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路
一
我总觉得每个人的童年应该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纯洁无色质朴,只有当人长大之时才会被各种色彩浸染,或红得激烈或苍得忧郁。
也许诞生到这个世界注定是为了遇见一个人吧,命定的,我在那个时候便遇到了你。
十岁那年,我们和松阳老师一起在如血夕阳照映下的田陌走过,你走在我前面,紫色的衣袖随着你走路的姿势跟着摆动,我看到你就一个人走在大伙一旁,所以走上前去有些紧张拍了拍你的肩膀,说了声,晋助,和我一组吧。你偏过头看了看我,然后微乎其微地点点头。
总之,我们的一切交集都是自那之后,无论是喜是悲、是甜是苦、是缘是孽,人生本就是捉摸不定,我们都是沧海中的一粟,身不由己。
之后,每次想起这个暮日,我心里并没有深深的后悔或者深深的喜悦,总觉得乱世沉浮,陌路匆匆,既然相遇,必有因果。
二
银时说,那一晚,就是松阳老师行刑前的一晚,你彻夜未眠坐在帐子里一言不发。但何止你一人,我们这些受到恩惠的学生谁能合上眼休息,哪怕一会。
松阳被押送进刑场的那一刻,你眼睛死死地看着行刑台,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们那个时候力量实在太渺小,看着至为敬爱的人走向黄泉,却无能为力。但是,我至少能担起两个人的悲痛,于是我伸出双手,从你背后遮住了你充血的怒目,隔绝了血红的世界。
刀起魂陨,在那一刹那,我看到松阳老师看向这边微微一笑,然而你被遮住了眼睛,看不到那抹笑容。
当然,也没看到我一刹那忍不住留下的泪。
三
坂本离开的那一晚,你没来送行,我和银时站在雨雾蒙蒙的街道巷口,看着坂本只身一人,成了我们之中第一个旅人。我无从得知坂本究竟为了什么离开这片故土,是太爱,还是太恨,抑或两者都不是,只是倦了。
所以他第一个想通,放下了过往的一切,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了。
也就是那一次的别离,让每个人心中都开始起起落落,节拍不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