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丹力吧 关注:83贴子:6,229

送给孩子们最美好的礼物:天蓝色的彼岸

收藏回复

  • 221.222.241.*
 小男孩哈利因车祸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它他加入了等待去天蓝色彼岸的队伍。但他还挂念着爸爸,妈妈,姐姐和同学们,却又不知如何传达他的心声,直到他碰到一个叫阿瑟的幽灵。阿瑟带着哈里偷偷溜回人间,来向亲人和朋友告别,向他们表示歉意和深深的爱……
  这是一本最适合在我们这个年代看的书,单纯,清新,温暖的文字,教会人们学会关爱,珍惜生命,唤起人们内心深处最美好的情感,呈送各人们最真切的感动和最伟大的爱。在不可抵挡中的人性光辉中感悟生命和死亡…… 
 人人都觉得,走完人生的旅途,尘世上的事情就一了百了了,死后不是长眠地下永久得到安息,就是进入天国省心享福了。其实远不是那么一回事,至少对小孩来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
 
第一章 在天国排队(1) 
第一章 在天国排队(2) 
第一章 在天国排队(3) 
第一章 在天国排队(4) 
第一章 在天国排队(5) 
第一章 在天国排队(6) 
第二章 在另一个世界(1) 
第二章 在另一个世界(2) 
 第二章 在另一个世界(3) 
第二章 在另一个世界(4) 
第二章 在另一个世界(5) 
第三章 像鸟一样飞(1) 
第三章 像鸟一样飞(2) 
第三章 像鸟一样飞(3) 
第三章 像鸟一样飞(4) 
 
 
 

 《天蓝色的彼岸》PART2  
   
  第一眼看到你平时生活过的地方,一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但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做不到这点。你可能要不服气,说“在婴儿的时候,不就是第一眼看世界嘛。看到的,满眼都是新鲜和奇异的事情。”但是你错了。你应该想到那些婴儿,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明白。
 
第四章 玻璃缸里的金鱼(1) 
第四章 玻璃缸里的金鱼(2) 
第四章 玻璃缸里的金鱼(3) 
第五章 操场上的游戏(1) 
第五章 操场上的游戏(2) 
第五章 操场上的游戏(3) 
 第五章 操场上的游戏(4) 
第五章 操场上的游戏(5) 
第五章 操场上的游戏(6) 
第六章 曾经的大衣钩(1) 
第六章 曾经的大衣钩(2) 
第六章 曾经的大衣钩(3) 
 
 
 

 《天蓝色的彼岸》PART3  
   
  在进入教室的那一刻,我应该看见我的书桌,也就是纪念我的圣地,还有上面点燃的蜡烛,一朵深红色的玫瑰,插它的瓶子里还盛有清水,就像人孤独的眼泪,那人就是奥利维雅。
 
第七章 最后一口巧克力(1) 
第七章 最后一口巧克力(2) 
第七章 最后一口巧克力(3) 
第七章 最后一口巧克力(4) 
第八章 有时候,树,就像人(1) 
第八章 有时候,树,就像人(2) 
第八章 有时候,树,就像人(3) 
 第八章 有时候,树,就像人(4) 
第九章 电影院里的幽灵(1) 
第九章 电影院里的幽灵(2) 
第九章 电影院里的幽灵(3) 
第九章 电影院里的幽灵(4) 
第九章 电影院里的幽灵(5) 
第九章 电影院里的幽灵(6) 
 
 
 

 《天蓝色的彼岸》PART4  
   
  我那幽灵的喉咙被哽咽住了。我特别气愤,特别难过,特别痛苦,立刻就热泪盈眶。自从我死了以后,我第一次感到我是那么不平,那么悲愤,我要大声叫:“这不对!这不公平!我要再活过来!我只是一个小孩,我不应该死。都怪那个蠢货卡车司机。我不该死!太不公平了。”
 
第十章 大理石头像(1) 
第十章 大理石头像(2) 
第十章 大理石头像(3) 
第十章 大理石头像(4) 
第十章 大理石头像(5) 
第十章 大理石头像(6) 
第十一章 阿尔特纳蒂姆(1) 
第十一章 阿尔特纳蒂姆(2) 
第十一章 阿尔特纳蒂姆(3) 
 第十一章 阿尔特纳蒂姆(4) 
第十二章 原谅我,雅丹(1) 
第十二章 原谅我,雅丹(2) 
第十二章 原谅我,雅丹(3) 
第十三章 天蓝色的彼岸(1) 
第十三章 天蓝色的彼岸(2) 
第十三章 天蓝色的彼岸(3) 
第十三章 天蓝色的彼岸(4)new 
第十三章 天蓝色的彼岸(5)new 
 
 连载:天蓝色的彼岸   作者:[英]希尔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1楼2006-05-07 20:05回复
    • 221.222.241.*
     A

      “欢迎您来到另一个世界”

      人人都觉得,走完人生的旅途,尘世上的事情就一了百了了,死后不是长眠地下永久得到安息,就是进入天国省心享福了。其实远不是那么一回事,至少对小孩来说满不是那么一 
     
     
    回事。

      1

      你刚进入天国,一群成年“人”就围了上来。

      “哦,小鬼!”。

      “小不点,你是来找你妈妈的吗?”

      “不是”,当你告诉他们,“我妈妈还活着呢!”他们就会大惊小怪起来:“啧啧!这太不像话了!”听那口气,好像我这么小就不应该死,好像我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在谴责我在进天国时加了塞儿,抢了别人的位置。

      “在那边的人,总是按年龄和经验来判断谁能干什么,谁不能干什么!”看来阿瑟(我一会就会说到阿瑟)的话还真对,天国“那边”的人也跟“家乡”的人一样。

      阿瑟把我称作“家乡”的地方叫“这边”,把死人呆的地方叫“那边”,但我不喜欢这样叫。

      2

      在一般的故事书里,你认为自己会有一个漫长的人生,当你真正老的时候,身体衰弱了,像枯萎的稻草一样,然后再一点也不让人奇怪的死去。

      阿瑟告诉我说,人最好穿着靴子死在床上,但我不这么看。我想不出,人有什么正当理由穿着靴子躺在床上——除非你病得太厉害了,没有力气去脱靴子,但这时还是有人会帮你脱的。事情并不总像故事书里写的那样,甚至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人可以在各种年龄上死去——像我这样小的,像我爷爷那样老的,还有更多年龄在我和爷爷之间的人,都死了。

      当你来到“文书桌”(我马上就会告诉你关于“文书桌”的事情)面前,你就会知道你真的是死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但说老实话,真没什么另一个世界,反正我没见着。在我看来,死这件事就像是一件麻烦的日常文书工作。)

      3

      你一死,你就发现自己得排大队,你得等上老长老长时间,然后才轮上你去登记。一个“人”,在一张大文书桌后面正襟危坐,透过厚厚的眼镜片不停地上下打量你。

      “我能帮助你吗?”他问道:“像你这样的小孩能干什么呢?你太小,还不可能有一个完满的人生。你是干什么行当的?你不该来这里!——你骑的是自行车还是什么,你应该从车上下来!”

      “是的,先生,我骑的是自行车”。

      那“人”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再次打量你,然后说:“你应该仔细看好路再骑!”

      你向他解释说,你是看好路后才骑的,你也很小心,你的死完全不是自己的错,完全赖那个酒后驾车的司机。

      但是,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博得那“人”半点同情。

      那“人”还是坚持说:“你一点也不应该来这里,你还得再活72年!你将来还会用电脑病毒惹下大祸呐,你来这里来得太早了!我也是刚刚会使电脑的呢!以前这里用的还是钢笔、墨水和账册——那时真是糟糕透了!我真有点想把你送回去。”

      这时,你想着还有许多没写的作业要回家去做,所以你说:“好呀!我并不介意回去,要是你能让那辆卡车不撞我的话。”

      但他一听这话,立刻就说:“很遗憾,我不能这样做,我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对不起,你不能回去!你看,从来也没有这个先例。”

      于是他开始填表,把你的名字输入电脑。然后他给你一张打印好的信息条,上面写着“欢迎您来到另一个世界”。

      B

      谁都不明白自己死后应该做点什么。

      ——就像人们不知道自己活着应该干什么一样

      4

     “另一个世界”,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堂”。

      纸条上还有一个箭头,指向一个小圆圈,表示“你现在的位置”;另有一个箭头指向另一个小圆圈,标明是“天蓝色的彼岸”。

     说的可真够简单的,连怎么走都没告诉!

      “另一个”世界是个什么地方,可真够怪的!这有点像在说:“既不是这个世界,又不是那个世界。”可到底是哪个世界呢?你的手随便指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这里”而不再是什么“另一个”世界了;你在地图上随便找出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那里”而不再是什么“另一个”世界了。

     
     
     
      


    2楼2006-05-07 20:06
    回复
      • 221.222.241.*
      “另一个”世界, 是在哪个世界? 这可真叫人大伤脑筋!这种困境,简直没法说,除非你自己去试一试,就会知道厉害了。

        5

        这里密密麻麻长满了树,还有好些小土路、长长的山间小径,到处是拐角和走不完的田野。不时还出现一个个路标,“此路通向天蓝色的彼岸”。这些路标都指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太阳一直在落山,但总也落不下去。

        按理说,太阳早就该消失在地平线下面了,但它却还是挂在天上,似乎时间已经静止不动了。到处是晚霞的颜色,黄色、红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还有一道长长的夕阳背影,就像是夏天和秋天一起跑到春天里来了!

        这里虽然景色还算不错,但你还是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只有路标指引你去什么“天蓝色的彼岸”,可没有人领着你走——这可不像你第一天去学校上学,有爸爸妈妈开车送。

        不过你也不算完全没有同伴,因为在这里你遇到的每个“人”都挺友好的,对你都不错。阿瑟说这是因为大家都走上了同一条路——死。

        6

        在这个地方呆长了,你就肯定会感到特别压抑,其实“人人”都不好受。谁都不明白自己死后应该做点什么——就像人们不知道自己活着应该干什么一样。

        所以,在这里,有人见人就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死的意义是什么?”这跟好些人活着的时候,老在书里写“什么是活着的意义”差不多。

        我原先就问过我爸爸死的问题,可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耸耸肩膀说:“小不点,别为这个操心!我们死后自然就会知道答案了。”

        但是他错了。因为你死了以后,还是不知道答案。比如我吧,彻底断了气,可还是一点都不明白我怎么到了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跟我一样,特别想在死后就能知道什么是活着的意义的话,那你可要失望了。

        7

        人死了一段时间后,原来的记忆就会衰退。我敢打赌这是真的,因为我遇见了老格拉姆利太太,她是我家以前的老邻居,但现在一点也不认得我了。

        “您好!我是哈里。”我主动上去跟她打招呼,“以前咱们住一条街。不记得了吗?你还从婴儿车里抱起过我呢!当时我就哭了,您说是风把我吹哭了,其实当时根本就没风。您不记得了吗?我长大了一点,您还给我巧克力豆吃呢!——哈里,想不起来了吗?我有个姐姐,我爸是电视台的,我妈经常去社区委员会干活。”

        她看了我半天,还是记不起来,“亲爱的,我实在不记得你了。”说完她就走了,手背在后面,像是拉着超市里的手推车,但其实除了她的幻想,她后面什么也没有拉。

        这可能是天国超市里的手推车,里面装满了想像中的打折商品,肯定还有不少是半价的。

        她走了以后,我才想起,她已经死了5年了。任何人在5年里变化都是很大的。我肯定,我跟她最后一次见面的长相和现在大不一样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点失望,毕竟被人给忘了,是件不好受的事情。

        我还遇到了一些能想起的熟人:巴恩斯太太,古特夫妇两口子,莱斯利·布里格,还有马比。

        马比见到我挺吃惊,“你怎么也来这儿了?你爸、妈呢?他们没先来吗?你是怎么搞的?”

        “我骑车时被撞了。”

        “呀,好可怜!”他说道:“你没伤着吧。”

        他问得挺有意思,我一点也没受伤。我正在骑车过马路,很小心,速度也不快,但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辆卡车来。

      紧接着我知道的事就是我到了这里。但我一点也没有受伤。就像按了个什么电钮,一秒钟前你还在那儿,一秒钟后你就消失了。就像按了下开关一样。

        够怪的,真够怪的!就像恶作剧一样消失了。

        8

       
       
       
        说这么半天,你可能还担心:要是婴儿死了可怎么办。就我来说吧,你若是见到我,你大概会想:“这个家伙该有多大呢?他该有10岁或者12岁大了吧,若9岁,他可就太高了,若是13岁可就太矮了。但不管怎么说,他多少还可以照顾自己,但那些刚出生的婴儿在那个地方可怎么办呢?”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在这里大家都会相互搭把手的,除非你特别执意拒绝别“人”的帮助,否则都会有好心“人”来给你解决困难的。在这里没有“人”被遗弃。

        真的,这挺难说的,除非你自己死了以后,才能完全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只能说到这儿了,明白不明白只好由你了。再说你不管怎么样,也不会着急到我这里来的,不是吗?你还有的是时间,而且以后你不用问,就什么都会明白的。

        


      3楼2006-05-07 20:07
      回复
        • 221.222.241.*
        C

          “打扰一下,先生!”我问他:“我还得死很长时间吗?”

          9

          说一千道一万,我不过就是死了。前一分钟还欢蹦乱跳,后一分钟就彻底断了气儿。

          我得死多长时间?我的意思是说我该怎么打发这些时间?这里有好玩的东西吗?有足球踢吗?或者有点什么别的有意思的事情可做吗?

          于是我又回到了那个大“文书桌”前,问那个坐在电脑后边的人。

          “打扰一下,先生!”我问他:“我还得死很长时间吗?”

          “什么?”他说:“你怎么问这样的怪问题,你有什么要紧的约会?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要去,不得不马上离开这里吗?”

          “我们家本来打算去长岛度假的。”

          “在这个时候死了,你可够倒霉的。”他回答我说。

          “那您也死了吗?”我问他,“您是格里姆·里普尔先生吗?是你吗,里普尔先生?”

          他看了看我,嘟囔了几句,然后大声说:“对,我也死了!而且死人不愿意回答你这些傻问题!别在这儿捣乱了,我正忙着呢!”

          他这样发火也不能光怨他,他面前还排着大队,许多“人”正等着登记。这次我在队伍中还看见了狗,还有猫。我猜它们跟它们的主人一样,准是也死了。说不定其他的动物,像羊啊,牛啊,有他们自己的“另一个世界”,可能还是个“咩咩——哞哞——嘎嘎——唧唧——哼哼”的世界。

          但不管怎么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我还是不大高兴。

          “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将会死多久?”我又问他,“我不能总这样闲逛着吧。而且这里看起来没有很好的管理,什么都是乱糟糟的。”

          “随你的便吧,”他耸耸肩膀说,“就算你说的对,这里一直就是这样的!”他又转身在他的电脑前忙起来了。看他那样子,好像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似的,其实我敢说,他跟我们其他死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D

          说不定,我们这些“人”,

          其实也都不过是一些记忆,错觉什么的呢?

          10

          我明白了,不管我在这里呆多久,他都不会给我什么有用的答案。于是我打算离开,并一边走一边想我该怎么办。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叫我:“嗨!到这儿来,说不定我能给你帮点忙。”

          这就是阿瑟。

          阿瑟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穿着一身过了时的衣服。我以前听妈妈读过查理·狄更斯写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个小孩叫奥列佛,生在孤儿院。后来在棺材铺里当学徒,不过奥列佛他自己从那里逃了出来,跑到了伦敦。但他又被一帮坏蛋抓住,被逼着去偷东西。最后被好心人救了出来,人们又发现奥列佛其实是个有钱人的儿子,于是他继承了一笔财产。

        我觉得阿瑟就像是从这个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孩。要是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写这个故事的狄更斯活在19世纪。

          11

          另外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死后会一直穿着你刚死时穿的衣服,而且还不会变脏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衣服,还是我保留着对以前衣服的记忆,以为我穿着衣服。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我还有没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手、脚什么的,是不是只是我的错觉,还是我对以前的记忆。说不定,我们这些“人”,其实也都不过是一些记忆、错觉什么的呢!

          阿瑟的衣服穿的很邋遢,扣子都没有了。衣服上还挂着各种过了时的装饰。对一个小孩来说,最奇怪的是他还戴着一顶帽子,还是参加葬礼时戴的那种帽子。这就是阿瑟曾经、已经、仍旧给人的印象。在我们这里,对死人来说,“曾经”、“已经”、“仍旧”这些词没有任何区别。

          不管怎么说,我猜阿瑟肯定有150多岁了,但他一点不像有这么大年纪了。他还是身手敏捷,能翻跟头,还能戴着帽子倒立。他就像那种能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圣诞老人。我曾经把我这个看法告诉过他,但他却问我:“圣诞老人是谁?”好像他从来没有听过似的。

          看起来,阿瑟死的时候,也就是很多很多年以前,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长过了。“另一个世界”里的时间跟“家乡”里的不大一样——它不能让人变老。你死的时候多大,你就一直多大。
        


        4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16

            虽然在这个“另一个世界”里,有无数人在到处找他们以前的亲朋好友,但我觉得阿瑟是最惨的一个,因为他连他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可怎么找啊,真是人们常说的:大海捞针!

            “阿瑟,我还是得对你说,”我告诉他我自己的看法,“你看你要想找到你妈妈实在是不容易。你连张照片什么的都没有。你真的连张小画像都没有吗?”

            他指给我看:“我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哪怕是一张小头像。我有的只是这个。”

            他给我看的是一个小扣子,他告诉我说,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扣子了,它可能是从他妈妈上衣上掉下来的。但他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样,但孤儿院的人是这么说的。

            除了这些你还可能知道什么呢?也许这些都是那些孤儿院里的大人们编的,他们不想再让阿瑟问这问那,他们可怜阿瑟,所以给了他一个纪念品,虽然它不是真的。

            他把那个扣子递给我看了看。它是那种用在大衣上的贝壳样子的扣子,我想或许就叫珍珠吧。反正它是个挺不错的扣子,简直可以算得上一件首饰了。

            我欣赏完这个扣子,又把它还给了阿瑟,阿瑟小心地把它收好。阿瑟又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告诉你,我不找到我妈妈,我是不会走的。”

            他这话让我大吃一惊,“你要去哪儿?我们不是死人吗?死人还能去哪儿?”

            阿瑟盯着我,眼神很奇怪,“哈里,你死多长时间了?”

            “我嘛,应该是刚死的吧,”我回答他,“我不肯定,我是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

            “噢,那我就明白了,你还不知道那件事。”

            “不知道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还不会告诉你呢。”

            “告诉我什么?”

            阿瑟回答说:“人家应该给你一本详细的说明书,而不是那个没有用的纸条。但实际上,哈里,你应该自己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但我还是不明白,应该去哪里?你死后应该去哪里?难道死亡不是终点吗?”我急忙问他。

            “满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阿瑟说,“下一站我们应该去——天蓝色的彼岸。”

          “天蓝色的什么?”我问他,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怪名字。

            “彼岸,”他回答我,“就是另一边。”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遥远的地平线,就是太阳要落山却又怎么也落不下去的地方。在那红色和金色后面,你可以看见淡淡的幽蓝的颜色。这时,我记起来了,在那打印出来的 
           
           
          信息条上,有“天蓝色的彼岸”这个名字。

            “那是个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他。

            “你知道嘛,”他耐心地回答我说,“当你准备好了的时候,你就可以出发去那里了。对了,你知道要去的地方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还是一个新人。到底去哪里呀?”

            “你如果准备好了,你下一步就要去,对了,那个地方叫、叫什么来着?这个名字就在我、我……”

            “我嘴边!”我恨不得帮他快点把话说出来。

            “我想起来了!”他高兴地叫起来了,“轮回!对,那是人们现在叫它的名字。轮回!”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轮回?轮回是什么意思?”

            “我一会再告诉你,”阿瑟说,“我好像看见我妈妈了。”

            他跑了过去。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阿瑟一边跑一边回头冲我喊。

            “告诉我什么?”

            “就是你问的,你还会死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呀?”

            “那要看情况了。”

            “看什么情况?”

            “看你想死多长时间了。这全看你愿意了。我一会再告诉你,别走远了,我一会回来找你,一会见!”

            17

            阿瑟急急忙忙向他看见的一个夫人跑去,她穿着一身老式服装,还拿着一把过了时的雨伞。那把雨伞不是真的雨伞,看来顶多可以遮遮阳光,要用它来挡雨是没希望了。我想大概应该管它叫太阳伞,另外,她还戴着一顶下额系带的帽子。这样,不管是起风,还是太阳晒,她都可以应付了。
          


          6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所以现在人人都只知道她叫“婷娜”,人人也都只叫她“婷娜”,但我可不管那么多,还是叫她“雅丹”,好叫她知道,虽然她在外人面前装得那么优雅,我还是知道她的老底的!

              反正,我们姐弟俩算是记上仇了。她现在连钢笔都不借我使了。她硬说我用她的笔一点也不爱惜,到处乱画,总之一句话,就是不借我笔使。害得我只好自己掏腰包,出门骑上自行车去商店买笔。我们这次吵得特别厉害,但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谁恨谁,就像世界上其他兄妹和姐弟在吵架时一样,不过是气头上的话。

              我说这次我可要自己去买笔了,以后就是她跪在地上,给我磕一万个响头求我,我也不会再使她的破笔了。她说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不会这么做的。她还让我赶快去买自己的笔,最好再买块橡皮,她再也不想见到我那脏得像烂泥的橡皮了。

             我一怒之下推开门,大声说:“我们走着瞧,我们走着瞧!我这次可算是恨上你,恨上你们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姐姐却说:“那太好了,你永远也别回来!”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你说的话的,‘鸭蛋’!我要是在哪天死了,你准保会后悔的 
             
             
            !”

              但她却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赶快走,永远别再叫我‘鸭蛋’!”

              我用力把门撞上,骑上车就走了。

              我被卡车撞死了。

              21

              现在我在“这里”了,我已经彻底断了气,没了命。但糟糕的是我对我姐姐最后说:“我要是在哪天死了,你准保会后悔的!”更糟的是她还说:“我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现在特别想见我姐,对她道歉说那话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想她现在也一定特别想对我道歉,说她说的话也不是真心的。我知道我姐根本不会有那种意思,她现在肯定跟我一样,难过得要死。

              所以,我现在特别想“回去”见她,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她不用那么难过,别再哭了。还要告诉她,她可以用我所有的东西,包括我养的所有昆虫。

              但是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回去”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22

              现在我想,我有点像阿瑟了,或许还有点像那个山顶洞人“呜呕”。虽然不知道“呜呕”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因为别人问他什么,他只会说“呜呕”。我肯定很像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G

              我渐渐有点明白了,人死了,并不是一切就“完了”、“结束”了。

              23

              阿瑟走后,我又开始自己游荡,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我渐渐有点明白了,人死了,并不是一切就“完了”、“结束”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所有的死人都应该呆在这“另一个世界”,但实际上绝对不是这样。过去的好些人都没有呆在“这里”,所以他们肯定是“奔向”了别的地方,说不定就是那个“天蓝色的彼岸”,也就是遥远的地平线那边。大概我也应该“奔向”那里。但去得了去不了那里,可能要看你能不能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也就是说完成你还没有干完的事情。但我该怎样完成我还没干完的事情呢?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我又闲逛了半天,跟路上见到的每一个人点头问好。我虽然不停地走着,但不知道到底应该去哪里。

              我在卡车轧到我身上前几分钟,都跟“雅丹”说了些什么呀!

              多傻的话呀,“我要是在哪天死了,你准保会后悔的!”

              你可以想像一下,有一天你死了,每个人都很难过,大家都痛哭不止。特别是把你的小棺材放进墓穴中,大家都会说:哎,多好的一个小男孩啊!多好的一个小女孩啊!真可惜!——虽然你偶然也很淘气,或者很惹人烦。

              也许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我活着的时候却真的这样想过。我有时在夜里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就开始胡思乱想。要是我一觉睡着,再也不醒,大家会怎么样?他们会怎么说,我爸妈该怎么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亲友?

              我幻想到了自己的葬礼,想到了鲜花,还想到我学校里的人肯定都不敢相信我已经死了。那些跟我吵过嘴,打过架的同学,肯定特别内疚、难过。这可真够他们受的!但我发现我在心里其实早就原谅他们了。曾把我后背弄伤的杰菲·唐金斯,肯定最难过了,因为他还没有机会跟我道歉呢。他准得难受好几个月,甚至几年,或者是他的整个余生。说不定他从此开始善待小孩,向慈善团体捐自己的零花钱,帮助老太太过马路,到处助人为乐——就是为了减少对我的负罪感。大人们一定会很奇怪,“是什么让坏小子杰菲·唐金斯变化这么大?他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简直快成圣徒了。在他妈看不见的时候,也不去掰蜘蛛的腿了,也不往蜗牛身体里撒盐了。”
            


            8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来啊——”他停下来叫我。

               
               
               
                “可不知道怎么去,还有,怎么回来?”我仍然没有下决心。

                “别想那么多了,你能行,这事很简单的。来啊!”阿瑟又在催我。

                去做幽灵,我可不大愿意去做什么幽灵。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幽灵。不过“回去”倒是挺不错的一件事情,我可以去看看大家,没有我,都过得怎么样,都发生了什么事。

                阿瑟有点等得不耐烦了,“快点吧,你再不动,我可一个人走了!”

                但我还是没有决定该怎么办,跟他去还是不去。

                “你怕什么呀!没事的,一点事也不会有。”

                “阿瑟,如果我们回去,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到呢?芽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到那后就都是鬼魂了吗?”

                阿瑟听了我的问题,差点笑弯了腰:“鬼魂!当然我们都是鬼魂,不是鬼魂我们还是什么!哈里,我们都死了,不是吗?芽都死了。”

                我得承认,我们都是鬼魂,我们现在都在“另一个世界”里。但如果我们出了“另一个世界”,我们还是鬼魂……

                “我走了!”阿瑟下了最后通牒,“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最后一次机会!”

                我还有点犹豫,阿瑟已经开始跑了。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雅丹,还有我妈妈,我爸爸,以及好多我以前认识的人。我突然感到特别想再见到他们。说不定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就算他们死了,我可能也找不着他们。就在这一刻,我下了决心,撒腿去追阿瑟,“我来了!”

                “等等,阿瑟,我跟你一起去!”

                阿瑟停下来,等我跟上他。然后一起往“活人的世界”奔去。

              H

                现在我还得拼命地跑,要追上前面的阿瑟。

                26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到人间去做幽灵什么的。我一点也不觉得闹鬼好玩。开玩笑得有心情,而且至少还不能伤害别人,总要有个限度。我的意思是说,比如你正在看电视,或者做着什么白日梦出神,突然你姐姐或是你弟弟在你耳朵边大叫一声:“鬼来了!”把你吓得蹦起来,或者出了什么别的丑样子,这些都无所谓。但是当你正专心写作业,或是在小心翼翼地做飞机模型,这时有个人悄悄地从你背后走来,突然大吼一声。那简直是个灾难!准得把你正做的事情给毁了。

                再回到“活人的世界”去,我感觉就是去闹鬼,就像书里写的那种“捣蛋鬼”,把满屋子的茶杯茶碗都打碎,揪着人们的帽子满天飞——我一点也不觉得给人们捣鬼,让他们害怕、出洋相有什么好玩的。其实去干这些捣蛋的事,才犯傻呢!

                我一直奇怪那些幽灵,干什么总要在老房子里吹口哨,把暖水瓶扔出窗外。我真觉得那些幽灵的脑子里是进水了,怎么总也长不大,去办点正经事呢!在小孩的时候,开个玩笑,犯点坏还是可以的,但如果一个家伙都活了900多岁了,还净干这些事,那可真有点不可思议。至少他们也该找点跟自己年龄相符的事情去做。

                27

                后来我发现,其实事情完全不是我原来想像的那样。因为许许多多的幽灵,并不是来存心捣蛋的,他们是来完成他们还没有干完的事情的,比如我就是这样的。而且幽灵还真的会飘荡,真的,幽灵能飘荡在他过去的时光中。

                不过这些都是我以后才知道的,现在我还得拼命地跑,要追上前面的阿瑟。

                我一边跑,还一边琢磨着鬼魂的游荡,心想最好阿瑟不是带我去做什么捣蛋鬼。但愿阿瑟不是那样的鬼。不过我也不用太着急,反正一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阿瑟对“另一个世界”了如指掌,想想看他都在这里呆了150多年了!当然这里也许根本没有时间,我是拿“活人的世界”里的时间算的。

                我们好像是往那个大“文书桌”那里跑,他一边跑还一边四处看。这是他的习惯,总是在找有没有新的路或拐角——他以前没有走过。如果发现了,他就会说,“我还没试过这条路呢,我得去瞧瞧看”;或者“也许她在这条路上,我今天就能找到她!”他手指就会不停地摸那个珍珠纽扣。你就知道他又想他妈妈了,不过也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真能找着他妈妈。

                他说“我今天就能找到她”这话有点逗,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天的概念。泛着金红色光芒的太阳永远也不会真的下山,天总是黑不下来,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蓝色。

                28

                阿瑟和我不停地向“文书桌”那里跑。但我发现所有的“人”走的方向都跟我们相反。“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阿瑟!”我有点不放心。

                “哪的话!”他回答我的时候,腿一刻也不闲着,“我们跟别人走的路是不一样。我们没有走错,只是走的不一样。”

                我远远望见另一群“人”,他们不像我们,似乎没什么没干完的事情。他们看起来都很安详平和。

                “那群人要去哪啊?”我问阿瑟。

                他有点不屑一顾地看了看我。但他肯定又马上想起来,我是刚死没多久的人,什么事情还都不知道,就告诉我说:“那还用问,去天蓝色的彼岸呗!”

                “噢,我知道了,”我装成听懂的样子,“他们都是去天蓝色的彼岸的。”我其实挺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忍住没有再问。

                29

                琢磨,这可能是我能用来形容这事的最好的一个词了。就是自己好好地独自地使劲想,而且要把自己的想法广播出去,就像是电台放信号那样,但愿你能接收到我的信号!

              自从我死了以后,我就有好多时间用来思考了,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我想了好多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想的事情,结果发现原来以为理所当然的好多事,都变得特别奇怪起来。

                就拿写书编故事来说吧,那些故事都是从哪来的呢?编故事讲的那些人总是说:“我突然有了一个灵感,于是就有了一个特别好的故事。这些情节都是它们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故事都是它们自己编出来的。”

               
               
               
                这些话都是那些作家什么的常说的,我也挺相信的,但是这些故事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冒出一个东西,总该有个冒出它的地方吧。我猜,肯定有不少像我这样呆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是我们这帮人把故事告诉那些作家的。我们不是拿根笔、拿张纸把故事写出来交给他们,而是像广播电台那样。我们把自己的信号传出去,可能有个大人或是小孩就把它给接受了。接受的人可能是位先生,也可能是位太太;可能是个男孩,也可能是个女孩。再确切的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事情大体上就应该是这样的。至少我对此坚信不移,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11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30

                  我活着的时候,就特别想弄明白这些事情。为什么鬼魂不会常常回来显灵,比如带话说,“诺曼叔叔问你好”,“贝里尔大婶告诉你,什么都能忘就是别忘了喂鸽子”。其实鬼魂他们把话都说了,只是你们没有认真去听罢了,不是吗?芽难道像我这样的鬼魂不早就告诉你“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了吗?不是早就跟你说了那个文书桌后边的人、从来不落的太阳,还有天蓝色的彼岸?难道我没有说吗?你们应该“调好台”、“对准频道”,认真仔细地听!

                  好了,不说这些了。阿瑟和我已经接近文书桌了,“回去”的路就在那里。文书桌前依旧排大队,比以前更长了。那个坐在文书桌后边的家伙好像更忙了,也更叫人讨厌了。“姓名!”他冲着每一个到他面前的新“人”叫道,“住址,万一出现紧急情况可供联系的电话号码。”

                  “我都死了,还能再出什么紧急情况!”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妇女不客气地说,“我已经死了,不是吗?我的紧急情况已经结束了。”

                  坐在文书桌后面的人眼睛盯着她。

                  “制度,”他说,“这是制度。日常文书工作就是这样规定的,电脑里也要求输入这些内容。”

                  “你的制度是个愚蠢的制度,不是吗?你的日常文书工作是个愚蠢的日常文书工作,你的电脑是个愚蠢的电脑!”

                  “就算是吧,但这制度又不是我规定的。我只是执行,执行!”

                  这个夫人还是不依不饶:“你就是一个满嘴胡话的白 痴——”看她的长相,估计以前是个老师或校长。

                  “好吧,太太,请注意听我说——”那个在文书桌后面的人又开始了。

                  “咳!”这时阿瑟小声对我说,“趁他分神,我们赶快跑!”他说着话,就从文书桌和那位正在吵架的太太之间溜了过去,我也紧紧跟着他,钻进了正在排队的人群中。

                  那个在文书桌后面坐着的人,肯定看见我们了。“嗨!你们俩给我站住!听见了没有,给我站住!你们走错方向了,给我回来!”

                  但是我们头也不回地跑了。

                  阿瑟对我说:“别管他,哈里,没关系的。他不会来追我们的,按规定他是不能离开文书桌的。”

                  “截住他们!”那个坐在文书桌后面的人还在大叫,“你们排队的那些人,快截住他们,截住那两个小男孩!”

                  但是没“人”听他的。所有“人”都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难怪他们,他们都是刚来的,对这里的事情一点也不明白。他们一定是被眼前的事情弄糊涂了,没有一个人有出来拦住我们的意思。因为他们都被搞蒙了,他们中有的人,才死一两分钟,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I

                  啊!我们在飞!!——我睁开了眼睛。

                31

                  你知道吗?你要是死了,第一个进入你脑子里的念头会是什么?首先,你肯定会想:“我在哪里?”然后你向四周看看,你就会发现自己在排大队,等着到一个笪氖樽狼暗羌恰U馐蹦憔涂梢钥隙ǎ阋丫懒恕D愀芯醯侥闼懒耍馐缕涫翟偌虻ゲ还耍拖衲愀械侥憧柿耍愣隽艘谎虑榫褪钦饷醇虻ィ坏阋膊桓丛印?/p> 
                 
                 

                  有些人可能还要发一会呆,自言自语:“我现在在哪儿?我怎么啦?”但一般“人”都会老老实实地排队,然后问站在前面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就会向你耐心地解释:“哥们,你已经死了。你已经玩完了,懂吗?就是说你的时间已经用完了,结束了。但是别难过,也别着急,我们大家都死了。我们都在一条船上。”

                  这时,你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怀疑,不相信这是真的。“死了,我?不可能!我还没写完我的作业呢!”“我还没有去遛狗呢!”“我存在银行里马上就要到期的存款可怎么办?”

                  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你的钱担心了,真像人们常说的,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可我觉得,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就算你把钱“带走”了,带到“另一个世界”里来,也一点用处没有。这里连一个商店也没有,真的,你在这里连一个商店也找不着。反正这就是第二个阶段,怀疑:“我?死了?不可能。”
                


                12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过了这个阶段,第三个阶段就是适应现实情况,第四个阶段就是为自己难过一会,回想一下自己度过的一生,在心里跟每一个认识的人告别。当你做完这些事情,你会感到很舒服,很平和,这样你就可以上路奔向那个“天蓝色的彼岸”了。

                    但最后两个阶段,对一些“人”来说却是一个坎,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我、阿瑟,还有那个山顶洞人“呜呕”,都是这类“人”。我们还不能“奔向”那个地方,因为我们还没完成我们没干完的事情,也就是说还有未了的心愿,这个我记得已经告诉过你了。

                    32

                    “嗨!嗨!”坐在文书桌后面的人还是叫个不停:“你们两个给我回来,回来!说你们呐,那两个小孩!”

                    不过我们连理都不理他,脚下不停地跑,很快就跑出了他的视线。

                    阿瑟跑在我前面,他过了时的旧衣服附着各种装饰,真是累赘。他还得把双手按在自己的大帽子上,防止它掉下来。别看他那副怪样子,他还是跑得很快,我刚刚能跟上他。

                    我们跑得太快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悬崖。阿瑟也没有告诉我前面有悬崖。我们跑到等着登记人群的队伍末尾,出现了一个拐角。我们一拐弯儿,前面就没路了。不仅是没路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意思是说,什么都没有了,完全都没了!这可不像你活着的时候常说的“没事可做”、“没电视节目可看”——这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是从一个悬崖上掉了下去,什么都没了,没有亮光,也没有黑影——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们跑得太快了,根本收不住脚,也没法收住。我们跑过了拐角,一下子就掉到了虚空里。我就一直掉呀掉,手抓脚蹬,却什么东西也碰不到。我吓得大喊大叫,那声音可真是我能叫出的最大音量了。

                    “救命!救命,救命啊!快来人啊,我就快死了!救命啊!”

                    我承认,我当时喊这话有点傻,但当时我确实喊的是“救命”,喊的是,“我就快死了!”。

                    对于我来说,我是不会再死的,因为我已经死了。其实你看,死也有不少好处,并不都是坏事,至少你不用再死一遍。另外,你还不用再洗衣服了,也不会再受伤了,更不用没完没了地上钢琴课。你只要死一次,就再也不用为死担心发愁了,这可是件特别棒的事!

                    “救命啊!”我还在喊,“救命,阿瑟,快救命啊!”我当时紧紧闭着双眼,等着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但四周除了我自己的喊声,出奇的宁静,甚至都听不到我下落时带起的风声,因为好像就根本没有风,什么都没有。忽然我听到了一阵笑声。

                  我特想睁眼看看,但是还是不敢。总觉得我会砸在什么东西身上。我当时忘了自己其实早就死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我了。

                    笑声又来了,可是跟刚才的不大一样。不过它倒不是那种来自地狱里魔鬼的那种恶毒的嘿嘿的笑。至少我知道自己没有掉到地狱里去。我渐渐听出来了,那是阿瑟的笑,大概他是为自己成为死人而感到高兴吧,我猜。

                   
                   
                   
                    我感觉到,我们根本并没有掉下来。

                    啊!我们在飞!!——我睁开了眼睛。

                    我飞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在它的上空飞翔,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真是太棒了!那是世界上最棒的感觉!

                  J

                    我想知道,没有我,他们可怎么办。

                    33

                   
                   
                   
                    第一眼看到你平时生活过的地方,一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但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做不到这点。你可能要不服气,说“在婴儿的时候,不就是第一眼看世界嘛。看到的,满眼都是新鲜和奇异的事情。”但是你错了。你应该想到那些婴儿,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看见的只能是大人的眼睛和嘴巴,听到的只能是:“哎呀呀,多可爱的小宝贝呀!”“我的小宝贝,小心肝!”“乖,乖!瞧这孩子。”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

                    当时你的年龄只有半分钟大,对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有劲、什么没劲,一点也没有概念。你那时,根本不可能真正看看这个世界。这跟你坐着飞碟来到地球,第一眼看这个行星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
                  


                  13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但阿瑟看起来对我想去的地方一点也不感兴趣。

                      “哈里,我可不想去你家,”阿瑟说,“我带你出来可是想到处飘荡的,总去看老面孔、老地方多没劲!”

                      “我们还可以去我以前的学校,阿瑟!”我嘴里不停地说,“我会带你看看我的同学,还有我在教室里的座位。我敢打赌他们肯定把我的座位用鲜花、纪念物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堆满了,而且还修饰得特别好看。这肯定没错。”

                      “哈里——”他试图打断我的话,但是我不听他的,话多得根本收不住。

                      “你还是听我说,”我继续对他说,“来看看我家,我的学校。我还要带你去看看我经常去踢球的公园,我一到周末就到那里去玩。我还要带你看看我常在哪骑自行车,指给你看我是在哪被卡车撞上的。还有一家游泳馆,阿瑟,我以前常去那,还有——”

                      “行了,哈里?选”阿瑟说,“我不是——”

                      “听我说,阿瑟,”我继续长篇大论,“咱们去吧,现在就去。我会向你介绍雅丹的,她是我姐姐。不过那不是她真名,她应该叫雅丹婷,我猜这可能是种什么花的名字,不过也拿不准。你会喜欢她的,她人不错。虽然我俩以前老打架,不过那不是真打,我的意思是,一般家庭的兄弟姐妹都会这样的?选阿瑟——”

                      “听着,哈里!”阿瑟又开口了,但是我的声音压住了他。我已经下定决心,我非得去我以前呆过的老地方看看不可。我特别想见我妈妈,我爸爸,还有我姐姐。还有好多朋友也想去看。我想知道,没有我,他们可怎么办。

                      “走吧,阿瑟!”我说,“走吧,咱们先去学校。”因为现在是大白天,家里肯定一个人也没有。雅丹还在学校(她上的是女校,跟我上的学校不一样),我爸我妈也都去上班了,得等好几个小时以后家里才会有人。

                      “哈里,等等!”我听到阿瑟在叫我,就放慢了脚步,但还是向城北走,去找一块绿地,那是我学校的操场。“等一下,哈里!”他还在喊我,“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必须先明白一些事,哈里。你必须先知道一些事,等一下!”

                      可我再也等不及了。我这个人就是犟,一旦下了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等等,哈里,等等我!”阿瑟不停地叫我。但我现在已经在空中风驰电掣了,穿过了各式各样的建筑物,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自由翱翔。在空气上掠过,就像是“打水漂”,从一个又一个的波纹和泡沫上跳过。

                      “等等,哈里!等等,等等啊!”

                      阿瑟的叫声离我越来越远了,我现在可没有心情等任何人,就算是魔鬼叫我,我也不等。说到魔鬼,我倒是常想究竟谁是魔鬼?魔鬼住在哪?我怎么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他?你知道我对这事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魔鬼。魔鬼是人为了骂人或是吓唬小孩编出来的,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魔鬼。除非你心里有鬼,自己编出一个魔鬼来吓唬自己。魔鬼、害怕、焦急,还有大衣柜里的怪物,都是我们自己胡思乱想瞎编出来的。

                     K

                      我特别怀念那种感觉,风吹在脸上。

                      37

                     
                     
                     
                      我已经等在学校的大门口了,等着阿瑟赶上来。

                      学校大门柱上左右各有一个大理石的圆球,挺好看的,是装饰品,我就坐在左边那个球上。我坐着等阿瑟,倒不是因为我累了——因为当你死了以后,你就不会真正觉得累了。不光是累,就连渴呀、饿呀,什么的也都是这样,反正就是对它们没感觉。但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你还有心理感受。你还能感到高兴、难过、孤独、内疚什么的。你还会笑呢!

                      反正我坐在大理石球上,不是因为我想歇会儿,主要是那里位置很好,坐上去样子很“酷”。你想想看,大模大样地坐在学校大门上面,向学校俯视,就像你已经离开了好几个世纪了。

                      我坐在学校大门上,等着阿瑟赶过来,我开始奇怪阿瑟在赌场里是怎么摆弄那些“老虎机”的,他说他是用意念控制的。我想,要是他能行,我也一定能行。

                      就在学校的大门口边上,有一棵老枫树——那样子可真够怪的,看起来已经长了好多年了。它的枝杈很多,都伸到人行道上去了。社区委员会的人早就要求给它剪枝了。他们也这样做了,不过剪得一点也不好看。看上去就像是一棵刚被剃了头的树。
                    


                    16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我有点吃惊,我想你要是做了一件你觉得自己肯定干不成的事,也会有这样的反应。是我干的吗?真是我干的吗?“不会是风吹的吧?”“我应该再试试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有人喊我的名字了。

                        “哈里,你干什么呢?傻呆呆地望天,我都看你半天了!”

                        是阿瑟,就坐在我对面,右边的那个大理石圆球上。

                        我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我想我的脸应该是红了,如果我还能脸红的话。

                        “啊,没干什么,”我说,“我什么也没干,只是坐在这里想点事情。”

                        阿瑟从他那边的门柱上飘了过来,坐到了我这边。

                        “听着,哈里,”他说,“我得告诉你一些事,你得小心点。”

                        “告诉我什么?”我心不在焉地问他,眼睛又盯上了一片我刚刚发现的树叶。

                        “这是你以前的学校,对不对?”阿瑟指着前面的教学楼问我。

                        “没错,跟我进去吧,阿瑟。”我说,“我可以好好带你看看,我会给你指哪个是我以前的班,还有我所有的好朋友,还有——”

                        “不用了,谢谢,”阿瑟说,“我不会进去的,你也别去了。”

                        “但是,阿瑟,”我有点恼火了,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反对。“这里真的很好玩。现在的学校跟你们那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可不这么想,”他说,“没有什么大区别。另外,我也没怎么上过学。”

                        “真的变了,全变了!”

                        “还是老样子,读、写、算。150年前就是这样。我想不出学校还能有什么变化。”阿瑟固执己见。

                        “但是阿瑟,”我反驳他,“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计算机房。我敢打赌你们那里肯定没有计算机。”

                        阿瑟承认他们那时还没有计算机,但他却说:“虽然没有你们那种计算机,但我们那里也有很好的工具,而且机械的总比电力的强。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见识过了计算机。那东西对我来说什么用也没有,反正用它也找不到我妈妈。”

                        我真有点失望,阿瑟看起来真有点像乡巴佬。一般的乡巴佬,除了知道给牛挤奶,剩下什么都不懂,来到大城市,瞪大了眼睛到处瞧,见到什么都说:“呵!可真开了眼,这可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但阿瑟还不是这种乡巴佬,我猜他什么都见过了,他“活”的时间太长了——我想,你明白我说的意思。

                      39

                        “老实说,哈里,”阿瑟继续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学校。我在学校的时候,那里还常常惩罚学生。我知道你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但你得为这感到庆幸。我们成天挨罚。要知道在你挨罚的时候,你是不会喜欢学校的,你想的就是什么时候能罚完。如果终于惩罚完了,你就得担心下一次惩罚什么时候再开始。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学校,一点也不!”

                       
                       
                       
                        我从门柱上站了起来。

                        “那么好吧,阿瑟,”我说,“随你的便。我要自己进去了。如果你愿意,你就自己回去吧。”

                        “我会等着你,”阿瑟说,“我怕你找不到回‘另一个世界’的路。”

                        “不必了,我会找到的,谢谢,阿瑟。”我礼貌地说,实际上我已经生阿瑟的气了。我既然能用意念让一片树叶落下来,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毫不费劲地回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那很好,”阿瑟说,“我们幽灵出来飘荡,就是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色。你也别总呆在这儿,否则你就得永远呆在这里了。”

                        “你放心吧。”

                        “那就好!”他说,“不过我还会等你一会,要是你出来的不是太晚,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跳下了门柱,落在了校园里。我记得刚才阿瑟好像要告诉我点什么,但他后来忘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我一点也不担心它。

                        我蹦进了学校的操场。

                        阿瑟还在看着我。他穿着100多年前的衣服,坐在我们学校的大门口,样子很滑稽。

                        “哈里,”他冲我叫道,“不要想得太好,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停下来看他。

                        “不要想的太好!哈里,我是说,别人原来怎么活,现在还怎么活,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刚死的时候也回去过一次,想去看看没有我,事情会是怎么样的,大家会怎样想念我……”他话越说声越小,好像陷入了对非常遥远事情的回忆。
                      


                      18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后来怎么样了,”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向下看了看我,笑了。

                          “只要别想的太多,就行了,哈里。否则你会失望的。”

                          我不明白阿瑟说这话的意思。但是我等不及了,我得马上去学校看看,看看我不在的时候,学校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简直都没有办法想像,没有我,事情该如何运转。实际上,如果因为我,整个世界都停顿下来,我也一点都不奇怪。我不仅是最优秀的中锋,而且还是班里的“大腕”。不论老师提什么问题,我都是第一个举手回答的。当然我不是说,我总是回答得非常正确——但至少我是第一个!现在没有我了,他们该怎么办呢?我真想去看一看。

                          L

                          我想,我可能就像转学走了一样,渐渐地就被人们给忘了。

                          一天又一天的,就没有人想起我了。这让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40

                          我刚走进操场,下课铃就响了,教室的门都打开了,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向操场里冲去。这是上午的大课间。

                          他们都从我身边跑过,我所有的朋友、同班同学。他们中还有人直接从我身上穿了过去。我有点兴奋,我想我应该叫他们的名字:

                          “特里!丹!达那!西蒙!是我,看,是我,哈里,是我!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们了,是我!”

                          杰菲·唐金斯也来了,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把我后背弄伤的坏小子、臭小子。他长得又高又胖又凶。他拿着一个塑料足球,正找人跟他一起玩。哼!谁会跟他一起玩。没有人会跟他一起玩,就是在我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人跟他一起玩,因为人人都知道他跟我有仇。没有人会再跟他一起玩了,永远不会有人跟他一起玩了!

                          我跟你说起过,我希望坏小子杰菲·唐金斯会为我的死感到难过,为再没有机会向我道歉而抱恨终生,说不定由此变好,好用来表示他认罪的诚心。就算是臭小子杰菲变成了一个又胖又秃的臭老头,他还得为这事后悔不已。

                         我向他吐舌头。

                          “坏杰菲,臭杰菲!”

                          但坏小子杰菲·唐金斯径直从我身边穿了过去,钻进了操场。

                         
                         
                         
                          今天在操场上值班的是戴蒙德先生,他还和原来一样高,留着两撇小胡子。

                          “嘿,戴蒙德先生。是我,哈里!你好吗?”

                          当然,他没有任何反应,他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我知道没人能看见我,能听见我说话。但是我还是特别想叫他们,想在他们面前挥手,我也承认,我这样做有点像个疯子。

                          彼得出来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我们都认识好多好多年了。我们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班的。我可以清楚地记得我妈生气时,曾经把我甩在后面不理我,我又哭又喊地去追她,去抓她的手。但彼得从来不这样,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是对我一张笑脸。

                          我们俩在班里的座位也都挨着,就在教室的最前面。我们还常一起吃中午饭,放学一起回家。

                          “嗨,彼得!”虽然我知道他听不见,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叫他。而且,我希望,说不定,我们俩会有点心灵感应什么的呢,既然我能用意念移动一片树叶,说不定我也能让活人感觉到我。这是完全可能的。

                          “转过来,”我盯着他想,“转过来,彼得。我就在你后头。”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地想。

                          但是没有用,他还是没有转过来。

                          我干脆站到了他旁边,但他把手插到兜里,往操场里头走去,想找别人一起玩。我知道彼得一定特别想念我。就算是没有人想我,彼得也会想我的。我敢在这件事情上跟任何人打赌。

                          “我在这儿,彼得,就在你旁边。”

                          但是他还在四处张望。

                          “是我,哈里,我是哈里。”

                          彼得跺了跺脚,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看样子天很冷,他往手里哈了哈气,然后两手一插,夹在了胳肢窝下面。

                          以前,在课间我和彼得经常踢球,特别是上午这个大课间,我们总要踢一会,有时我们也玩手球。就算是下雨,我们都要在操场上玩。在教室里,我们还爱玩“海盗船长”、“找土匪”或者其他什么别的游戏。反正我们总是有的玩。
                        


                        19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现在彼得只有一个人了,没人陪他玩了。看他真是有点可怜,他再也没有我跟他做伴儿了。每个小孩都和别人一起玩得特开心,只有彼得一个人在旁边呆着,当然我跟他一样在操场上也是一个“人”。但是彼得还活着,这就是跟我最大的区别。彼得就在操场上孤零零地站着,等着看有没有人叫他一起玩。

                            “嗨,彼得!”

                            彼得四处看是谁在叫他。

                            “彼得,彼得!”

                            是坏小子杰菲·唐金斯在叫他。

                            彼得没理他,我也没理他。但杰菲又叫了。

                            “彼得!嗨,你耳朵被堵上了吗?你聋了!”

                            杰菲只会说这一套,从来不会说好听一点的话。

                            “你要干什么?杰菲。”彼得开口了。

                            杰菲差不多跟彼得有20米远,他这时手里还抱着那个足球,显然没有人愿意和杰菲一起玩。

                            “踢球吗?彼得,”杰菲说,“你在那边,我就在这里,咱们来回踢。”

                            彼得没吭声。

                            我知道彼得在想什么。他的想法肯定跟我一样。有点怕,我也会的。怕坏小子杰菲。杰菲是我一辈子的死敌,还想站在那里跟我最好的朋友踢球。

                            就算是为了我,彼得也肯定不会过去的,但我真担心,坏小子杰菲会把不听他话的彼得打一顿。杰菲肯定敢那么干,我真替彼得担心。真不希望彼得为了我,被坏小子杰菲打一顿。

                            彼得动了动嘴唇。肯定是压住心里的怒气,不让它爆发出来。彼得又动了动嘴唇,我想彼得马上就会开口说话了,他准会告诉坏小子杰菲你还不配跟我彼得踢球,甭想!

                            我简直等不及彼得说话了。

                          “好的,杰菲,踢过来吧。”

                            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杰菲把球踢了过去,彼得跑上前接着。一会他们又跑到了操场的另一头,杰菲想把球从彼得那里抢过来,他抢到了,彼得又在后面追他,彼得又把球抢了回来,往用两棵树代表的 
                           
                           
                          临时球门里踢。

                            杰菲跑到大门前去守门,彼得第一次踢歪了,他连踢了三次才进。彼得像往常进球一样,高兴得又蹦又跳。杰菲一屁股坐在足球上也乐了。“哈哈!哈哈!”彼得笑的声音更大了,他跑过去一脚把球从杰菲屁股底下给踢出去,杰菲干脆一下子躺在了操场上。彼得也猛地扑到了杰菲身上,看那样子,好像他们是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似的。不一会,又来了5个人跟他们一起踢。

                            我只有站在旁边看着的份。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最好的“死党”和最大的“死敌”,竟然在一起踢球,而且还高兴成那个样子。我很难过,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搞的?怎么一切都乱套了?

                            我回头往学校的大门口看了看,想看看阿瑟是不是还在那里瞧着我,我真希望他已经走了。但是他还在,还在原来的位置。而且阿瑟还用一种可怜同情的眼神看我,虽然他不大清楚我跟彼得的关系,不过估计他什么都猜到了。

                            我赶快扭回头,装作没有去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又去四处看别人做游戏。

                            看见自己最好的“死党”和最大的“死敌”在一起玩,而且还玩得那么开心,那滋味可真不好受。他们简直是旁若无人!说老实话,我都有点恨彼得了!我转过头不去看他们了。

                            41

                            我穿过操场,想去看看我在土路边上大箱子里养的蚯蚓。但是我发现,箱子里连土都没有了,一定被人清理过了,说不定那些蚯蚓都死了,就像我一样。

                            我到处寻找我留下的痕迹,找那些能够让人想起我的东西。我站在爬杆顶上,向下看。就在今年春天,还是我第一个爬上杆顶,我还在杆顶上“打秋千”呢。但是现在没有人能想起这些来了,我著名的“打秋千”也像我一样永远消失了。

                            我又回到操场,走到每一对说话的人中间,看看他们能不能提起我,范尼莎和麦克,汤姆和克莱夫——没有一个人想起我吗?我甚至直接去问他们,冲着他们的脸叫,在他们耳朵旁边喊。

                            “是我!是我!老哈里,回来看你们了。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最后我还要问他们一句:“你们难道不想我吗?”
                          


                          20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唯一能听到我说话的,只有那个老小孩,有150多岁的阿瑟,他静静地坐在大门柱上的大理石圆球上。他把帽子压得低低的,用那种让我讨厌的同情眼神看着我。

                              我想让那些老朋友、老同学能认出我来,甭管是以前跟我好的,跟我打过架的,参加过我生日聚会的,还是和我老闹别扭的。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我吗?就过了短短的几个星期,他们就都把我忘了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还想着我吗?

                              看样子,他们是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我了,瞧他们在操场上玩得多高兴。学校操场上的游戏好像从来就没有停过,好像只要游戏能够继续下去,谁在玩都没有关系,只要游戏能永远继续下去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真有点难过。

                              伊瑞、弗兰、蔡斯、特雷弗——我想起了以前好多的小伙伴,他们都搬家转学到别的学校去念书了。我记得我有一阵子很想念他们。我还给蔡斯写过信呢!他回信告诉我他的新家、新学校,还有他跟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但是,当我觉得写信是一件麻烦事的时候,我就不再写了,我想他跟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因此他也不给我写信了。渐渐地,我就不大想他了,到最后我几乎就根本不提他了。跟弗兰、特雷弗的情况也差不多。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想到他们了,只是今天才偶然想起他们。

                              可能彼得也是这样。刚开始他想我想得要死,然后一天一天,他想我就越来越少了。事情可能就是这样,而且我也会渐渐忘了彼得的。况且,让彼得天天想着我,再也不去交新朋友,这也是挺自私的想法。













                             我又想到了伊瑞,他原来跟我特别好,彼得就生气了。这和我看着彼得和杰菲玩就生气是一样的。其实我以前根本没问过彼得,他是不是也觉得杰菲是个大坏蛋。我以前觉得那根本就没有必要问,彼得肯定跟我想的一样。

                              我想,我可能就像转学走了一样,渐渐地就被人们给忘了。一天又一天的,就没有人想起我了。这让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但我还想试一试——试最后一下,看看有没有老师能想起我,想起那个最优秀的学生。我敢肯定会有老师想起我,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总是第一个举手回答问题的学生。有时我甚至在老师还没有说完问题,我就把答案喊了出来。当然,也不是每个老师都喜欢我这样。实际上,有好多次我的答案根本就不对,或许是正确答案,但不是老师问的那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别的问题的正确答案。

                              “你总是像机关枪似的,哈里!”他们总是这样说我,“不要太毛躁,仔细一点!”或许我真是这样的,直到今天我还是这样的。

                              我穿过了操场——差不多是从值班老师戴蒙德先生的头顶上飞过去的。

                              “戴蒙德先生,”我在空中说,“我是哈里,你看我一眼 吧——”

                              但他根本没有听到我在叫他,而且肯定他也没有想起我来。因为他只顾看他的手表,然后从兜里掏出哨子,使劲地吹,把脸都憋红了。

                              看他的样子,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犯心脏病了。

                              要是他真的犯病了,我就能够帮助他了。我甚至有点希望他真的犯心脏病了。要是他真的倒下了,就死在操场上,他就可以看见我了,听见我说话了。我就会告诉他好多关于死的事情。我想他肯定愿意听。要知道,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看见熟悉的面孔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我会把阿瑟介绍给他,我会告诉他关于“文书桌”的事,带他去登记,领他去看“另一个世界”,给他当向导,还给他指哪里是“天蓝色的彼岸”。

                              戴蒙德先生又鼓起腮帮子吹哨,这次声音更大了。他的心脏一点事情也没有,我想,简直壮得像头牛。

                              当然,我也不是真希望戴蒙德先生死,我决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就在他面前,正和他说话呢,而且还有许多许多事情想告诉他,我等不及了。

                              他第三次吹哨了,“上课了,该上课了,”戴蒙德先生大声喊起来,“回各班上课去。”

                              但是操场上没人听他的,还都在玩个不停。跑的跑,跳的跳,踢球的踢球,扔包的扔包,看样子就是再吹一遍哨也不会管用。——当然,到最后,谁也不能不回去上课。


                            21楼2006-05-07 20:10
                            回复
                              • 221.222.241.*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愿意跟他们一起去墓地。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这有点怪,我甚至有点害怕。因为看见自己的遗体躺在教堂的棺材里,就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了。如果再去墓地,看见自己的遗体被放进了一个墓穴,再听到爸爸、妈妈和雅丹的哭声,我会受不了的。我的心会碎了的。甭管鬼魂会不会哭,我一定会痛哭不止的——这还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一 
                               
                               
                              种情景了!

                                43

                                实际上,我怀疑,是不是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参加你的葬礼。因为地球上的时间跟“另一个世界”里的时间速度完全不一样。一旦你死了,你就得去排大队,等着在“文书桌”那里登记。你会排几个小时的队,但地球上却过了好几天,甚至是几周。而且那时你根本想不到要回去,你想的只是你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该去“天蓝色的彼岸”。只有像阿瑟和我这样有未了心愿,有没完成的事情的“人”,才会想到回去。

                                我不是很想去墓地,但我真的很想去参加教堂为我举行的葬礼,还有在上午校会时间举行的追悼会。我为我没有赶上而感到特别的遗憾。在那里,他们肯定都在说起我,说我是个多好的孩子。我喜欢听这话。我可能还会为此很高兴。

                                我在教学楼里,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穿过,就像我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的名字在学校的花名册上。唯一不同的是,我现在变成幽灵了,变成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幽灵了。

                                在我们进入教室以前,我们会把大衣挂在大衣挂钩上。每个人的大衣挂钩都是固定的,每个挂钩下面还有一个柜子,用来放午餐盒。你可以把你爱吃的三明治放进去,这样就不用到学校的食堂去吃饭了。

                                44

                                路过大衣挂钩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想找找我的挂钩,看它怎么样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发现点什么。也许他们会在我的大衣挂钩旁边,嵌一个黄铜的金属牌,就像在别处常常见到的那种。

                                我想像在我以前用过的大衣挂钩上面,新嵌了一个黄铜牌。就像名人故居里常用的那种黄铜牌,只不过上面没写“这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而是刻着:“哈里·迪凯兰曾经在这里挂过大衣,哈里是这所学校最出色的一名学生。”

                                但是我找了半天,没有黄铜牌,连我的大衣挂钩都没有找着。我想,我一定是记错了,要不就是眼睛出了毛病。你不可能第一天还有一个大衣挂钩,第二天就没了。我又仔细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找着。我明明记得我的大衣挂钩,在哈里特·威尔逊和本·贾里他们两人的大衣挂钩之间。但就在这个位置上的挂钩,它旁边标的名字却是“鲍尔·安德森”,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一点也不明白——

                                当然,我不是真的不明白。但是我真的没法接受,没法接受——

                                他们把我的大衣挂钩给了别人!

                                没有黄铜牌,也没有任何纪念我的话,甚至都没有提到著名的哈里,他们就把我的大衣挂钩给了鲍尔·安德森!

                                鲍尔·安德森?他肯定是新来的,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对,他可能是新来的,还没有自己的大衣挂钩,他们就叫他使这个空着的挂钩了。说不定鲍尔·安德森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大衣挂钩原来是谁的呢!这肯定是校长哈里特的重大错误。哈里特先生一定是幕后的主使,如果没有“说了算的人”发话,鲍尔·安德森可能不会自己把大衣挂到这里来。一定是校长哈里特先生!

                                我感到特别痛苦失望,让我的大衣挂钩去挂别人的衣服。我一想起这事就受不了,它让我太难受了。

                                我在我以前的大衣挂钩前站了好几分钟。这时我才发现楼道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几个迟到的正忙着往教室跑。所有的教室都关上了门,开始上课了。

                              我看了那大衣挂钩最后一眼,最后确定我有没有看错。但是,没错,我的大衣挂钩现在给别人用了。

                                校长哈里特先生,从楼道那边跑过来了,很着急的样子。可能跟平常一样,他又赶着给哪个临时没有到的老师代课。
                              


                              23楼2006-05-07 20: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