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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北谣 文 / 殷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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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凤阙山是瀛洲大陆上最为神秘的一个地方。传说,瀛洲的守护者,上古大神洛薇女神便是住在这里。这里常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没有人能够近得此间方圆百里之内。曾经,有人欲进山一探究竟,然而再也不曾返回,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整个瀛洲讳莫如深的一方神秘之地,唯有毕生侍奉洛薇大神的一代又一代的神使依旧是常年居住在凤阙山脚下的凤仪神殿中,终其一生为整个瀛洲大陆的人们祈福。神使,就是历代帝王与大神交流的使者。世人们所知,仅限于此,其实,在十六年以前,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据江湖第一情报组织迷津楼藏的资料所言,从前的从前,这里也是一方喧嚣红尘地,因为洛薇大神的传说,前来求拜的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山之巅,有名楼,曰挽云楼,传华贵非凡,精美无双,珍珠帘里,水晶墙内,碧绿如水的青玉案上陈有倾世名琴流绮。惜叹世人从此无缘得以一窥究竟。
     瀛洲历七百三十四年八月廿日夜,凤阙山地动山摇,一夜之间,山上山下所有一切俱皆付为尘土,从此进山的道路被断崖阻隔,鸟雀难入。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山脚下凭空多出一把银剑,剑身纹飞龙九,种种形态各有不同,且刻有字“北极剑”云云,其印痕之深,实非人力所能为之,剑柄以黑曜石雕以七星,稳稳地插在一块巨石当中,而那巨石之上赫然刻着四十个大字,自上而下连起来读恰恰如一首诗,其诗云:“楼高人倚醉,天外神裔归。洛水三千里,谁人识碧薇?浮云掩西月,竹风慕仙垂。易画清笺梦,露咽宸星北。”诗句所言令人茫然不知所云,虽是与神剑一同,却与神剑无半缕关系,但因之神剑的关系,这诗便也渐渐流传了开来,以其首尾二字被人们称作《楼北谣》。这柄神剑初时为当时的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洛家家主洛维扬所得,一时之间为整个武林所称羡,然而三月之后,洛家无故遭遇灭顶之灾,一夜之间洛氏一族被一股神秘势力所灭,家破人亡,昔时的繁华再不复存,南熠城第一望族的神话从此成为一个过往,而那柄剑自此更是不知所踪,就连迷津楼都探知不得其下落,这与洛家族灭一事一起被列入江湖十大无头公案之中,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之一。
     十六年后。
     在西景王朝帝都澜域城中,人们都在为新帝登基而欢庆不已。先帝怀安帝在位一十四年,昏庸无道,好色成性,且暴戾无状,好巫道,求长生,常命人筑造宫室,为其挥霍淫乐之用,又从全国各地收集奇珍异宝,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并作活人祭,其罪行令人发指,众民敢怒而不敢言,道路以目。如今,太子虽弱冠而临朝,但素有贤德之名,颇得民望,百姓尽皆满怀期许。
     在坊间巷尾,老百姓们谈论最多的除了这改朝换代的大事件,更有多得像野草的传闻轶事,家长里短。
     “老王头,你家姑娘不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么?最近又有啥新鲜事儿啊?”
     “……姚大婶儿,什么大户人家,我小老儿都说过多少次了,是瑶光侯府,这能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么?”
     “……”
     “我跟你讲,你且莫告诉别人呐。我女儿亲耳听到老侯爷对侯爷夫人讲的,太子这江山怕是坐不长啦,太子是好太子,可太子的身子不中用呀,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没啥指望啦……”
     “老王头,你讲话要当心,千万不要被……听到了……不过你这话可是真的?”
     “不信小老儿,你又问来做什么!”老王头气愤愤地一甩袖子走掉了。
     转身之间,并未曾发现的身后掠过一袭胜雪的白衣。
     天,依旧清朗无云,白衣顿了一顿,摇扇笑,可这天,是不是真的要变了?



IP属地:陕西1楼2011-03-05 20:35回复
         大家一边饮酒品茶,一边相谈趣论,笑语连连,只是醉安年却是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言语,一面摇扇自酌,一面暗自思忖良久,在看向筠伊的眼中也越发带着深深的迷茫。缱夏锦岩都知他素日便喜好安静,便也不多打扰他,二人自是径自畅谈朝廷江湖今日来发生的大事小情而已。
         夜渐渐深了,窗外隐隐约约流淌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琴音,蛊惑着不寐的夜归人。
    第三章 玉流苏
         酒冷羹残,言已尽兴。众人出了房门,夜已然深,锦弦阁中虽然依旧热闹非常,但也是少了几分喧嚣的。
         筠伊突然想起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不由得大为沮丧。“筠儿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太累了?”安年细心地留意到筠伊的神色,关切地问道。
         “没有,多谢公子关心了。”筠伊含笑称谢,醉安年闻言却是一怔。
         寒儿正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听到他们的对话,急忙转过身来大声嚷嚷:“伊姐姐你答应今晚让我看到最美的花魁的!”众人的目光霎时全聚集在了筠伊身上,筠伊讪讪一笑,“下次吧,下次一定让你看到。”“下次?还有下次?”缱夏瞪着筠伊,不悦地吼道。筠伊都不敢注视他要吃人的眼睛了,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
         锦岩抚掌而笑:“阿夏,你吓到女孩子了。我们今日里只顾闲谈,倒是冷淡了风姑娘,于是早早让她回去了,连子轩都没见到她呢。这会儿妹妹们既要见她,又有何难呢?”于是挥手召来龟奴:“请风姑娘准备一下吧,我们待会儿要去她的青风楼品茶。”
         龟奴恭恭敬敬地称是,转身去传话。
         这边,寒儿悄悄地问筠伊:“伊姐姐,你说这位风姑娘究竟会有多美呢?能让小侯爷这么尊贵的人都以礼相待?”筠伊呆了一呆:“我也不明白,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一柱香的工夫,有青衣女子低眉敛裾来报风娘有请。那女子星眸灿灿,柳眉含春,仿若初绽的桃花,寒儿大奇:“姐姐看这小侍姬都如此地貌美,寒儿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这风娘的真容了!”旁边的锦岩听寒儿这样说,只是看看她神秘一笑,并不作他言。
         及至进了青风楼那风娘的房中,本应是富丽堂皇的红尘天堂却并不如众皆揣测的那般,反而处处透露着浓浓的书卷气和一股文雅之风。正堂迎面的墙上挂着各种名家笔墨,风雅而别致,堂中陈有一张宽大的书案,上面还有一幅尚未完结的画。淡淡的墨香弥漫在四周。向左,一张小小的挂着玉帘的月门将正堂与内室隔开。房中静静的,如若无人,内室之中有一雕花碧玉屏风恰恰将人们的视线相隔。
         还未进门,只听得一阵哀怨宛转的琴声传来,曲调伶俜,如泣如诉,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唯美动人的故事。寒儿正要开口,锦岩急忙拦下她,以目示意,众人见状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恐打断了那如若天籁之音……大家只是站在白玉流苏织就的珠帘前静静地听着,意绪随着曲子而飘飞,众皆痴了……朦胧之中,隐约之间,那如流水一般的乐曲翩然流泻,勾引着人们隐藏最深的情思……可曾看见?世外谷,桃源仙,初阳照,小轩窗,清香一弯上,薄雾两三行。菱镜画眉倾世貌,起调声声慢,白衣风情挽红颜,相爱两不疑……渐渐地,渐渐地,琴声悄悄凝滞,少顷,只听得一音扶摇直上,直上碧云霄,赫然喜中有哀……
         一曲终了,所有的人都依然沉浸在戚婉的曲子中无法自拔,筠伊,已是泪流满面……静静的深夜里,是谁,一声幽幽的长叹,道出了谁深埋于心底的辛酸,唱得一曲哀伤的歌谣?又是谁,于懵懂之中唤醒了谁沉睡多年的记忆,揭开那早已溃烂的伤疤?
    


    IP属地:陕西5楼2011-03-0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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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饮桃花雪,未得见圆缺。三世玲珑心,一弯伤心月!”清清泠泠的声音,恰如天外之音,不着纤尘。
           朝那声音望去,众皆愕然,那抚琴吟诗的女子留给他们的只有一缕映在屏风上的倩影,大家竟不知那女子是从何处而来,怎样不动声色地闯入他们的视线中。房中只燃着一支昏暗的蜡烛,清冷的月光从纱窗中透过,气氛越发显得诡异。那女子良久不动,显然,并不打算出来见他们。
           筠伊不解地望向锦岩,锦岩苦笑着摇摇头。
           “您可是风姑娘么?”寒儿先忍不住出了声。
           “玉流苏,唱罢春心愁断肠;金燕子,飞到谁家屋檐下。夜听潇潇雨,忆彼西窗烛!”那女子并不答话,只犹自低首自语而已。
           所有人都沉默了,缱夏思及自己,不禁眉头紧锁。筠伊心中自是大惊,却强自忍着,面色依然,并不敢将心中所想流露半分。
           “长恨此生绵绵意,不若欺雪傲霜枝。”
           蓦地,安年打破了这令人难捱的宁静,徐徐吟出一句,笑意盈盈。
           那影子听得这话,吃吃一笑:“公子此言自是好句,不过,以烟儿之意,诸位公子小姐皆是有才之人,可否各出一言为烟儿解惑呢?”
           “原来您便是风姑娘啦!”寒儿眉开眼笑,“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您的真容呢?”
           “烟儿的容貌,”风烟阙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眼中带笑,“烟儿的容貌委实平庸,哪里比得上二位绝世的佳人呢?不看也罢,倒也免得污了大家的眼睛……”她一袭绿衣飘飘,发髻上系以紫晶雕成的盛莲,面上蒙着一层珍珠面纱,让人辨不出媸妍美丑,仅露出一双眼睛,却是灿若明星。
           筠伊心下狐疑不定,风烟阙此人,她给人的感觉太过危险,神秘而难以捉摸,并且眼神太过凌厉。据传言她是三个月前方才出现于人们的茶余饭后的,一夜之间即红遍整个帝都澜域城,没有人知晓她的来历,但人们都在盛传她的貌美无双。今日一见,她真的可以让人们的视线瞬间被她所吸引,这女子确实不简单!
           筠伊暗自想着,并没有留意就在不知不觉之间,那风烟阙已来到她的面前。“小姐觉得烟儿所弹的曲子如何?”风烟阙直直地盯着筠伊,似笑非笑,筠伊冷不防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离开她三步之外。“风姑娘人妙,曲子也妙。”筠伊心乱不已,只是含含糊糊地给了一个评价。
      第四章 神女薇
              筠伊暗自想着,并没有留意就在不知不觉之间,那风烟阙已来到她的面前。“小姐觉得烟儿所弹的曲子如何?”风烟阙直直地盯着筠伊,似笑非笑,筠伊冷不防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离开她三步之外。“风姑娘人妙,曲子也妙。”筠伊心乱不已,只是含含糊糊地给了一个评价。
              “哦?诸位又可曾识得此曲呢?”那风烟阙话题一转,回过头来,宽大的衣袖轻轻摆动。
              “恕筠伊鄙陋,不曾听过。”筠伊狐疑地望着她,轻轻吐出这句话。众人面面相觑,也是纷纷摇头。
              风烟阙眼角含笑,微微颔首,“众位且随烟儿来……”
              她莲步轻移,众人亦紧紧随之。走至外间的案前,大家定睛一看,风烟阙眼神所落之处却正是那幅未完之画,“此曲名为《玉流苏》,原是上古洛薇大神所作,可惜时至今日已失传多年,便是烟儿也只会弹九调中的一调而已,惜今人无缘得听此佳音……”
              “这画……”风烟阙微微笑,略迟疑了一下。“这幅画卷,正是洛薇大神亲笔所绘,不想今时今日竟辗转到了烟儿手中。”筠伊心中讶异,自在一旁暗暗看她的神色,似要从中发掘出什么一般,可那风烟阙竟仿佛真的在陈述事实一样,面色益发凝重,筠伊自是在心中哂笑不已。偷眼看看大家,大家也是郑重其事地听风烟阙娓娓道来,没有表现得有多么吃惊或是不信服,就如同这事与平日里喝水吃饭毫无二致。倒是湛子轩听了风烟阙这一番说辞,显得有些激动了,那也不奇怪,谁让他素日里便一直是个文痴加画痴的。
      


      IP属地:陕西6楼2011-03-0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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