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行走在不被打扰的宁静里,光阴里开满了细弱的蔷薇,缓缓的日子洁白而娟净,微风吹过,繁花满蹊。虽然,在这么深重的浮华里,谁不会迷路呢,我也常常在烟火前驻足,会因为那些黯淡或者绚烂忽悲忽喜。可是,那仅仅是一瞬间的恍惚,我始终记得,时光是一条河,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涉水而行,我小心地牵起衣袂,掠过世事的繁复与喧嚣,掠过烟水红尘中的芦狄深深,芙蓉千朵。
终究要从此岸渡到彼岸,终究要涉过淼淼白水漠漠风沙啊,那些生命里该来的和该走的,你既然注定逃不过,又何妨优雅淡定,心境从容呢。
或者,历史也本是一幕又一幕相继上演的戏剧啊。在青瓷白瓦的岁月里搭起的舞台,我们,都是生旦青衣,戴上粉墨油彩的面具,牵起水袖唱着自己的欢喜别离。怪只怪那锣鼓太过热闹,这幕景太过华丽,你总觉得,这场戏怎么会落幕啊。然而,亲爱的我想问你,这个世上有什么不会在时间中老去呢,有什么,不会在漫漫的长河里卸下它精致的外衣?行啊行,难道非要行到山尽头水穷处不见来时路,才落得那一声叹息!
是的,一切都会归于简单和安宁的,一切终被洗去。有一天,谁都不会记得这些人和这些事,谁都不会记得此刻听过的歌流过的泪,那些错落的过往与曾经有过的芜杂的心迹。谁都不会知道,我们曾经这样那样地存在过。那么,今朝的纷纷扰扰,这一幕幕烈焰烹油锦绣琉璃,还真的是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你也一定在质疑,繁华毕竟这样浓烈地绽放在尘嚣嬗递的季节里,要经过怎样地努力,才能让清冽的宁静如同清水一般,漫过燥热喧扰的日子?就像此刻的我,坐在这样深的安宁的夜里,看文字在指尖翻飞,在我的键盘上静静地氲氤弥漫,就有那么一瞬间无法抑止的空茫和悲伤,这写出来的,真的是我所想说的吗?亲爱的,我该怎么表述呢,你才能听懂,才能随我穿越这重重烟锁的幕幛,看到那一片纯净素白的月光。
总在这个时候想起顾城,那个黑色眼睛的诗人,写过许许多多纷纭如夏花的诗句,孩子般纯粹的希翼碰触着坚冷的现实,他一生无法解开的心结。而我,会不会也象他呢,年少的时候,总以为这个世间的颜色是淡绿而明快的。回眸的微笑,风中的羽毛,玻璃的糖纸,花朵,还有春天。
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我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一片天空/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
你知道吗,在长大的那一个瞬间我迷茫而惊愕,原来,一切都错了。
原来,花是会凋零的,草会被践踏,原来阑珊的细雨里除了丁香般的背影,还会有灰色的天空和流浪的小狗,除
了爱与恨,还有嫉妒、诽谤和谗言,会有人为了钱卖掉灵魂,你爱我我爱他那么多人啊,那么多人以爱的名义彼此伤害世世纠缠乐此不疲。
不懂吗,我也不懂。尘埃暮关,烟水归路,霓虹烂漫的人间,终究有黄沙漫漫,有风水流转,有心痛,有无奈,有曾经旖旎如春花的梦想却终生无法实现的遗憾,那么多我们不能理解无能为力的事,那么多怎么努力都无法去喜欢的人。
孔孟之道传了千年,是要入世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却原谅我心已淡,原谅我太过消极吧,“挂云和八尺琴,卧苔石将云根枕,折梅蕊把云心沁。云心无我,云我无心。”我还是喜欢骑青牛归去的老子,喜欢他的睿智和洒脱,相濡以沫,曷若相忘与江湖。不是吗,忘记吧,那些不快的与无奈的,付之一笑,就让它们遇风化蝶随水成尘不可以吗?天下多大啊,这么错落的爱恨情仇岂是你所能解所能化的,舞动的光与影,不生根的世界,多少善缘多少孽缘呢,亦舒说,世上总有些人是谈不来的,何必计较太多。是的,何必计较那么呢。
佛家的公案里,世尊曾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柯迦叶。”世祖拈花,迦叶微笑,心心相印,原来是这么美的。
所以,就让我们合掌祈愿,不求财不求官,不问世事顺达与辛酸,愿这一世缘来缘往里,我们所结的,是一段善缘。相与的人,不过相视一笑,已是心心相印。不懂的人,还有那些空落,谗言,无奈以及遗憾,随风入云,今生相逢便当错过,两两相忘吧,嗔怨吗,气愤吗,不必了,不必了,烟水飞渡,转眼便是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