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001越前龙马手里捏着一沓检查单，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光从狭长的走廊尽头扭曲的涌了进来，却照不亮整个走廊。越前皱了皱眉，闯进那片光中。“唉？不应该是验血室么。”呆站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医院的一个侧门到外面来了。转了几圈之后回到原地，越前发现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他不小心的走丢了。爬满墙壁的藤蔓植物恰好掩饰了墙壁的斑驳，草坪上的喷水器来回洒出的水珠挂在草上。再远处种满了落叶乔木。快入秋的天气，天气有点凉，一阵风吹过，越前抱了抱手臂，觉得这里虽然很适合偷懒睡觉，但是至少也要等下次再说了。刚这么想想，越前就打了个喷嚏。如果不是因为该死的感冒，越前宁可被臭老头戏弄十次也不愿意来医院一遭。越前拧着眉毛开始向草坪的尽头走去，嘴里嘀咕着什么听不大清。七拐八拐怎么也拐不出这么一小块地方，越前的眉毛快要拧到了一起去，心里猜想这地方是不是被施了魔咒与世隔绝了。原本在来回跑个十几趟都没问题的身体因为感冒的原因在这样大幅度的运动之后开始停工，越前抹了抹额前的细汗，喘着气靠在一处爬山虎稀少的墙上。那面墙明显支持不住他的体重，失去平衡的越前开始向后倒下去。原来有一扇门在那里。“咚！”跌进黑暗里。>>>>>>>002像是储藏室又像是洗衣房，空气凝固了很久不流通有种怪异的味道，但是鼻子堵塞的越前闻不到，反倒大胆的行动起来开始寻找另一个出口。偶尔踢到脚边的东西，好像是装衣服的藤编箱，也好像是装新鲜蔬菜用的菜筐。越前小心的挪了挪身子，从脚边各种障碍物之间的缝隙里穿过。门明显不符合门框的尺寸，大片大片的光渗了进来，越前扬了扬嘴角，向前迈了几大步，一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东西，发出的响声出奇的大。越前的动作卡在半路，向前迈也不是向后退也不是。呆了能有十几秒，确定门外没有人大喊大叫之后，越前继续开始朝光源的方向走去。打开门的一刹那有点不习惯，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把身后的门关上。光从头顶泻下，如果按照影长什么的进行一系列无聊的计算的话，大概可以算出来应该是下午两三点钟。越前睁开眼开了看周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嘛，以为周围会有人大惊小怪一下。撇撇嘴揉揉眼睛，开始重新寻找那个该死的验血室。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护士，瘦瘦小小的样子如果不穿着护士服会让人以为她也是个病人。“啊列？”肩膀上被施加了压力，惊得护士猛的一回头，也把越前吓得够呛。“什什什么事？”一边说一边蹲下开始把刚才受到惊吓从手里掉落的病志捡起。“那个……”验血室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病志上面的名字。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二周助。>>>>>>003和不二学长能有多少年不见面了呢。越前跟着这个护士走在住院楼的走廊里，有点头痛的想。大概是五六年？唔……七八年也有可能……护士转过头去对他笑了笑，然后在询问没有别的事以后小跑着离开了。脸红了。越前瞥见护士胸前的名卡。晴川绘里。越前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却没有回应。——默许了么。轻轻地将门推开。开门的一瞬间越前终于想起。是十年吧。从上一次来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吧。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感冒太久臭老头和伦子都担心是肺炎硬把他塞到医院的话，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讨厌来到医院吧。鼻子稍微有一点通气，越前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先看见的是洗得泛白的蓝窗帘，不过或许本来就是极淡极淡的蓝色的也说不定。风将窗帘刮向窗外。越前顺着窗帘飘的方向看去。表情不自然起来。不就是自己绕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出去的那片草坪么。越前有点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如果刚才只是内心的无力了一下，那么下一秒越前看见的就真是从内到外的彻底无力。不二站在窗边，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和身边有那么一点蓝色的窗帘很相称。手中马克杯里的水冒着热气。不二望着窗外，没有注意到有人闯了进来。“咳……”有点不自然的咳嗽声。转过身的一刹那不二有些惊讶，马上又变成了印象中十年前的摸样。


白暂的手指的阳光下显得有些病态，指了指外面的草坪。
“刚才我看见越前在那里。”
>>>>>>>004
“好久不见。”愣了半晌还是不二先开口。
“前辈这样子病是不会好的喂。”不客气的说，一边走到不二身边关上窗户。
转过身的时候两个人离的很近。
“越前。”
呼吸变得更加不通畅，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不二身上病号服的味道。“我很想你。”
越前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帘角，可以看出来的深蓝色。
——果然是被洗的发白啊。
越前任他这样抱着，很认真地想。
几秒钟还是十几秒钟，不二揉了揉越前头顶柔软的发，松开他。
“长高了不少呐。”
“前辈不也是。”扁扁嘴别开头去。
十年前分别的时候自己刚好到不二的下颌，十年后还是如此。
再没了话题，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以前见面的时候一般都说些什么呢？
——以前见面的时候也都会拥抱么？
——为什么这么习惯呢。
——这种肉麻的话为什么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太阳穴那里有点发痛，太用脑子了吧。越前抬起手揉了揉发痛的地方。
有些刻意想不起的事情，自己还在努力的假装不知道。
“越前？”不二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想什么的人有点无奈，轻声叫他的名字。
以前也总是这样吧，如果不聊点什么就一定会发呆。
“嗯哈？”猛然回过神来，手轻轻一颤，却不小心碰到了不二手中的马克杯。
滚烫的热水洒了出来。
“不要紧吧。”不二有点紧张的问
转身到洗手间拿毛巾沾了些凉水后递过去。
越前有点诧异地看他。
被热水泼到的地方开始泛红。
“再不擦会被烫伤了啊。”牵过他的手，将毛巾敷在手上。
“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还是。
两个字差点击溃所有防线。
“你要的苹果，周……”话说到一半卡住，手冢站在门口。
越前转过头去看着手冢，最后一个词稍微动点脑筋就可以猜出来。
周助。
这样亲密。
>>>>>>>005
“越前。”
不二和越前都呆在那里，动作被按了暂停。还是手冢先开的口。
“唔……部……”毕业这么久还叫部长真是太奇怪了吧。
“手冢。”顿了顿，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越前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好久不见。”
手冢手冢手冢，听过很多人都这么叫他，可是这两个字真的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时候，却还是感觉十分的别扭。
不二不自然的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刚刚自己见面时对他说的也是这句话吧。
早上喝的柠檬汁开始在胃里向别处蔓延。
又过了几秒越前终于发现手冢的眼睛透过眼镜看向哪里时，手像触电了一样从不二手里的毛巾中抽出来。
不二的手僵在那里。
然后该说什么？
网球学习考试流感地震股票房价金融风暴？
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被自己撞到的护士。
对上越前眼神的时候又开始脸红，晃晃了手中的体温计。怯怯的看着挡在门口的手冢。
看站位和表情就可以脑补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和旧情人私会结果被捉那什么在床了这种情节狗血到极致就变成亮点了不是么。
手冢向旁边站了站，给护士留出了位置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护士抬头看了手冢一眼，极大惋惜似的摇了摇头，进了屋子。
看那个打点滴的手法好像是个实习护士吧，拿盐水瓶的时候还差点掉了，找静脉的时候另一只手抹去额头的细汗。
越前把注意力勉强的转移到那个手忙脚乱的护士身上，窘迫感好像减轻了那么一点点吧。心理作用自我安慰怎样都好。
不二躺在病床上，安静阖眼睡去。
“那我先告辞了。”在心里长吁一口气，对手冢说道。
手冢点点头，却将苹果放在门口的白漆木桌上，在越前走出病房门后跟了上去。
>>>>>>>006


世界。
The World.
[If all the world    betrays you ，I will together with you rebelled against the world .]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会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To the whol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 but to one person, you are the whole world.]
[或许对于世界，你不过是一个人，但是对于那个人，你却是整个世界。]
[The world is empty without you.]
[你走了，世界就空了。]
[One]
000.
——这暗廊的尽头，应该就是那里了吧。
麒零用魂力照亮自己周围的一小块地方，沿着脚下的石阶向黑暗中的尽头前行着。
或许是因为修筑这里的年代太过久远，石阶被磨得棱角模糊，边缘处连同周围的石壁都布满了青苔，偶尔会有水珠从上面未知黑暗中哪一处掉落下来，砸在麒零周围的石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光突然溢满了周围的空间，手中魂力微弱的光被从来自四面八方的光束吞噬干净。在黑暗中行走太长时间的麒零有些不适应，抬起右臂挡在眼前，瞳孔微微紧缩，眯起眼。
只几秒的功夫，麒零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睁开双眼环顾四周。石壁上多了几盏用魂力点亮的壁灯，光线虽然不太明亮却也刚好将麒零眼前的事物全部照亮。
面前是一块完整光滑的黑色圆形巨石，摆在厅中央形成一个石台。
台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背对着自己。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像是无数个细小的水珠凝结成冰晶，扑面而来。
『我想知道他的情况。』
『谁？』
『七度王爵，银尘。”』
话音出口的刹那有一瞬间恍惚，自己有多久，不曾说出这个名字了？
呼啸而过的寒风仿佛要将苍穹撕裂，云层之下的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来，覆盖在尚未融化的残雪上，渐将大地染成更苍茫的白色。
『现在的七度王爵，是你。』
001.
『只是关于银尘的消息。他是不是还……活着？』麒零感觉到，自己嘴里吐出最后的两个字时，掩饰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呵。你自己应该更清楚。身上的爵印回路被复制了一遍意味着什么，不是么？』
『我当然知道，可是如果银尘他恢复了作为一度使徒的灵魂回路，不就相当于放弃了七度王爵的回路。那么我身上的回路不是也会叠加双倍么？』
『抱歉，您现在的级别无法得知其他王爵的生死。』礼貌的回绝，声音却冷如寒冰。
『这样啊……』无奈地笑，转身准备离开。
早就应该想到的结果，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来做垂死挣扎呢？
——只是不愿相信啊。
——不愿相信，他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是作为知情者……』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夹带着一丝王族的傲慢与不屑。
麒零顿住脚步，猛地忆起这声音……
黑衣人转过身，十五六岁少女的脸。
『我以天束幽花的身份告诉你也未尝不可。』
『不过……你准备怎么求我呢？』缓步走下石台，摆弄着发梢，嘲弄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风吹散覆盖在那些记忆上的灰尘，有些本应该淡忘的事情此时又想起。
——你的王爵为了你，跪下来求我。


002.
『幽花？』麒零看到少女的脸时微微诧异，『你怎么是……』
『霓虹死了，总有人顶替他的位置吧。』天束幽花勾起嘴角，轻蔑的笑。『没想到么？这个人会是我。』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的王爵一样，把你那如汪洋大海般的魂力封印了大半，只给你了一套等级最低的王爵回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魂力。』幽花站在石台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这一次，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四度使徒，爵位在你之上啊，真可惜。』
——真可惜，我在不是那个被所有人抛弃的伪六度使徒。
——真可惜，我再也不需要你的微笑。
——真可惜，我再也不需要你的温暖和包容。
眼里的忧伤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傲慢和不屑掩盖。
麒零呵呵的笑着：『是啊是啊，幽花的确很厉害啊。』丝毫不去在乎她话里的挖苦和讽刺。
幽花看着眼前这个干净温暖的少年，笑的融雪化冰。像是一束光射来，将心里的阴暗面一寸寸打亮。
『所以……』语气还是温柔如漂浮在空中的羽毛，句子却变成了截然相反的内容。『银尘他怎么样？』
刚刚漫上心壁的暖意一瞬间凉了下去，坠入了冰窟般的冷。
——原来连你都是有目的的。
心里的黑暗如同破土的荆棘疯狂生长，占据了那些本来温暖的画面。
『你真的想知道？那就求我啊。』额发遮挡不住眼里的怨恨恶毒，狠狠的说道。
麒零皱了皱眉，思索了很久。终于知道了幽花指的是什么时，笑容僵在脸上。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你的王爵为了你，跪下来求我。
谁的话穿越了时间穿越了地点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放？
003.
麒零慢慢的俯下身子，身体因为重心的下移微微摇晃。
幽花呆在那里，盯着眼前嘴角含着笑，眼神清澈如水的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右腿向后撤出一步，缓缓弯曲，着地。右手支地维持身体的平衡，左膝着地。
『请告诉我，银尘的消息。』麒零抬起头望着石台台阶上的人，开口道。
此时的麒零心里没有一丝的耻辱感，整颗心都被即将得知答案的喜悦充斥着。
幽花直视着他的眼一瞬间忘了表情。呆了半晌，脸上终于又浮现出那副令人讨厌的表情。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罢。』
落拓的少年安静的跪在地上，抬起干净清澈的眼望向自己，询问着在乎的人的消息。
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心里的怨恨再一次泛滥，天束幽花用一种冰冷嘲讽的语气说着。
麒零呆呆的看着她，目光没办法收回来，看着她的嘴继续一张一合，却再也听不见声音。不仅是她的声音，连同外面北风呼啸的声音，暗廊里水珠落地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
像是被抽走了空气，全世界都被按了静音。
只有刚刚天束幽花的话在脑海里无数次的回荡。
『他死了。就这样。』
004.
麒零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走出那个石室的。
脑袋被抽成了真空，没了思想。
——他死了。如你所想。
——不过或许你在早些来询问，他还是活着的。
——可惜，你来迟了。
麒零的手一路划过石壁，留下长长的血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钝钝的向前走着，来时的暗廊仿佛被抻长了几倍走不到尽头。身后的现实紧紧的跟着他。摆脱不掉，逃离不开。
为什么自己不早一些到天格来询问呢？
为什么自己在爵印传来遍及全身的尖锐的痛时首先想到的是『我怎么了』而非『他还好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他一样在自己受伤的第一时间赶到自己身旁？
说到底，他于你远不如你于他重要。
麒零以为手掌传来的疼痛可以麻木自己，可是却错了。
『银……尘。』
再次轻声唤他的名字，眼泪措不及防的砸在了石阶上，声音响得出奇。
时隔一年，眼泪又一次决堤，再也止不住。
他颓丧地靠着石壁缓缓蹲下，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暗廊里传来经久不息的低泣。


005.
特蕾娅从另一头暗廊的黑暗中走出来，看着站在石台上的幽花轻轻的笑，随意地摆弄着发梢。
『你可知，私自透露讯息的代价？』血红的指甲在魂力的照映下显得刺眼。
『我是王族的人，你敢将我怎样。』幽花咬着牙说道，虽然语气中尽是傲慢和不屑，可是眼神中仍是充满了惶恐。
『可是帝都的人都以为天束幽花在西流尔岛屿就已经死了呢。这可怎么办啊。』特蕾娅妖媚的笑，摇曳的走了过来。『更何况，选你做使徒的原因你也在清楚不过了吧。』
——你重生魂路的能力结合侵蚀者有残缺的魂路会使魂路变得完美。
这是特蕾娅在西流尔岛屿上对天束幽花说过的话，此刻又在耳边回响。
也是天束幽花成为四度使徒的原因
幽花紧抿着嘴唇，怔怔地盯着她。半晌吐出一句话来。『那又能怎样，麒零已经知道了。』
『是啊，麒零已经知道了。』特蕾娅特别惋惜似的摇了摇头，走到幽花面前。冰凉的指尖划过幽花的脸颊。『你为了他，连王爵的命令都敢违抗呢。』
幽花别过脸去又向后退了小半步，躲开她的手。『我才不是为了他。』
『你最好是为了他。』特蕾娅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幽花颈椎的位置，『否则死得更不值呢。』突然像颈椎部位的爵印注入一股魂力，幽花瞬间瘫倒在地。
『你的利用价值，只是告诉麒零银尘死了的消息而已。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他失望，所以宁愿背叛王爵背叛白银祭司的命令也会以你自己的身份告诉他。』金色的回路渐渐爬上特蕾娅的脖颈，她却继续不紧不慢的解释着。『银尘已死的消息一定要让麒零知道，我又没胆量冒这个险，所以只好拜托你了。』唇边绽放了一个如罂粟花般妖艳的笑容，强大的魂力这一瞬间充满了石室。
瞬杀。
『你应该知道的，两年前你就在红讯的名单里了，怎么可能幸免于难？你体内重生魂路的能力其实并不是你母亲赐予你的，天束幽花，你不过也是个魂路有缺陷的侵蚀者。』
转过身摇着步子走到黑暗里轻挽起幽冥的手臂，向着更暗处走去。
声音回荡在石室中。
『谁叫侵蚀者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互相残杀呢。』
幽花躺在地上眼神空洞而茫然，头发泡在了血水里变得肮脏不堪。血不断地从她的四肢百骸中淌出来，像是一池红莲。
——那个红讯，从未取消。


004.
当银尘站在福泽镇外的森林中时，内心彻底的无力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平安夜来森林里玩什么，捉迷藏么。』
原本挂满了欣喜的脸在听到『平安夜』时一下子垮了下来，写满了失望。『原来你知道啊。』
把门锁起来，不让你出去，自己明明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却到现在都不肯告诉你。
都是因为——
——我其实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银尘看见麒零这幅表情，忽然莫名的有种罪恶感。
『唔？刚才你告诉我的啊。我也是才知道。』别过脸去不去看他的眼睛，毕竟自己对撒谎这种事情并不擅长。
『难道不觉得是个惊喜么。』脸上仍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
银尘暗自握了握拳。
『哇。好惊讶。』面无表情的用一种『今天太阳果然像你说的一样很不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反倒是麒零一副特别无奈的样子，很理解似的拍拍他的肩，说道。『算了算了我知道这很难为你……』说到一半就开始俯下身子吐冰碴。
『所以呢，来这干什么。』银尘斜倚着云杉，开口问他。
脚下的土中突然窜出一大束冰柱，将两个人托在半空越过树顶。
麒零脸上挂着笑，身后的烟花绽如月圆。
『银尘，平安夜快乐。』
005.
『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越过树冠的冰面上银尘随手做了两个冰椅。看着远处的烟花，淡淡问道。
『你不喜欢热闹啊不是么。』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太白痴，麒零偷偷翻了他个白眼。但是脚下的冰面还是很给面子的爆出两束冰，并且很精确的指向了他那双因突然受到惊吓而瞪大的眼睛。
银尘睨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一副『你做什么都逃不出我的眼睛』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将雪刺放了出来，安安静静的趴在银尘的手心里，表情和银尘出奇的一致。
看见麒零眯着眼瞪它，雪刺慢悠悠的支起身子，挥了挥后面的蝎尾。无言的宣战。
麒零叹了一口气，暗自咬牙道。
『狗仗人势啊你！』
006.
『银尘。』周围树上结的冬果都快被雪刺摘净的时候，麒零低声叫他的名字。
左手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木桶，右手拿着两个冰酒杯。酒香从木板缝之间渗了出来。银尘原本眼睛半阖着，闻到这酒香突然睁开了眼。
诧异地看着麒零，半晌迟疑着开口。『这酒……从哪里弄来的？』
——这种味道，绝对不会错。
当初吉尔伽美什特意拜托漆拉用阵延长了红酒的发酵时间，好能够短时间内就能酿好红酒。
雾隐绿岛的酒窖向来是满的，直到漆拉的到来。
吉尔伽美什听说漆拉也爱喝红酒，第二天酒窖里的橡木桶就少了一半。
你所做的这些，都被我和格兰仕偷喝红酒时看得清楚。
麒零的瞳孔动了动，一个冰桌在两人中间破冰而出。将酒杯摆好。稍一使劲，酒塞被拔开，空气中的酒香更加浓郁。
『怀念吧，我之前特意偷偷去雾隐绿岛找到的。』麒零得意地笑，将酒慢慢倒进酒杯。银尘拿酒杯的动作滞住。
特意。偷偷去。没有棋子，没有地图。
浪费那么大力气，只是想从雾隐绿岛带回一桶红酒。
。呆呆的望了他倒酒的身影，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上心了呢。
『银尘，讲讲天之使徒的事情吧。』麒零看着银尘那突然愣住的样子，猜他定是因为睹物思人，心不断不断的下坠。努力挤出一个笑，开口道。
关于他的一个词语一个东西都会令你失神。
——在你心里，我终究不如他。
007.
酒过三巡。
银尘不知说了而多少，麒零把想每一件都记得清楚，最后却发现酒喝多了的后果就是自己一件也记不得。
忘了他说第一次遇见吉尔伽美什的场景。
忘了他说第一次在吉尔伽美什的书房里看书是什么时候。
忘了他说第一次看见吉尔伽美什拿着酒杯翻动那些泛黄的古籍是什么样子。
记得的，却是你说这些时紧促的眉，你握酒杯时泛白的骨节，你望着极远极远处烟花的眼神。
『那当一度使徒还不是爽死了。』麒零放出苍雪之牙窝在它柔软的毛中，懒懒的说着。
『的确，一度使徒最后都死了。』银尘睨着他，将杯中剩余的最后一点酒一口饮尽。
麒零僵在那里。
换了副笑颜起身，拿起身边的酒桶去给银尘倒酒。
『银尘……』红酒的颜色被远处的烟花映的发橙，麒零低头倒酒的时候偷偷瞟他。
『在你心里……是不是……王爵永远都比使徒重要呢。』越到后来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最后一个音消失在了红酒“咕噜咕噜”倾倒在冰酒杯的声音里。
『嗯？』银尘挑眉，明显没有听清楚刚才麒零的话。
俯下身子，嘴在他的唇上轻轻掠过，很轻很轻的划了过去。像风。只是轻轻的触碰，没有更多。
忘记了手里的动作，红酒流了一桌。
眼里还留着昨日的烟火，麒零揉了揉头发，“哧哧”的笑着。在银尘还没反应过来的须臾对他说。
『去找吉尔伽美什吧，银尘。』


008.
『太晚了困死了。』说完便随意的躺在高出树冠的冰台上面。在旅馆里面明显没有睡够似的，呼噜声响的连烟花升空的声音都盖不住。
银尘还呆在那里，半晌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吻了我?
——还让我去找吉尔？
『这家伙喝了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从并台上扔下去。银尘只这么想想，脚下的冰面就开始晃动起来，冰桌冰椅也开始融化。
『麒零你怎么还不会在睡觉的时候维持魂力啊。』无力的随手抓了抓，冰面又重新稳固了起来。
看着这个雷打都不动的趴在这里的麒零，银尘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累。
习惯性的再一次解下长袍，轻覆在他身上。
——旅店里好好的床不躺非要跑到荒郊野外来
银尘除了把拳握紧以外也只能咬牙切齿了。
麒零的呼噜声却断了一拍。
以前在旅馆打杂时偷喝的酒不知比这多了多少，想把麒零灌醉的确是一难事。
麒零是故意的
只是想知道如果冰台真的塌了银尘会不会丢下自己，才这样恶趣味的把冰台弄成快要倒塌的样子。
——因为还是对一年前在西流尔岛屿上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可是却忽视了当时的环境。
如果只有你，他当让不会弃你不顾。可是当时在另一端扯着他的却是——
他的王爵，吉尔伽美什。
真正耿耿于怀的不是当初他丢下你一个人，而是在使徒和王爵面前，你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王爵。
所以刚才才会那样子含糊地问他吧。
得到的完全意料之内的结果，银尘的魂力对付这一点小差错绰绰有余。
甚至麒零还没怎么感觉到晃动的时候，银尘就已经用魂力把它维持住了 。
随意躺在地上得到的长袍却让麒零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本以为会是他稍用魂力搭成的冰屋，没想到眼缝中瞧他时他却习惯的脱下了长袍。
——本想在你离开之前从你那里得到最初的温暖，没想到得到的这温暖却如此让我承受不来。
第一次见面时他所说的“迷人的味道”其实现在还是会不习惯。使徒和王爵的磨合期早就已经过去，依赖渐渐转变成了那些融进血液里的情感。
他的味道溢满了周围的空气。
不是麝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洗衣服时用的香料。
味道熟悉的麒零鼻子泛酸。
——去找吉尔伽美什吧。
突然就后悔了。
009.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不见银尘，冰桌冰椅化成的水顺着冰台顺着树干流到了地上。身边的冰壁炉里落枝安静的燃绕着。
墨色的眸子把周围很仔细的看了一圈之后暗了下去。
——真的走了啊。
胃里还有昨天和银尘一起喝的酒，自己还披着银尘的长袍，还坐在昨天和银尘一起度过平安夜的冰台上。
可是银尘在哪里。
把头埋进银尘的长袍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把刚刚差点涌出的眼泪全都吸回去。
『怎么一股酒味？』麒零使劲抖了抖长袍，再仔细的闻闻，仍是一股子酒味，之前的香味道不见了。
拿着长袍不知所措站在冰台上，又颓丧的一屁股跌坐下来。把他的长袍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你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却没了你的气息。你叫我怎么办？
『真该死。』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010.
在河边遇见银尘。
事实证明麒零是自作多情，以为银尘真的自己走掉了还抱着被自己弄得臭烘烘的袍子伤感了半天。其实银尘不过是看麒零睡得这么熟自己又没处睡一个人回了旅馆。
『你在对它做什么？』麒零挥动着左手，右手稀里哗啦往面前的水球里扔东西的时候，身后响起银尘的声音。
『银尘你还说我你看你自己衣服不也是这种颜色。』笑嘻嘻的回过头去指着那团土色的水球对银尘说道。
忘记了一刻钟前心里的难过是如何泛滥，怀着怎样心情去学着银尘的模样洗他的长袍。
银尘的脸像是覆了层薄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往。里。面。扔。了。什。么』
麒零把手里剩下的植物像银尘扬了扬。『不是你第一次用过的香草么？』
『千香柏不是这样子的。』银尘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啊咧？那这是什么？』欺凌咔吧咔吧眼睛，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怎么知道。』银尘的脸比那团酱油色的水球还要难看。
阳光透过高大落叶乔木的枝桠倾泻下来，照在溪边的两个人身上。
空气中的尘埃被照得发亮。
钟摆放慢了节奏，时间宁愿就定格在这一刻。
平安夜的第二天是圣诞节。


[Three]
000.
漆拉在银尘背后显影，银尘身子微微一顿，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有什么新线索么？』
漆拉跟了上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森林里格外明显。
『在北面边境我发现那里元素混合的很复杂，我想吉尔伽美什可能会被囚禁在那里。』
银尘挑了挑眉『哦？这样。』并未回过头去理会身后的人。
『你终是放不下。』漆拉皱着眉，叹道。
『你不也是如此，这么多年，你有一刻停止过找他么。』银尘冷笑一声。『还是为了弥补什么？』
漆拉顿了顿脚步，脚边的一小堆雪被制作成棋子，空间剧烈的扭曲，漆拉的身影消失不见。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001.
银尘已经习惯了这样，和漆拉莫名的走一段路说几句话，气氛却无论多少次都是尴尬到周围树上结了霜。
——谁叫当初他背叛了王爵。
银尘勾了勾嘴角，却没有笑，一个人开始向北面边境走去。
漆拉的身影却又在不远处出现，看着银尘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都怪自己的天赋。漆拉无可奈何的笑笑。
被白银祭司的棋子莫名其妙的带到了一处，还没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就又被带回。没过多久就接到白讯让自己随时准备做一枚棋子连接到当日所在的地方。
直到那天任务开始，漆拉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自己操控别人，自然也会有人来操控自己。
——真是悲哀。
眼里流露出难过的神色，稍稍抬起头看着远处不曾改变的雪线。眼里有些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亮。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002.
那日自己慌慌张张的闯进雾隐绿岛时，吉尔正在讲着火的运用，看到漆拉之后熄灭了手里的火焰。
『你来了啊。』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隐隐的金色。眼里尽是笑意。
神色紧张的透露了计划的内容，吉尔难得的皱起了眉。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从自己被赋予这样强大的天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不要让他们知道。』语气依旧温柔，轻抚漆拉的眉。
『还有就是。』顿了顿，笑着俯下身去吻了他。
『就算是被杀死，我也希望——』少有的严肃语气。『来做这件事情的，是你。』
本来是备案的计划最终被实行。
漆拉在吉尔伽美什身影消失的刹那下意识的抚了抚嘴唇。
『吉尔。』
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喃喃。
——也是被你怨恨了多少年的原因啊。
漆拉转身，离开。
003.
——为什么不原谅呢。
银尘常常有些头痛得想。
没有理由的用自己的身份去换取高级信息。
没有理由的无偿提供给自己。
没有理由的在遇到高级魂兽的时候突然帮助遇到自己。
或者，也是为了他也说不定啊。
银尘笑笑。
自从离开了那个融雪少年，自己的笑容好像只剩下了苦笑。
扯动了嘴角，却没办法真正意义的笑出来。
想想也是，没了那个总给自己惹祸，总有出不完的洋相的家伙，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可笑的呢。
像回到了认识他之前的那段时间。
——好像也不是。
银尘稍稍侧过脸，看了看旁边如同一朵墨莲的漆拉。
原来的时候是一个人，除了雪刺在没有谁陪在自己身边。
现在身边这个人……
连银尘都没发现，刚才自己悄悄抿了抿嘴，像是微笑。
自己又是为什么呢。
独自一人面对魂兽暴动的时候没有理由的第一个想起这个人。
一直一直不肯原谅你的原因，是如果自己原谅你了之后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感情面对吧。
比朋友更真挚的感觉，比天敌更羁绊的存在。
004.
『怎么这么多？』银尘皱了皱眉，看着面前快要将视线完全遮住的从森林深处来的一群魂兽。
的确，北面边境的元素很复杂。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火元素的魂兽，如果不是漆拉帮忙自己身上怎么小心避开都会有几道伤。
小心的感觉着周围的魂力情况，时刻注意着身后是不是突然空气爆炸出现一个具有压倒性魂力的人。
肆意呼啸着的风里隐藏着强大的魂力，稍有不慎就容易被撕裂成碎片。
银尘默默将手中的剑又握紧些。
为首的魂兽嘶吼一声，身后的那些魂兽跟着吼叫。
来了。
银尘在心里默念。将银剑抛起，瞬间分裂成无数柄，向风中那些看不清的魂兽狠狠刺去。在第一批汹涌而来的魂兽悲鸣着倒下的空隙抛出更多的魂器。
魂兽的血和肢体在空中呈抛物线落下，落在雪上洒出一串血迹。
远处有更多的魂兽涌了过来，银尘抛出更多的魂器，划破了空中弥漫着的血珠。
魂兽还在不断的增加，银尘意识到了什么，抛出魂器的手开始颤抖。
——吉尔伽美什说过的，风属性的魂兽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
——像风一样阻隔不了……
——分裂。
那两个字划过脑海的时候，银尘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魂力不断地消耗，银尘开始体力不支。
会死在这里么。
在见到他之前。
在回去找他之前。
在他来之前。
眼前开始出现幻象。
高贵如天神的人。
总是鼻涕虫一样甩不掉的人。
沉默如莲的人。
——其实早就不怨恨了吧。
身后空气突然爆炸，强大的魂力将他周围的树木连根掀起冲开几米以外。
难得一见他出手，银尘眯起眼看着漆拉挥挥手将面前的魂兽轻巧的向森林深处打飞出去。
刚想看他怎么解决不断分裂的魂兽时，漆拉突然冲到自己身边。刚刚从空中落下的魂兽不知道哪个部分的肢体被做成棋子。
空间扭曲。
『看到风属性的魂兽还不快跑，一心想寻死么。』银尘靠着板状根大口喘气的时候，漆拉皱着眉教训他。
银尘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犹豫了半晌，终是开了口。
『谢谢。』


005.
『在想什么？』漆拉看他半合着眼靠在那边，半天也不说话，开口问道。
『你说呢。』线索断断续续这样坚持这找了快一年，这种时候最想的是谁还用问么。忽然眯起眼坏笑起来。『而且又不是只许你想他不是？』
漆拉突然愣住，别过头去。半晌才轻叹。『原来全世界都知道我在想他。』自己又尴尬的笑笑。
银尘偏过头去瞧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么？』漆拉有点好奇，换了语气问他。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有偏见么。』低下头去调动魂力疗伤，声音被空气中的魂力残余扭曲的有些怪异。
『因为我把吉尔伽美什推进深渊。』事情过去太久，开口说起来都是那样云淡风轻，甚至有些玩笑语气的在人名上加了重音。其中含义自然明了。
『因为把他推进深渊的人，是你。』虽然一直语气冷冰冰，可是这次的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哀莫过于心死，你一定听过的。』
漆拉却弯眉笑了起来。『是啊。那又怎样。』
银尘突然扔过来一见魂器，并不是想杀他，只是毫无章法的刺了过来。『你心里明明是知道的吧。当初认真的明明不是你一个！』
有点生气。一向缺乏感情却说出了感叹句。
漆拉的动作突然滞住。魂器割断了他鬓边的发。
——明明是你叫我亲手将你打进地狱。
——其实你心里……才不是这样想的吧。
『其实王爵他……一直是很认真的。』银尘很快又变成往常那副冷漠模样，漆拉一直望着魂器飞去的方向，失了神。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身影消失。
006.
银尘愣了愣，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我亲爱的大天使，好久不见啊。』幽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声音突然回荡在的森林里，银尘后背一凉，刚刚抛出的魂器此刻回到手里做了防身武器。
『把魂力信息散布到整个亚斯兰，真是辛苦你了。』歪过头邪笑起来。『不过我好像有一种隐性天赋，就是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准确无误地找出你来。』
『想杀我的话直说又何妨。』银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剑已刺出。
相比于银尘的招招致命，幽冥倒是不紧不慢起来。手中的冰剑随手向不同的方向刺去，不像是想伤银尘，也不像是自我防卫。只是像回应银尘的招式而不经意从手里产生。
银尘虚晃了一剑，向幽冥的胸膛刺去。
幽冥没有躲开，胸前绽放大朵大朵的红莲。
低下头去看着胸膛，又抬起头扫了银尘一眼。眼里那丝笑意倏尔消失不见。
『银尘。』不是戏谑般的路西法或大天使，只是很慢很慢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就算这样，我也还是觉得……』紧咬下唇，将胸膛中的剑拔出，血喷洒了下来，落在雪上渐渐失了温度。『你是爱我的。』
转身摇晃的走了几步，声音低沉的吓人。
『以后最好离我远一点，下次见面，定会杀了你。』
跃上树枝准备离开的时候银尘忽然叫住他。
『那你这次来是做什么？不来杀我？』
幽冥站在树枝上转过身看他，月华洒在他身上。
『只是忽然很想你。』
血迹蔓延到视线尽头。
007.
漆拉再出现已是几天后。
人消瘦了不少，身上好像还带着一股酒气。
雾隐绿岛的酒。
『聚魂玉先借我。』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银尘皱了皱眉，手里却还是浮现出了那盏小小的灯。
『去找吉尔如何？』眼里尽是醉意。不知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连称呼都变得如此……
银尘紧抿着嘴，没有回答，只是这么看着他。
『可能没和你说起过，当初那枚棋子是我做的没错。可是当初那枚棋子制造的时候需要大量的魂力，那些魂力是白银祭司在计划施行之前大量输入我体内的。』聚魂玉的周围开始有几乎液状的魂力，漆拉脚下开始有大量的金色魂力涌动。
大量的魂力开始慢慢形成一个阵。
『我一直在试着把魂力压缩到体积最小然后存在体内。』漆拉认真的掌握着魂力输入量，很平静的解释给银尘听。
『其实更久以前就可以试一试的……』漆拉看着脚下这个阵中央的一枚晶莹的棋子，对银尘笑了笑。『最近突然对这件事情认真了起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两人刚触到棋子，空间开始了异样的扭曲。


008.
视线里尽是黑暗。
护心镜里那一点点光亮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片。
『漆拉？』身边好像并没有人。
『嗯。』声音并不遥远，可是银尘将护心镜抛得更高一些，却的确没看见漆拉的身影。
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不知为何脚步异常的沉重。
『银尘，是血祭。』漆拉的声音依然很近，可是这次却轻的出奇。
『那是什么？』银尘仔细的想了想，却的确不记得吉尔伽美什提起过这个东西。
『一种阵。在阵里的人会被隔到异空间，身体会被控制，破解的办法只是……』顿了顿，声音好像远了些。『用心头血祭拜。』
早就知道白银祭司不会这样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
远处突然出现一小片光亮，银尘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脚步随着加快了起来。『漆……』声音停住了。
如同天神般的人。
安静沉睡的容颜。
就算过了几千几万年也不会忘记。
银尘忽然湿了眼角。
『我找了你那么那么久……』带着浓重的鼻音，忽略耳边传来一声一声『银尘你看到了什么？』
『我以为我今生都见不到你了……』
『王爵……』
『我终于找到你了……』
漆拉这边却仍是无边的黑暗，想在这里制作棋子制作阵简直不可能的，这个阵上所加的封印简直可以媲美帝都心脏的各种契约保管室。
试着感知了一下这里的魂力，漆拉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银尘你的魂路……』
七度王爵的魂路已经感觉不到，漆拉刚才感知到的是……
吉尔伽美什王者般的力量和银尘一度使徒时的强大魂力。
『的确……』银尘的尾椎突然刺痛，眼前被一片金河笼罩。
空洞的声音忽然从黑暗的某处传来。
『银尘，我以白银祭司的身份恢复你一度使徒的身份和魂力。并向你传达白讯，杀掉吉尔伽美什。』
漆拉清楚的听到每一个字，黑暗中将拳默默握紧。
脚步不自主的向前移动着，手中的剑缓缓举起。
银尘忽然想起血祭的事情。
『漆拉，我看见吉尔伽美什了……我在向他举剑……』声音里不加修饰的绝望让漆拉脊背一凉。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不会伤害他……』
『我只是……只是很久都没有这样近的看着他……』
『我不会伤害他，只是让我再离他近一些……我想再近一些看看他……』
到后来声音已经含混不清，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漆拉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在慢慢变化。
不远处的银尘尽全力的向后退，却还是用剑指着吉尔伽美什一步步逼近。无数声王爵中掺杂了一声轻到听不清的吉尔。
漆拉缓缓抬起左手，眼里的泪在黑暗里闪闪发亮。
『银尘，对不起。』
一大束魂力从手心飞出，刺中银尘的心口。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像是延至天边的莲。
他于我，还是更重要些。
我不允许他被这样威胁。
黑暗渐渐消失，眼睛开始适应光亮。
银尘倒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漆拉跑过去扶他，他却好像是失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沿着树干坐下。
银尘抬眸，眼里有漫天的星辰。
『我其实……从未从未……怪过你啊……』更多的血溢了出来。漆拉除了盲目的将体内的魂力强行输入银尘体内什么也做不了。
『莲泉不在呐。』这种时候却咧开嘴笑了。『漆拉，做一枚棋子吧。还有一个地方……一直想再去一次……』
『雾隐绿岛么？』勉强调动起全身的魂力，想做出一枚红杉木浆果形状的棋子来。
『是福泽镇外的……』血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襟，他却还是艰难的说了下去。『福泽镇外的森林……』
天空开始下雪。
009.
『又解决一个。』特蕾娅幽幽的说，手轻轻的抚摸着幽冥的脸。
『这次是谁啊。』支起身起来，学着她的模样也开始轻抚特蕾娅。
『银尘。』
动作定格在那里。
幽冥起身向外走去，速度快得吓人。
——杀你的人，只能是我。
这样的心愿也不可以么。


003.
『是我杀了他。』漆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麒零直起身子，无言的望着他。
『想报仇什么的我不会还手。』
仍是无言。只是目光又回到银尘身上。
半晌麒零开口『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用手胡乱的摸了摸脸，扯起嘴角。『我是认真的。』
『你去找吉尔伽美什吧。』目光在没丵离开过银尘，仿佛几世纪都没有相见。『我知道他在哪里。你的棋子其实已经失效了。』
『你怎么知道的？』漆拉错愕的睁大了眼。
『幽花告诉我的。』整理了一下银尘衣服上的褶皱，嘴边甚至带着淡淡的笑。『不过是有条件交换的。』
『我要一枚棋子。』
漆拉皱了皱眉。『怎么你们王爵使徒一个风格。都要棋子。』
麒零终于很认真地看着漆拉的眼睛。
『银尘他……一定是想去雾隐绿岛的吧。死在这里他会很难过的。』还是想扯起嘴角笑笑，却发现嘴边已经蔓延开的是苦涩。
『他最后也向我要了一枚棋子，说了是想来这里。福泽镇。』漆拉视线移到了别处，搞不清楚银尘麒零都在想什么。
『你是说……银尘最后……是想来这里……』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了几度，泪水再也止不住。『不是雾隐绿岛……』
最初相遇的地方。
当初分别的地方。
你我再次相遇的地方。
生命力最最重要的记忆全都在这里，全都关于你。
——一味的把你往外推，是不是我太看清自己了……
『一枚棋子，我要去遗迹。』眼里的光彩遮不住。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其实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吧。
『漆拉，其实在使徒心里，王爵永远永远都是比世界重要的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很认真的对漆拉说道。
漆拉想起来几年前永生岛大战时，鹿觉不知从哪里闪现在自己面前没有用任何魂力的挡下了银尘随手抛出的无数魂器时，只是在永远沉睡之前很慢很慢的说了一句。
『王爵在使徒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啊……』
一定会是这样特别的存在么。眼前氤氲起了水汽。
004.
就算王爵比使徒重要一百倍一万倍，我也要缠着你再也不想放手。
就算我笨得要死什么也不会，也要赌一赌我是不是比你那个天神王爵重要。
这次就是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一定一定……再也不走了。
微笑着将手指搭上那枚棋子。
心里一直默念着他的名字。
银尘银尘银尘。
仿佛又看见他气结到往自己嘴里塞冰碴的样子。
一定要和他再在一起过平安夜。
空间扭曲。
雪霁。


[Five]
000．
漆拉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等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红了眼眶。
吉尔伽美什真正的囚禁之地。
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吻。
有点不真实了。
从没有这么想见他。
像他一样深深凝望自己。
像他一样不小心偷吻。
像他一样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从来都没有这样思念过你。
想要马上在你身边。
001.
曾经只有过一次误会。
只有那么一次。
那日忽然想去到雾隐绿岛，走向行宫的时候还在犹豫自己要找什么样的理由。
却看见他们几个人正在行宫外的草坪上练习土元素的使用。
远远看见他，阳光洒在他身上。
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
耸耸肩觉得这种时候去打扰他们也没什么必要，随手做了枚棋子就回去了。
没看见吉尔伽美什望着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发呆。
002.
漆拉心想按着吉尔伽美什的性格这几天一定会带他们去土元素丰富的地方实践，暗自觉得自己去打搅也着实没趣，便和鹿觉两个人整天在行宫里研究如何取消棋子。
吉尔伽美什在一个大雨天突然闯了进来。
『漆拉。』仍是沙哑的嗓音。雨顺着头发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啪嗒啪嗒的响。
漆拉本来正在小憩，睁眼就看见他落汤鸡的模样。
快步走到他面前心想这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不觉得皱起了眉。
吉尔伽美什眯了眯眼，身上的水珠便四散开去。
『还在生气么。』轻抚他如远山的眉，声音温柔的滴水。
漆拉瞪大了眼睛看他，怀疑他是不是淋雨的原因认错了人。
——谁生气了啊。
『话说起来，你已经近一周没去雾隐绿岛了。』本来都做好了如果漆拉突然做棋子消失自己就牵着他的发丝一起瞬移的准备，看漆拉仍在原地不觉松了口气。
『是因为那天你去雾隐绿岛我没去找你生气么。』声音很轻，却在行宫里面回荡。
『哪……哪有的事。』舌头打着卷的解释道，也不知自己在激动什么。『那你今天……来……嗯？』支吾的说不出下半句。
吉尔伽美什明显的松了口气。弯眉笑了起来。
『雾隐绿岛的红酒总要有人陪我一起喝。』挥了挥手，大理石地面突然破碎，十几个橡木桶从地下出现。
『你要负责把地面弄平。』漆拉呆在那里，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
——努力了那么久才让自己相信做这些的人只是知己。
——原来我没有自作多情。
003.
漆拉现在离吉尔伽美什的距离不过百步。
却再也没办法走完这一百步。
两人之间的沟壑里翻滚着滚烫的岩浆，偶尔有气泡浮起破碎，发出水蒸气液化的响声。
用自己的天赋困住自己。
吉尔伽美什的两臂被火焰形成的链锁紧扣。
之前的风水土就算再艰难自己也咬着牙挺了过来。可是现在……
就算自己再怎样忍耐，从峡谷中喷出的火焰还是会将自己顷刻间化为灰烬。
漆拉看着距自己百步之遥沉睡着的爱人，眼中噙满了泪。
他还是那个样子，贵如天神。
『吉尔伽美什……』
『吉尔……』
『我是漆拉……』
原本充满磁性的声音被鼻音掩盖。
吉尔伽美什缓缓睁开眼，眼里无悲无喜。
004.
漆拉想过无数种他见到自己的眼神，温柔的讽刺的淡然的无奈的。
唯独没有这一种。
无悲无喜。
是谁来救你对你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吧。
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砸向地面就已经气化成蒸汽。
『吉尔……』除了反复念他的名字，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吉尔伽美什只是太长时间沉睡没有睁开眼，渐渐适应了火光之后看清了他面前的人。
眼神变得温柔清澈。
『漆拉。』
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忽然变得很心安。
他仍是弯起眉对他笑，只是眉宇间藏不住深深的疲惫和悲哀。
『你救不出我的。』
『谁说的！』漆拉着急的在这边突然喊了出来。
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
吉尔伽美什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005.
不会没有办法的。
漆拉忽然笑了起来，掩饰不住的得意。
『吉尔。』
『兰斯亚。』
囚禁你那天你发过来的信号，当初我真的以为是你要背叛亚斯兰所以将它反过来。
直到几天前我在雾隐绿岛喝你喝过的酒翻你看过的书时。
你的书房里什么书都有，包括亚斯兰文字典。
兰斯亚。
古老的亚斯兰语。
我爱你。
吉尔。兰斯亚。
吉尔伽美什看着漆拉，轻笑出声来。
还是被你发现了呀。
006.
漆拉只是又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毫不犹豫地向谷底冲去。
对自己的速度有绝对的把握。
在那些火焰冲出来之前一定可以的。
『漆拉！』喊着他的名字到失声。
『嗤——』什么东西被气化成水蒸汽。
吉尔伽美什僵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谷底的岩浆忽然被冰取代，从漆拉跃进的地方开始向周围扩散。还未来得及爆破的气泡变成一朵朵冰莲。
束缚两臂的火链变成两串冰晶落在地上。
『漆拉。』
天地间只剩下他的低喃。
007.
『漆拉也死了呢。』特蕾娅望幽冥的怀里缩了缩，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我是由你亲自解决么。』幽冥玩弄着她的头发，同样的不经心，甚至嘴角仍是那抹邪魅的笑。
『原来你都知道了。』从幽冥怀里挣扎出来，看着幽冥的眼睛仿佛想要将他看穿。
『嗯。的确。』幽冥揽着她，邪笑着。『被你杀死也不是什么赖事。』
特蕾娅忽然有种深深的恐惧。
自从自己出生开始，杀戮杀戮还是杀戮。
只有幽冥陪自己从血中走出。
以后连这个人都要不见了么。
『幽冥。』将他抱得很紧，咬着他的肩膀不让眼泪流出来。
幽冥呆了片刻，伸手回抱她。
两个人无言的相拥着，仿佛要将这个姿势维持到天荒地老。
原本搂着幽冥的手从后背将心脏贯穿。
却几乎没有停顿的又将自己的心脏贯穿。
『我说幽冥呐……我们换个世界……再做侵蚀者……你说好不好呢……』
幽冥没有回答，血液已经凉了。
[尾声]
吉尔伽美什站在心脏的入口，身后的魂力翻涌成金色的海洋。
——漆拉，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毁了它又如何。
[结语]
[You are the whole world.]
你就是全世界。
[完]


[艾欧斯。]吉尔伽美什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艾欧斯有点迟疑着应了一声。
太久没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吧。太久太久了。
如果不是在哪一个下午邀漆拉来行宫里面下棋，在便笺的最后署上艾欧斯三个字，自己恐怕也要忘记了艾欧斯是谁。
艾欧斯的注意力从剑上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眼中满是杀气的人。
注意力集中不起来，脑中又开始胡乱的想些什么。
当初他遇到漆拉的时候应该是很温柔的眼神吧。温柔到滴出水来。
声音也不会如此沙哑不堪，大概是很沉稳的声音吧。
吉尔伽美什像是笑了一下，却也像是没有笑，他看着漆拉。
提起剑来。
[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
艾欧斯突然感到由衷的开心，难得和漆拉这么有默契，要是在平时自己早就可以随便找点理由大赦天下或者减少哪种荒唐的税收。
如今自己只能是扑哧一声笑出来，再用咳嗽掩饰过去。
吉尔伽美什将剑放下，艾欧斯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漆拉的那一声起的效果。
他看着漆拉，眼神清澈起来。
[漆拉，漆拉。]
情人间温柔的低喃。
如果不是自己坐在王座上，吉尔伽美什身后是无数侍卫的尸体，艾欧斯差点认为自己是在看亚斯兰境内最新出的一出戏，正好演到精彩部分，自己应该鼓掌称赞。
打断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将他拉回现实的是漆拉的一句话。
[吉尔伽美什，收手吧。]
>>>[肆]
是劝阻，没错。而且是站在自己这边说的劝阻。
可是怎么听起来如此的刺耳？
艾欧斯换了一个姿势坐着，这样自己更像是个局外人，可以在最好的位置上看着他们两个之间事情的发生。
自己说什么吉尔伽美什都是不会听的。
纵使自己是整个亚斯兰权利的巅峰，真是讽刺。
[漆拉。]吉尔伽美什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们一起毁了这里，然后离开。好不好？]
漆拉的身子一震。
漆拉转过身来看艾欧斯。
艾欧斯从看戏的人迅速变成了戏中人。
艾欧斯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
他在等。
自己的实力和吉尔伽美什差不多，亚斯兰王朝在他们两个哪一个手里都会更加繁荣。
他只等他一句话。
吉尔伽美什也在等。
时间过的缓慢，艾欧斯甚至注意到了阳光射进琉璃窗角度的变化。
甚至觉得一天都快要过去。
其实不过一弹指。
[吉尔伽美什。]漆拉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不是在慌。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这样子的话，答案明了了。
艾欧斯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手心里有几个指甲深陷的痕迹。
心里的难过却泛滥开。
——明明不想你为难。
吉尔伽美什长吁了一口气，像是很疲惫。
这样子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忧虑了。
艾欧斯眨眼的功夫剑已经贯穿了漆拉的身体。
[我以为，你无论如何都会与我同在的。]声音低沉眼神空洞。
>>>[伍]
[你杀了他。]艾欧斯猛地站起。
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生硬的回答。[是，我杀了他。]却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向后退了一步。
漆拉的身体没有了支撑，摇了摇，向侧倒去。
吉尔伽美什伸出了手，动作却停在了一半。漆拉倒在艾欧斯的怀里。
[我杀了他。]银剑被扔在大殿上。
[从此这万里江山都是你的！]狠狠地扯下自己头上的王冠向地上摔去。
王冠骨碌碌走出好远，吉尔伽美什却看也没看它一眼。
他还在看漆拉。
漆拉咳了咳，嘴角溢出血沫。
[我说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王。]血染红了他比雪还白的发。
[只是如此么。]明知道这不应是一个王国的君主的行为，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开始哭泣。
[只是如此么，漆拉。]
漆拉望着他，忽然笑了。
[当然不止如此，艾欧斯。]他支起身子。
柔软的触感。
吻。
然后失了所有力气倒在大殿上。
毫无生气。
艾欧斯将漆拉轻轻抱起，像是捧着一件无价珍宝。
他走出大殿时回头望着呆立在王座边上的吉尔伽美什。
[从此着万里江山都是你的。]
——从此你只有万里江山。
吉尔伽美什站在王座旁边，看着艾欧斯离开的方向血染的残阳缓缓沉于地平线。
赢了天下输了他。
大殿里回荡着细碎的呜咽。
>>>[陆]
还是少年的时候漆拉曾带着艾欧斯去过亚斯兰最偏僻的海边。
细白得沙，盘旋着的海鸟，海边的礁石，不曾停止的海浪。
还有岸边停靠着的渔船。
艾欧斯听到船里的渔女唱着未听过的民谣，旋律有些忧伤。
他抬起头看着漆拉，询问着歌词的含义。
被艾欧斯问起时漆拉神色有些恍惚。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给他讲起了海边鲛人的传说。
艾欧斯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如今想起，那民谣的歌词更是字字扎心。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我想做的，只是与你携手同享这大好河山。
>>>[柒]
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哼着曲调忧伤的民谣，看着依旧未改变的雪线思念那个白发如雪的男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