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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诗经·邶风·击鼓》
夜深。
“我说——”沈提着一盏油灯站在芙蓉树下,抬起头凝望着树丛间的某处,“躲在这里,该不会是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吧。”语气中虽有一丝嘲弄,脸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
树上许久都没有传来回音。
入世的风在林中来回穿梭,吹起了隐藏在叶间的一袭白袍。 沈手中的油灯微弱地泛着橘黄色,飘渺不定,惹得四周的萤火虫纷纷靠近。
忽明,忽暗。忽明,忽暗。
落寞无言地闪烁在这样一个月色甚好的无眠之夜。
良久,树上传出了阵阵细微的沙沙声,接着传来一声轻语,“干嘛到这里来。” 淡淡的一声,微弱,沙哑,在这样一个只听得见风声的夜里格外刺目。
语落,风止,一切再次归为宁静。
“……小语那孩子担心你。”沈低下头,将油灯搁在了一旁,躺在了草地上。
声音不温不恼,不羞不颤,平静如水,却刚好足够树上的人听到。
依旧是无声。
“……婚礼的时候,为什么把气撒在小语身上……”沈顿了顿,皱起眉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讨厌……”
油灯忽地一灭,一切都发生了。
眼前的圆月变化成了一对金色的瞳孔,沈的瞳孔突地放大,一股寒气扫在脸上,刺骨的冰冷点在了眉宇之间,紧接着一声冷笑入耳,傲慢,不屑,却落寞,心痛。
没有先后之分,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发生,也即在瞬间停止。
油灯再次亮出光芒,银色的长发从空中缓缓垂下,落在了银袍之上,落在了双颊两侧。
讨厌吗……
琥珀的心里一紧,因为那个刚来不久的小丫头,你说你讨厌我……
连你也开始讨厌我了吗……
冰冷的,带着丝丝寒气的食指慢慢地游离在沈突出的眉骨上,指尖所触之处,皆是刺骨的冰凉。
沈静静地看着琥珀,他那双金色的瞳孔出神地盯着自己的眉骨,粘在睫毛上微微的湿润让沈的心里一紧。
他哭过,自己一个的时候,哭过……
“沈,你喜欢小语吗……”
沈抬起眼,望着眼前望着自己无所谓的笑着,表情却十分落寞的琥珀,他的指尖还停在自己的眉间。
沈犹豫了一下。
然后轻轻地,却好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
我不喜欢哦……
“可你很在乎她,你刚才……”
琥珀的瞳孔微微收紧,你刚才,为了她,说讨厌我……
“……”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呐,琥珀,我喜欢你呢……”
喜欢你。
我喜欢你呢。
沈抬起手揉着琥珀额前的碎发,芙蓉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我在乎的人是你,担心的人是你,我喜欢的人也是你……
仅仅就是你啊。
沈抱着琥珀,他们在安静的接吻。
空气微微有些湿润,是谁的泪吧。也许。
是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