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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的那会儿,他想说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钢筋水瓦,那时地中海沿岸的风似一张轻网,柔柔的,湿湿的,南意大利岛上弥漫着青红番茄的气味,西西里海岸的吉卜赛渔民皮肤黝黑眼睛明亮。
那年D·斯佩德刚满十八岁,收到一张来自遥远英国的录取通知书,墨绿的墨水写着大学古老悠久的校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信。
斯佩德是真心想去那座大学,不仅是因为它在世界学术里的地位,更因为对于学美术的斯佩德来说,它是出了名的灵感源泉,仿佛扑鼻的是麦罗蔷薇的芬芳,盈耳的是云雀夜莺的鸣啼,满目的高耸塔尖,天空压缀着日暮雾霭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绕过了叹息桥。
坐在狭窄的机舱里,斯佩德艰难地曲着腿,不时烦躁地往窗外望望,外面只有无边际的白云,一朵接着一朵。他把目光收回来,重新投向手中翻开的书本。英国,他读到,具有悠久历史的日不落帝国,旅游图鉴上印着的景色人情看起来都非常迷人。但是用他父亲的话说,那是个蛮荒国度。
“你要去就去,”他父亲吼道,“英国佬会把你剥光了串在签子上。”
斯佩德当然不会理会他父亲的胡说八道,父亲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意大利热情浪漫的熏风吹陶了他那暴躁易怒的性格,但斯佩德不同,英国人礼貌刻板得近乎冷漠的性格可能更适合他。
除此之外,那封在口袋里被抓得皱皱巴巴的信,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