。
还记得，09年的冬天的第一场雪，我和苏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里拿着刚从商店里泡好的奶茶，脸上是盈满幸福的样子。
苏扬轻轻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地说：“聆沫，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想我么？”
我说：“会，一定会。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
苏扬好像哽咽了一下，随后说：“好。”他的声音小到我几乎听不到，可或许是我太希望得到这个答案了吧，我听得很清楚。
苏扬把他的手机拿出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照了一张照片。我企图抢过他的手机，可他说：“别，挺好看的。”
照片上，是我带着毛线帽，捧着奶茶杯，杯里冒出热乎乎的白气，身后是橘黄色的路灯和雪。
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唯美。是真的，苏扬是这么说的。
但我没想到，苏扬答应我的话是假的。他真的离开了我。难道他不记得，我回答的是，我会伤心，你一定不能离开。


『我答应你，10年的雪，我一定陪你看』
我拉上窗帘，顺便也挡上了那朵雏菊。
我坐回椅子上，铺开要写的作业，却瞥到了那个水晶球。
银白色的雪花泡沫，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站在雪地里，抬头看着天空。那么美好。
“以后我们也要这样好不好？”苏扬拿着水晶球跟我说。
我说：“好。”
水晶球，是苏扬送给我的第一个雪之礼物。它寄托着苏扬对我所有的爱。
还记得，苏扬离开的那一天，他穿着米黄色的羽绒服，拉着我的手，说：“聆沫，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答应你，10年的雪，我一定陪你看。”
我用力地点点头。之后，扑在苏扬的怀里，大哭一场。但最后，我还是送他离开了。
那辆出租车，那辆载着苏扬离开的出租车，就那样越行越远，渐渐淡出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那是因为出租车离我越来越远的关系，还是，我的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掉。
『直到11年的雪，我都等你回来』
我翻开手机，时间显示已经凌晨一点钟了。手机屏幕是苏扬的脸。苏扬如冬日暖阳般的笑使我在翻开手机的时候可以微笑。
平常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一定会准时接到苏扬的短信：聆沫，已经不晚喽，早点睡吧。
苏扬的短信像一杯香草奶茶般温润了我的整个心灵。
我一条条地翻着苏扬给我发过的短信，一句一句，都能让我回到我接到短信的那一瞬间。那么温暖的一瞬间。
是，苏扬，你曾经给过我这么美好的回忆。所以，我会等你回来。
无论会过去多长时间。
你答应过我，你会陪我看10年的雪。现在的你，是不是要回来了呢。
我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的是，直到11年的雪，我都等你回来。


『我叫羽，这是我的女朋友，暖景薇』
学校里，我穿着纯白色的羽绒服坐在教室里，手里拿着一杯奶茶。自从认识苏扬开始，我就有了喝奶茶的习惯。
上课铃一打响，所有的同学急急忙忙地跑回教室。老师穿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不急不缓地走进了教室。可是我不知道的是，老师的身后还有两个人。
我更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一进来，就会将我的命运彻底改写。
我接着埋头在我的历史书上画来画去，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啊，一定要好好复习啊。
老师在讲台前站好，说：“今天，有两位新的同学转来我们的班级。”
“同学们好，我叫羽，这是我的女朋友，暖景薇。”
这个声音，触动了我全身的感觉细胞。
我抬起头，之后全身都有被震了一下的感觉。
这么熟悉的一张脸，这么熟悉的气味。苏扬，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你。
可是，苏扬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人。苏扬刚刚说，这是他的女朋友，暖景薇。
他还说，他叫羽。不，不对，他是苏扬。他有着苏扬的气息，苏扬的声音。我的心很肯定地说，他就是苏扬。
苏扬和暖景薇坐在了我旁边的一个位子。苏扬坐在我的右边。暖景薇坐在苏扬的右边。
苏扬转过身来，说：“你好，我叫羽，请问你是？”那么清脆的声音，那么熟悉的声音。
我说：“我叫夏聆沫。”
苏扬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暖景薇。”我清楚地看到，苏扬拉起了暖景薇的手。
暖景薇说：“聆沫，你好。”我冲她微笑着点点头，之后又开始埋头翻历史书。
其实我是怕我的眼泪会不听话地冲出眼眶。


『你不是说好你要守护聆沫一辈子的么，现在呢』
放学后，我和苏扬、暖景薇一起走出学校。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放学时间。
因为暖景薇说她想试试学校的钢琴。苏扬说，那我等你。于是，我们三个人都留下了。
暖景薇的钢琴弹得很好，每一个音符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的时候都仿佛有了生命，在每一个黑白键子上轻盈地跳动着。
然而我的眼睛，却全被钢琴旁站着的苏扬吸引去了。
苏扬，那么温柔地看着暖景薇，仿佛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他全部的生命。
迎面吹来的风吹起暖景薇的头发，暖景薇，真的像一个天使一样。
“苏扬！你个混蛋！”
一个人抓住苏扬的衣领，一拳将苏扬打倒在地。暖景薇在一旁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冲过去，将那个人的手从苏扬的衣领上掰下来，大声地喊：“徐天宇，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徐天宇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冲着苏扬大喊：“苏扬，你不是说你要守护聆沫一辈子么，现在呢，你说啊！”
我扶着苏扬站起来，苏扬擦过嘴角的一丝血迹，跟徐天宇说：“我不是苏扬，我叫羽。”
愤怒的徐天宇好像现在才平静下来，说：“你真的不是苏扬？”
苏扬点点头。
徐天宇拉着我离开。他的手拽的我的手腕生疼。我用力甩开徐天宇的手，说：“徐天宇，你到底要干嘛！”
徐天宇说：“你也听到了，他不是苏扬，你为什么还要呆在他的身边！”
我说：“不，他就是苏扬，我百分之百地肯定他就是苏扬！”我的眼泪终于冲出眼眶，我没有伸手去擦，就任由它在我的脸上流动。
徐天宇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告诉我，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第二天上学，苏扬在校门口堵住了我，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到了学校的操场。
我说：“你要干什么？”
苏扬说：“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我的眼睛看着苏扬的眼睛，那么清澈。
我说：“不，我以前不认识你。”每一个字，都那么深深地扯痛了我的心。
苏扬说：“不对，如果我不认识，为什么一见你就有熟悉的感觉；如果我不认识你，那个家伙怎么会过来打我。你跟我说实话，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的眼泪就是那么不争气，我想在苏扬的面前保留最后一点儿微笑都做不到。我说：“只要你好好的，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
是，苏扬，我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我转身而去。苏扬一个人站在操场上。风吹过他的衬衫，显得那么单薄。


『你弹钢琴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小的雪之天使』
夜晚，又是一个无言的夜晚。这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好像什么都不存在。就连空气都好像消失了。
我拼命地写作业，我企图用这个方式忘记苏扬已经喜欢上了别的女孩。我企图忘记，苏扬已经不是苏扬。
第二天清早，我早早地出门，到了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黑白相间的格子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一定没有系上。
他回过头来，用着以前那样温软的语调跟我说：“聆沫，你怎么下来的这么早。”
苏扬的刘海儿被风吹动着，在眼睛周围晃动。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段仿佛已经消失的时光。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扬的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说：“我在这里迷路了，带我上学吧，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那么孩子气的口吻，苏扬，即使你的记忆里没有我，即使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孩，你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我和苏扬一起去上学，在校门口，暖景薇已经在那里等苏扬了。就像是小天使在等自己的主人一样。
暖景薇说：“聆沫，羽，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苏扬拉过暖景薇的手，说：“我在聆沫家附近迷路了，就顺便让她带我来了。”
仿佛是怕暖景薇不相信一样，苏扬靠近暖景薇的耳朵，悄悄地说着什么。声音太小，我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但一个画面却在我的眼前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那是我刚学钢琴的第三个月，苏扬每天都会陪我练琴。我们两个人在琴房里，我坐在琴凳上，他站在钢琴旁。一切都唯美的那么不真实。
我只弹了一首曲子，是《致爱丽丝》。这首曲子我弹了很多遍，我说这就像是我和苏扬的爱情一样，那么美好。
一曲弹毕，我站起身来，合上钢琴，准备和苏扬一起出去。
苏扬轻轻地靠近我的耳朵跟我说：“聆沫，你知道么，你弹钢琴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小的雪之天使。”
小小的雪之天使，多么美好的比喻。苏扬的心，向来这么温软。
可是如今，就在我的面前，苏扬对着暖景薇，也是这么轻轻地对着暖景薇的耳朵说话。
我轻轻地告诉自己，他不是苏扬，他是羽。
『夏聆沫，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今天周五。我连着喝了五天的奶茶，因为我怕我一看到身旁的苏扬和暖景薇那样甜蜜的样子，我的心会瞬间冷掉。
我和苏扬、暖景薇一起走出校门，就看到了一个人。
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几乎一模一样的气息，身上轻轻的茉莉香味仿佛是让人有意去捕捉一样。
他是苏扬么。有谁可以告诉我。
他走到我们的面前来，说：“你们好，我是苏暖。可以做个朋友么？”
苏暖，苏扬的弟弟。和苏扬是同一年出生的，可是却在一次旅行中被遗失，尽管事后找了很多次，可都没有结果。
也是从那之后，苏扬的家人开始对苏扬重视起来。如今，苏暖就好好地站在苏扬的面前，可苏扬却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弟弟。
我说：“你好，苏暖，我叫夏聆沫。他是羽，她是羽的女朋友暖景薇。”
苏暖好像被吓了一下，很惊奇地看着我，之后又努力平定了神情，说：“夏聆沫，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苏暖牵起微笑，仿佛带动了周围的空气不再流通。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
苏扬就好好地站在我的旁边，可他的记忆里没有我，他对我完全没有印象，而且他有了心爱的女孩暖景薇。
面前的苏暖，有着和苏扬几乎一样的样子，或许每天看着苏暖可以让我心里的伤口慢慢愈合，可我不喜欢苏暖。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苏扬说：“不可能，夏聆沫不可能会答应。”
暖景薇惊奇地对苏扬说：“羽，你怎么？”
苏扬没有回答暖景薇的话，拉着我的手走向我家的方向走去。
仿佛又回到从前，苏扬每次放学都要拉着我的手回家，他说怕我会迷路，尽管我知道这个借口多么幼稚，可心里还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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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楼下，我说：“难道你还要跟我回家么？好啦，回去找暖景薇啦！”尽管这不是我想说的，但是，我不能破坏现在的苏扬的幸福。
苏扬却转过身面对着我说：“聆沫，我们之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第二次，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我说：“没有啊。”
苏扬说：“我不信。”这么固执的回答。苏扬，为什么你偏偏忘了我呢。
我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装作很正常地说：“好了，快回去吧，一会儿暖景薇该着急了。”
苏扬生气地说：“我不喜欢暖景薇！你不要在我面前拿她跟我开玩笑！”
我走近苏扬一步，说：“那你在开学的时候为什么说暖景薇是你女朋友？”
苏扬看我开始正常地跟他说话，就说：“那是因为暖景薇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是我报答她的。”
“救命恩人是什么意思？你曾经发生过什么？苏扬，你快告诉我！”我抓住苏扬的羽绒服，着急地问。
苏扬看着我，说：“我的名字叫苏扬么？”
原来，我还是没有在苏扬的面前掩盖住我曾经认识他的事实。
我说：“是啊，你原来的名字叫苏扬，很好听吧。”仿佛这是我的名字一样，我想告诉苏扬，这个名字就如我的生命一样，那么重要。
苏扬点点头，说：“嗯，是挺好听的。不对，这是我的名字，本来就应该好听才对的啊。”
我大笑。原来，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管记忆是否丢失，一个人的本性还是不会变的。
苏扬说：“喂，夏聆沫，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先是苏暖，接着是苏扬。同一句话，给了我两个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说：“好啊。”就如同从前，我答应苏扬一样。
我和苏扬回到校门口，苏暖和暖景薇好像在争论什么，很激烈的样子。苏扬拉着我的手走到他们面前，说：“从今天开始，夏聆沫就是我女朋友啦！”
苏暖扬起一个小小的微笑，说：“苏扬，你还真是没有变。”
暖景薇的语气却降了好几度，冷冷地说：“羽，你确定你考虑清楚了吗？”
苏扬拉着我的手，分外坚定地说：“我确定。从回来，进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肯定，我以前一定认识夏聆沫。”
我又哭了。泪水静静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