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的家居服在卧室的椅子上,折得整整齐齐,衣柜里少了套西装。包和箱子都在原处,高杉想不出桂究竟穿走了哪一双皮鞋。玄关的架子上,每一把雨伞都安分地挂着。上午桂打开收音机,电台里正好在说今日有雨,市民出行勿忘带伞云云。
高杉在家里踱了两圈,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他俩搬到一块儿之后,房租水电煤气费桂没弄错过一次,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再没混起来过,高杉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买的皮带桂都能给他翻箱倒柜找出来,老板和主管的生日桂都替他记着,高杉还没和家里吵翻天那阵子,逢年过节桂都盯着他给老爷子表心意。桂小太郎比较迷糊,仅在某些方面,在其他方面他向来是个严谨得无趣的家伙,间歇性爆发老妈子属性。自从发觉高杉状况不大对头以来,桂有事没事就跟在他后面提醒他吃药和加减衣服。
他最近没什么胃口,白粥煮得再烂,吃几口也能吐得天昏地暗。这会儿雨点砸在玻璃上,他觉得有些饿,想念起楼下的手撕鸡来。于是他抄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桂的名字出现在列表的第一个。信号音由长变短,他不气馁,挂断了再接再厉。四五次只好高杉耐心耗尽,把电话随手一扔,点烟。
高杉烟瘾不大不小,在医院里吞云吐雾必须躲着桂和医生护士,回家来没处躲,桂顺手没收了床头的烟和打火机。幸好桂藏东西的技术业余,高杉在报纸堆下头没翻几下就寻宝成功。
手机震起来,高杉正咳得山摇地动。他眉头拧得很紧,眼睛里头雾气一片,看不真切,摸索着抓过手机,按了挂断键,想了想,打开后盖把电池拆下来,手一抖连着机子也砸在了地上。
桂去哪儿了。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是头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