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图文】与孔雀的相遇——杭州剧院9月30日舞剧孔雀观后

（这段没敢拍照，怕有人管）
第一章 春
这是故事的开始，树叶婆娑，百鸟啁啾，这些声音把我们从嘈杂的城市带回自然的森林
神灵播撒了春天的绿叶，在舞台的一角，彩旗扮演的时间，在小树嫩绿的枝条下慢慢开始旋转。时间就这样开始了，生命在一个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卵中悄悄孕育，他们把它举过头顶，无声传递，默默繁衍。然后他们围坐起来，敲击石器的声音渐渐响起，这来自远古的声音，伴着生命的初生，质朴而毫无修饰，浑然天成，自有律动，这是生命与自然最初相互呼唤与相互应答的声响。

这是开场前拍的一张




经典的雀之灵是在这时出现的，与以往的旋转开场不同，这次的孔雀是有她的成长过程的：她以蜷缩的姿态出现，像是未出壳的胚胎，然后开始萌动，试探着扭动躯体，伸展翅膀，仿佛刚刚出壳的幼雏，最终展开双翅，沐浴新生的阳光。她穿着粉红色的纱衣，那么水灵，那么温暖，那么充满生机……她在旋转，在飞翔，在跳跃，在梳理羽毛，在抖落翅膀，她第一次在水面见到自己的倒影，知道自己的美丽，她仰起脸，迎接着每一个晨曦……即使偶尔的忧伤，那也是青春里才有的叹息，仍然属于生命最初的欢喜。






第二章 夏
夏天，神灵挥洒着火红的花瓣，彩旗头上的生命之树上也开出了火红的花朵。
夏天的热烈也唤醒了乌鸦，他在巨大的笼子里热情地起舞，周身翻卷着红的花瓣，像火一样燃烧。热烈的情感中往往包含欲望，欲望并不是一个不好的东西，然而太过浓郁的欲望，却会成为心之羁绊，超过心灵的负载，导致心灵的坠落。在下面的剧情中，乌鸦是一个充满霸气的角色，他热烈、冲动、破坏、肆无忌惮，然而，其实他一开始就已身陷欲望织就的笼子，却不自知。他被欲望左右着行动，看似冲破一切，攫取着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心中却始终被痛苦纠缠，从未收获真正的欢喜。


瀑布下，孔雀们开始聚集，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舒展绚烂的尾羽。女孔雀萨朵和男孔雀嘎雅在山川之下相遇，孔雀的爱情如夏花般自然热烈地绽放开来。王迪跳得比春晚时更好了，那时还接近一种模仿，现在则更加融入了孔雀的状态。从前春晚看这段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掉了眼泪，之后又看过很多遍视频，可是在现场的时候还是再一次被感动了。那感觉像是极细的针，扎进心的穴位，酸痛而又舒畅，嘴里又好像会泛起微微的甜味。热烈而纯粹，是孔雀的爱情，他们对视，相互吸引着，体验着从未有过的奇遇，他们快活地嬉戏挑逗，交颈比翼，翅膀与翅膀交织在一起，直到再也分不清是谁的翎羽。那种热度，好像也充盈了整个天地，很多瞬间，就是看进去了，什么也不记得，只想打开心的闸门，放那股微烫的泉流进心底，也不怕它太热，会灼伤心壁。



雀之恋开始








雀之恋是个开始，接下来，孔雀们纷纷来到夏日的林中，追逐嬉戏，阳光透过林梢洒下来，照亮他们多彩的尾羽，夏日的颜色，如同他们的情感一样浓郁绚烂，在林中荡漾开去。美好的时刻到来时，不安往往紧随其后，乌鸦闯入了孔雀的领地，他也迷恋起萨朵的美丽，偷偷潜入他们的队伍。孔雀萨朵站在高高的岩石上，高傲，炫目，比起雀之灵的灵动，这里的一串动作充满雕塑感和力度，那是一种成熟的生命才有的魅力。










乌鸦来到孔雀萨朵面前，跳出一串略带滑稽的舞步，他在她面前卖弄着，却只暴露了自己的愚拙。孔雀萨朵对乌鸦的到来开始时似乎略感好奇，但不久她发觉了乌鸦的意图，呼唤嘎雅来到她身边。接下来的一段三人舞很精彩，三人的舞动相互纠缠。两只孔雀间出现了很多与雀之恋相似的动作，却作了全然不同的处理——他们的动作与神情不再如之前那样安宁和轻盈，他们仍然难解难分，却笼罩在一种阴沉的情绪中，这时舞台的背景也不再是明媚的瀑布，而是无边黑暗的空间。他们时而聚拢一处，时而又被乌鸦隔开。这是一段内心之舞，孔雀萨朵在男孔雀嘎雅和乌鸦之间，被拉扯着，挣扎着，乌鸦拉住萨朵的手臂，将嘎雅踩在脚下，试图用粗暴的方式得到自己欲念中的东西，却终于不能得逞，两只孔雀挣脱开去，深深拥抱着，这时的爱之表达比之前更沉重，更疼痛，却也更坚实。












争斗之后，乌鸦只拾到了一根孔雀的尾羽，他沮丧而颓然，无处寻求解脱，欲望的拉扯却让他的心堕入更黑暗的深渊。乌鸦开始纠结同伙，围攻两只孔雀，乌鸦的动作比起此前的粗暴，更多出了一种邪恶。乌鸦已经被欲望与嫉妒之火点燃，无所不用其极，暴力、抢夺、欺骗……孔雀终于寡不敌众，萨朵被关进了乌鸦的囚笼。在艺术表达中，美丽的东西似乎总是比灰暗的东西更脆弱，容易被灰暗所吞噬，现实中似乎也常常如此。花儿总是在开得最美的时候，开始凋零。



第四章 冬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章。这章一开始就落了泪，直至结束。
神灵挥舞起漫天飞雪，时间之树上慢慢结满冰霜，那么干净纯洁，彩旗扮演的时间，在冬天似乎又打起了精神，她时而抬起脸，看飘飘洒洒的雪花，飞旋轻舞。



从出生到成长，从相爱到生离，从争斗到囚禁，从挣扎到死别……经历了这一切的萨朵，没有了春日粉红的柔美，没有了夏日炫目的蓝羽，也没有了秋日枯槁的憔悴，她一身洁白，静静地卧在白雪里。也许，她此刻仍旧是哀伤的，她仍不能释然，生命竟可以那般美丽，却又会充满那么多的曲折与痛楚。她也已经临近生命的尽头了，白色精灵慢慢走过来，用箫声唤醒她，指引她。更多白色精灵飘然而过，后面的林子里，仿佛乌鸦也慢慢走过，无力、衰颓——对于死亡，不管善恶美丑，都是一样无法挣脱。她在箫声里倾听，起身，仿佛在努力回忆、追问、苦苦寻觅……她时而像从前一样伸展着翅膀，却没有了那时的灵活与舒展，已然衰微的生命，并没有放弃心灵。







终于，神灵向她靠近，萨朵开始与神灵的对话，大爱这一段双人舞，感人至深，舞得极慢极慢，却让人感觉心底里，有一层门被撞开，那种体验，无法抵挡。神灵淡然而宽厚，他指引她，抚慰她，接纳她，她回顾和体验着自己的内心，慢慢明了天地自然，生命来去的原本，在生命终结之前，过去的一切苦难与悲痛渐渐释然，归于平静。那一刻，忽然明白这是一个用命做出来的东西，一直流着泪，也不知是为剧中的孔雀萨朵而感动，还是为杨丽萍所感动的。









时间仍然无声无息地流转，不曾坠落的心灵最终得到庇佑，神灵将孔雀的灵魂送入天空。全场皆暗，只有时间那一隅仍然亮着光，彩旗开始加快旋转的速度，越转越快，终于戛然而止，关于孔雀的时间至此终结，而我们世界里的时间，却永不停歇。







这里看得我感动死了

做了一张竖的
图全部贴完了

（为了看图说话把文章打散了贴的，不知道会不会让人看得太跳跃了，再把全文贴一遍在这里罢）
有孔雀的中秋节，一生也只会有这么一个罢。买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天是中秋，但那只最美的孔雀，确实是在这一年最圆满的月光中，向我走来了。
爱上杨丽萍，是她在春晚上跳雀之恋之前的事情。现在回忆，竟然有点想不起契机是什么，似乎是忽然的。其实，从小就认识她，也一直爱看她的舞，但忽然像被打通了哪根筋似的，从心底里懂得她的舞，她的话，像这样热爱她，却是自去年开始的，那段时间里，差不多把她之前的旧视频，看过的没看过的，都找来看了一遍，觉得不光是她的舞姿，就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正正好好地打在心里。仿佛是天缘凑巧，爱上她不久，她就来上海在中国馆参加一个Discovery的开播活动，我也得到了机会去参加，之后那年的春节，便在春晚上看到她的雀之恋，再后来，听说她的舞剧孔雀就要开始巡演了，及早买好了票，终于等到亲临现场的日子。竟然会在爱上她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先有机会见到她，然后看着她上春晚，在低调多年后重新受到人们的关注（也因此得以看到很多关于她的新节目），直到最后得以亲眼看到她的表演……不能不说我是幸运的，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罢。也或者，热爱本身，真的有将人的命运引向某个方向的力量。其实，看《孔雀》的感受是难以言表的，如果那种感受能够用语言描述清楚，也就不需要做成舞剧了，但始终还是放不下，好像不写点什么，就辜负了它，于是记下这些，当做纪念。
序
在角色出场前，先触动我们的是声音。还从没体验过一个舞台剧把立体声设备运用得这么到位——技术当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想说的是，当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在你的前后左右响起，当那些汽车声从你周围飞驰而过，当越来越密集的喧闹声将你包围，你可以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抗拒：这是困境，我们常常不得不面对的困境，是我们的，此刻，也是台上的那一个的，台上的那一个是她，也是我们自己——她从那些的噪声中慢慢地走出来，穿着她平日里的民族休闲装，仿佛带着种若有若无的悲伤。她将周围的鸟笼一个个地打开，放飞里面被囚禁的鸟，可是，当她走到中间那个笼子旁，却忽然有一个更大的笼子从天而降，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将她自己罩在了里面。世间每一个生灵，生来本该是自由的，然而，对于人类来说，尤其是对于今天的人类来说，自由越来越成为一种奢望，当我们一次次地从追求一些短暂的小自由中获得快乐，稍稍抵御了尘世的繁杂与琐碎时，回过头来，便会发现其实在你的头顶上，笼罩着一只更大的，无法逃脱的樊笼。杨丽萍说过，她不太喜欢现实世界，那里总是存在着各种灰暗与伤害，可她终究是生长在这里的，如同那些远古部落中的巫师一样，她的心可以走到一个离天地之灵最近的地方，身体却仍然要承担人间的重量，跋涉于人间的尘埃。她很清楚这樊笼之不可逃脱，但形纵可如槁木，心却终不能成死灰——她也同样说过，有一天她也会老去，也许会不能再动弹，可还是会在心里跳舞的。接下来的孔雀，便正是心灵挣脱樊笼的历程中她所有的体验：希望、失落、甜蜜、悲哀、碰撞、挣扎、伤害、宽恕、淡定、升华……尘世里注定有我们难以逾越的界限，然而心却可以无边蔓延。生命初生的希望、纯粹热烈的爱情、美好流逝的痛苦、挣扎过后，面对生命终结的平静与淡然……世间有些东西，终是笼子关不住的，像空气，像水，或安静，或汹涌，时时刻刻，无处不在。我们或许可以说，追求美的人，大约都有在美中逃脱现实的倾向，或者说，他们希望用追寻美的方式把现实过滤提纯，留下最纯粹的那一部分，用以滋润心灵。常常有人觉得，逃脱是一种脆弱，但逃脱与逃脱却并不相同，有时候，这些用追求美和创造美来提纯现实的人，他们对现实的观察与记忆，恰恰比那些安于现实接受现实的人更细致，更清楚，最后，迷失的人们也往往是在他们那里，才想起世界本来的样子——那些几乎被假象掩盖的，被遗忘的样子。


第一章 春
这是故事的开始，仿佛正是序幕中那个女子的幻想与梦境。树叶婆娑，百鸟啁啾，这些声音把我们从嘈杂的城市带回自然与森林。
神灵播撒了春天的绿叶，在舞台的一角，彩旗扮演的时间，在小树嫩绿的枝条下慢慢开始旋转。时间就这样开始了，生命在一个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卵中悄悄孕育，他们把它举过头顶，无声传递，默默繁衍。然后他们围坐起来，敲击石器的声音渐渐响起，这来自远古的声音，伴着生命的初生，质朴而毫无修饰，浑然天成，自有律动，这是生命与自然最初相互呼唤与相互应答的声响。
经典的雀之灵是在这时出现的，与以往的旋转开场不同，这次的孔雀是有她的成长过程的：她以蜷缩的姿态出现，像是未出壳的胚胎，然后开始萌动，试探着扭动躯体，伸展翅膀，仿佛刚刚出壳的幼雏，最终展开双翅，沐浴新生的阳光。她穿着粉红色的纱衣，那么水灵，那么温暖，那么充满生机……她在旋转，在飞翔，在跳跃，在梳理羽毛，在抖落翅膀，她第一次在水面见到自己的倒影，知道自己的美丽，她仰起脸，迎接着每一个晨曦……即使偶尔的忧伤，那也是青春里才有的叹息，仍然属于生命最初的欢喜。
我想，雀之灵作为整个舞剧的一个片段在这里出现的意义与以往并不相同，以往的雀之灵中的孔雀都带有一种冷艳的气质，本身已含有一种由生至死的生命叹息，而在这里，穿着粉红纱裙的孔雀却充满了春之律动，带着初来世间的新鲜与好奇，有一种清新之气。生命最初的成长总是那般美好，快乐时不掺杂质，纵有哀伤，亦不是悲恸。那只孔雀，她尽情地飞翔于山水之间，沐浴着日月星光……慢慢地，长成了一只美丽的精灵。
第二章 夏
夏天，神灵挥洒着火红的花瓣，彩旗头上的生命之树上也开出了火红的花朵。
夏天的热烈也唤醒了乌鸦，他在巨大的笼子里热情地起舞，周身翻卷着红的花瓣，像火一样燃烧。热烈的情感中往往包含欲望，欲望并不是一个不好的东西，然而太过浓郁的欲望，却会成为心之羁绊，超过心灵的负载，导致心灵的坠落。在下面的剧情中，乌鸦是一个充满霸气的角色，他热烈、冲动、破坏、肆无忌惮，然而，其实他一开始就已身陷欲望织就的笼子，却不自知。他被欲望左右着行动，看似冲破一切，攫取着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心中却始终被痛苦纠缠，从未收获真正的欢喜。
瀑布下，孔雀们开始聚集，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舒展绚烂的尾羽。女孔雀萨朵和男孔雀嘎雅在山川之下相遇，孔雀的爱情如夏花般自然热烈地绽放开来。王迪跳得比春晚时更好了，那时还接近一种模仿，现在则更加融入了孔雀的状态。从前春晚看这段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掉了眼泪，之后又看过很多遍视频，可是在现场的时候还是再一次被感动了。那感觉像是极细的针，扎进心的穴位，酸痛而又舒畅，嘴里又好像会泛起微微的甜味。热烈而纯粹，是孔雀的爱情，他们对视，相互吸引着，体验着从未有过的奇遇，他们快活地嬉戏挑逗，交颈比翼，翅膀与翅膀交织在一起，直到再也分不清是谁的翎羽。那种热度，好像也充盈了整个天地，很多瞬间，就是看进去了，什么也不记得，只想打开心的闸门，放那股微烫的泉流进心底，也不怕它太热，会灼伤心壁。
雀之恋是个开始，接下来，孔雀们纷纷来到夏日的林中，追逐嬉戏，阳光透过林梢洒下来，照亮他们多彩的尾羽，夏日的颜色，如同他们的情感一样浓郁绚烂，在林中荡漾开去。美好的时刻到来时，不安往往紧随其后，乌鸦闯入了孔雀的领地，他也迷恋起萨朵的美丽，偷偷潜入他们的队伍。孔雀萨朵站在高高的岩石上，高傲，炫目，比起雀之灵的灵动，这里的一串动作充满雕塑感和力度，那是一种成熟的生命才有的魅力。
乌鸦来到孔雀萨朵面前，跳出一串略带滑稽的舞步，他在她面前卖弄着，却只暴露了自己的愚拙。孔雀萨朵对乌鸦的到来开始时似乎略感好奇，但不久她发觉了乌鸦的意图，呼唤嘎雅来到她身边。接下来的一段三人舞很精彩，三人的舞动相互纠缠。两只孔雀间出现了很多与雀之恋相似的动作，却作了全然不同的处理——他们的动作与神情不再如之前那样安宁和轻盈，他们仍然难解难分，却笼罩在一种阴沉的情绪中，这时舞台的背景也不再是明媚的瀑布，而是无边黑暗的空间。他们时而聚拢一处，时而又被乌鸦隔开。这是一段内心之舞，孔雀萨朵在男孔雀嘎雅和乌鸦之间，被拉扯着，挣扎着，乌鸦拉住萨朵的手臂，将嘎雅踩在脚下，试图用粗暴的方式得到自己欲念中的东西，却终于不能得逞，两只孔雀挣脱开去，深深拥抱着，这时的爱之表达比之前更沉重，更疼痛，却也更坚实。


多余的话：关于杨丽萍
谢幕的时候，杨老师拥抱了几位搭档，最后还拥抱了彩旗，看她抱着彩旗的时候，特别感动。其实，之前听说彩旗的角色时，很是心疼，再会转圈的孩子，两个小时原地不动的旋转，也不免枯燥和疲倦罢，也悄悄想杨老师设置这个角色是不是只是为了磨练和考验一下彩旗。然而看了现场，却觉得如果没有彩旗在这一隅不停旋转，整个舞剧似乎真就少了许多分量，少了一种庄严感。也明白了为什么杨老师一直说，她很喜欢彩旗的角色。
看过《孔雀》，对杨丽萍的理解又深了一层。总是有人误解她，觉得她为舞蹈放弃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但看过《孔雀》，你就会明白，她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不曾失去，也什么都不曾忘记。她爱过、痛苦过、挣扎过、追寻过……并且，她今天的释然是通过心灵的磨砺与修炼，而不是通过遗忘。看她在《孔雀》中每一个动作和细节的表现，你就会发现，所有过往的点点滴滴的心灵体验，在她心中全都那么清晰，它们都存在她心里——那里有一种好奇，一种美丽，一种甜蜜，一种热烈，一种哀伤，一种痛苦，一种挣扎，一种觉悟，都属于她自己，她一丝也不曾忘记。记得以前看一个访谈节目的时候，有人放《两棵树》的视频给她看，看视频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地说：“还戴了朵花，还挺甜的……”后来主持人问她，看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感受，她笑了笑说：“太甜了……现在觉得还是不要太甜的好。”当时我还在想，那时的甜又有什么不好，那时的她和现在的她，各有各的美，又何必要刻意疏离。看《孔雀》时才明白，那时的甜，所有过往的悲喜，又何曾离她远去，只不过是不再有挣扎，她已经把它们，都担负起来，装进这一颗越来越强大的心里，今天或许反而成了生命的养分和动力。也许，正是生命历程中的每一丝体验在心中永远鲜活的人，才能创作和担负起这样一部关于生命的舞剧罢，不过这样的负担，对于一个不够强大的心灵来说，恐怕是不能胜任的，人们总要选择去忘记一些，卸载一些，避免记忆超过心灵负担的能力。
现在我明白，了解这样一个人，与其听她说什么，真不如去看她跳舞，她的整个心，整个命，都在那里了。
2012.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