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故事
秀秀是打从一开始就喜欢解雨臣的。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连秀秀自己到很久之后才知道的秘密。
好像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的开头,又被轻轻地掩藏在了时光的背后,发出细碎的童年与青春的声响,却又耳不可闻。
秀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一年的夏天热烈的让人焦灼,繁盛的气息从冬末一直流连到夏初。彼时,季风早已抹去了覆盆子的芳香,灼烧了空气,暴露出阳光的味道。他就坐在院子里的树下,阳光投落在繁盛的树上,照出了许多小光斑。树荫遮住了他半边的身子,让人恍恍惚惚看不真切。秀秀忍不住走近一些,便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衫子梳着羊角辫的孩子,额头上不断的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上拿着一根冰棍,两只脚丫子不停的上下摆动。秀秀觊觎冰棍很久却一直不得,见到解雨臣舔着冰棍哪里还忍得住,便一颠一颠的朝解雨臣跑去。“小姐姐~”叫的那是一个甜,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解雨臣……手上的冰棍。“你是哪家的孩子?”解雨臣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小小的脸蛋透着些许的绯红,许是太阳晒得久了,衫子背后也浸满了汗。“我叫霍秀秀,是秀外慧中给的秀!小姐姐,冰棍好吃吗?奶奶说我吃了容易拉肚子,从不叫我吃。”秀秀说的委屈极了,一双眼睛却还是止不住的瞧着那根快要见底的冰棍。“我叫解语花,是二爷爷起的。”说着,还不忘用手摸摸额头上的汗,又转头看向秀秀,随即裂开嘴笑了笑:“你还太小,吃冰棍对肠胃不好。”小丫头听了一脸的不乐意,焦点从冰棍上撤了下来,撇了撇嘴,没再言语,只是揉着那一身缎子绣花裙子,摆明了一脸的不高兴。解雨臣戳了戳旁边的小姑娘,然后竟然把冰棍伸过去:“要不给你舔两口?”秀秀立马就笑了,嘴里少了几颗乳牙看的清清楚楚,不停的发出的嘿嘿嘿的笑声让解雨臣尴尬了起来。“不吃就算了。”说着刚要把手移开,就看见秀秀探着小脑袋,在冰棍上狠狠的舔了两口。“真好吃!小姐姐你真好!”解雨臣揉了揉她的刘海:“看我唱戏好不好?”
这便是两人初次见面,以至于以后很长时间,每当有人问起你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秀秀都会先笑两声,然后一脸严肃的说:“一棍冰棍的关系!”
其实秀秀很快就知道小花不是女孩子,她很快就把解雨臣认知成小花哥哥,并且一如既往的喜欢着。她的小花哥哥长得很好看,唱戏很好听,总是护着她,她觉得把小花当成哥哥的视角简直是对虚荣心的极大满足。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她的小花哥哥就不再笑了。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关在房间里,二爷爷叫他唱戏也总是恹恹的,于是被罚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秀秀看到从前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花姐姐变成了男孩子样的短发,穿着男孩子的衬衫,在阳光下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再拿着冰棍,不再摇晃着双腿。秀秀突然觉得他长大了。解雨臣转头捋了捋秀秀的刘海,阳光斜射过来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又把头转回去。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二爷爷说我是男孩子。”
“他说我长大以后要好好管解家。”
“他说我要变成男孩子的样子。”
“秀秀……你知道吗,我突然好害怕。”
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下显现,不停的沉浮,池塘里的开出了大片大片的荷花。秀秀轻笑了两声。
“不是很好嘛,还是小花哥哥听起来比较帅。”
她站起来,挡住身后的一大片阳光。“小花哥哥一起去吃冰棍好不好?”
解雨臣抬头看着秀秀,圆嘟嘟的脸蛋,扑闪扑闪的眼睛,和那天的她一模一样。
“只准你舔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