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客栈吧 关注:175贴子:2,180

不夜客栈°__|文文|_____青春未完式 Continue the Youth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楼2011-01-07 20:53回复

               1L无视吧。。
               2L献给木屋风。
               转载 文/木屋风。


    2楼2011-01-07 20:55
    回复
      青春未完式
          
            CHAPTER/00/序
          
            我正从一个叫做青春的悬崖往下掉。我并不是像一般人那样,瞬间就消失不见——我是缓慢而匀速地坠落,故意让我感受濒死的痛苦。我的背被尖锐的岩石和枯枝划开一道道鲜艳的伤口,我没有喊叫,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摔死,我只不过是正在滑向一个背离我信仰的深渊。
      


      3楼2011-01-07 20:56
      回复
        孙晓迪对我说:“你拖拖拉拉的干嘛呢?她家人也不在身边,你难道这么早就想当爸爸了?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你得对她负责。”她的语气坚定,石头一般。
            
              我被她的话激醒,我想我应该来担这个责任的。可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确实有些晚了。李珊周围的人都在对她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像雪花一样飘到她的耳朵里,骂她什么的都有,于是她就不再上学,因为学校的同学亦是这种态度。她就像被世界隔离了一样,她像得了人们认为的道德的瘟疫,没人愿意接近她,除了我和孙晓迪。
            
              在当时那个还比较封建的年代,再加上当地人保守的思想,几乎要把李珊压垮,而我,却并不在舆论关注的范围内。李珊真的快要疯了,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有一天晚上我去找她,准备商量去打胎的事情。我有她家的钥匙,因此很容易就走进去了,然后眼前的情景吓了我一跳。李珊拿着一瓶不知道哪搞来的农药,仰着脖子正准备喝下。
            
              当时的灯光是暗黄色的,把她的脸衬得铁青。她家里很久没有收拾过了,衣服和垃圾扔得满地都是,砸碎的碗铺在地上,快要没有下脚的地方。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抢下她手中的瓶子——那是满满一瓶,由于晃动还洒到了地上一点。
            
              “你干嘛!你疯了啊!”我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着她。
            
              “我难道没和你说过吗?”她抬起哀怨的眼睛说,“我妈妈就是因为在外面偷人才跟我爸爸离婚的。她一直被人看不起,现在那些人都说,**的女儿也是个贱女人。我如果继续活下去,我一直要在这样的名声下生活,我宁愿死了。”
            
              我当时完全没法掌控局面,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的全身都在抖,连同手中的那个农药瓶子。
            
              “可是我爱你,你不能死。”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这句话,其实这是最糟糕的一句话,我后来才发觉,几乎是把我们俩推进一个深渊。
            
              她难得地笑了笑:“张海成,我都替你想清楚了,现在他们都说我,等到他们琢磨过来,也会对你指指点点,你想想,你爸妈知道了会怎么想,你的生活呢?你的未来呢?就全都毁了。”她说这些的时候很轻,就像她平时说话一样。
            
              “不对不对,你这么说不对……”我也乱了,脑子一片空白。
            
              “你说你爱我,”她把手环在我的腰上,“那你就要对我负责,我如今这样我们要一起承担,我想开了,人活着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我们……我们一起死吧……”她眼中充斥着血丝,那时候的她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一把推开她,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一个空水桶,差点摔倒。她吃力地扶着门框,哭了。我过去扶她,结果她甩手过来,给了我一巴掌。
            
              “你什么东西!”她说,“玩完了就完了是吧?说什么你爱我,你爱什么?你究竟爱的是什么?你懂爱吗?”
            
              “我懂!”我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前依旧是那种暗黄色。“你别以为我不懂,我什么都懂!”我那股冲动似乎又涌上来了,我感觉那不是我真正想说的话,但就是身体里有一种什么东西顶着那句话就说出来了:“我爱你,真的李珊。我愿意和你一起喝。”


        8楼2011-01-07 20:57
        回复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逻辑——爱你就要和你一起去死。可是当时,我无法控制地会有这种想法,我把死看得非常轻了,我觉得我们这是为了爱而死,也值得了,起码是轰轰烈烈地死去,当然是我当时理解的爱情。
              
                李珊像个疯子一样把我拉到她的床边,我们并排坐着。我的手是冰凉的,就和冬天刚刚触碰完雪是一个温度。我的目光无法聚焦,整个画面都是散的,我感觉我被洗脑了,进入了一种不正常的观念里,但是当时,我无法挣脱。
              
                “我先喝,剩半瓶你再喝,”她几乎把这当做了一种游戏,“我在天上等着你。你再看看我,别到时候走丢认不出来了。”说完就喝了一大口,接着又是一口,然后她迅速地把瓶子塞到我怀里,我看着她倒在床上,只是痛苦了几下,就停止了呼吸。
              
                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有这种感觉,我像个提线木偶,受别人思想的支配。我麻木地举起那瓶农药,放到嘴边,准备喝下。可是我停住了,我想到了死亡,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我想到了如果我今天死了,就再也无法继续我的生活,我才十六岁,我不该这么早死。
              
                我尖叫一声,然后把瓶子用力砸到墙上。那一刻,我总算是清醒了,可是我转过头看见李珊,她死时候是痛苦的,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嘴角流出一道农药黄色的液体。我不是故意与她对视,因为她已经死了,我们目光偶然相撞,我感到她的愤怒和哀怨。
              
                是啊,我违约了,我和李珊用生命打赌爱情,结果我中途退出。我,张海成,害死了李珊——至少我们如今不平等了,她丢失了生命,而我即将开始我苟延残喘的生活。
              
                我用力抓着头发,要把它们全都拔下来似的,因为我知道,我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要在李珊的阴影下生活了。于是我便知道,我其实是个胆小的人,我没有和她一起殉情的勇气。
              
                这之后报纸和媒体几乎要把我的生活包围起来,我每天都在回答同样的问题,直到最后我爸拿着扫把把那些记者赶出我家。他和我妈都不是会说话的人,在那之后,他们也很少和我说话。我爸的头发一下就白了,白到骨灰一样的颜色。
              
                其实媒体对我还是仁慈的,他们没有把焦点关注在我犯的错误上,反而说我面对问题时很冷静,没有跟着李珊一起做傻事。“珍惜生命”是符合主流思想的,他们也都这么说我,但只有我知道这不是珍惜不珍惜的问题。
              
                我的名字频繁地出现在各大报纸上,当然他们没有写张海成,只是写张某。这样一来,我更觉得我虚伪了,连名字也要被遮去。没人知道我是谁,大家只知道我做过什么,我就像躲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伸着头往外瞧,看看站在太阳底下那堆人究竟对我是什么态度。过了没多久,这条新闻也和其他时事一样,彻底过时了。
              
                我有半年多没去上学,整天窝在家里,谁也不见。那段时间我恨不得连我爸妈也赶紧消失,我只希望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每次我有这种想法,我总觉得当时还不如死了,那样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可是我不敢死,现在就得承受这样活着的痛苦。
              
                孙晓迪来看过我几次,我知道她恨我,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她见我时候眼中带刀,目光锋利得闪着光。
              
                她说:“张海成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我只能摇摇头。
              
                孙晓迪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当着她的面我总没法谈起这件事情,她讨厌我的逃避,她怪我没有照顾好李珊。我知道她也是极度难过的,她们那么好,我明白她不会放过我。我没有考大学,因为我早就无心学习。毕业以后,就是我之前讲过的故事了。
              
                再想起这些事情是孙晓迪拿完房租的晚上。如果不是她给我看了她珍藏的报纸,我也不会想这么多。我躺在床上,开着床头灯,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只有我的脸被照得闪亮。
              
                我下床,没有穿拖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我特意把它放在一个好拿的位置上。我已经被折磨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一晚上,何况即使我睡着了,我也会做噩梦,我会梦到李珊惨白着脸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喝那瓶子毒药。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我一直在祈祷,祈祷着谁能来解救我,但事实证明我似乎只能靠我自己。
              
                今天孙晓迪拿完钱要走的时候她说:“张海成,青春留下的那点账,长大了总要来还的。”
              
                所以,我现在,还在和我的过去较劲,我的青春,还是个未完式。
          


          9楼2011-01-07 20:57
          回复
            我想尽快结束这么尴尬的对话,我掐了掐小家伙的脸,说了句“长得真漂亮”,然后找了个理由,告别这一家子。走的时候李奶奶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结婚的问题,似乎过了二十五岁不结婚就要下地狱一样。
                
                  我是前几年重新装修的时候认识的李爷爷他们家。他儿媳妇快要生了,估计是我家噪音太大了,吵到了他们。一开始他们只是频繁地下来查看,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我还是减少了每天施工的时间。
                
                  李爷爷是个很温和的人,倒是李奶奶,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话。有时候在小区里看见他们,都会寒暄几句。
                
                  我到家的时候听见空调呼呼地吹出风的声音,我以为是我没关,结果我走进客厅吓了我一跳——孙晓迪和另一个年轻女人正坐在沙发上。
                
                  我往后退了两步:“你丫的孙晓迪,你来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不该说粗话的,毕竟还有另一个人。
                
                  “哎呦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她站起来拉扯了一下西装,清了清嗓子,“进自己家还需要通知别人的吗?”
                
                  我懒得和她扯别的,她继续说:“你知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这屋里都什么味了吗?你都多少天没通风了?还有厕所里这么多脏衣服,我看我这么好的房子租给你住简直是糟蹋了!”她说得有声有色,差点手舞足蹈。
                
                  “所以啊……”她拉长声音,“我给你找了个合租的,这是苏静,我同事的朋友,是小区旁边鸿翔小学的语文老师,急着要租房,我就帮着接一下。”
                
                  苏静不安地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真是很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找不到房子。”
                
                  我把钥匙丢在桌子上,打量着她,像是个老师的样子,穿得规规矩矩,一副无框眼镜架在清秀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
                  她冲我局促地一笑,我便觉得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但我不敢说出来,总之是可以倾倒众生的。也可能夸张了,但对于我来说,确实如此。
                
            


            11楼2011-01-07 20:58
            回复
                   我们三个坐在红色的沙发上,喝着苏静沏的茶。
                  
                    孙晓迪曾经和我说,她唯一喜欢我家的家具就是这大红色的沙发了,她说其他惨白的家具总那么单调。空调吹出冷空气,打在我们的脸上,连头发都跟着飘动起来。她们俩是不会觉得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是多么尴尬的,我瞟了一眼她们俩——孙晓迪低着头发短信,苏静闭着眼睛喝茶。
                  
                    屋子里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挂在米黄色墙壁上的大钟指针清晰地发着响声,把时间分割成一格一格。
                  
                    快结束吧!求你们俩了,我们可以去外面吃饭,可以熟悉小区周边的环境,或者去公园里溜溜,总之不要这么坐着。我的手心里好像握了一把海绵,攥得越紧手中出的汗越多。
                  
                    高中的时候我们也是三个人,几乎时刻在一起。有时候我常常想,我真的活过过去的那二十几年吗?仔细想想,它们却都是梦幻的感觉——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对于过去也总是模糊,一些当时觉得必须要记住的事情,到现在也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一一说出。
                  
                    于是我就觉得,过去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张海成,不是现在的我,我只是站在如今的这个时间的结点上,眺望过去,看一个和我毫不相关的人偷渡在不同时间空间里。我突然恍惚了,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活过。
                  
                    三分钟过去了,我回过神,屋里还是那么静。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像是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孙晓迪放下手机,外壳映下她美丽的外表。她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接着打了一个哈欠。
                  
                    “真烦,又是自杀的,有没有点新鲜的。”孙晓迪看着新闻,眼睛里存留着打哈欠流出的液体。她的目光是无心的,眼睛无意透出半睁的状态。
                  
                    我没有说话,倒是苏静接了一句:“晓迪姐,有时候不能完全怪自杀的人的,他们也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他们也没法完全控制自己。”
                  
                    我把手中的遥控器握紧,猛地换了一下台,于是它发出了一声诡异的抗议。我陷进一种她们对我无意的伤害中——孙晓迪发的牢骚以及苏静的附和绞着我的神经。真正痛苦的是,我尽管非常难受,可是我不能说出来,我不能完全发泄我的情绪,向苏静讲述那样一个故事。
                  
                    我不怪孙晓迪,她对人,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所谓的圆滑,她身上长了尖锐的棱角,总能把你的皮肉磨出红印。
                  
                    高中的时候也是,她明明知道李珊没有父母来疼,还总在她面前说自己妈妈昨天又让她吃这吃那让她不厌烦。她是没有坏心眼的,可能就是心直口快,但最矛盾的是她每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把她伤害别人的话完整地说出来了,并且还得生动地补充说明几句。
                  
                    “哎呀,你看我,都到了饭点了,快点快点,下楼吃饭了。我告诉你苏静,这楼下啊,有不少好吃的,今天去吃烤鸭吧,特别便宜。”
                  
                    孙晓迪握着苏静的手,要把她拉起来。这个过程中,她的眼睛一直是看着我的,她的瞳孔里反射着我惊恐的面容。她带着僵硬的笑容——那是送给苏静的,她只是想岔开话题而已。
                  
                    我知道她反应过来了,她的眼神里传达的就是这样的信息。其实,她也不想提起吧。
                  
                    我跟着她们出了门,又锁上门,楼道里有点暗,看不清我们的影子。我想是被我锁进屋子里了。
              


              13楼2011-01-07 20:59
              回复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是我前几年的女友——小丽。我赶紧把孙晓迪的手按在桌子上:“别喊了,我可不想让她看见我。”我瞟了一眼小丽,她穿得花枝招展,化着浓妆,手被一个男人紧紧攥着,那个男人有着大啤酒肚,露出猥琐的笑容,一看就是个有妇之夫。他们朝我们这边走来,我本能地低下头,也不知道她认出我来没有。他们走过我身边,我听见那个男人不停地叫着“Lily”,原来干这一行都要起一个洋名字。
                    
                      “我记得她叫小丽吧?”孙晓迪喝了一口啤酒。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我仰着脖子灌进一大口,大到差点呛着自己。
                    
                      “嗯,对的,就是小丽,我还记得她呢。我们见过面。奇怪,我记得那时候她是个挺纯情的女孩啊,要不是你们性格不和,也不会分手吧。”她吸口烟,眯着眼睛缓缓地吐出烟圈。
                    
                      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呢。那时候我事业刚刚起步,工作还很忙,小丽是买我衣服的常客。她是大学生,所以我们不能经常见面。我孤独极了,我觉得经过了高中时候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就不会再爱了。我没有经历过爱最表层的甜蜜,而是一下就坠进它固有的缺陷中,所以我对于爱情,比一般人走得都远,陷得都深,我已经没法再受到一次打击,那样,我甚至没有活着的勇气了。如果不是因为小丽的确是个好女孩,我也不会和她好上——她贴心、细心,更能让人觉得温馨。于是我决定走出李珊的阴影,尝试着再去爱一次。
                    
                      现在想想,那是我高中之后唯一一次可以活得阳光些的日子。她曾经对我说,她的女同学中有出去当小姐的,她觉得无法理解,简直太恶心了。可是现在,她也把自己扔进了这个恶心的行列,自己出卖了自己。其实我可以理解,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五六年前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经过这么多年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分手了,可能感情永远都找不出分手的理由,那么要是硬说就是——缘尽了吧。
                    
                      我和孙晓迪都大口喝着啤酒,干杯的声音就没断过,我能感觉这种频率越来越快,肚子渐渐涨起来。也许我们真的有烦心事,总之喝得很彪悍。我不算能喝,当然也不是喝一点就晕倒的那种人。喝酒这件事,绝对是有状态这么一说的。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另一面,有另一个不同于平日的灵魂住在身体里。这个灵魂嗅到酒精的味道,就蠢蠢欲动,挣扎着想要跳出身体,可是有些时候原来的那个自己会压抑着它,把自己控制得很好,就不会醉了,也有些时候我们确实想醉了,便轻易地释放了那个不同的自己。
                    
                      “你说说我做错什么了,我靠自己的努力赚钱,虽然是在网上卖衣服,可是说来就这么不体面吗?你说啊!”我朝着孙晓迪大吼,她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低着头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的脸颊红得像化了晒伤妆,像两团滚烫的太阳。
                    
                      “当初我自己给客人送货,有的时候送晚了就要被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通,我招谁惹谁了!有的人我老大远跑一趟,到那里又说不要了,就白跑了,妈的!有一次大冬天的下着雪,我骑着车在冰上摔了一跤,自行车也摔坏了,后来硬是提着两大箱衣服走到了那人家里。那可是一千多块钱的衣服啊,对我来说他是个大客户。结果到了他家门口他死活不开门,我看看表,迟到了半个小时。可是我听见他家的电视开着,我就不断敲门,还是没人开,当时我就哭了。那么冷的天,眼泪就冻在脸上。后来我想,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这样不就白来一趟吗。我大喊着说给他磕头了求求他能开门,于是我就真的跪下,那声响整个楼道都能听得见,不断有邻居打开门探出头来看我,我就是不停。最后他终于开门了,把钱付给了我。孙晓迪你知道吗,那一次我回去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金星,我就那么坐在街边上,像一个醉鬼似的哭……所以你说,我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只能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事情。”
                


                20楼2011-01-07 21:01
                回复
                        我说这些的时候孙晓迪已经坚持不住了,但她还是掐着我的下巴说:“我理解……我理解……”接着她就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了。我也忘了我又喝了多少,总之是很多的吧,我的世界在旋转,嘴里有啤酒的苦味,但是神经已经被麻痹了,身体里不同的那个灵魂蹦出来,支配着我的行为。我不想醉的,真的,因为我还要开车回家,我和孙晓迪必须有一个能结账走出这里。我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猛地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给你杯茶,看看你喝了多少。”
                      
                        “你走开,不想看见你。”我盯着她的眼睛看,这么多年过去,我竟然已经看不出来当年那个她了,但是她还是在人海中认出我来。
                      
                        小丽顺手抄了把椅子坐在我边上。她把那件低胸裙子往上提了提,似乎还想在我面前保持最后一点良好的形象。
                      
                        “怎么做上这个了?”我迷糊着问她。这要是在平时,我不会这样直接地开口。
                      
                        “没办法,生活所迫。我不那么年轻了,不能老为一些美好但虚幻的东西活着,我想为了活着而活着。我知道这是最低的标准,但是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我没准早就饿死了。开始还不习惯,后来想想,看开一些,没什么的。说说你吧,张海成,你最近还好吗?还在卖衣服?”
                      
                        “对,就是这个狗屁不如的职业。”我口齿不清地说,然后被动地拿起那杯茶喝了几口,胃里顿时舒服了些,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到全身。
                      
                        她笑了两声,有着职业性的妩媚。“好了,你在这休息会吧,我要去工作了。”说着她起身起来了。我的意识恢复了一些,世界变得稳定,我冰凉的双手摸着茶杯,没有松开。在夏天里,没人是需要热茶的,但我本能地这么做了。我突然就哭了,没有压抑自己,反正这里的人也都不认识我,孙晓迪也看不到。我的眼泪流出的速度不像个男人,简直比滴了眼药水还要恐怖。我的生活、别人的生活、我的经历、别人的经历——我想我是被这些触动了,它们是种很抽象的恐惧,就像是老式电影那样,黑白的画面,也没有声音。她的离去,他的消沉,她的帮助,他的努力,她的爱,他的无奈——不得不让我哭啊。
                      
                        酒吧里放的歌曲我听清楚了,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小丽,好久不见。”
                  


                  21楼2011-01-07 21:01
                  回复
                    等到我完全清醒,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路上的车辆变得稀疏,从酒吧敞开的门看出去连行人也不剩几个。这样的时间段,果然是留给伤心的人打发的,那些不伤心的、快乐的、幸福的人们可以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我喊孙晓迪,告诉她要回家了,但是她还是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我结了帐,然后搀着她上车,她不断重复着一些话,还夹杂着英文,看来的确是醉了。我不敢开得太快,即使大街上没有人也一样。
                        
                          路灯一个接一个排列,发出柔和的光线,每一个光圈连接起来,整条街就被照得明亮。这样的夜是挺可怕的,天上都是浓密的云,只有最亮的那颗星星孤独发着光。
                        
                          现在我回想起来了,就在我们喝酒,我快醉的一瞬间,抓着孙晓迪的手问她苏静到底是谁。那时候她已经醉了,可是身体还是能支撑起头的重量,她愤怒地甩开我的手说:“什么是谁啊,就是朋友的朋友。”
                        
                          “不可能,她们太像了。”
                        
                          “你说她像谁?”她模糊地说。
                        
                          “别跟我装!那个感觉,那个沏茶的方法,明明就和……就和……就和李珊一样!”我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酒晃荡着洒了出来。
                        
                          “你想太多了。”她笑着说。
                        
                          “不可能,我总觉得你是故意找来她的,或者她根本没死呢……或者她是去做了整容手术,然后回来报复我的……”
                        
                          孙晓迪听到这都笑疯了:“我说张海成,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吗?太有意思了,你放松点,以后你和苏静还得一块住一阵子呢。你说的那些,都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我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我听说李珊最终是被水葬的。她的爸爸妈妈都不愿意出席她的葬礼,或者说她的家人根本就没有为她准备一场像样的仪式。连孙晓迪这样和她亲近的人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随着我们那个地方的那条河漂走的。
                        
                          李珊的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愿意掏一分钱在一个死人身上,所以她没有墓碑,自然也不能安稳地入土为安。后来是她一个好心的亲戚,看她可怜,便做了个竹筏,让她回归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因此有时候我在想,她会不会没有死,她喝的毒药可能只是一时的效果,等到药性消失,她就会醒来。亦或是她漂到一个什么地方,被好心的人救起,她记得一切,然后蓄积起仇恨现在来找我。
                        
                          总之我越想越可怕,握着方向盘的手冒出冷汗。我像是陷进了自己制造的一种黑暗世界里,这里的一切都是未发生的虚幻,这里有很多面镜子,所谓真理的光线从各个角度透过我的身体,我的肉体在一点一点腐化,最后连同骨头也消失了,留下了最本质的灵魂。这个时候我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究竟是美丽还是丑陋。
                    


                    22楼2011-01-07 21:01
                    回复

                               To18。你插的可真快。。


                      24楼2011-01-07 21:02
                      回复

                                    忘发了。
                                 
                                    http://tieba.baidu.com/f?z=947933352&ct=335544320&lm=0&sc=0&rn=30&tn=baiduPostBrowser&word=%D0%A1%CB%B5&pn=0
                                    这是原文地址。


                        25楼2011-01-07 21:03
                        回复
                          这是我还蛮喜欢的文。下。


                          26楼2011-01-07 21:04
                          回复
                            这贴加精吧~


                            27楼2011-01-07 21:0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