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取回意识的时候，模糊的意识在突如其来的剧痛下几乎被再次打散。身体上受的伤比预想的要厉害的多，表面上看伤口并不多，但是高热和冲击力对身体内部尤其是内脏的损伤非常大。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状况比预想的要糟糕的多。依靠身上最后一颗止痛药和一瓶医疗喷雾剂，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急救让痛楚维持到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就必须立刻进行转移。
拖着伤重的身体，小心的钻出了被毁了大半的大楼。
芒果爆炸的中心爆炸威力极大，不过威力随着距离衰减非常厉害。眼前的这片街区虽然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不过由于避开了爆炸的中心还不至于被完全破坏。
崩坏的大地，漫天飞舞的火星，燃烧的火焰还有由于灼热而如同幻影般的空气，加上天空上飘散的烟幕，眼前所见的景象如同最标准的世界末日一般。
现在依靠止痛药和剩下的医疗喷雾，勉强还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的行动时间。超过这个时间的话很难还能保证有足够的行动力去进行转移，身受重伤的散兵要是缺乏补给和医疗，只有等死这一条路而已。
时间已经不多，第三装甲骑兵团和三营以及散编人员构筑的前线阵地离这里有三个街区，距离超过五公里。以现在身体的状况，能否支撑着回到那里，实在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中途还可能有大量巡逻侦查机械兵的阻挠。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芒果的大爆炸会导致相当一大片区域内电磁的强烈干扰，这意味着现在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在进行系统修复前无法再使用了——但同时那些机械巡逻兵侦察兵的搜索侦查能力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为转移增添了少许成功的可能性。
解除了多余的设备，尽可能减轻身上的负重。握紧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枪，现在又到为了生存拼命的时候了。
——————
将身体隐藏在小巷的阴影里，小心窥视外面的街道。路旁那块扭曲的路牌显示这里离前线阵地还差两公里的路程。
距离之前出发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身体的情况比预想的有点糟，右手臂上的伤口让握枪的手颤抖不止。但是更糟糕的是，在之前潜行时几乎被巡逻兵蜂发现了。
巡逻兵蜂的眼睛很尖，虽然它们的侦查系统现在并不打开——反正在芒果爆炸的强电磁干扰下那些系统也没法正常运作——但是不代表它们平常状态就不是烦人的东西。
能躲过它们的追击不可否认有一定的侥幸，如果它们现在来的话，因为在右手臂伤口失血和剧痛以及止痛药逐渐失效影响下颤抖不止的右手是无法保证还能像刚才那样在五十米以外用精准的点射在两秒内击毁三只巡逻兵蜂的。
“如果再被缠上的话，想要回到部队几乎就没有可能了。”即使只是自言自语，还是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目标很明确，状况很恶劣。
就在准备转移时，一种浓郁的死的味道，几乎是瞬间压制了正常的神经，不是自己的头脑要进行反应，而完全是被那种刺入精髓的恐惧气息给强行的控制了身体而做出了侧身的回避动作。
侧身的一瞬间，一发暗紫色的光弹以毫厘之差擦过了发梢，将眼前的墙壁直接洞穿。
“！”
急转身，手中的枪瞬间做出了瞄准的动作。但是接下来的眼前出现的四只全副武装的游骑兵蜂几乎让人失去所有反抗的欲望。这些全副武装的东西比起那些专职侦查的巡逻兵蜂战斗力强的不只是一个档次，没有重火力武器，这些东西几乎是无法被摧毁的。
根本没得考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出小巷。身后的嗡嗡嗡声立刻就紧紧的跟了上来。
大街上上满是被遗弃的车辆，崩坏的地面更不利于通行，一旦被那群家伙从高处攻击的话，活过三十秒都不过是妄想而已。
趁着它们在锁定的最后一点点时间，侧身撞开旁边商店的大门，落地后立刻侧滚翻到了货柜的背后，就在同一瞬间，几发紫色的大型光弹就从头顶上方的位置擦过，将眼前的墙壁打成粉碎。


胸口……好沉重……几乎无法呼吸。
眼中所见的天空，逐渐模糊了——然后，被巨像庞大的身躯和它慢慢伸出的手遮蔽。
已经……到最后了。
即使如此的渴望生存，即使如此渴望的活着，到最后也……只能落到这种下场吗？果然这战争，是没有胜算和希望的吗？只能如此绝望的接受死亡吗？
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让它就在这里结束吧。
巨像的手遮蔽了所有的视线，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但是预想的死并没有降临，而是比之更可怕的沉默。巨像巨大的手并没有将身体碾成粉末，反而显得——小心翼翼？
躺在巨像巨大的手掌之中，仰望它的身体，近距离观测那种庄严的外观和造型，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但是……为什么不下手，不是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外星人抓捕俘虏的报告吗？同那些东西的战斗已经历过十数次，可从未见过任何俘虏，那些家伙的残忍早已深深映在脑海之中，眼前的这次仁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被骗了吧，又或者那些家伙又有什么奇怪的目的，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思考了——这样的境地继续去思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就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思维不再清晰，意识快要沉入大脑深处，眼前的一切也都快要无法看清的时候，一朵炫丽的烟火在巨像的头部绽放开来。
思维在一瞬间就变的清晰起来，无法想象，以巨像那么大的躯体，那连寻常导弹都无法击穿的装甲竟然随着烟火的绽开而炸的粉碎，从那个几乎被贯穿的头部中冒出的黑烟在天空无力的飘散着。
究竟是什么，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力？恐怕不得而知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至少可以不用死在那些家伙的手中了。就这么葬在这废墟中，就和一营那些曾经的战友一样吧。
意识最后消失的瞬间，所能感觉到的最后的信息，是不断下坠的身体，和眼中悄然傲立在广告牌上的纤长黑色身影。
第一章完╮(╯_╰)╭


“这是，哪里？”
扶着额头坐了起来，意识虽然回归到了躯体可是脑海中沉甸甸的感觉尚未散去，眼前所见的东西，简直就如同最原始的色块，根本无法辨识。不要说这是哪里了，就连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法搞清楚。
“安全的地方。”
一个平淡，甚至接近于冷漠的清脆声音从上方传来。抬起头注视前方，可眼中模糊的影像只能辨识出坐在前方高处的黑色影子。
“你是？谁？”
尽管不知道是谁，但是既然没有趁着昏迷时下手的话，应该可以暂且认为是友善的一方。
“问那种问题以前，先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比较好。”
回答中没有多余的感情，甚至没有什么带有感情的词汇。那个黑色的身影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顶倾洒下的阳光，用不小心就会漏掉轻声淡淡的回答道。
不是这个提醒的话，几乎都忘了，之前身体还曾受过的能致命的重伤。右手臂上的伤口，此刻已经复原了，如果不是之前对那个伤口的深刻记忆，几乎无法相信那个哪个伤口存在过。如果以昏迷时间没有太长来作为前提的话，那种程度的伤口愈合并不难，可要恢复到这种毫无痕迹的程度，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是你做的吗？”
黑影悄无声息的从高处飘下，然后转过头，即使还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仍可以感觉到一种傲然。
“这里有其他人会这么做吗？”黑影回答，他的声音非常轻，犹如轻飘飘的烟幕，悄悄的钻进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方——带着一点点冷清的味道。
“是你打倒了巨像吗？你到底是……”
虽然这么问，理性上却很难相信，可心里的确被这种想法占据着，整个脑海里全都是这想法散发出的让人相信的味道。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证据或者猜想，才可能得出一个人将那种巨像击毁的结论。
“我已经没有名字了。DRIVE MAX，如果你想要一个称呼，全称或者DM都可以。”
“最大…冲刺？不，驱动？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名字。”
话才出口，才发觉这话是何等的无礼，可已经无法收回了，只能希望DM——既然他说了就先这么称呼他——不要为这无礼的言辞生气。
“是的，这并不能算是一个名字。”
DM背过身，视线逐渐恢复，可以看清楚他纤长的身材，和他身上那套看上去有些怪异的黑色运动外套，还有两条被冷漠的空气吹拂的长发辫。
“DRIVE MAX，只是埃梅利加人取的代号而已，标示用途和区分的代号。”DM冷漠的叙述着，仿佛一切和自己无关。
“埃梅利加？那是……”
DM说的埃梅利加，难道说是那些外星的入侵者？的确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从DM出现开始，下意识里就强烈感觉DM似乎和那些外星的入侵者有许多难以形容的联系。
“接下来，听我说。”
“埃梅利加，在他们的语言里，这是宇宙的守序者的含义——对他们自己来说，也对他们认识到的每个世界来说。”
“埃梅利加，自称为宇宙的守序者、忠诚与誓约的守护者，宇宙中的秩序编制者、维护者。是宇宙里屈指可数的最顶级文明，也是摧毁了无数宇宙文明的民族——因为他们认为他们的规则是宇宙秩序的最高体现，任何与之相抵触的，不想接受的，都是低劣的民族，只有摧毁一条路而已。”
“为了让他们的秩序遍布整个宇宙，他们走到哪里就毁到哪里，不愿意接受他们所带来的秩序的，毁灭；他们认为低等的生物而不可教化的生物，毁灭；他们持续着这种行为，直到他们因为和无数文明的战争方才而停下脚步。”
“由于埃梅利加的巨大威胁，无数的文明与埃梅利加产生了战争和冲突，情况逐渐超出了埃梅利加人的预计，他们的实力还无法应付如此巨大的消耗与战争。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埃梅利加都处于防御阶段，直到埃梅利加文明发现了那些被他们摒弃的所谓野蛮文明的潜力。”
“埃梅利加人发现那些野蛮文明的潜力，远远的超出他们预料。埃梅利加研发出了全新的针对那些低等、落后文明的技术，利用激活和催生，埃梅利加可以让他们眼中那些低等的生命体瞬间跨越进化所需漫长的时光，进化至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年后的形态，越是低等的未被开发的文明或种族，效果往往越显著。”
“那项技术衍生出的是几乎完美无缺的战士，埃梅利加人利用技术制造出这些战士，同时对他们灌输他们的规则，依靠这些战士以及他们的复制人，埃梅利加轻而易举的摧毁了相当一部分对抗他们的文明。但是素体的数量一直极少，很难跟上逐渐扩大的战争，通常一个星球的文明，只有五至二十个适格的素体。战争的需求迫使埃梅利加人开始在宇宙各个角落寻找合适的文明以筛选出适格的素体。”
DM如此平静的叙述着，他的声音在废墟之间回荡，没有感情的词汇，没有起伏的语调，如同观剧者用羽毛笔在羊皮纸卷上默默的记下他所见到的一切。
残酷而可怕的事实，在DM的叙述下，却透出一种理所当然般的冷漠。
“不害怕吗？”
DM用一种漠然的语气提问，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一阵有些冰冷的风吹动着他脑后的两根发辫，让纤长的身材有些弱不禁风。
摇了摇头，以前的话，只怕已经全身鸡皮疙瘩乃至冷汗直冒了吧。但，不知为何的，从DM这里得到的这个让人绝望的事实时，心中却只有异常的平静。
很难描述这种异常的感觉，只是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安定的可以依靠的感觉，没有理由，只是不由自主的去相信而已。
“DM，你就是埃梅利加人所制造的战士吗？”
“DRIVE MAX。埃梅利加第十三星区五十四星域所属阿·斯普拉·查侦查部队第二中队队长。”
“曾经。”
用清冷坚决的语气给自己的过去下了定义，DM转过身，这是在视觉恢复后，第一次正视这张脸庞。
从顶上洞口洒下的阳光并没有融化脸上的冰冷，只有那有些陌生的棱角，和熟悉的曲线，还有固漠不化却又可以感觉到内含着情感的嘴角与黯淡但未曾失去灵性的眼眸，这一切，构成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第一次见面，曾经的，过去的自己。”


“我是DRIVE MAX，黑暗之星。下辖一亿一千一百一十一万又一千一百一十一人。我是DRIVE MAX，猎食之殇。手已沾染六千六百六十六亿又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生者之血。我是DRIVE MAX，虚空猎手。从五千八百六十九万两千零三十七年又二十一天后来。”
“为取下阿·斯普拉·扎·克德的首级而来。”
阿·斯普拉·扎·克德，埃梅利加文明搜查官、埃梅利加十四星区二级执政官。他从遥远的星空而来，带着灾难与噩梦，留下满目疮痍的世界，为了十二个可供他们驱使的素体。
每一个素体成为超级战士，都要承受无数的实验折磨，漫长的过程通常需要持续数十年，他们的记忆和感情通常都会被抽去，留下的是埃梅利加所赐予的价值观，以及需要他们维持、传播的秩序。就在这样的绝望下，从埃梅利加的基地里走出的DM，一开始就带着冷酷无情的毁灭。
“进化方向的不同，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埃梅利加人会根据不同的能力来安排强化并根据原来的文明给予代号。他们很喜欢也很擅长这样的做法，他们认为这是对我们的尊重。”
DM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做了个开枪的姿势。
“但是他们根本无法掩饰他们的虚伪和不自信。”
DM的最大特点，是强大到让埃梅利加人也惊讶甚至是畏惧的计算能力，DM仅凭自身的躯体就可以达到星域一级行政主脑的计算速度。而当埃梅利加人发现DM的复制人会和DM主体形成一个共享功能的大型计算网络以增加整体运算速度时，恐惧和猜疑导致其他地球素体在战场上为新的主人而战时，DM得到的是监禁、监视与不断的活体实验。
监视和不信任持续了很久，却没有人可以从DM身上找到一点缺点。DM的表现和其他的超级战士一样，坚定执着的固守着埃梅利加人灌输的信念和价值观，绝对的服从命令，对任何问题的处理比身边埃梅利加人所能想到的都要完美。当埃梅利加人使用了最顶尖的主脑来计算DM的可能性后也无法测算出任何可能存在的问题时，他们这才相信，他们制造出了一个绝对致命却又绝对安全的武器。
于是DM终于作为埃梅利加人眼中最强的战斗力，用埃梅利加最尖端科技量身定做的战斗模式与武器，带着一亿一千一百一十一万又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复制体，开始铲除星空中埃梅利加人不愿见到、不想见到的一切。
“直到宇宙主要文明几乎都被摧毁，只有一些苟延残喘的文明还在抵抗时，我才有时间停下脚步，去观察被毁灭的文明所留下的残骸。那时，距离开始已经过去数千万年。”
金色的阳光慢慢的变成温和的橘黄色，DM将目光移到逐渐下沉的夕阳上，黯淡的双眸被那光淀染，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那时候的场景和这时候很像。只不过那光芒是毁灭的余光，没有任何希望。”
从新生的那天起，DM早已不知计算几次，却唯有此刻过往记忆中的计算与结果，让自己充满了怀疑。当和复制体网络连接后得出的结论也未曾让自己信服时，DM终于得以坐在废墟之上，在毁灭的余温中，重新思考重新过滤自己曾经的过去。
当DM终于重新回顾此生经历时，记忆中的无数次计算逐渐重演，所有曾被坚信的答案与计算均被重新评定。直到计算完成时，宛如塑像般的DM才在冰冷的地表重新站起，用全新的目光去审视被自己亲手摧毁的文明。
此刻DM脑海中浮现的所有计算的评定结果，再无对错，唯有质疑。
时光，在DM身上又重新流逝了一次。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发觉我的存在是一种欺骗和背叛。”
“是什么让你觉醒的？他们不是没有找到任何这种可能性么？”
“在你休息的时候，你会选择做什么？”
“呃，这个，有关系么。”
“当然。”
“嗯，大概听听歌，看一下电影，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然后和朋友出去玩。”
“所以……当你们休息时，你们根据自己的需要发觉自己所需求的东西。”
“而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停下时可以让我去做的事情。”
埃梅利加人的计算是完美的，DM理应不存在任何背叛的可能性，这个结果太完美太无懈可击了，以至于埃梅利加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而忘了一点——他们测试的仅仅只是DM作为武器的可能性。
人虽然持有武器，本身却并非武器，因为那是人。
埃梅利加人做的实在太过于完美了，他们为每个超级战士都设计了背景和记忆，让他们有完美的过去。这些记忆会被超级战士当成自己的，然后在非战时按照设计好的轨道来运作，除了完美还是完美。
但是，这些都是针对本身并非完美而需要补全的战士设计的，因此，他们虽然给DM植入了他们希望的记忆，却并未测试DM在非战时运转的情况。
DM不需要所谓的休息，DM一直在作战，除去为了补充能量需要的暂时停止外，一直战斗了五千万年——因为埃梅利加的人植入的价值观和记忆让DM将铲除所有敌人放到了目标的首位。
而战斗结束时，DM被告知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DM从自己的记忆里知道，自己喜欢听埃梅利加的古典音乐，并且喜欢埃梅利加七十八星区第九千八百二十六星域一颗行星上的景色。
于是DM决定在这个文明的废墟上用自己喜欢的音乐和景色让自己得到第一次的休息和自我满足。
“你知道埃梅利加的古典音乐是什么吗？”
“怎么可能知道。”
“用各种层次的声波制造的杂音。”
然后DM指了指那片废墟。
“一小时的音乐足够摧毁这个城市一百次。”


DM不相信自己会喜欢这样的音乐，虽然自己的记忆里是如此明白的记载着，但身体的本能却无比的排斥着这所谓的音乐。DM第一次质疑自己记错了什么，但在计算各种可能性后，还是选择了或许自己在漫长的战斗中改变口味这点来当做答案。
埃梅利加七十八星区第九千八百二十六星域第十五号行星的景色，记忆中的答案如此记载着，于是DM通过卫星网络获取了那个行星的实际影像。
“看上去如何。”
“或许有人能接受，但是根据我的计算，地球上所有人口中出现会喜欢那个景色的人的概率是一百三十亿分之一。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性那个人还没有出生——又或者早就死了。”
记忆的冲突让DM极端的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这样的东西。DM并没有选择去和埃梅利加人沟通讨论这个问题，有问题，DM从来只靠自己。
但即使如此，这时候的DM仍未对自身的存在和过去产生过质疑。毕竟过去的一切让DM对于埃梅利加的一切还是非常的信任。
DM只是做了一件谁都会做的事情——既然一件事情不感兴趣，就去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吧。于是，埃梅利加星域中所有关于休息、休闲、娱乐的信息在DM的大脑中开始搜索和过滤。
即使是DM这样的计算能力，这个结果依然持续了超过半年，而这段时间内DM一直在那个战场的终点，默默的静坐着。
半年后，DM得到了自己的结果——根据自己的审美和喜好，自己最喜欢的曲子是一首厄普洱斯人创造的曲子《普尔翰之歌》，而自己最值得欣赏的景色是埃梅利加第五百六十七星区的远景图。
可有一点让DM非常的在意，即使有了心中最喜欢的东西，还有一点被搜索到的东西无法被解释。那是一些存在于埃梅利加中央星域高级保密档案中的一些数据碎片，分类为文明类，二级机密。虽然并明白为什么，但是搜索扫过文件的瞬间让DM心里觉得在那里似乎有一些和自己产生共鸣的东西。
埃梅利加人总是会把他们收集到的一些零碎数据保存在这些地方，这些数据通常会被加密为机密文件。DM虽然为埃梅利加做了太多太多，但并没有访问这些数据的权限。
可这难不倒DM，DM破解过无数文明的安全保护措施，虽然高级保密档案的防御措施很强大，DM还是一样能轻易撬开它的嘴巴。
破解档案后，DM开始迫不及待的浏览里面的文件，而当某个音乐文件被打开时，DM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完美的同步。
“那是什么曲子？”
“D大调卡农与吉格。”
“……”
“很难相信是吗，即使经过了如此多的改变，心中最喜欢的事物还是会被篆刻在底部，等待被发掘的那天。”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秋日私语。”
“……这，这也是在计算之中。”
当卡农的旋律奏响，伴随着一张关于月球的照片，DM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突然被震撼了。音乐的旋律称不上完美，如果用DM在之前搜索得到的音乐知识甚至只能称之为低等、低端，但这音乐的旋律却仿佛一把抓住了DM的心，然后狠狠的将它从胸腔里拽了出来。
DM傻傻的注视那张月亮的照片，这是DM记忆里第一次停止思考、停止运算。
那是第一次感觉到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共鸣，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和神经，即使是最冷静的DM也无法遏制。
DM开始对这个音乐和图片产生无法抑制的兴趣，针对这些文件的来源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直到这时候，那颗叫地球的低等文明行星终于进入了DM的视线。
地球的一切资料都进入了DM的视界，包括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以及这个星球文明的终结。
DM的心情，因为心中强烈的归属感，慢慢的从好奇转向了怀疑。
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是谁？自己喜欢的是什么？自己厌恶的是什么？自己拥有的是什么………………无数的问题在DM的大脑中掠过，然而根本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和解释，自己记忆中的一切完全无法吻合完全无法相信。
DM必须得到这些问题的终极答案，DM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真相，即使那可能无法相信。
为了这个终极的答案，第一次的，DM选择了将自己的疑问传达给了所有的复制体，开启了整个个体之间的通讯网络进行了唯一一次百分百的全功率计算。
许久之后，一亿一千一百一十一万又一千一百一十一复制体包括DM自己在调查了所有能获得的资料以及无数次的计算，得到了一个DM曾经完全不会得出却完全统一的结论：记忆被修改，埃梅利加人制造了一个骗局。
答案被统一的瞬间，所有的复制体以及DM本体都出现了思考中止的情况，这种程度的背叛即使是DM也无法立刻反应过来。
之后巨大的愤怒开始充斥在DM的内心，即使在战场也是冷酷如冰的DM这是在拥有了那些被编织和植入记忆后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可抑制的愤怒。
DM网络再次开始运转，在重复了一百万次计算后依旧得出这个结果时，DM的心中的盛怒之火开始慢慢的熄灭，冷酷的心灵再次主导了DM的思想。
当DM终于站起身，毁掉积压在身上的废墟时，DM已经知道了一切，从自己的过去到过程，再到现在所在的终点。
心中有一丝残忍的快意，DM知道自己终于找到想要的娱乐。
“自从我有了记忆后，除去开始那段时间，我的记忆就只剩下战斗、战斗、战斗。”
“我很高兴，在那时候，我能找到一个继续战斗的理由和对象。”
“这才是……我最想做的事，不是音乐，不是美景，而是战斗。”
DM注视了夕阳沉入地平线，看着在余辉下从废墟中飞起的大群机械蜂，轻轻的开口。
“复仇的战斗。”
轻轻的，为自己下了一个定义。
第二章完╮(╯_╰)╭
PS：貌似没啥好说的，去年的试作品。正好混坛子，又正好玩了黑岩game，觉得世界观挺合口味就拿来借用修改了一下。不过没有写下去，毕竟只是试手用，本身剧情也是很简单的复仇剧罢了。前几天在硬盘里翻到了，就又填了一章上去，好在没什么太大变化，反正剧情发展也很简单，一切都很容易就能衔接得上去。
看看笑笑就行了，如果有空打几个字吧，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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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过这个类型的题材，所以不知道怎麼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