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帝不肯多给她一点时间?其实早在大学入学时的体检中就被告知脑中有可疑阴影,要去医院进一步详查。那次,我们去了。医生慎重地说,手术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这种概率和交通高峰时期站在红绿灯坏了的街口避免挨撞有什么不同?放弃治疗是我的决定,之后几年缕缕也没出现别的症状,只是陷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安慰自己这件事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也不过缕缕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我不在乎,只要她还在我身边,我就不在乎。但是,最后,她的时间还是一点点用尽。我却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也许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的,我不忿,我真希望我从没遇见过林缕缕,我真希望她一直都是我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三十一岁这一年,我决定结婚,很快择定新娘,一切水到渠成。在婚礼前一天的晚上我发生了一场不太严重的车祸。那晚,告别了父母中那些聒噪又兴奋的亲友之后,我开车回家,半途由着性子改变了路线。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开去哪里,开出多远。不知不觉就上了山道,天气忽然变得很糟,风雨大作,虽然雨刷一直不停在摇摆,但能见度还是近乎于零。完全像个盲人一样在驾驶,我竟然丝毫不怕,心中还很变态地狂喜着。因为撞到什么而翻车然后连车带人滚落山崖的画面在我脑中掠过。我几乎感受到想象中那种激烈的震荡,周身骨架都要散开似的疼痛,烈火的灼烧……
我是到最后一秒才发现那辆抛锚的路边的大卡车。按照我的行驶速度,避开它,绝无可能。
生死关头,我放弃地松开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心中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害怕,像是完全忘记了求生的本能。我看到了缕缕的脸,真真切切的,仍旧是离世时青春洋溢的模样。我感觉到我的车停了下来。这两件事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交警赶来时,雨已经停了。从卡车上走下来的司机仍脸色苍白惊吓不已,而我也陷入了恍惚。缕缕出现了?她弄停了我的车?我忽然记起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她曾对我提过的在某种古老文明中关于时间的解释,时间是恒定不变的,凝固的,是我们本身在其中不停游走。我从来没办法接受这种怎么听都荒谬的理论,但缕缕离开后我变得愿意相信它。因为相信它意味着没有人会真的离去,他们只是去跋涉,最终还是会回来。
缕缕死去前曾试图写下什么,我一直在猜那到底会是什么。会不会是,“简繁,你不要难过,其实我并没有离开你。”她其实一直在我身边,这个我发誓要用尽全部力量好好保护的小受气包,这些年其实是她一直反过来守护我,像天使,振起翅膀为我挡去所有的灾厄。我看不见她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她的时候,她其实一直都在,在某个我无法触及的时空里。睽别已久的幸福的感觉充满了我的胸腔。直到交警走过来用力敲了车窗,大约是看到我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交警问:“先生,你有没有喝酒?”我没喝,但显然是醉了,所以才会神志不清陷入那种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TM的以为自己活在哪里呀?好莱坞电影里?下车接受酒精测试,卡车司机抖抖缩缩凑过来,一边吸烟一边跟我感慨,“刚才真是险过了头呀!我以为你肯定要撞上来的,跳车跑都来不及,真以为死定了。”正在勘察路面状况的交警忽然转过身冲我说,“行呀,驾驶技术这么牛?都没紧急刹车你就停住?”路面上完全没有高速行驶中紧急刹车必然会有的黑色刹车纹路。一点都没有。“是呀,他就那么停住了,那车跟被高人点了穴似的瞬间停住了,我都以为我自己眼花了。”卡车司机这样补充到。交警笑着摇摇头,显然认为卡车司机惊吓过度所以胡说八道。我呢?过了许久,我才听见自己的声嘶力竭嚎哭的声音。你真的来过的,缕缕。
我知道,你来过
我是到最后一秒才发现那辆抛锚的路边的大卡车。按照我的行驶速度,避开它,绝无可能。
生死关头,我放弃地松开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心中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害怕,像是完全忘记了求生的本能。我看到了缕缕的脸,真真切切的,仍旧是离世时青春洋溢的模样。我感觉到我的车停了下来。这两件事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交警赶来时,雨已经停了。从卡车上走下来的司机仍脸色苍白惊吓不已,而我也陷入了恍惚。缕缕出现了?她弄停了我的车?我忽然记起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她曾对我提过的在某种古老文明中关于时间的解释,时间是恒定不变的,凝固的,是我们本身在其中不停游走。我从来没办法接受这种怎么听都荒谬的理论,但缕缕离开后我变得愿意相信它。因为相信它意味着没有人会真的离去,他们只是去跋涉,最终还是会回来。
缕缕死去前曾试图写下什么,我一直在猜那到底会是什么。会不会是,“简繁,你不要难过,其实我并没有离开你。”她其实一直在我身边,这个我发誓要用尽全部力量好好保护的小受气包,这些年其实是她一直反过来守护我,像天使,振起翅膀为我挡去所有的灾厄。我看不见她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她的时候,她其实一直都在,在某个我无法触及的时空里。睽别已久的幸福的感觉充满了我的胸腔。直到交警走过来用力敲了车窗,大约是看到我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交警问:“先生,你有没有喝酒?”我没喝,但显然是醉了,所以才会神志不清陷入那种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TM的以为自己活在哪里呀?好莱坞电影里?下车接受酒精测试,卡车司机抖抖缩缩凑过来,一边吸烟一边跟我感慨,“刚才真是险过了头呀!我以为你肯定要撞上来的,跳车跑都来不及,真以为死定了。”正在勘察路面状况的交警忽然转过身冲我说,“行呀,驾驶技术这么牛?都没紧急刹车你就停住?”路面上完全没有高速行驶中紧急刹车必然会有的黑色刹车纹路。一点都没有。“是呀,他就那么停住了,那车跟被高人点了穴似的瞬间停住了,我都以为我自己眼花了。”卡车司机这样补充到。交警笑着摇摇头,显然认为卡车司机惊吓过度所以胡说八道。我呢?过了许久,我才听见自己的声嘶力竭嚎哭的声音。你真的来过的,缕缕。
我知道,你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