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中你正看到烟火
这些是来自中国的风景,微红面紫的傍晚,狭窄的小路。一转眼如星如芝的霓红招牌、超市、小旅馆、加油站,然后是不断重演的相似故事。在一个面容秀丽、俊朗的男人身上,关于生的苦痛、叛逆的挣扎,以及伤感不断叠加的告别。内心脆弱的大孩子只身前往的寂寞之旅。
张先生的故事要求观者的绝对关注,需要付出感情。深入这个在困境中展露疲态的生命,交替苦痛,安慰在挫伤中麻木的灵魂。其间有于清醒和沉溺两岸的徘徊,于光明和阴暗双生的迷失。在压力下,无论变得自闭还是渐渐沾染的特异。他,始终是最孤独的精灵。他需要心灵的关怀。
通常感觉是,张先生的电影使用了较多冰冷的视觉语言。而选择用微笑渲染生活的细节。即使是伤感、失落、内心孤独、流离失所,也带有一丝温情脉脉。自然的分镜,如水彩的效果。他本身的纯粹仿佛铅笔勾勒的轮廓般不经意地保留了下来,以至于让人觉得许多作品不就是他自己的戏梦人生吗?!比如《霸王别姬》。
京戏中反串了旦角,生长在那个缺乏温情的梨园。渴望被爱,却始终得不到爱人的回应。最后,当那个社会无法化解的对立变为暴力,人性淹没时,他的爱,仍被无情拒绝。
外表沉静冷漠,内心动荡飘泊。不只是一个虞姬、一个蝶衣。他描画的是焦灼的生存状态,有名有姓的男女,在前情的故事里,城市、住所、场景不都是虚设,但唯有折射红绿灯光的道路通向可以放逐的彼方。镁光灯闪耀的背后,是内心深处荒芜丛林、是生命逐水飘流的苍凉,敏感尖锐的个体,在以明星、绯闻、工作为基底建筑的石头森林里,始终桀骜不驯的过客。温情不可永驻,内心无法依靠。对于他,内心的飘泊变成不断进行的现在式,即便心有不甘,亦不能轻易毁弃游离的状态。因个性中的孤独已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这些属于私人的传达方式,也如同张先生其它作品。简单里透出尖锐与丰盛的社会景象。
所以《霸王别姬》中的他是纵横泪水以及无法竭抑的抽泣,知道背负这份爱就等于是漫无尽期的放逐。只有在千百回的戏里重复千百年前的古人的爱以体验一点点的温情。他,真的是十分坚强。
记得张先生走时,烟火的目光(以下简称目光)体会到的是相近相似的心理空洞,那时的目光还是一个固守于漫天风雪之中的女子。张先生打碎了枷锁而放飞了灵魂。
他的许多电影所坚持的仍是对中下阶层或是同样构成社会的一些狭义上地特殊群体的关注,对于不平静生活的特写。那些在现实生活面前曾无力的手以及迷醉醺然的双目,关于心境中苦苦求生的人、关于勉强着不被暗夜吞噬的挣扎的人。
而在人物性格刻画上,张先生仍然是淡化阴郁的气象。低调处理的电影语言,如同一个漫画家摒弃网点纸、速度线一样。不用浓墨重彩,反靠人格魅力,决不单调,绘声绘色。把故事的表现力发挥到极至。或者说,张先生的人物是完全为故事存在,性格中的消机因素一概不点明,而观众每被做为整体的故事打动,感觉到的是如影随行的忧伤、琴弦般脆弱的生命,以及指向社会的批评和暗示。
在他的作品中,双目逼视的镜头多次出现。或彩色或黑白,神情总带着些许迷惑。正是这样明澈的眼睛看到人心里去,久久不能忘记。他的面容爽净如此,眼睛泄露不安的密秘。对比之下,生活之刀显得愈发钝重沉痛。
这些直视的目光不断地告诫:可以有片刻迷失和无措,却不应回避生活的惨烈,,要坦然的为既有负出代价。爱需要承担,更需要勇敢。
无论何时,我们对于生活的放任、疏离、漫不经心,生活以眼还眼,回报以永不安宁的懊悔和疼痛。昨日以被轻易耗尽,明日又遥遥无期。或者在虚耗生命的过程中曾经感受过的尖锐的快乐和痛苦,成为深藏伤口的唯一理由。
他在说:隐忍不应是现代人的方式。他往复书写的仍是属于个人文学吗?!残忍的不动声色、、、、
故事可以看足多遍。罕见的,不是电影传递出的前卫叙事、不是不着痕迹的华丽分镜。是他的表演,让人惊艳。蝶衣和虞姬的最后一个眼神,却是令人隐隐作痛的出色描画。他走时未能如愿,而世界亦不能给予他救赎的尝试:宽容、调和、爱、温暖。
因此,蝶衣最终被推向与世隔绝的黑暗。
白日将尽。
---------鬼的眼泪于乙酉年贰月
(烟火的目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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